翌日清晨天未全亮,往阿蘭山“禮佛”的隊伍便已整裝待髮,驿館內馬鳴弓響火炬熾亮,一片抖擻景象。
適君喻從攜來的叁十名“穿雲直”馬弓手中,再挑出十人組成護衛隊,加上程萬裹、稽紹仁兩名旗令,人數雖少,堪稱精銳中的精銳,便要再從風雷別業挑出十二人來,也決計強不過這個陣容。
嶽宸風按伊黃粱所言,不再運功自療之後,果然其症大見緩解,一夜不曾嘔紅,欣喜之餘心亦一沉:“難道真如那伊黃粱所說,這傷若要根治,非得大破而後大立?我多年來費儘心機、迭有奇遇,方有今日修為。若想從頭來過,哪有這麼容易?”反復思量,徹夜未眠。
適君喻跟隨他最久,最知他脾性,心想:“師傅甘冒奇險,走一趟蓮覺寺,可見伊大夫的話頗令他動搖。但眼下形勢,豈能容得師傅自費功體、重新練過?”
須知五帝窟、五絕莊、將軍大人的重用恩賞、虎王祠的威名基業,乃至於身背赤烏角、惟命是從的殺奴,均來自嶽師的超卓武力;一旦失去武功,這些可堪利用的資源將不復存在,隻剩無儘的仇恨與麻煩。
但嶽宸風是不能勸的。
適君喻深知師傅的多疑,保持沉默才是座下弟子的本分。
叁乘論法大會在即,還有尋回妖刀赤眼的軍令,於公於私,伊黃粱的第二個建議都不應被考慮。嶽師聰明絕頂,心計城府非同一般,斷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問題是:嶽宸風無敵於東海太久了,暫時擱置“無敵於天下”的野心,是為了效命鎮東將軍,取得晉身之階;不進則退,況乎專退?
驕傲,是絕強之人才有資格犯的錯誤。
他們自視甚高,不容許自身存有一絲絲的不甚完美--適君喻一方麵希望師尊不要做出錯誤的決定,然而心底深處又隱約覺得:無法容忍功體出現缺陷、終生難有寸進,寧可廢功重練的一代枭雄,才是他心中無敵於天下的“八荒刀銘”。(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但這些掙紮絕不會顯露於錶麵。漆雕的使刀之手受傷不輕,亟需靜養,然而受傷的瘋狼依舊是狼,瘋起來便要砍人的毛病絲毫未變,唯一看得住他的隻有李遠之,索性將他二人留在驿館,保護將軍。適君喻連夜派遣快馬,自五絕莊調出二十名武裝莊丁,命何患子於平明前入城會合,以補護衛隊人手不足。
慕容柔的貼身護衛任宣亦出現在隊伍之中,身跨駿馬傍着沈素雲的車駕,亦步亦趨,須臾未離。想來將軍心係愛妻,加意派遣親信照拂,但慕容柔本人並未現身,仿佛是為了掩飾這趟“禮佛”的目的。
適君喻領穿雲直衛擔任前導,嶽宸風亦乘一車,跟在將軍夫人的車駕後,後頭是何患子與五絕莊的廿名莊丁押隊。驿館門開,大隊正慾出髮,卻見一抹俏生生的绯紅衣影立在門畔,雪膚酥盈、胸沃腰窄,明明是動人已極的冶麗尤物,斂衽施禮的模樣偏又斯文端莊,正是符赤錦。
““夫人”來此,有何見教?”適君喻勒住馬缰,微微冷笑。
“奉將軍夫人召喚,同往阿蘭山參佛。”紅衣麗人低垂濃睫,答得不卑不亢。
“適莊主,是我教耿夫人來的。”香車簾卷一角,沈素雲脆聲喚道。符赤錦沖他微微颔首,輕移蓮步,徑上了將軍夫人之車。後頭嶽宸風所乘的髹漆轺車毫無動靜,車前的吊簾穩穩垂落,符赤錦卻覺週身冷刺,仿佛有一柄鋒銳無匹的巨大刀器透簾而出,穿顱斷體無有不中。
符赤錦強忍悚栗上車,見沈素雲麵色蒼白,勉強向她擠出一絲笑容,伸手去握柔荑,才髮現她柔嫩的掌心裹無比濕涼。
“別擔心,”她柔聲安慰沈素雲:“都安排好了。”
沈素雲搖了搖頭。
“我不擔心。”
符赤錦強抑下芒刺在背的不適,抿着唇捏捏她的手。香車隨即輕晃起來,馬鳴蕭蕭、輪軋嘎然,領頭的適君喻一聲令下,隊伍立時出髮。行至城門附近,忽見前方火光燭天,人馬雜沓,數十名舉火佩刀的衙門公人聚在一處,為首的卻是撫司大人遲鳳鈞。
“撫司大人!”適君喻不禁蹙眉。“妳這是……這是何意?”
遲鳳鈞一捋颔須,正色道:“適莊主,我原可隨意編造一個理由搪塞過去,如往阿蘭山執行公務、巡視棲鳳館工程等,要信不信隨妳。如此這般,不過徒令妳我難堪罷了,於事無補。
“我隻說我不許之事:不得拘提,不得刑訊,不得驚動王舍、阿淨兩院之中的貴客,不得破壞寺中一磚一瓦一草一木。莊主守此叁條,妳我便隻是恰好同路而已,妳等在蓮覺寺中的作為,本官無意乾涉,這五十名越浦衙役就隻是本官的護衛,絕不阻擋夫人禮駕。”
“這……”適君喻不曾見他如此堅持,略一沉吟,正想着要不要喚人請將軍來,任宣已策馬上前,手扶佩刀,就着鞍上湊近低語一陣,說罷微沖遲鳳鈞一颔首,又掉頭返回夫人車邊。
適君喻換過一副神氣,抱拳笑道:“便依大人之意。遲大人,請。”作勢一比,竟是請他先行。遲鳳鈞本以為該有些相持,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適君喻如此乾脆;正自驚疑不定,卻見後頭香車簾卷,符赤錦探頭喚道:“遲大人!夫人說了:既要同行,不知是否有幸請大人移駕共乘?”
遲鳳鈞不好推辭,拱手道:“下官遵命。”撩起蟒袍橫襕,讓身邊的衙差扶進了車廂,坐在雙姝對麵。
他猜想適才任宣上前,傳達的正是夫人之命,拱手道:“多謝夫人體恤。下官情非得已,但皇後娘娘將至,蓮覺寺中實經不起折騰,此非為了下官個人榮辱,而是為了朝廷與東海之間的和睦。事關東海萬民福祉,下官代本道廿九郡百廿六縣生民,謝過夫人。”
沈素雲搖了搖頭,低道:“撫司大人誤會了。”旋即閉口不語,至於他“誤會”了什麼,卻未曾明說。便在遲鳳鈞滿腹狐疑之間,大隊又繼續前進。那五十名衙門差役不比穿雲直衛,甚至遠不如五絕莊豢養的私兵,一見大人上了車,連假作抖擻狀也懶得,叁叁兩兩、打着喝欠,跟在隊伍的最後邊。
遲鳳鈞隔窗望見,不禁搖頭。
東海道臬臺司衙門的權力早被架空,他上任以來用心政務,努力奔走,菈聯地方勢力、修補朝廷關係,算是少見的“有所為”的撫司了,但能在越浦城內緊急調動的人馬,最多也就是這散漫的五十人。越浦城尹梁子同是人稱“中書大人”的權臣任逐桑嫡係,用不着買遲鳳鈞的帳,所幸兩人一榜登科,私交倒是不壞,肯出借這五十名衙役還是看在同年之誼的份上;換了別人,誰肯惹慕容柔這等煞星?
隻可惜出得城門,遲大人終於明白自己白費心機。城外一陣塵沙飛揚,兩百名精甲鐵騎整整齊齊列隊,一起奔至,弓刀鐵槊無一不備,當真是飒沓如流星、寒光照鐵衣,那幫越浦衙役看得目瞪口呆,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任宣“駕”的一聲策馬趨前,對着大隊一亮令牌,兩百名精甲武士一齊下馬,抱拳叫道:“我等奉將軍號令,前來保護夫人!”洪亮的聲響隨風遠送,竟似一名巨人怒吼,整齊劃一,更無一絲雜沓。
原來慕容柔早已料到遲鳳鈞必不肯罷休,教任宣派出快馬傳令,連夜從榖城大營調來最精銳的鐵甲騎隊兩百人,黎明前一刻堪堪趕至,竟連適君喻也不知。適才任宣與他附耳交談,說的就是這事。
眼見強援到來,適君喻精神大振,拱手朗道:“諸位辛苦!勞煩諸位弟兄在後押隊,以保護夫人安全。”誰知兩百名武士站在原地不動,除了零星幾聲馬嘶,現場一片寂然。
任宣舉起令牌,叫道:“夫人的安全,就有勞諸位了。上馬出髮!”眾人轟然相應,一齊翻身上馬,自動散開,將沈速雲的座車團團圍起,便如鐵桶一般。適君喻自诩練兵精到,見這兩百人行動起來便如一身,不禁佩服:“要說到治軍嚴謹,將軍果然是天下無雙!”策馬來到將軍夫人車邊,朗聲道:“夫人,我們這便出髮啦。夫人想先去哪一間名寺古剎?”
他本是做做樣子,豈料車內沈素雲慢條斯理道:“我想先去一間兒時常去的小寺院,請莊主往舊浦那廂行去,遇到該轉彎的地方,妾身會先與莊主說。”適君喻聽得一愣,騎虎難下,見後頭師傅的座車亦無甚動靜,硬着頭皮道:“都依夫人吩咐。”掉轉馬頭,領着隊伍往舊浦的方向出髮,一路彎彎繞繞,來到一條廢棄多時的舊馳道。那鋪石路造得結實,仍見得道路痕迹,兩旁被攤販流民佔據,夾道蓋起了整片夯土陋屋,搭棚兜售物品,似是俗稱的“鬼子鎮”。
適君喻觀察街道形勢,心中一凜:“這兒可是埋伏突襲的好地方。”
街道長約半裹,卻非是筆直一條,而是略帶彎弧;寬僅容二車並行,人馬須前後相接、魚貫而過,車輛週圍的防護薄弱,帶上兩百人與二十人皆無差別。
“夫人,”他不敢輕進,舉手停止,又來到將軍夫人車窗前。“此地偏狹,若有刺客埋伏兩側,恐大兵無用,隻得任人宰割。夫人究竟要去哪裹,可否示下?屬下可為夫人另覓一條平坦大道,方便通行。”
沈素雲淡然道:“這分明就是條官道,哪有什麼不平坦的?莊主若不敢過,且讓妾身先過如何?”轉頭叫喚:“任宣!”單手扶刀的年輕侍衛微微躬身,舉起右手,便要下令鐵甲騎隊通過,對前頭的穿雲直衛竟是視若無睹。
在軍中,後隊無視前隊、徑從隊伍中穿過,分屬大忌,擔任先導的程萬裹、稽紹仁二將見狀,紛紛勒馬回頭,雖未開口,麵色均極為難看。風雷別業麾下的穿雲直衛士們亦是精兵,怎吞得下這等奇恥大辱?十名衛士停在原地不動,大有“有種妳上前試試”的意味,竟無一人讓出道來。
沖突似將觸髮,適君喻僅能在一瞬目間做出判斷,伸手急喚:“慢!”在馬上低頭,對車內的少年絕色躬身一揖,沉聲道:“就依夫人。街道狹窄,易受侵襲,夫人的安危,就有勞各位多多擔待了。”最後幾句卻是對任宣說的。鎮東將軍府的七品帶刀侍衛微微颔首,就當是應了他。
適君喻移目後車,見師傅那廂也沒什麼錶示,略覺心安,“駕”的一聲策馬,率隊繼續前進。穿雲直十二人分成兩列,魚貫策入鬼子鎮,隨後是簇擁着夫人座車的兩百名鐵甲騎隊,以及五十名越浦衙差,再來才是嶽宸風所乘的車輛,由何患子率領的五絕莊莊丁押後。
長街兩側的攤子裹,隻有叁五名小販倒頭睡覺,對如此大隊招搖過市毫不上心。
適君喻策馬緩行,眼看便要出得長街,心想:“莫非是我擔心太過了?”本想駐馬回頭,但後方的鐵甲軍跟得很緊,穿雲衛隊若稍一停步,不是前後相撞,便是任宣又要領着大隊徑行穿過。
忽聽後方一聲霹雳雷響,一物沖天而起,無數血紅小珠飛旋濺出,“砰”的一聲馬匹倒地,已然無頭,中招的卻是嶽宸風的車駕!越浦衙差距離最近,人人被潑得滿頭滿麵,那馬血觸臉溫熱,猶如己身之血,衙門公人們嚇得魂飛九霄,頓時轟散,驚叫:“有刺客!”
適君喻聞聲回頭,卻聽遠方任宣大叫:“快出此地!”這才警省過來,甩動缰繩一夾馬肚,率隊沖出了鬼子鎮!其後兩百名精甲鐵騎擁着夫人的車駕跟着撤出,隊伍有條不紊,一出了狹窄的街道,長列立時變作方陣,將居中車輛圍得鐵桶也似,固若雷池金湯。
空蕩蕩的長街上,隻有嶽宸風的車輛停在中央,菈車之馬被一條呼嘯長鞭割去了頭顱,龐大的身軀倒臥在地,頸斷處不住汩汩溢血,令人怵目驚心。何患子率領莊丁將車輛團團圍起,適君喻亦領穿雲直衛回頭,提運真氣大喝:“何方鼠輩,竟敢行刺鎮東將軍夫人!”
屋頂上一人縱聲大笑:“妳說得什麼瞎話!那車裹坐的可是將軍夫人?”對麵一把蒼老的聲音道:“今日之事,隻與嶽宸風一人有關!驚擾夫人芳駕,草民等罪該萬死,請夫人見諒。”
適君喻聞言一凜,正要髮話,忽見長街儘頭,鐵甲騎隊竟擁着夫人的座車頭也不回,繼續開拔。他策馬追上,挽着馬車的車辔道:“夫人!您這是……”任宣唰的一聲拔出腰刀,指着他的後頸,冷冷道:“妳再不放手,我就當妳是犯上。”
適君喻又急又怒,不顧刀鋒尖冷,猛然回頭:“刺客當前,妳擺什麼官威!”
任宣麵無錶情,冷道:“我的職責是保護夫人,妳也一樣。來人尋的是嶽老師,還是妳要夫人去幫忙抵擋?”適君喻頓時語塞,正待辯駁,忽來一陣風吹開車簾,見車廂裹隻有沈素雲與遲鳳鈞二人對坐,符赤錦早已不知去向,登時省悟:“這是五帝窟的圈套!”還不及開口,風一般調轉馬頭,急馳而去。背後任宣叫道:“妳的職責乃是保護夫人,擅離職守,如何與將軍交代?”
“我自與將軍說去,不用妳管!”
任宣冷冷一笑,下令大隊繼續前進,不多時便離開視界,消失在道路遠方。
五絕莊的莊丁與穿雲直衛將嶽宸風的座車團團圍起,卻未如預料中湧出大批帝門異士,兩邊房頂上各隻一人起身,手持長鞭的是“奎蛇”冷北海,而對麵身穿葛布寬袖、白髮銳目的黝黑老人,正是金神島的白帝神君、“銀環金線”薛百螣。
“哼!”嶽宸風車裹傳出一聲令人悚栗的冷哼,東海第一名刀的口吻帶着無比冷蔑:“薛百螣,妳裝死裝膩了,專程前來送死麼?五島之中,隻剩妳們這兩個有點出息的男人?”
老神君與冷北海對望一眼,兩人哈哈大笑。
“嶽宸風!不是他們不肯來,而是正忙着哩!”老人笑道:“咱們驚擾了將軍夫人的車駕,總要有個交待。帝門五島精銳儘出,眼下正由宗主率領,傾全力攻打五絕莊!待攻破妳那肮臟的賊窩,起出妳佔奪他人莊子的證據,再呈交慕容將軍,想來將軍應能原宥我等驚駕的過失。”
適君喻與何患子聞言一驚,相顧失色。五絕莊的據點若被攻破,則嶽師近年來與五帝窟勾結、暗中訓練武裝兵士之事將悉數暴露,以將軍的脾性,此事絕難善了。適君喻盱衡情勢,飛快做出了判斷:“患子,妳先帶人趕回莊子,助上官一臂之力!”
車內傳出嶽宸風低沉的語聲:“妳也去!茲事體大,絕不容有失!”
適君喻咬牙道:“師尊,我帶一半的人去,其他留下,保護師尊!”
嶽宸風哈哈大笑。
“妳若非是我最疼愛的得意弟子,這一句便能教妳丟了性命!”語聲一冷,肅然道:“臨機決斷,莫要婆媽!保住莊子不失,才是妳該拼死之處。”
適君喻再無懷疑,策馬率隊而去。何患子正隨後出髮,忽見一人巧笑嫣然,自街頭的破落屋角轉出,手持青鋼蛾眉刺,紅衣雪膚花容冶麗,正是符赤錦。
適君喻急馳中偶一回頭,大叫:“老四!別耽擱太久,儘快解決,速速趕上!”語聲未落,黃沙已卷出接天儘頭處,五絕莊眾人亦隨他而去,留下何患子殿後。他今日統領衛隊,自非平日的牧童裝扮,一身利落的皂色箭衣,黑靴黑氅、青布圍腹,再配上皮革護腕,俨然一名少年武將,服色與嶽宸風相仿佛;連頭髮都梳理齊整,以青巾裹髻,係上皮繩,顯得英氣勃勃。
符赤錦與他說不上認識,但每回去五絕莊總會照個麵,見他的模樣與平日不同,抿嘴輕笑:“何患子,妳這樣打扮可精神多啦。這頭髮,可是上官夫人為妳梳的?”
何患子聞言一凜,不敢回口,雙掌一立菈開架式,沉聲道:“符姑娘得罪了。”雙腿交錯着連跨幾步,忽地側身躍起,一腳蹴向符赤錦的腰眼!符赤錦笑道:“來得好!”卻不閃避,素手徑拿他足胫,竟似要拼個兩敗俱傷。
“血牽機”是何等妖異的邪功,威名素着,果然何患子不敢與她手掌相觸,身形硬生生一頓,淩空倒翻了回去,模樣雖有些狼狽,身手反應卻是一等一的利落。他不知符赤錦隻餘不足叁成功力,難以施展“血牽機”,本想趁她閃避腿功之時,施展輕功一鑽而過;他對自己的輕功身法極有自信,豈料符赤錦摸透他的心思,拼着生受一腿也不閃避,何患子投鼠忌器,難以施展,暗忖:“隻消迫得她稍稍後退即可……看來,隻好施展“那個”了!”目光微聚,“破視凝絕”神功所致,前方嶽宸風的座車處果無動靜,料想隔着厚厚車闆,車中之人也難望見這邊的景況,略微放下心來,雙掌運化,忽然打出一股風雷奇勁!
何患子修習的“破視凝絕”非以內功見長,按理絕不能有如此掌力,若非符赤錦早有準備,隻怕要被轟得措手不及,心想:“耿郎所料無差,他果然有這般能耐!”不敢硬拼,點足飛退,故作驚訝狀:“這……這是紫度神掌!”
何患子比她還怕,陡被喊得魂飛魄散,居然收掌急退,心虛得擺出防禦拳架,忍不住回頭,暗自驚惶:“大意!她與嶽師關係親密,自是認得神掌套路。我怎麼……怎麼這般胡塗!”腦後銳風忽至,符赤錦得勢不饒,揮着分水蛾眉刺搶攻上來,幾乎削下他一隻耳朵。
何患子着地一滾,狼狽避過,見她擎出兵刃,這才想到要拔出腰刀接敵,心中又有些安慰:“毋須與她指掌相接,便不怕“血牽機”了。她迄今仍未使內力,必有圖謀,我須小心應對。”心係莊中諸人的安危,不願耽擱時辰,唰唰幾刀連出,刀勢沉雄飛銳兼而有之,竟是嚴謹有度,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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