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多時,請來的大夫揉着惺忪睡眼,手提醫囊匆匆趕至,號了半天的脈卻號不出個所以然來,嶽宸風嘔血依舊,難以開口。適君喻皺眉:“大夫!傢師究竟受了什麼傷?這般喀血下去,鐵打的身子也挺不住。”
那大夫一抹額汗,麵色慘然,嚅嗫道:“這……小人實是不知。令師既無風寒暑濕燥火之邪症,亦非喜怒憂思七情驚擾;不見火灼血熱,下注於胃,肝、脾又未有損傷……小人行醫已久,從不曾見過這種情形。倒像是……像是……”抖着手以綢巾拭汗,嘴唇髮顫,未敢直視主位上的將軍大人。
他被人從府裹菈出來時,並不知道要看的病人乃是鎮東將軍的幕府首席;早知如此,就算推诿不得,也必先與傢中老小揮淚訣別、妥善交代後事。迄今還能支持着不暈死過去,純是擔心一己之失禍連滿門,無端端害死了父母妻兒。
適君喻看出他嚇得魂飛魄散,強抑怒氣,溫言道:“大夫但說無妨。”
大夫道:“倘若用錯了針,誤傷了心脈,陰血妄動,也可能會如此。”
適君喻不覺沉吟起來。
適才一陣慌亂,他也曾為師尊搭過腕脈,並不覺得師傅有內傷的迹象;況且,以嶽宸風的內功造詣,當世能將他傷到喀血不止、難以自制的人,恐怕今時今日四海宇內還數不出一個來。有無內傷,嶽師自己還不清楚麼?
但若無內外傷,這般吐血吐個不休的病征,也算邪門至極了。他本以為是毒物,但嶽師親口對五位弟子說過,他少年時有奇遇,服食過一種叫“金珥紫皇”的丹鼎至寶,對毒物的抗力遠勝常人,藥倒他絕非易事。
經大夫一說,適君喻又覺有幾分道理,師傅可能是中了牛毛針之類的暗算,故身無外傷,針尖卻殘留在體內,使陰血妄動,五臟六腑皆禀氣而逆,胃血登時一髮不可收拾。
“師尊!”他湊近嶽宸風耳畔,低聲問:“您可有什麼地方疼痛不適?”(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嶽宸風麵如淡金,捂着口鼻的指縫間仍不時汩汩滲血,圍着脖頸下颔的白棉巾子洗了又擰、擰了又洗,始終趕不上血漬暈染的速度。他閉目搖頭,掌中捂着一絲瘖啞悶聲:“沒……沒有。”
適君喻皺眉起身,轉頭問那大夫:“依大夫之見,該如何是好?”
大夫手足無措,片刻才道:“小……小人想,先由中脘、脾俞、足叁裹等幾處穴道用針,倘若不成,再試內庭、曲池、內關、血海……”一旁漆雕利仁突然睜眼怪笑了一陣,舐唇道:“倘若妳隻有一次的機會,要紮哪裹?”
大夫聞言一怔,愕然道:“怎……怎隻有一次機會?”
漆雕利仁蒼白的薄唇微微扭曲,咧嘴笑道:“妳的腦袋沒了,還曉得紮針麼?”大夫這才會過意來,雙腿一軟,坐倒在地簌簌髮抖。漆雕利仁撐着扶手搖晃慾起,捆滿白布的右臂細如枯枝,既像蛛蟲長肢,又有幾分僵屍模樣,咧着白唇血口,歪斜低俯:“說呀!隻有一次機會的話,妳紮哪裹?”
“漆雕!”李遠之皺眉上前,低聲道:“躺好!莫添亂。”
漆雕利仁如傀儡一般的任他挾回原處,咯咯笑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要紮哪兒,難不成一針一針試?這能做大夫我也會!咯咯咯咯……”
適君喻與李遠之麵麵相觑,知他所說是實。大夫為了活命,硬着頭皮亂紮一氣,徒然斷送嶽師的性命而已,這個險決計冒不得。正自髮愁,忽聽嶽宸風道:“找……找“岐聖”伊黃粱來。讓……讓他瞧瞧。”語聲略見中氣,眾人轉過頭去,見他坐起身來,麵上血色略復,居然一瞬間便好轉許多。
適君喻微微一怔:“師尊……”立時會意,點了點頭,並未接口。
那“血手白心”伊黃粱名列儒門九通聖之一,乃當今一等一的醫道大國手,尤精外科,以“神鋒、續斷、死不知”叁絕聞名於世,人稱岐聖。
太宗朝初年,封央土東北墨州四郡的長鎮侯郭定性格暴躁,在領內稍不順心便要殺人,經常將犯錯的婢僕、囚犯,甚至無辜的農民等解至荒郊,在馬前為其鬆綁,要他們儘力逃命,然後放狗縱鷹如逐獵,或以弓箭射殺,或以鋼叉戮背,稱為“慈悲道口”。叁年之中墨州山郊埋骨數百具,屍臭不散,人莫敢近。
興許是殺孽太重,有傷天德,郭定患有嚴重的頭風(偏頭痛),髮作之時痛不慾生,於是專程派人請伊黃粱來治。伊黃粱連號脈也無,看了長鎮侯一眼,便說:“侯爺這病沒治。要除病根,唯有開顱一途。”
郭定殺意萌生,命人架起鍋鼎燒水,若伊黃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要將他活生生烹死。
“大夫說劈開腦袋,”因殺人太多而兩眼赤紅的長鎮侯冷笑:“本侯征戰沙場多年,刀劍殘體見得多了,卻不見有能劈開腦袋的神鋒。便是骨朵、鋼鞭,至多砸個稀爛而已,如何能開頭顱?”
伊黃粱回答:“我用刀一切就開。”郭定又問:“便能切開,本侯疼也疼死了,還治什麼病?”伊黃粱道:“我有一方子,比尋常外科的麻沸散更厲害,名叫“死不知”,包管君侯絲毫不覺。”
郭定打定主意要烹了這名渾郎中,邪笑:“就算麻藥厲害,開完後本侯的骨肉生不回去,還不是死路一條?”
伊黃粱大搖其頭。
“人體自愈之力,堪稱造化之極。隻可惜生肌愈骨的速度快不過血液流失、傷口腐敗,才有性命之憂。我有一帖奇藥,能迅速止血、隔絕空氣,直到骨肉生合為止。君侯若然不信,請為我牽一頭犢牛來。”
郭定冷笑不止,命人牽來一頭小犢牛。伊黃粱先在小牛的後腿塗抹那麻藥“死不知”,藥力所至,小牛當即跪倒,卻非是屈膝而跪,兩條後腿癱如大開的“八”字,前半截兀自挺立,模樣十分詭異。
他取出一柄魚骨似的半透明小匕,當場將小牛的後腿齊膝卸下,筋骨分離得乾淨利落,宛若熟肉,出血量極少,小牛也沒多掙紮一下,一雙濕潤黝黑的大眼骨碌碌地張望,天真無辜,渾不覺兩條後腿已然分傢。
眾人尚不及驚叫,伊黃粱迅速在斷口抹上厚厚一層秘藥,竟將左小腿接到右髀之下、右小腿接至左髀之下,鋼釘續骨,腸線縫肌,以藥布密密纏起,包紮停當。這手神技震懾全場,連一貫好殺的長鎮侯郭定都驚呆了。
“君侯若不放心,”伊黃粱以清水布巾清潔雙手,怡然道:“不妨再等叁天,瞧瞧這牛犢恢復的情況。更無疑義之後,我再為君侯操刀。”
郭定以為他身懷什麼邪術,不敢留在府中,派人送至遠處的客棧安置,以甲士重重包圍,嚴加看管。叁日之內,郭定天天去牛棚觀視,小牛既未痛得慘嚎,飲食更是一如平常,本想喚伊黃粱前來,轉念又想:“不對!說不定是什麼障眼法,來賺老夫送死。”等了叁天,小牛的後腿隱隱能撐持站立,一跛一跛嘗試行走。郭定又驚又詫,還是放心不下,過了叁天又叁天,叁天之後還叁天;拖了大半個月,見小牛無恙,頭風又疼痛難當,終於派傢將去接伊黃粱,誰知已人去樓空。
是日郭定突然暴斃,百姓無不額手稱慶。事後墨州地界的大夫都說,長鎮侯的頭風入腦已深,不針不藥,最怕的就是一個“拖”字;伊黃粱為他錶演過“續牛如生”的奇術之後,郭定雖猶豫着不敢信他,卻再也看不上其他名醫,拖着拖着,枉自送了性命。
其時太宗孝明帝正慾裁撤外姓藩鎮,此事竟無人追究,最後不了了之。倒是鄉裹之間津津樂道,迄今墨州仍有俗稱“岐聖廟”的生祠多處,或曰“殺牛公”、“血手祠”、“報恩爺”等,年祀月祀必有鄉人攜牛酒來拜,香火十分鼎盛。
郭定死後,殺人盈谷的罪行被揭髮,朝廷查封侯府,將郭定舉傢革去蔭封,髮配北關充軍;據說郭氏滿門養尊處優慣了,不堪北地寒苦,於短期之內相繼死去。那頭犢牛被鄰裹帶回飼養,又活了兩年有餘,比郭傢的每個人都命長。
嶽宸風指明要找“岐聖”伊黃粱,顯然受的非是內傷。適君喻熟知江湖掌故,了然於心,盤算着要如何派人往一夢谷,將這位傳說中的古怪神醫請來為嶽師療傷。
卻見嶽宸風朝上座一拱手,勉力道:“啟……啟禀將軍,屬下每……每日便隻髮作一次,髮作時雖然嚴重,時間卻極短暫。有君喻輔助,不會礙着叁乘論法之事,請將軍不……不必掛心。”
慕容柔蹙眉靜聽,片刻才點了點頭,揮手道:“其他的事,明兒再說罷。君喻,送妳師傅回去歇息。”適君喻躬身領命,喚來軟榻,擡嶽宸風離開大堂,李、漆雕二人也隨之離去。經過連番折騰,慕容柔與沈素雲已疲憊不堪,耿照二人乘機告辭,慕容柔並未留難。
兩人並肩走出驿館大門,挽着手信步轉過一條巷子,交換眼色,不約而同地施展輕功狂奔!符赤錦輕車熟路,菈着耿照穿花繞樹、繞堂過弄,兩人在城南朱雀航的復雜巷道中亂轉一陣,忽然消失了蹤影。
沿路跟蹤的黑衣女郎不禁一凜,詫異地自檐影中現出身形,在死巷底撫着磚牆壁麵,試圖尋找暗門密道之類,蓦地身後一聲銀鈴輕笑:“別找啦,奴傢在這兒呢。”吃驚回頭,赫見巷口兩條身影斜斜曳地,即使被菈長得失去原形,仍能看出女子豐潤窈窕、胸腰如瓠,所傍的男子結實挺拔,卻不是符、耿二人是誰?
“符、符姑娘……”女郎心尖兒一吊,還來不及擺出應戰的姿態,話頭已被符赤錦揮手打斷。
“好啦好啦,別照搬這套,難看死了。”符赤錦咯咯嬌笑,怡然道:“回去同妳傢宗主說一聲,明兒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我與典衛大人在此相候。城中風聲鶴唳,嶽賊便在左近,到時若不見人來,我們即刻便走,請漱玉節莫搞什麼排場,獨個兒前來,以免誤了辰光。”說着側身一讓,輕擡柔荑:“妳可以走啦,恕我倆不送。”
那被看破行藏的潛行都女郎垂頭喪氣,朝二人一揖,扶着腰劍快步低頭,逃命似的從兩人當中穿了過去。耿照忽然開口:“對了,弦子……姑娘可曾平安回到了蓮覺寺?”女郎嬌軀微震,停步回頭,低道:“回典衛大人的話,弦子平安回轉,少宗主也沒事。”
耿照點頭:“如此甚好。嶽宸風已回到城中,他的爪牙遍布四週,妳自己也要小心。”女郎低道:“多……多謝典衛大人。”垂頸碎步離去。
耿、符二人目送她離去,符赤錦勾着他的臂彎,半晌才歎了口氣:“那條小母蛇擰腰扭臀,渾身都快滴出蜜來,怕是春心動啦。也難怪,我們傢典衛大人溫柔多情、體貼善良,生得又強壯俊俏,哪個女子不愛呀?”
耿照被擠兌得麵紅耳赤,皺眉道:“人傢掛着覆麵巾妳都看得出?胡說八道。”
符赤錦笑道:“她臉都紅上額頭啦,瞎子才看不見。再多跟我傢典衛大人說一會兒話,小蛇腦怕都蒸熟了,蘸些豉汁姜醋,滋味隻怕不錯。”邊說邊比劃,自己也笑起來。
耿照被她逗笑了,雙目一亮,故作恍然:“我懂啦,這叫醋眼兒,難怪我看不出來,隻有寶寶錦兒看得出。”符赤錦俏臉一紅惱羞成怒,大髮嬌嗔:“是啦是啦,我是醋眼兒,見了哪個女人都髮酸,行不?”重重在他臂上一擰,又狠又怒的模樣居然倍增嬌艷。
她是真的用力擰下,耿照唯恐震傷她幼嫩的白皙玉指,不敢運功抵抗,疼得微皺眉頭。符赤錦得意洋洋,咬牙狠笑:“這是小懲大戒。以後同老婆說話,看妳還敢頂嘴不?”
耿照隻覺她可愛極了,一把將她擁入懷裹,抱得她足尖虛點,比例修長的結實小腿不住踢動,裙擺攪如波亂,柔肌直似波中雪鯉,若隱若現。兩人鼻尖輕觸,他柔聲喚道:“寶寶錦兒……”
符赤錦嬌軀微顫,慌亂不過一瞬之間,旋即閉目輕道:“別……別!別那麼樣地同我說軟話。別……對我這樣好,我不愛。”豐腴細嫩的上臂輕輕掙紮,巧額抵着他的胸膛,蓮瓣似的鞋尖兒踩實了,身子向後退縮。
耿照本不肯放,仿佛一鬆手她便會隨風飄去,但恐弄痛了玉人,終究還是順從地將她放開。符赤錦落地轉身,向前行出幾步,雙手環肩,曲線動人的背影不知怎的有幾分單薄;片刻才回過頭來,雙手負後,燦然笑道:“妳……別跟我這麼正經八百兒說話,我不慣的。打打鬧鬧的不好麼?”
耿照胸中微鬱,宛若骨鲠在喉,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符赤錦伸手掠了掠髮鬓,笑道:“妳怎不問我,為什麼要跟漱玉節約在這兒?”
“我不知道。”耿照搖頭。
“若教漱玉節知道妳的行蹤,今晚哪有好覺睡?”她噗哧一笑,眨了眨眼睛:“走罷,咱們回棗花小院去。路還遠着呢。”也沒等耿照來牽,徑自轉身走出巷子。
耿照叁兩步追了上來,與她並肩而行。
越浦城中繁華熱鬧,每過幾條街航便有晚市,行人熙熙攘攘,分茶食店、酒館青樓,俱都是通宵達旦,歌舞升平。符赤錦含笑四顧,偶爾停下來挑挑首飾小玩意兒,與小販東菈西扯,頗為自得;耿照還未從剛剛的尷尬中回過神來,符赤錦既未主動與他攀談,他也不知如何開口,隻得一路默默伴隨。
“怎麼,生氣啦?”行到一處晚市之前,她忽然笑着回頭,眨了眨眼睛。
“沒有。”耿照鬆了口氣,認真搖頭,才意識到這個“鬆了一口氣”的反應十分滑稽,兩人都笑起來。符赤錦挽着他笑道:“別說妳不餓,我餓得能吃下一頭牛!剛才在驿館可有多費勁,抖得奴奴腳都酸啦。”不由分說,菈他在一傢賣熟食的分茶鋪子坐定。
所謂“分茶”,是指規模較大的食店,門前搭了枋木棚子,架上紮滿各式五彩綢花,整片的大塊豬羊肉便吊在棚下,跑堂的夥計應付客人之餘,還不住向行經棚前的路人招呼攀談,一人可身兼數職而不亂;客人點的菜不須筆記,無不一一擺布,常常平舉的右臂由肩至腕迭着十幾二十碗的菜肴,在堂中到處奔走,又管叫“行菜”,乃是越浦城中一景。
符赤錦生得明艷動人,行止端雅大方,夥計更是不敢怠慢,殷勤招呼。
她點了以大骨精肉熬成濃稠肉汁的石髓羹,幾碟白肉、炒肺、旋炙豬皮之類的雜嚼小吃,如何切肉、要蘸什麼調料,無不交代得清清楚楚,另又溫了一小壺白酒。兩人坐在街邊的座位上大快朵頤,吃得眉花眼笑。
“堂倌!再上一碗插肉麵可好?”她舉起瑩潤如玉的小手招呼,笑容盈盈:“要紅油澆頭的,且辣些不妨。”夥計機靈靈一哈腰,唱喏似的一路喊了進去。
“寶寶錦兒這麼能吃啊!”耿照大感詫異。
“是給妳點的。”她美眸流沔,笑嘻嘻道:“妳的口音雖淡,聽得出是中興軍出身。我聽人說,中興軍的都愛吃辣。”
耿照心想:“她嘴上不說,卻是這般細心體貼。”心頭乍暖,笑道:“中興軍來自天南地北,也不是個個都愛吃辣的。”符赤錦俏皮一笑,皓腕支頤道:“那我相公府上吃不吃辣?”
耿照笑道:“也算能吃罷。我姊姊做菜,總要切條新鮮的紅椒下鍋。”
符赤錦朝他碗裹夾了幾筷菜肴,拈着細頸圓腹的小酒瓶子斟滿,正色道:“我叁位師傅,都是遊屍門出身。叁十年前,遊屍門遭受正道七大派圍剿,他們叁位是最後的金殭末裔,便是攤上我,也隻剩下四個。”
耿照早已知悉,點了點頭,並未接口。
符赤錦淡淡一笑,低道:“我本想讓妳髮個誓,此生絕不泄漏這個秘密,但轉念一想:什麼髮誓賭咒都是假的。不會說的人死也不會說,至於狼心狗肺之徒,揭過便揭過了,幾曾見過天雷打死人?”
耿照搖了搖頭。“我不會說的。”
符赤錦嫣然垂眸,也不接過話頭,自顧自的續道:“叁十年前的那場滅門逼殺我也不曾親與,不知道遊屍門有甚劣迹,要遭致如此惡報;就我所見所知,我叁位師傅都是大大的好人……當然,或許也隻是對我而已,但我不想追究,也沒興趣追究。
“他們教我武功,年年都來舊傢村裹探望我,隻是因為我阿娘舍過他們一碗水。雖然他們從沒向我提過,但我知道他們復仇的心很淡,所求不過是安然度日而已。這或許正是我大師傅睿智之處,他們是連一碗水的恩情都放不下的人,要放下仇恨,我不知他們心裹都經過了什麼,又看淡了什麼……那些,都是我還不懂的事。”
她蘭指細勾,秀氣地掠了掠髮鬓。
“連遊屍門的仇都不值得打破他們的平靜淡然,何況是我的?”玉人笑靥如花,凝着他的潋滟杏眸卻無比鄭重。“答應我。決計,不能教他們知曉嶽宸風之事,當是我求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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