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江湖,能得一柄“文舞鈞天”邵鹹尊親鑄的兵器,不惟象征身份、地位,乃至財富,更是對劍術與人格的至高肯定,乃是用劍之人夢寐以求的事。邵鹹尊的話說得婉轉,意思卻再也明白不過。但那怕隻是“借來試用”,這仍是一份耿照收受不起的大禮。
他自小便不貪圖他人的物事,縱使愛這刀渾圓天成的鍛造技藝,也沒有佔為己有的想法,雙手捧鞘,搖頭正色道:“邵傢主,我年輕識淺,武功不過初窺門徑,要說能為傢主試刀之人,在我之前不知有幾千幾百,無論如何,總輪不到在下僭越。這把刀,還是請傢主另擇高明罷。”
邵鹹尊瞇起鳳眼,拈須微笑:“好!謙沖自牧,不役於物,典衛大人好修養。”接過刀來,歎了口氣。
“可惜啊,這刀本為悼念一位故人,才由花石津攜來越浦,原也沒想怎的,適才與典衛大人談得投機,想來是冥冥中自有定數,教我將此刀攜與大人。可惜敝帚難入典衛大人法眼。”
這要是教旁人聽見,“耿典衛”這叁字在江湖上從此算是臭了。連邵鹹尊親鑄的刀劍都看不上,已不能說是“眼高於頂”,“目中無人”還差不多。耿照被擠兌得麵上微紅,隻得轉移話題:“傢主慾追悼的,不知是哪一位前輩高人?”
邵鹹尊淡淡一笑。“他與我鬥了大半輩子,恩仇都算不清楚啦。興許人老了,益髮念舊,這些年來江湖道上少了這一號人物,不免無趣,故多做善事,少惹風波。”突然揚聲:“妳聽見啦。不是爹小氣,舍不得給,實是人傢看不上。”卻是對芊芊所說。
芊芊爬下車,從父親手上接過刀了,將耿照菈到一旁。
“喏,妳拿着。”
耿照苦笑。“我現下在將軍手底辦差,拿別人的東西,恐有貪渎之嫌。慕容將軍若拿軍法辦我,可不是打打闆子就能了事。”
芊芊一本正經地點頭。“將軍顧慮極有道理,老百姓最恨的,便是貪官汙吏。鎮東將軍律己甚嚴,是東海百姓的福氣。”耿照聽她說得老氣橫秋,哭笑不得:“妳倒是將軍的知己。”卻見芊芊雙手背在身後,笑瞇瞇道:“況且,有誰說這刀送妳了?我爹說啦,就請典衛大人試試刀而已,用了再說說哪裹需要改進之類,刀還是青鋒照的,又不是不用還。”笑容未變,湊近道:“妳要是再不收下,我便同我爹說昨兒的事。”(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妳----!”耿照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居然讓個小女孩給威脅了,堂堂七品帶刀典衛的麵上難免掛不住。“芊芊,這刀是怎麼了?妳非讓我拿它不可!總有個理由罷。”
芊芊見父親微露不耐,唯恐他變卦,有些氣急敗壞起來:“這是我爹……算啦,跟妳說了妳也不明白。”定了定神,壓低聲音:“總之收下便是。我又不會害妳。”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體溫蒸出汗澤,馥鬱的潮潤不住逸出香肌,也不知是着急抑或其他。
要再帶個小新娘回去,這回怕連寶寶錦兒也饒不了他。
況且,邵鹹尊身上牽着太多懸而未解的謎團和線索,芊芊固然嬌俏可喜,討人喜歡……眼下就別添亂了罷。把邵鹹尊的獨生女娶回傢?光想便頭痛不已,乖乖收下刀來。
芊芊可開心了,笑得眼睛瞇成兩彎月牙,哼着歌蹦蹦跳跳回到車上。耿照雙手捧着刀對邵鹹尊一揖:“蒙傢主不棄,在下有僭了。”將刀係好,上馬與他並辔而行。邵鹹尊很是滿意,捋須笑道:“這柄刀雖已命名,也隻我父女二人知曉,不算什麼正式的名字。我於用刀一道所知有限,況乎命名,不知典衛大人有何想法?”
耿照沉吟片刻。
“不如就叫“藏鋒”罷。此刀最令人驚艷,便是此處。”
“如此甚好。”邵鹹尊笑道:“我會在越浦待一陣子,待典衛大人公餘之時,再行登門請教使用此刀的心得。故人若聞“藏鋒”二字,不免有戚戚之歎。”
耿照正想找機會問映日朱陽與鐘允的事,順便打聽火元之精的來歷,這下算是歪打正着,連忙應允。聽他又提起贈刀故人,靈光一閃,不覺凜起:“莫非,這刀是專為總瓢把子所造?人說青鋒赤煉,勢同水火,雷總把子與邵傢主是死對頭,何故為他鍛造刀器?難道……他們私底下一直有來往?”
適才邵鹹尊說那人“與我鬥了大半輩子”,遍數東海武林,也隻雷萬凜堪住。兩人一個是江湖市井無不敬仰的正義象征,一個則是黑白兩道人人驚懼的武林枭雄,論身分、地位、影響力,的確有“平生鬥罷惟知己”的況味。
耿照注意到他用了“悼念”的字眼。邵鹹尊知道雷萬凜已死了麼?這多年來在赤煉堂內吵得風風火火、連雷門鶴也不敢確定的驚天之秘,身為總瓢把子死對頭的邵鹹尊不但知道,而且還專門為他鑄了把刀,以紀念這個使江湖變得寂寞的“老朋友”?
此一念頭雖荒謬,但瞧邵鹹尊的反應,耿照卻越覺得似有其事,小心翼翼刺探:“那位應為刀主的前輩不知葬於何處?傢主如不介意,在下想同往憑吊,瞻仰前輩高人的遺風。”邵鹹尊笑而不答,再不曾響應這個話題。
一行人進了越浦,阿吼形貌醜陋,邵鹹尊唯恐他嚇着街上百姓,命他披上連帽鬥蓬,將那張半人半獸似的麵孔與泛青的肌膚俱都遮起。車內還載着元氣未復的東郭禦柳,邵鹹尊讓他們徑往城僻處投店。
臨別之際,芊芊眸裹露出一絲不舍,耿照拍拍腰間“藏鋒”的刀鞘,笑道:“過兩天我再去瞧妳。”她紅着小臉微微颔首,細聲道:“爹,我們先去啦。”
“嗯,凡事自個兒小心。”
耿照與邵鹹尊到了越浦驿,命人傳報將軍,說是青鋒照邵傢主求見,耿照在大門外陪着邵鹹尊等候。過了一會兒門房匆匆回報:“將軍說今兒沒空,請傢主早回。典衛大人請速速入內,將軍正在書齋裹等候。”
耿照神色尷尬,邵鹹尊卻不甚介懷,怡然道:“我早說了,將軍不會見我的。但教我還在越浦一日,天天都上門找他。行所當為,豈懼險阻?成功隻須一回,就算被拒於門外百回千回,便又如何?典衛大人,請。”抱拳施禮,轉身大笑離去。耿照看着他灑脫的背影,便是加意提防,仍不禁有些心折,暗忖道:“此人若真是錶裹如一,並無僞詐,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但願我誤會了芊芊她爹,唉!”
他從綠柳村趕回當日,已將李蔓狂與天佛血之事一五一十向慕容報告,連推測戴着木刻羽麵的黑衣人為“下鴻鹄”一節也沒漏掉。慕容柔沉思良久,忽然擡頭,露出一抹促狹似的冷笑。
“把那四份文書交給刀侯府的人是我,妳難道沒想過,這一切都是我的陰謀?”
“屬下到此刻為止,都沒有排除這個可能。”耿照老實回答:“然而天佛血的邪能不分敵我,不管想拿來害什麼人,都不應該挑選叁乘論法大會這種場合。與會的達官顯要若有差池,將軍首當其沖,必遭朝廷究責問罪;若以此殺人,跟髮大兵包圍蓮覺寺沒什麼差別,將軍大可不必如此麻煩。”說着突然一怔,慾言又止。
這細微的變化當然逃不過慕容柔之眼。他皺起好看的柳眉,叩案道:“說下去。”
“屬下不敢說。”
“很好,幾日不見,妳長進多了。我替妳說。”
慕容柔淡淡一笑,似對少年通過試驗一事甚感欣慰,連眼前如此棘手的狀況,都沒能打壞他的好心情。
“既然非是我的陰謀,那便是交付文書、責成辦事的人了。普天之下,能使喚鎮東將軍之人,隻有皇城之內,卓於八荒六合五道四海之上的一尊……妳沒說是對的。謗議九五至尊,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他歎了口氣。
“陛下不會知道什麼是天佛血。能說動他下旨的,也就那幾個人。”
耿照眉目一動,靜待他說下去。“皇上笃信佛法,琉璃佛子在皇上心目中地位甚高,又是大報國寺的學問僧出身,嫌疑極大。皇後娘娘雖與皇上感情不睦,但禮佛虔誠,於朝野間頗受愛戴,皇上既批準她前來東海,再順她的意思以佛血敕封法王,似也合情合理。”
耿照是親眼見過天佛血剝奪生機的能耐的,終於忍不住插口。“啟禀將軍,以天佛血的邪異,一旦自碧鲮绡袋中取出,恐怕無人能幸。以此觀之,佛子與皇後娘娘的嫌疑不攻自破,他們若是策劃陰謀之人,甚且隻是陰謀者的同黨,也沒有以身同殉的必要。這麼做未免太過危險。”
“說得好。”慕容柔滿意點頭。“所以目前看來嫌疑最大的,便是事髮時遠在平望都的任逐桑。他對皇上一向恭順,可以說是有求必應,皇上想要什麼、乾什麼,甚至是揮霍什麼,任逐桑決計不會說個“不”字。
“但他很懂得包裝自己的企圖,讓它看起來似乎是皇上自己的決定,然而最終受益的還是他任逐桑。這叁人若要殺我,怕還是為了迎合皇上的意思,但琉璃佛子迄今還沒有乾政的舉措,而皇後一向心慈,不致令會上忒多人與我陪葬;隻有任逐桑是商人,隻要利多於弊,殺人於他不過是買賣的手段,既不喜歡也不討厭,可以毫無感覺地予以實行。”
慕容對任逐桑的評價,證諸他“驅民入東海”的方針,可說是一針見血。耿照忽然想到:袁皇後不在鳳館,會不會是任逐桑已預知論法大會之上,將有絕世邪物天佛血出現,才偷龍轉鳳,把女兒悄悄換掉?
若此刻棲鳳館中,連任宜紫、任逐流亦都不見,那麼幾乎可以確定:唆使皇上將那四份文書交給慕容、責成搜尋天佛血的幕後主使,便是中書大人任逐桑無疑。
“怎麼?”慕容柔見他神情有異,忍不住問:“妳想到了什麼?”
耿照聞言一凜,瞬間做出了判斷,定了定神,正色道:“屬下是想,倘若任大人是幕後的陰謀主使,那麼在論法大會上取出佛血,連皇後娘娘也不免受害。所謂“虎毒不食子”,便是陰謀姦宄,真能……真能做到如此地步?”這本是循着他最初的思路而說,不過是略去了後半截,嚴格說來並不能算是說謊。
皇後不在棲鳳館一事,很難判斷慕容知悉之後,將會做出什麼樣的處置。耿照的原意,至少要等髮現琉璃佛子的行蹤、論法大會再無其他變量時,再斟酌是否要告知慕容。要是將軍此際一聽,勃然大怒,大張旗鼓地搜尋娘娘的下落,隻怕後果更不可收拾。
誰知慕容隻是微微一笑,淡然道:“妳說得也有道理。雖然任逐桑最是可疑,但現在在我心中,他並不是嫌疑最大的一個。”
耿照都聽胡塗了。
如果不是任逐桑,也不可能是袁皇後,難道將軍懷疑的人竟是琉璃佛子?更令他在意的是:慕容柔對如何處置李蔓狂--或者該說是天佛血--並沒有多說什麼,以將軍睿智,不能放任如此邪物在東海不管,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心有定見,有了對付佛血的辦法。
慕容柔既無意明說,耿照也問不出來,匆匆告退,倏忽便過了兩日。
耿照進了書齋,正慾向將軍報告籸盆嶺之事,赫見慕容柔眉頭緊鎖,眼角魚紋深刻,竟似整夜未眠;比之前兩日所見,仿佛突然間老了十歲。“琉璃佛子是說兩日後麼?”將軍蹙眉道:“妳確定沒聽錯?”
“屬下確定。”
“那就糟了。”慕容柔麵色鐵青,屈指輕叩桌案,沉聲道:“我這兩日多次求見皇後娘娘,始終未獲接見,娘娘是有意避開我。隻是情況緊急,若要取得天佛血,卻非皇後娘娘不可。”
耿照本以為他髮現皇後是個冒牌貨,豈料越聽越奇,忍不住問:“為什麼非要皇後娘娘不可?難道……娘娘有什麼能夠抵擋邪能的異術?”
慕容柔咬牙片刻,似是努力抑下煩躁,才得開口。自耿照識得他以來,從未見將軍如此。
“碧鲮绡,”慕容柔望着他,雙目炯炯放光。“是東海鱗族的重寶,即使在龍皇統治的時代,其數量也非常稀少,是龍皇的錶記。依史書記載,玉螭王朝是不用玉玺的,鱗族認為玉石金銀都不足以象征龍皇的大能,遂以碧鲮绡做為玉螭王朝統治的象征。”
能被用作皇權的象征,可見數量極稀。因此隔絕天佛血這樣恐怖的邪物,也隻能用上一隻小袋子,實在沒有多餘的碧鲮绡能將邪物層層包裹,以絕後患。
“玉螭朝亡後,世間的碧鲮绡織物僅餘一件,被保存在自居鱗族正統的指劍奇宮裹。至金貔朝時,央土朝廷大兵壓境,逼奇宮獻物求和,方纔退兵,此物從此便流落央土,成為央土皇權的戰利品,收藏在宮禁寶庫的深處。
“異族火燒白玉京時,宮城之內無數重寶付之一炬,隻有這件寶物絲毫無損,因為碧鲮绡天生異質,擁有不懼火燒的特性,有一名小太監靠着它,逃過了烈火焚城的大劫,一路向東逃去,歷儘千辛萬苦,終於遇上獨孤閥的勤王軍。後來本朝肇興,這寶物便成了平望都新宮的收藏。”
耿照奇道:“如此說來,寶物現在皇後娘娘處?”暗忖:真是如此,今晚少不得要夜闖棲鳳館,從任宜紫手下將此物搶了過來。反正他的腰牌還失落在她手裹,遲早是要走一趟的。
“沒那麼簡單。”誰知慕容柔仍是搖頭,沉聲道:“後來先帝孝明皇帝繼位,為防門閥作亂、動搖根本,銳意削藩,頭一個要對付的便是西山韓嵩。韓嵩明白朝廷用心,以退為進,要求送質子到東海,襲了指劍奇宮受封的一等侯爵,料想朝廷必辦不到,以此刁難。”
此事原本極是難辦,須知鱗族、毛族乃是世仇,韓閥的質子是血統純正的毛族後裔,怎能坐上純血鱗族的奇宮大位?豈料陶元峥博通史冊,深知這件寶物與奇宮的淵源,開出條件:若奇宮接受韓閥的質子,人質抵達龍庭山之日,便是寶物重回奇宮之時!
奇宮各係反復商討,終於抵不住聖物回歸的誘惑,接受了朝廷的條件。“韓雪色被送到龍庭山的那一天,這件以碧鲮绡織成的鱗族聖袍終於重新踏上故土。”慕容柔娓娓道:“此事對指劍奇宮意義重大。韓雪色成年之後,為宣示自己是朝廷承認的奇宮法統,是堂堂的世襲一等侯,遂以此袍為號,自稱“九曜皇衣”!”
耿照渾身一震,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件寶衣在韓兄……韓宮主手裹?”
“正是。”慕容柔皺眉道:“慾取此衣,就算髮大軍包圍指劍奇宮,也未必能得手;誘之以利、動之以情,那更是絕無可能之事。魏無音新喪,韓雪色頓之支柱,情況不會太好,就算他有十枚虎膽,也不會蠢到在這時候出借九曜寶衣,授人以柄。”
耿照強抑下說出“韓宮主便在城中”的沖動,一來九曜皇衣如此貴重,韓雪色匆匆出行,未必會帶在身上;就算有,韓雪色也未必肯出借。若教將軍知曉,還容得他說個“不”字?一聲令下叁千鐵騎圍得鐵桶也似,局麵恐難收拾。
況且將軍言猶未儘,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這條不行,還有另一條路。當年陶元峥送出九曜寶衣時,為防鱗族心生妄想,又做起王霸雄圖的美夢來,刻意扣下一部份,令此衣不得完全,提醒鱗族誰才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天下之主,讓他們腦子清醒清醒。”
耿照恍然大悟。
“而這一部份,便在皇後娘娘身上?”
“正是。”慕容柔淡然道:“人會不會造反,跟一件衣裳並不關連,指劍奇宮之中笨蛋不多,都知眼下是誰的時代。陶元峥死後,任逐桑在平望都崛起,先帝看中了他女兒,慾將央土商權也握在手裹,授意他將女兒過繼給大學士袁建南,這是用來堵讀書人的嘴的。
“袁皇後還是小小女孩兒時,先帝爺很歡喜她,誇她禀性純良、溫婉心慈,遂作主訂了這門親,解下碧鲮绡織的腰帶替她係上,說:“妳是朕的兒媳婦,此事就這麼定啦,絕不更改。妳且隨妳的養父母到東海去,那兒也是朕的故鄉。時候到了,朕自會派人接妳回來。””
“腰……腰帶?”
耿照微微皺眉,心上似是掠過什麼,卻一下抓不真切。
“嗯。”慕容仿佛陷入回憶裹,鳳目微閉,喃喃說着,不覺露出一絲笑容。“陶元峥從九曜衣上頭取下的,是一條腰帶。先帝爺說了,寶衣是人傢的先人所遺,慎終追遠,意義何其之大!任意解裂,如同掘人祖墳,便是良民也教逼反啦,況乎鱗族?隻讓陶元峥取下腰帶,不容再辯。
“先帝很歡喜那根帶兒,到哪兒都係着。他上朝時連黃袍都不穿,穿的是厚厚的繭綢紫袍,以倡節約。耐不住那些老學究整天叨念什麼“不成體統”,就把那條銀燦燦的鱗紋帶子係上腰。
“我還記得先帝爺私下笑說:“這碧鲮绡夠貴重了罷?也好讓他們都歇歇。他日我們陳兵北關時,我再變賣此帶,換得萬金,購異族之首!””
耿照在城中髮足狂奔着。後來慕容與他說了什麼,其實他並未聽清,腦袋裹仿佛五雷交轟,原本散亂無關的碎片突然一下組合了起來,向他宣示着一個極其驚人的事實。
還有一場即將爆髮的,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阻止的流血沖突。
最後還是慕容將他喚回了現實。
目如鷹隼的鎮東將軍隻看了他一眼,便仿佛讀出他心頭的千絲萬縷,耿照從沒像此刻一般,打心底認為慕容真的通曉讀心之術,才能了解那些他還來不及整理、更遑論說出的真相碎片。
“明日便要召開叁乘論法大會。如妳所見,對天佛血我已束手無策。”慕容柔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說。“但妳有辦法,對吧?妳知道某些我不知道的事,譬如有什麼地方可以取得碧鲮绡。”
耿照無法說話,隻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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