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一聲嘶叫,宛若殺雞,卻是平無碧雙目眦紅,揮劍撲上來。
“……乾什麼!”應風色以半癡劍架住,餘光見五人拔出筒匕,齊齊搠入燕無樓體內,驚怒交迸,大叱道:“鹿希色!妳——”
語聲未落,蓦地燕無樓吐氣開聲:“滾開!”
眾人被無形震波撞飛,兵刃離體的瞬間血瀑酾空,分作數道刺目長虹,繼而一股腥腐臭氣漫出,燕無樓踉跄坐倒,扭臂環腰,身下迅速彙成一片血泊。
夏陽淵的鎮脈絕學“金粼劍波”本應凝氣如劍,貫穿眾人身軀,然而燕無樓在受創的瞬間,以筋肉箝住利刃,真要說起來,是鹿希色猝不及防的一刺重創了他,其餘不過皮肉傷而已。
腰腎畢竟是要害,運功之際真氣鼓蕩,撕裂創口,鮮血瘋狂湧出;燕無樓後繼無力,氣刃中途失形,無由貫穿六人,而是像六隻銅帽棍首撞上胸膛,龍大方、運古色等無不口吐朱紅,遠遠摔飛,一掙之下竟起不了身。
夏陽淵並不以武學見長,燕無樓厲害的是手腕眼光,近年來借“開枝散葉”之便左右逢源,恃以聯外,結交不少武林勢力,另一方麵又頗能安撫五郡六姓等舊有門閥,讓他們的不滿始終維持在不致爆髮的安全範圍內,漸漸主導了長老合議,成為山上的實質領導者。
武功非是燕無樓的強項,頗不及昔年“心鑒神魔”玉無葭、“金匮神魔”晏無方,在白鱗绶中都不算強手,破格升到紫鱗绶後,難免有“武不配位”的耳語。但燕無樓胸懷甚寬,不以為意,長老合議上笑罵由人;時日一久,眾人終於明白此一節其實傷不了他,說的人也就少了。
奇宮眾人膽敢以下犯上,蓋因對上的是燕長老。換成“匣劍天魔”獨無年,莫說動手,怕獨無年一擡眼全得嚇跪,還管得了什麼降界什麼任務?毋寧說燕無樓重創之餘,猶能一擊放倒八人,才是最最出人意錶處。
應風色挺劍架住平無碧,成為唯一一個背門中招之人,縱有瑚鐵鎖子甲、紫苑寶衣,這下也撞得眼冒金星,推着平無碧一並僕倒;起身見平無碧兀自攢劍,眦目嗚哇哇叫個不休,反手抽他一耳光:“閉嘴!”平無碧如夢初醒,愕然睜眼,胸膛起伏,豆大淚珠自眼角滑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眾人之中,言滿霜毫不意外最早撐起,幾個深呼吸調勻氣息,擡頭已無一絲委頓,霍然轉對垂首倚坐、眸光漸渙的燕無樓。
“等一下!滿霜……聽我說……”應風色急急撐起,無奈尚未全復,料已阻之不及,如箭離弦的言滿霜卻突然無預警地轉向,倏朝錦帳的另一側撲去!
飄揚的藕紗間,忽穿出一抹窈窕烏影,旋過日輪般的兩條熠燿青光,接下言滿霜矯矢靈動的矛尖。
滿霜的蛇矛拆分叁截,堂室裹長兵不便,僅以首截應敵;雖具短槍之形,但玉一般的白皙小手單持柄末,使的竟全是劍法,依稀見得是觀海天門的路子,造詣猶在儲之沁之上,法度嚴謹,一徑搶攻。
對手兩尺來長的雙股短劍漸封不住淩厲攻勢,翻飛的烏綢袍影、漫天青絲等一一還形,白似蛋殼般的尖翹鴿乳、細直長腿自袍襟間乍現倏隱,似還微透着光,為這場令人喘不過氣的叁刃交擊連環鬥,平添一抹異樣的刺激香艷。
與燕無樓同床共枕的女子,反應比愛郎機敏得多,一見不對,立即翻落榻底,取了隨手褪於地麵的烏褛披上——慾在夜色中遁形,黑綢總比她那白過象牙乳沫的雪肌方便些——待燕無樓放倒眾人,才慾翻窗脫逃,無論時機的拿捏抑或冷血的程度,俱教人咋舌不已。
若無言滿霜,這一下她便能順利脫身也未可知。
應風色罕見如此清瘦的胴體,露出衣襟的胸膛似有些嶙峋,但椒乳的下緣墜得沉甸甸的,半弧飽滿,晃蕩起來如貯水絲囊,乳肉像豆腐般綿顫。更別提那雙細直長腿,以及梨脯似的扁臀——青年完全能理解,長老何以在女郎身上耗去全副精力,以致應付不了襲殺。
應風色愛女子秾纖合度,最不濟也得是豐臀盛乳,此姝按理難入眼中。然而她那半遮半掩的清瘦胴體卻充滿濃濃的色慾與魅惑,意外地令男兒興致昂揚,一霎間幾乎忘了身在戰場。
铿的一聲清響,雙股劍之一急旋直上,“笃!”插在塗了朱漆的椽間,女郎左袖曳地,血珠點落;幾乎在同時,身後繡窗嘩啦一響,五條玲瓏衣影挾破片飛入,其二較尋常女子更高挑修長,被夜行衣裹得曲線宛然,勝似裸身剪影,縱是鬼麵、臂甲亦掩不去誘人的風情,正是柳玉骨、柳玉蒸姊妹。
龍大方與運古色兩支小隊會合後,玉霄派五人被留在主屋外,當作備援。此際突入,隻留海棠守住破窗,其餘四人接連掠過烏褛女子身畔,足下不停,柳傢姊妹的四柄短劍居然全往言滿霜身上招呼。
身若女童、梳妝亦如女童的雙鬟女郎不慌不忙,小退半步,折出第二截矛杆一格,輕鬆架住二女,另兩名玉霄派弟子則截住鹿希色和儲之沁。
乘着滿霜格擋之勢,柳玉骨倏地擰過蛇腰,易倒退為疾衝,猛撲向披烏褛的女子!
(這……她要搶分!)應風色會過意來。柳玉骨是降界老手了,對形勢掌握極精,玉霄派五人在突入階段毫無優勢,就是跟着完成任務而已,若未搶下重采,怕連過關的點數都不夠;易地而處,應風色無疑也會一搏。
“铿”的一響單劍揮開雙刃,居然是柳玉骨踉跄倒退,烏褛女子短劍斜指,露出一張冷極艷極的白皙俏臉,濃髮披麵、唇紅颔尖,竟是玉霄派的二把手“紫華癡客”胡媚世!
應風色曾在迎仙觀偏院裹,隔着人牆遠眺過她,今兒在驿館因分屬賓主,皆為陪從,也沒能照麵說上話,但比之眼前的清麗佳人,應風色才知此前她看似未施脂粉,其實是帶淡妝的;妝容所補,卻是那股子難言的幽寂清冷。
素着臉的胡媚世膚質絕佳,雪靥透出勻細紅潮,似乎快美未褪,襯與頰畔幾點淡淡雀斑,瞧着比先前的印象更小更嫩,也更有人味。
認出戴着鬼角半麵的柳玉骨,她的錯愕不下愛徒,喃喃道:“降界……怎會開在此處?”急切擡頭,衝口問道:“玉骨,大師傅呢?是她讓妳們來——”回神一凜,但話既出口,已不及收回,冷麵略僵。
柳玉骨渾身劇震:“您……知道有降界?”
胡媚世俏臉一沉,沒理女郎質問,垂落劍尖,趨近低問:“這輪目標是什麼?羽羊神是怎麼說的?它讓妳們乾什麼來了?玉骨、玉骨……振作點!”青光一閃,竟是柳玉骨揮劍將她格開,像驅趕什麼可怕的怪物。胡媚世柳眉倒豎,寒聲叱道:“妳乾什麼!”
“為什麼……”
柳玉骨死死攢着劍柄,明明她才是舉兵相向的那一個,瞧着卻脆弱不堪,仿佛被惡狼逼到角落的小動物,切齒嗚咽:“為什麼不放過我妹妹?我已經……我已經給妳們做牛做馬了啊!”
“啪!”胡媚世一揚手,受創的左掌在她麵上留下一枚血手印,摑得柳玉骨天旋地轉,趕在修長的女郎失衡仰倒前,一把揪住她襟口,拖至麵前,壓低嗓音:“我們的性命,皆是主人所賜,此節未來得及與妳們細說分明。妳隻要記住,妳的命是主人的就行了。降界有變,主人危如累卵,我等須儘速趕到主人的身畔,快與我說任務——呃啊!”低頭見劍尖搠入腹間,儘管血珠汩溢、劇痛難當,仍不相信愛徒會對自己下手。
“……任務就是殺了妳們倆,二師傅。”
柳玉骨眼角的淚水終於失載,滑落麵頰,神情卻無一絲動搖,喃喃道:“一有機會,妳說的那個主人我也會殺,還有羽羊神……總有一天我會帶玉蒸離開降界,離開妳們這些操使我們、玩弄我們的人。
“我的命若是那撈什子‘主人’的,妳且讓它來拿。在此之前,隻是我的。”搠至柄沒,更未稍停,穿肉而出的“嚓——”一長聲令人牙酸耳刺,不忍卒聽。
“……二師傅!”正牽制儲之沁的玉茗舍了對手,髮瘋似撲來。柳玉骨一腳踹開胡媚世,乘勢拔劍,轉身格住師妹,顫刃甩飛鮮血,濺得頭麵上殘紅點點,如繪雪梅。
“妳……欺師滅祖!”餘光越過女郎肩頭,瞥見趴倒在地的胡媚世,玉茗忍無可忍。
“而妳是通風報信的那一個。”
柳玉骨仗着力大,壓着她掉了個頭,踉跄退向繡窗。“那日應風色離開後,妳便去見了師傅,一五一十地說了,是不?妳在降界中也沒少受了汙辱,當妳呼喊哭叫、傷痕累累,被那些禽獸恣意淫辱時,她們可曾來救妳?就算她們事後許了妳好處,妳敢信她們會遵守諾言,如約而行?”
“我……不是……”玉茗止不住退勢,麵紅氣竭,兀自強辯:“師、師傅養我育我……妳也是……嗚嗚嗚……怎能……啊————!”嬌軀一顫,赫見小半截劍尖穿出酥胸,血汙稠濃。
身後海棠笑吟吟道:“跟她說這麼多!這丫頭沒救啦。叛徒就是叛徒,與咱們不是一路。”拔出短劍,在玉茗身上抹淨,仿佛殺的是街邊的野貓野狗,而不是從小一塊兒長大、同門習藝朝夕歡笑的姊妹。
不止柳玉蒸目瞪口呆,奇宮眾人亦都一凜。
但海棠說得沒錯,開弓無有回頭箭,不殺燕長老,今夜必死;要做就隻能做儘做絕,叁心二意猶豫不決,神仙也難救。
便在此時,鼎沸人聲忽然湧至,十數名莊客模樣的持械大漢殺將進來,為首叁人卻非生麵孔,都是燕無樓的弟子。“……師尊!”一名斜背劍鞘、金冠束髮的羽服青年瞥見師尊慘死,怒紅雙眼,脫鞘的青鋼劍幻出銳芒,直取最近的何潮色。
何潮色經降界磨練,又頗得天予神功之助,武功今非昔比,認真起來連平無碧都能打着玩兒。此際在青年劍下卻無招架之力,狼狽倒退、血花四濺,末了鬼角半麵更被一劍挑飛,雖舉臂遮麵,卻已來不及了。
“何潮色!”青年一怔:“怎地是妳?”
何潮色麵如死灰,不髮一語。
運古色拄“璜餘谿釣”躍至,及時接過青年之劍,冷笑:“忙着敘舊啊?妳有這閒工夫麼,岑華色!”羽服青年舞劍成團,半步也不退,一一還擊,次序井然,哪怕先前有滿腹狐疑,此際俱都沉落,寒聲道:“深夜偷襲,殘殺同門,運古色,妳們飛雨峰這是反了!”
運古色哈哈大笑:“反妳媽的!金屋藏嬌、勾結外人,妳也好意思說個‘反’字?”
此人是當今夏陽淵色字輩首席,也是唯一領有四字門欄的新生代好手,“天阆絕耀”岑華色。
岑氏乃唐杜玉氏遠係分支,式微既久,雖靠玉無葭的關係送上龍庭山,也隻能拜在燕無樓座下。
燕無樓不以武功見長,徒弟按理也不谙此道,但此前毫不起眼的岑華色,近年錶現出眾,頻於年度大比中露臉,不僅取得四字門欄的頭銜,長老合議還特許他用“天”字。雖是燕無樓臺麵下運作所致,若無足堪匹配的武技,料想燕長老也不易使力。
岑華色不以“無劍”為目標,規規矩矩運使青鋼劍,與飛雨峰的唐奇色是一條路子。不同於被譽為奇才的“紫辟天風”唐奇色,岑華色在劍招上沒有特別驚人的錶現,運古色、顧春色這兩年在大比上經常小輸他半招,看着像是內力修為的差距所致。
大傢都是老相好了,運古色那陰陽怪氣的嗓音他一聽便知。運古色在這點上頗有自知,索性挑開了說。
青鋼劍與百變棍激烈交擊,響似連珠,劍光棍影漸失其形,仿佛重現去年大比的掄元之爭,結果卻未必相同。
铿然一震,“璜餘谿釣”將缺牙卷口的青鋼劍刃磕斷,趁運古色閃避疾旋而至的半截斷刃,岑華色左袖微晃,淩厲的指風朝他胸膛點落!
全力交擊後,猶能騰手施展《通天劍指》,威力不減,簡直像是擁有第二處丹田。大比上,運、顧不是被他削斷兵刃,就是在雙方相持之際,忽被一股莫名的潛勁撞退半步,顯露敗象,這才慘遭淘汰。
眼看避無可避,運古色胸膛一縮,鬆開長杆,讓過指風的同時雙掌運化,纏着岑華色的左手妳來我往,硬生生拖老了招式,冷不防一腳踹他腹部,踹得岑華色倒撞粉牆,一口血箭噴出,顫巍巍地扶牆撐起,想不透運古色如何能在舊力用儘的同時,又生新力髮招,仿佛還有一處丹田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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