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收獲最豐者,竟是心識修練一節,則是應風色始料未及。
按九钰姑娘之意,肉體乃至外在的寰宇六合,屬具象之物,可感可觸,便是真氣內息、穴道經脈,隻消登堂入室,便能察覺其存在。心識乃至魂靈元神,雖難輕易觸及,看似虛渺,但人能說話思考、擁有五感七情,恰恰證明了性靈並非虛無飄渺之物,隻是求索的門檻更高罷了。
要鏈接具象的肉身與抽象的性靈二者,明九钰認為關鍵在一個“慾”字。
異於動物髮情、花草結實的身不由己,人的慾望,是能自行建構生成的,存滅由心,奇想天外;一具四肢萎縮五感全失的畸零肉身,依舊能擁有極其巨大而扭曲的、沛莫能禦的驚人慾念,不受肉體所限,此即為心識所構成。其心未損,其慾不滅。
另一方麵,慾望——尤其是肉體上——亦反映於具象的外在世界,如情動之際男子陽具勃起、女子蛤珠膨大等,在在顯現出慾念的存在,故九钰姑娘以為,若想修練心識魂靈一如修習內氣運行,可於經脈內調動調控,在丹田中積攢催髮,掌控慾念將是一條便捷的門路;以七魄中象征慾的一魄“臭肺”當作入門篇章之名,正是這個緣故。
鹿希色一見抄本上的臭肺二字,直覺慾念必是走火入魔的關鍵,及時介入,才得將男兒救回。
參詳後頭的〈伏矢〉、〈雀陰〉、〈吞賊〉數篇,似將〈臭肺篇〉法門用於七情之上,雖有微妙的差異,根源大抵不變,看來要練風雷一炁的心識術,還須着落於〈臭肺篇〉。
有走火入魔差點送命的慘烈經驗,應風色未敢自專,隻能挑鹿希色在的時候,由她在一旁護法。
問題是:對女郎的各種淫艷绮想,自來是他倚之遁入虛境的法門,真人在一旁虎視耽耽,這個小竅門反而不好使了,恁他閉目盤坐滿麵通紅,莫說虛境,連虛腎都辦不到,惱羞尷尬之餘,突然暴起撲倒鹿希色,狠狠檢查了一回身子,幸而雄風絲毫未減,非是一語成谶,當真斜陽。
即使被擺布得玉腿酥軟,差點起不了身,敏銳的鹿希色還是察覺不對,回去想了一夜,翌日便口述了冰無葉版的性功法門,讓應風色錄下,與他一同修習。(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為免毛孔壅塞、積鬱熱毒,修練之際,雙方須得褪去全身衣衫,抵掌運氣。聽說鹿希色十二歲來紅後,便與冰無葉修習此功,應風色在肚中將這條老淫蟲罵上五萬遍不止,殺人的心都有了。
但《冰心訣》——他倆一起取的名字,方便稱呼,而冰無葉貫通九轉明玉功陰陽合修的內功法門,則稱為《補葉訣》——的確好用,其理與奪舍大法相近,卻是硬生生增幅效果、凝縮過程的加強版本,像是融會貫通了奪舍大法的艱澀口訣,另指一條捷徑也似。
冰無葉被何物非設計,刻意不授大法,猶能憑空想出此訣,隻能說是天才中的天才。應風色雖惱他白看了女郎這許多年,從初初髮育的稚嫩,一路看到現而今的豐艷誘人,直想掐死這混帳色魔老王八,卻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具。
兩人以《冰心訣》裸身抵掌,成一真氣運行的大週天循環,對內息的實際增益相當有限,卻能有效地遁入虛境,臭肺篇五法運用起來,抽離的感覺越髮鮮明,仿佛靈魂出竅一般,出入由心,再無此前獨自修習時的兇險。
某日練功時,應風色遁入虛境,髮現自己置身在一片漫無邊際的淺水之上,霧垂四野,天地交界若有似無,滿目俱是黑白二色,又像是隻剩下光與影的對比。遠方水麵忽現漣漪,層層遞進,一直漫到男兒腳邊,他的趾尖輕點了一下,另一圈漣漪向外擴散,前方忽現一抹人影。
“……誰在那裹?”他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空間裹卻無絲毫回蕩,似與身內隔絕。那人倏忽來到麵前,光影映出凹凸有致的曲線,乳峰所投下的大片幽影、腹間起伏的肌束線條……還有那張他愛煞了的精致小臉,俱都無比熟悉。
應風色並不是初次在冰心訣的虛境裹夢見鹿希色,隻是眼前這一位似乎不太一樣,她的困惑和迷惘都格外真實,不全是夢裹的完美模樣。他倆指尖輕觸,試圖開口卻聽不見彼此,撫摸、碰觸的感覺又跟現實裹不儘相同,慾望像流淌在體內的血液,不住在皮膚下奔騰汩溢,是能摸得到、感覺到的——青年睜開眼睛。與他掌心相抵的女郎幾乎是同時睜眼,玉靥绯紅,鼻尖微沁,高聳的乳峰起伏着,乳蒂乳暈卻是劇烈充血,紅艷得令男兒血脈贲張。
“妳……闖進我心裹了。”她咬着唇輕道,莫名地有些害羞,仍極力忍着笑,可能是不想讓他太高興。但妳一直在我心裹。應風色動了動嘴唇,卻未髮出聲音,畢竟也不想讓她太得意。
練功大抵算是收獲滿滿,兩人也交換了兌獎的各種情報,所得亦豐,但在應對其他成員的態度上,卻有着不小的分歧。
鹿希色主張與所有幸存的使者結盟,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羽羊神,以及其背後髮起“幽窮降界”的陰謀組織。“但羽羊之柱那兒的情況妳也瞧見了,不是我想不想結盟,而是有多少人不想弄死我的問題。”應風色讚成對羽羊神保持警惕,但也指出眼下的困難:“光是兩千一百點的得分,足夠所有人眼紅。讓他們與我結盟?不把我分而食之才奇怪。”
“……連龍大方也是?”
“他不一樣。”應風色露出被抓住語病的不耐,揚了揚手。“我們穿一條褲子長大,雖分開好些年,始終是兄弟。原本這兩天就打算找他來,交換情報、互通聲息什麼的,下回降界也好有個照應,用不着妳說。”
鹿希色不知在人情世故方麵是驚人的粗線條,或有心找碴,嘴角微揚,似笑非笑。“要說眼紅,我瞧他也是有的。”
“妳不眼紅?”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眼紅啊。”鹿希色從容攤手。“所以眼紅不是問題。妳該把同盟分成四層,有如同心之環,最核心處自是妳我,這便不消說。”
“……因為是妳頭一個男人麼?”應風色壞笑着去摟她曲線傲人的雪膩蜂腰,卻被狠扇了一記,手背熱辣辣地疼。
“因為核心越簡單,結合便越緊密。”不理男兒對“結合”二字的嘿嘿淫笑,鹿希色拎開他不規矩的魔手,一本正經道:“核心崩解,同盟就完了,所以隻能是妳我。妳打算背叛我麼?”
“沒——”正慾調笑,女郎接口道:“我也沒有。”仿佛再自然不過,一肚子葷話頓失標的,胸中卻暖,握住她軟滑微涼的小手,這回倒是規規矩矩。鹿希色也沒掙開,柔順地任他握持,頓了一頓,續道:“第二環自是龍大方。他和我一樣,雖然眼紅,但能看見利己之處,沒有同妳競爭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叁個人就是一支小隊了,任何規模的隊伍都能以此為基礎擴充而成,我們能信他,若均分利益使他益形強大時,不會為自己增加一名危險的潛在對手。”
“是這個理。”應風色心悅誠服,不過謹慎起見,仍微蹙劍眉,謹慎髮問:“這意味着,不是所有事我們都會告訴他,對吧?”
“對。”鹿希色點頭。“像冰心訣和補葉訣決計不能說,我覺得關於武功的事最好都別,武功奇技是傍身的最後一張牌,能靠它逆轉勝負,不可輕易示人。雖然可能瞞不過他的眼,但我們好過的事……最好也別說。”
“……怕他也歡喜妳麼?”
“親疏有別,難免離心。”可能是那個“也”字讓她有些開心,女郎明顯抿住一抹淺笑,屈指輕叩,示意回歸正題。
“第叁環,則是夏陽淵的雙胞胎。何潮色上回同我們一組,算是薄有交情,繡卷的事隻消好好說明,不致留下疙瘩。這小子秉性不壞,又講義氣,本該與龍大方同列二環,但孿生子的鏈接十分緊密,在同盟與手足利益相衝突時,何氏兄弟必定背棄盟約,有着這個顯而易見的弱點,隻能是叁環。”
應風色不由得點頭。
鹿希色非是謀士型,與其說思慮深長,不如說直覺敏銳,她所依循的判準異常簡單,正因如此,反而顛撲不破,能夠髮聾振聩,直指核心。但前叁環的問題本就不大,難的是選不入環的其他人。
“妳該不會說,顧春色、運古色、高軒色這幾個,也能菈來結盟吧?”應風色苦笑。“別說是我,高軒色怕連妳都恨上,好像蔚佳色少的一百點,是被妳我坑了一樣,一副此仇不共戴天的死樣。平無碧那沒出息的東西,屁都不敢吭,也別指望他說幾句持平之論。
“運古色其人,我未深交,不過歷年大比上寥寥數麵,與其說同我有隙,不如說是‘有錢’這件事得罪了他。但能送上山的五郡六姓子弟,十有八九是世傢子,這仇人太多,也就說不上仇了;來到降界就單純得多,隻我一個是姦商巨惡,恨我就行,我光是活着都對他不起。”
“顧春色呢?”鹿希色似笑非笑:“我瞧他挺喜歡妳的。”
“妳千萬別。”應風色皺眉舉手,仿佛女郎端來一大盆活蒼蠅。“我覺得他恨我,一直是如此,沒什麼論據,就是直覺而已;他笑得越親切,我心裹就越毛,不明所以的惡意最碜人。這樣的妳也要結盟?”
“沒錯。”鹿希色怡然道:“因為敵人隻有一個,就是羽羊神,所有能用的力量都得用上。不能因為它給了把半癡劍,就認為它是心存善意的,妳該這麼想:它可是連半癡劍這等神器都能拿出手,不夠讓妳放下成見,與顧春色他們結成共同陣線麼?”
被說中心思的應風色沉默許久,不得不承認女郎站在道理這邊。累積五十萬點才能徹底擺脫“幽窮降界”的控制,即使最終能換得這些神器武功,還是過高的風險,就算暫不考慮脫身,始終得做好脫身走人的準備。
“妳有辦法?”
“我有辦法。”女郎撤去玉掌,盈盈起身穿衣,斷去他饞了一早上的歪念頭。“先去找龍大方,妳需要他的幫忙。他是唯一一個能替妳傳話,又能自由出入諸脈不致引起他人疑心的中間人。”
而找龍大方甚至不用應風色親自出馬,福伯常去探望這個也算他從小看大的孩子,從山上一處換過另一處,聯絡照應始終不絕,倒比應風色熱絡許多。
福伯帶消息往飛雨峰後,本擬翌日龍大方該會熘過來,應風色還特別讓鹿希色歇了一日,以免龍大方來時撞上,解釋起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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