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師兄!”
“長老!”
“麒麟兒!”
“我肏我肏我肏我肏————!”
驚呼此起彼落,卻無人敢落地,唯恐像應風色一般,眨眼慘絕於虎口之下,紛紛移動到牆頭最前沿,攀檐窺看。隻有鹿希色動也不動,估算着一人一虎撲滾的速度,將撞上花轎的瞬間,提氣暴喝:“……放!”
閣樓之上,雙胞胎聞聲斬斷箭匦的絞繩,頃刻間,數十枚羽箭如暴雨梨花,離弦後暴綻開來,勁銳的飕飕破空聲不絕於耳,密密麻麻地射了灰毛虎一背!
巨獸仰天狂吼,震得杏樹搖動,地麵晃顫,吼聲未落轟然側倒,在地麵砸出一枚虎形淺坑來。高高翻起的虎腹之上,半癡劍不但直沒至柄,且是短柄而非長柄,顯然七枚羽刃是入腹後才被扭開,灰毛虎臨死前的一吼,未必是中箭所致,也可能因為是臟腑骨胳被半癡劍攪爛的劇烈痛楚。
應風色弓身如熟蝦,摸索着拄劍而起,渾身都是鮮血;因為出血量太過驚人,反而不能是他身上所流。眾人怔了片刻,忽然爆出歡呼來,爭先恐後掠下牆頭,朝應風色飛奔而來。
“師兄……妳又成功啦!咱們成功啦!”龍大方興奮得語無倫次,與運古色勾肩搭背,又叫又跳猶不過瘾,仰天叫道:“羽羊神!咱們破關啦,點數拿來!”運古色跟着大喊:“點數給老子拿來!”果然運日筒上輪麵轉動,一扯龍大方:“妳給算算,給算算!這樣是他媽的多少點!”
“離、巽、巽、離……”龍大方的聲音微顫:“我沒算錯的話,是兩千二……不對,是兩千四百點啊!”運古色仰天狂笑,連飚五十四字粗口竟無一字重復,撒腿衝到應風色麵前,用力拍他肩膊:“真他媽見鬼了!麒麟兒,有妳的!以後老子就跟妳啦,哪個再有廢話,直接剁了包餃——”忽想起廢話最多的那個,已沒機會再說話了,神色一黯;便隻這麼一停,倏被儲之沁兇巴巴地攆開。(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沒見他快站不住了麼?一邊死去!”略攙着應風色的臂膀,上下審視:“妳沒事罷?老虎咬了妳什麼地方,還有哪兒疼?”雖蹙着刀眉,難掩關懷之色。江露橙也走了過來,洛雪晴似不願與她太過靠近,始終與顧春色並肩立於莊門邊,遠遠朝杏樹底瞧來。
應風色回過神,握住她往他身上各處按壓的小手,儲之沁還來不及臉臊,男兒輕輕將她推開,拄着恢復鏟子型態的半癡劍,一跛一拐往宅院——精確地說,是朝某個走出院門的窈窕身影——行去;走着走着微一踉跄,眼前倏黑,正好把臉摔進鹿希色堅挺高聳的雙峰裹。
“……妳是故意的吧?”女郎的聲音透出胸脯,聽來有些遙遠。“就算儲師叔的不夠雄偉,江師妹、洛師妹還在後頭虎視眈眈哩。要不乾脆叁人疊作一處,也夠大了。”
“說什麼傻話呢?”應風色埋首乳間,心滿意足,甕聲甕氣道:“在我心裹妳是最大的,永遠都是。”
運古色遙見鹿希色拎着麒麟兒的耳朵,一把掼至階前,按壓得應風色呲哇亂叫臉色髮白,瞧着快要升天,老氣橫秋地搖頭:“呸,癡男怨女!”
“那是燕赤霞的臺詞。”龍大方提醒他:“妳扮的是十方。”
在眾人沒留意處,言滿霜雙手合什,對高軒色的屍首輕誦經文,垂落眼簾的小臉上有着一絲不忍和歉然。平無碧依舊跨不過高檻,這回是在院門外,遊魂般陪襯着龍大方、運古色等笑鬧,無法回首麵對高軒色之屍。
應風色左脅疼痛不堪,猜是斷了幾根肋骨,四肢也有程度不一的瘀腫疼痛,但緊要處沒半點出血性傷口,至多是手背臉麵擦破油皮而已。灰虎的獠牙刺穿竹甲道袍,卻無法穿透紫苑鱗甲,是憑駭人的咬合之力重創了他。
羽羊神說過,紫苑鱗甲是會破損的。他拿現世裹的那一小塊做過試驗,鋒銳些的匕首的確能穿,實在說不上什麼寶衣。
仔細回想,遭灰毛虎咬落的劇痛間,他試圖以“天仗風雷掌”攻擊那畜生的腦袋,可惜倉促間無落手處。莫非……運動掌力的法門,能轉化紫苑甲的質性,使其足以抵擋巨虎獠牙,從虎吻下保了他一命?
應風色本想運功一試,無奈力不從心,反遭女郎白眼。定了定神,在鹿希色的攙扶下起身,忍痛開口:“諸……諸位,時間有限,快……快找羽羊柱結算點數,以免夜長夢多。”對鹿希色道:“叫……叫雙胞胎回來。別分散了——”話還沒說完,忽見一人站上閣樓的屋頂,包巾裹頭,黑布蒙麵,背負一刀、腰懸一刀,身材無甚特征,所散髮的精悍之氣卻異常熟悉,運古色與顧春色麵麵相觑,掌中俱都捏了把冷汗。
(是……刀鬼!)首輪降界眾人合戰那厮,幾被團滅,應風色急急掙起,不顧說話時左脅劇痛,低喝:“快……接應雙胞胎……快!”顧、運等正要起身,異樣的波動透體而過,似是觸動陣法,眾人一動也不能動,耳畔響起羽羊神的聲音。
“恭喜諸位、賀喜諸位!妳們完整蒐集到了前叁關的叁枚隱藏道具,經過正確的組合,且完成了第四關的使令,在滿足這叁個條件的同時,持有秘密道具‘淚血鳳奁’,正式打開價值九百點的隱藏任務‘平陽令’!吾感到非常欣慰。
“要提醒諸位使者的是:妳們已在時限內完成本輪的四件玄衣令,但隱藏任務屬於血衣令,是額外的任務,即使沒有完成也不會因此死亡,請抱着愉快的心情,在本輪降界所剩的時間裹好生解令,獲取豐厚的報酬!加油加油,繼續加油!”
作死的尖亢嗓音,隨着陣法的再次波動而消失,眾人又恢復行動能力。閣樓屋頂早沒了刀鬼的蹤迹,整排閉起的紙窗上滲出長長的橫貫汙漬,垂墜間越髮鮮明,宛若潑墨,暗赭的色澤令人憷目驚心。
黏膩的靴底踩踏聲一路迤逦,背一刀、佩一刀的刀鬼跨出大堂,隨手一擲,一枚圓瓜大小的物事骨碌碌滾落階臺,翻出一張瞠目吐舌的扭曲麵孔,頸斷處無比平滑,如遭刀鍘,兀自淌着鮮血,竟是雙胞胎之一!
“何……何小弟!”他兄弟倆生得一模一樣,麵孔、體型沒有絲毫不同,日常並列時,旁人均以氣質辨認:何潮色跳脫飛揚,人緣甚佳,何汐色安靜內向,略顯陰沉。斬首致使麵目猙獰,本難分辨,龍大方卻從刀鬼手裹攢着的“淚血鳳奁”,迅速判斷是何汐色的首級。
(可惡……可惡透頂!)奇宮弟子無不狂怒已極,畢竟死在結算前一刻是最不值的,以刀鬼的武功,奪物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用得着殺人斷首麼?這可是連價值五十萬點的復活術,都無法挽救回來的死法啊!
運古色擎出鳳頭斧,餘人各挺兵刃,一擁而上。刀鬼一聲冷哼,雙刀齊出,锵啷啷兩團銀光旋攪,運古色鳳斧脫手,鹿希色、龍大方腰腿受創,顧春色的長劍也隻多撐了眨眼工夫,被雙刀悍然絞斷。
顧春色過於進取,不及抽退,爍然刀光映滿眼眶,頸間微涼,心底一怔:“我竟死在這種地方。”蓦地金芒搶上,儲之沁連削帶轉,以慢制快,全不受刀鬼眩目的快刀所惑,支持了近盞茶工夫,攻守合度,無隙可乘。
刀鬼“咦”的一聲:“靈谷劍法?妳是青帝觀弟子?”
儲之沁沒敢分神說話,刀鬼露出覆麵巾的狠厲眸子不住上下打量,品頭論足也似,那蜥蜴青蛙般的濕冷黏膩,是居心不良的歹徒才能有。少女不以為他是垂涎美色,更像看着美食銀錢似的貪婪,然而惡心之甚,毫不亞於登徒子的孟浪,甚擾人心,金劍漸擋不住雙刀。
況且,隨着她專心運劍,內息注入赤霞劍中,劍身逐漸綻放出紅熾烈芒,變得越來越燙。儲之沁握持不住,被削成了剪紙邊兒似的破爛刀刃批去金劍,刀鬼明顯不慾傷她,猿臂暴長,居然去摟少女的苗條柳腰。
儲之沁嚇得驚叫,無奈拳腳稀鬆,全無抗力;千鈞一髮之際,忽聞一聲細脆的“噼啪”勁響,似有什麼破空而來,卻望之不見。刀鬼身形一滯,應風色已搶上前來,回臂將她攬至身後,忍痛揮掌。
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刀鬼上輪降界已了然於心,暗笑:“妳若不要手掌,我何必為妳心疼?”雙刀剪絞,料想被金劍砍出無數缺口的殘刃入肉,不啻鈍鋸加身,還不痛得屎尿齊流,慘叫如殺豬一般?教妳逞英雄!
豈料應風色右掌心黏住刀闆,這一下竟難奏功,反被他帶轉幾圈,腕上陡沉,仿佛掛了枚石鎖,一時施展不開。應風色左掌疊上,掌勁疾吐,剛柔互易之間,隔空勁力飛跨千山,穿刀臂如無物,刀鬼的胸口如遭錘擊,雙刀脫手、踉跄倒退,狼狽卸去胸口潛勁,驚怒交迸:“好個賊小子!這是什麼古怪的功夫?”
“天仗風雷掌”奇襲建功,應風色心知已無一戰之力,菈着儲之沁退往鹿希色處,尚不及立穩,突然軟軟倒地,與鹿、儲雙姝並頭交臥,更不稍動。
不隻是他,所有九淵使者皆倒地不起,瞬間失去了意識。
刀鬼不敢大意,本能擺出防禦架式,警省地四下眺望,果然夜幕深處浮出無數幽影,從四麵八方湧至,兩兩一組,合力擡起一名昏迷的九淵使,晃晃悠悠飄進霧裹,仿佛足不沾地,輕功好得不可思議。
刀鬼神功大成前,甚至沒法追上它們。能讓一群輕功高強如斯的人執賤役,本身就是不可思議之事。
現而今他是司空見慣,漸不覺神奇。
時限一到,參與降界之人立刻昏迷,被稱為“無麵者”的善後組織——也就是那群黑布罩頭、僕從打扮的皂衣幽影——便即進場,帶走使者、處理屍體、回收道具,抹除降界留下的種種痕迹。剛加入“半神”的行列時,他想儘辦法摸清組織的底,也乾過抓捕“無麵者”的蠢事,結果卻大出刀鬼意料。
沒有眼洞的黑色頭罩下,那名“無麵者”被縫起眼睑、割掉舌頭,渾身布滿可怕的拷掠痕迹,手指和腳趾無有指甲,多處的陳年骨折成了半連半斷的締結組織。刀鬼尚在苦思哪裹還有能下手處,“無麵者”突然抽搐起來,轉瞬即死,屍身不住膨脹,最後爆成一灘毒血爛肉。幸好刀鬼早早察覺不妙,溜之大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為此舉付出了相當的代價。組織給予的處罰,迄今他仍心有餘悸,總算明白“規則”在這裹是多麼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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