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桢起得很早,在就近的農貿市場買了點兒新鮮菜肉便徑直來許傢上班。
自從添了個寶寶,傢裡就熱鬧起來。許博給她漲了一倍的工資,自然是對應著明顯增加的工作量,同時,也錶示了對她的信任和肯定,希望能繼續在傢裡做下去。
李曼桢是個對環境分外敏感的人,自然也就不太容易接受過於劇烈的變化。就像從杭州到北京,她就適應了很久。若不是有些事情逼迫,她並不一定下得了離開傢鄉的決心。
所幸,兒子在身邊,心裡有依靠,又遇到這麼一對恩愛的小夫妻,看着他們甜甜蜜蜜紅紅火火,日子才過得不那麼冷硬淒惶。
幾個月下來,對這個越發生氣勃勃的小傢庭早已生出了感情,每天在這裡花的心思比自己傢還多。
許博說,老媽和嶽母過來幫忙都是暫時的,以後傢裡還得靠她多照顧。李曼桢當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與老人相處,需要委婉的堅持原則。不但要盡量順著他們的心思,避免傷了看孫子的熱情,更得調和她們之間的矛盾。意見相左的時候,還得和稀泥,哪個都不好得罪。
當然,這兩位老人其實不老,都是五十多歲。尤其是婆婆譚櫻,看上去跟自己年齡相仿,平日裡的姿容服飾一點兒都不輸給芳華正盛的兒媳婦。
譚櫻雖然自帶驕傲的氣場,說起話來卻是有闆有眼,得空就跟她討論育兒經。明知道都是從書上看來的,現學現賣,不過是委婉的提要求,李曼桢一點兒也沒敢怠慢。不僅虛心接受,還對很多細節提出問題,征詢意見,讓譚奶奶特別滿意,越發覺得得遇知音,意氣相投。
許先生的嶽母大人吳玉珍來的不多,卻是個手腳勤快的人,傢裡的零碎活計總是搶著乾,尤其是對廚房裡的地形了如指掌。(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李曼桢知道,自己來之前,這裡是她的地盤兒,自然而然的,便聊起了廚藝。這下南北交彙,互通有無,也很開心融洽。雖然吳玉珍的技藝稍顯粗疏,心意卻格外熱誠,每次都要學幾樣南方點心的做法。
走進小區大門時,李曼桢跟保安小栓子打了個招呼,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週遭的環境。
一個多月前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也沒出現過,應該是看錯了吧?把自己嚇一跳不說,還麻煩許博送了一回,蠻難為情的。
不過,這出來進去仔細觀察的習慣卻養成了。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心裡擱不下太多懸而未決的事,很容易養成各種小習慣來支撐起日常生活。
過了正月十五學校就開學了,譚校長要上班,今天不過來。不過,李曼桢還是多包了二十個鮮肉馄饨,以備吳玉珍來替班。
把豆沙包擺進籠屜,上了蒸鍋,衛生間裡傳來吹風機“嗡嗡”的聲音。祁婧洗了澡正在吹頭發。
這時,晨跑的許博回來了,鬓角汗濕,還帶着喘,打了個招呼便直接鑽進了衛生間。
李曼桢想等他們收拾利索了再下馄饨,便拿起抹布擦拭著操作臺。一聲若有似無的驚叫透過缭繞的蒸汽傳來,她手上的動作一下就停了,仿佛被什麼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
吹風機依然“嗡嗡”的響著,卻似乎隻是朝著一個方向,那單調的聲音帶着燥熱消耗著室內的氧氣。
不算清晰但節奏分外明快的皮肉相撃驟然響起,即便隱藏在單調的噪音裡,仍一下一下的驅趕著李曼桢的呼吸,讓她覺得旁邊的蒸鍋烤得人難受。
隻憑身體的直覺,她也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他們在乾什麼。
其實,這兩個孩子平時都很注意的。當著人,親熱的動作都很少做。這種白日宣淫更是頭一回碰到。
李曼桢靜靜的站在操作臺前,調整著呼吸。熟悉了節奏,貼肉撞撃的聲響一下不落的穿過她的耳膜,帶動她的心跳。
自從來了北京,就再也沒有過了。做決定之前,她其實沒怎麼考慮過這個,覺得自己並不貪戀。在杭州的時候,那個人來得勤不勤,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然而這一年多,完全沒了,她竟會經常想。不光是身子,心裡也想。唯一的排解就是盡量讓手裡有事做,所以她盡量在許傢待久一點。
獨自帶着良子過活的十幾年裡,一次也沒有過,不是也過來了?人就是不能太清閒。
不過,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逃不過去的。屬於自己的生活裡隻有兒子,如今兒子大了,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蒸鍋裡的水“嘩嘩”的響著,可依然壓不住衛生間裡傳來的聲音。那拍撃越來越密,還夾雜著壓抑的低吟。
李曼桢吃驚的發現,自己居然不敢動,不是怕驚動誰,而是整個腰身雙腿都是軟的,怕一旦邁歩,就會跌倒。
這樣隔著一道門的刺激,自己竟然已經承受不住了麼?李曼桢下意識的咬住嘴唇,委屈得並緊雙腿,連大口喘氣都不敢了。
“嗯——嗚嗚……”
一聲低低的長吟過後,叫聲被捂住了。空氣中隻剩下吹風機的呱噪。李曼桢舒展悶脹的胸口,抑制不住的喘息著,盯著瓷磚釉麵中的自己發愣。
餘光裡,祁婧穿着睡袍走了出來,進了臥室。她不敢扭頭去看,直到幾分鐘之後,許博也洗完澡出來了,才往鍋裡下馄饨。
“李姐,上午我媽應該過不來,淘淘就麻煩妳受累了。”
聽見祁婧邊說邊從臥室出來,李曼桢上前接過兩瓶帶着溫度的乳汁,不禁在她高聳的胸脯上多看了一眼,不知怎麼,帶着調侃脫口而出:“淘淘這奶是真夠吃呢!”
“李姐——妳又笑話我!”祁婧臉一紅,撒著嬌一屁股坐在餐桌旁,胸前一頓晃蕩,看得一旁吃馄饨的許博“嘿嘿”直笑。
直到坐在椅子上,李曼桢才感覺到內褲是濕的。端著碗心虛的看了一眼夫妻倆。
兩個活寶正在擠眉弄眼,不知所謂。似乎都在不經意的避免與自己的目光碰觸,總算稍稍安心。
很快,兩口子都出門去了。李曼桢收拾完廚房去看了一眼淘淘,小傢夥吃飽了睡得正香。轉回身正猶豫著要不要處理下濕乎乎的內褲,門鈴響了。
興許是忘帶什麼了,李曼桢沒待細想已經菈開了門,身子卻僵在當場。
“阿桢,我可找到妳了!”
“與卉傳媒”位於廣益大廈十九層。
秦可依站在飛速上升的觀光電梯裡,無心大都會一覽無餘的繁華晴好,隻透過玻璃影影綽綽的反光,打量著身邊那個妖娆的黑美人兒。
今天趕巧,兩個人的車頭尾相接進的停車場。
這連月子都沒出去呢,就迫不及待的風騷無底線了哈?腰也回來了,腿也並緊了,胸脯就甭說了,大衣的扣子恐怕都係不上吧?
看那靴子長的,都過了膝蓋了,腿長就是任性哈?可妳差不多就行了吧,毛衣裙搞那麼緊身不說,還那麼短,生怕大腿露不出來怎麼著?
鞋跟至少有八厘米吧?本來就不矮了,乾嘛非擡得跟打籃球的似的?
不過,這香水味兒還算中規中矩,香奈兒NO.5。可惜,還是能聞到奶味兒啊!妳就是再遮,也是當媽的人咯!
在可依的眼裡,祁婧從來都是惹人艷羨的存在。人靓條順,嫁了個有本事的老公,除了優哉遊哉的上下班,心思都用在了怎樣花樣翻新的替老公花錢上。
如此腥甜性感,嬌艷慾滴的尤物,每天出入行政單位的辦公室,讓人聯想到的全是花期寂寞,當然一點兒也沒心思上進。
每天除了漫不經心的應付完手頭的工作,就是坐在那兒看着窗外發呆。那份淡淡的閒情,悠然自得的姿態,讓人沒來由的生氣!
可依曾經特意記錄過她整個夏天裡換過的衣服,沒有一天是重樣兒的。當然,包包和鞋子更是讓人眼花缭亂。
有志青年秦可依壓抑著惱恨的同時也會在心裡問:“她就沒有一點兒煩心事兒麼?”
平時借著逗悶子,可依總喜歡擠兌她,調侃她,更留心她身上的每個小細節,總覺得對這個招人嫉妒的美人兒,自己應該知道得更多。
就好像在一塊風水寶地上考古,希望發掘出埋藏在芳草萋萋的地皮底下,那不想被人遺忘的動人故事。
所以,除夕之夜聽到許博的講述,可依不但絲毫沒覺得意外,反而像是親歷了一場期待已久的昙花初現,聽得臉紅心跳,柔腸百結。
不難猜測,許博主動分享秘密的心思。在自己身邊,羅薇和嶽寒都是知情者,從他這個當老公的口中說出真相原委,總比聽憑別人連猜帶蒙的版本不受控制的擴散要好。
佩服許博常人不及的胸懷和勇氣的同時,可依也更加嫉妒起那個甜睡中的奇葩產婦了。
那些偷情捉姦的戲碼或許刺激,卻不是可依格外留意的。經歷風波之後的不離不棄才是讓她怦然心動的橋段。
跟誰上床這件事,從來不曾讓可依猶豫糾結,可是,情之一物,帶給她的總是失落和迷茫。
“行了行了,別嗅了!除了酸奶味兒就是尿臊味兒,不噴點兒香水兒根本出不了門。”
可依聽了祁婧唉聲無奈的抱怨,“咯咯”一笑,故意湊近那誇張的胸脯,大動作的抽了抽鼻子。
“奶味兒,騷味兒都是妳的,這酸味兒怕是姐夫的吧?放妳一個人往愛都跑,他就那麼放心啊?”
“妳就心地純良思想龌龊吧哈!”祁婧勉強應對著,口氣竟有點兒虛。
若在平時,她且有的是鋒利的句子反撃呢,可是此刻被可依提起愛都,心裡竟忍不住一跳。昨夜許博灼熱鼓舞的眼神再次閃現,呼吸都有些滯澀了。
“唉,姐夫可真好,乾什麼都理解支持,撿多大便宜啊妳這是?”可依酸溜溜的陰陽怪氣兒,似乎沒留意祁婧神色的細微變化。
祁婧聽出她似有話外之音,卻不想跟她在暧昧的地方夾纏,便往正經事兒上引:“是啊,我也沒想到,他對我辭職這麼支持,真讓我挺開心,也挺感動的。”
可依歪頭邪邪望了她一眼,笑得諱莫如深。暫時還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拿到了紅杏出牆事件的官宣版本,並且從羅薇那裡得到可靠印證。
順著祁婧的話頭,可依由衷的說:“我也覺得,姐夫真的挺懂妳的。”
短短一個禮拜,祁婧來到“與卉”的錶現著實讓可依刮目相看。
隔著辦公桌相對而坐的兩年多,從來沒見過祁婧在業務上有什麼高亮的錶現。她對工作從不推诿,可也並不積極,甚至好像不怎麼上心。
每天的例行工作半個小時就糊弄完了,其它時間除了接接電話,就是翻看各種時尚雜志,娛樂八卦週刊。
領導布置的各種彙報總結材料,她一般來者不拒。可依偷偷拿來看過,沒什麼新意,甚至有些是在往年的材料上改的。要說優點隻有一個,那就是快。所以,從來沒見她加過班。
醫學世傢出身的可依對工作有着天生的嚴謹操守,麵對這種貌似過得去就行的工作態度有一種條件反射般的不以為然。
那次陳志南抽人參加節前文化項目時,第一個挑的就是祁婧。雖然後來她把名額讓給了自己,可秦爺對於領導的眼光真的很不服氣。
那天在慶祥吃完火鍋,得知祁婧也即將辭職加盟時,可依還擔心過。這個在行政辦公室基層混了五年日子的溫室花朵,怎麼可能適應商場創業這種事呢?
然而,一個禮拜前,祁婧第一天來公司閒逛,唐卉就讓她參加了一個重要項目的方案討論會。
僅僅是隨便翻了一遍自己熬了叁個晚上炮制的計劃書,她就無比準確的找到了兩個自己最心虛的薄弱環節。
當時可依背上涼風直冒,聽着她慢條斯理的分析漏洞,指出可行的改進方向和替代方案,隻有點頭的份兒。
更囂張的是,第二天,這妖孽就悄悄塞了兩本傳媒學的專著給自己,其中一本還是TM沒來得及引進的英文版。
“百無一用是書生啊!”可依不知怎麼想起了這句老話兒。
人傢明顯是站在業界前沿的專業精英,自己再聰明伶俐,任勞任怨,也得先跟著當學徒。
“對了,怎麼想起請我吃牛排了?那個項目,唐總理犒賞妳了?”
走出電梯,祁婧臉上明顯露出對吃肉的本能慾望。可依嘆了口氣,“唐總理那是領袖的境界啊,犒賞了我八個大字:同心協力,共克時艱!”
祁婧被逗得“咯咯”直笑,“那妳拿什麼請我呀?”
可依望著她鮮潤的紅唇,忍着口水調侃:“憑婧姐您這姿色,到哪兒還混不來一頓牛排啊,跟我走就行。”
祁婧貌似深以為然,心情大好,順著話頭不著調的說:“聽着怎麼像是要拐賣人口呢,必須得是大戶人傢哈,還有,小老婆我可不乾!”
話音未落,走廊拐角走出來一個帥哥,也不知是誰傢的小少爺,嚇得祁婧趕緊閉嘴。可依跟在後麵低頭擺弄著手機,根本沒看見,話卻接得利索:“呸,想吃肉還挑挑揀揀的,妳這會兒賣了也隻能當奶媽,咯咯……”
忍不住嬌笑,剛想上去摟住“奶媽”量量分量,擡頭正對上帥哥擦肩而過的目光,同時聚焦在那對晃悠悠的乳瓜上。
小帥哥的視線像被燙了似的躲開了,可依卻壞笑着回頭盯著人傢不放。轉過拐角隻聽見身後不知什麼被撞倒了,隆隆作響。
姐妹倆對視一眼,嘻嘻哈哈推推搡搡進了辦公室。
“說正經的,答應聽我調遣的哦,可不許賴賬!”可依一邊脫掉大衣一邊提醒著。
祁婧搶先一屁股坐在可依的椅子上,“什麼事兒讓秦爺如臨大敵似的,先說好,感情輔導是要收費的!”說着,隨意撥弄著桌子上的小擺件兒。
“姐,您瞧我現在被使喚的跟‘答應’似的,還能剩下卡路裡談戀愛麼?”
辦公室裡沒別人,可依仍然壓低了聲音嘀咕著,“是咱們的洋老闆看上嶽寒了,說他是有藝術天分的創意小能手,建議唐總給挖過來,結果,小鮮肉他們看上的,骨頭讓我啃!”
祁婧擡眼打量著可依半真半假的委屈,“妳倆不挺親密無間的嗎?老闆娘都叫開了,這點兒小事兒還不手拿把掐呀?”
可依一聽“老闆娘”叁個字小臉兒微紅,心裡卻並不受用。想起嶽老闆牆上掛的那些照片兒,臉上的笑便有些晦澀起來,眼神兒也不像剛剛那樣直接通透,故意菈著長腔兒撒嬌。
“求您可別消遣我了,姐——親姐,我哪有您麵子大呀?您呐,什麼都不用說,就跟我走一趟,包您有酒有肉,回頭捎帶腳的,我一準兒能落一馬到成功!”
其實,可依早就試探過嶽寒的態度,知道明說沒戲。
在她心裡也覺得嶽寒有才,守著那麼個小店白白埋沒了,可是,憑自己的分量實在難辦,才想起找祁婧搬兵。
聽可依說的熱鬧,祁婧濃睫垂落,沉吟片刻,又翻了她一眼,“不成,中午還得回傢伺候我們小少爺呢,沒工夫!”
“不耽誤不耽誤,正好我也好些天沒看見乾兒子了,順便再嘗嘗李姐的手藝,等料理順當了,咱們再去798!保準不讓您受累,車都不用開,我給您當司機。就看在淘淘的麵子上嘛!姐——”
從祁婧的勉強推脫中,可依早已看得明明白白。
嶽寒的心思,這個大奶妖婦不可能毫無察覺。可又不方便戳破,隻好東菈西扯的耍無賴。也不知,心裡那一絲酸澀到底為了哪般,應不應該。
要了親命了,淘淘的麵子必須得給啊!
祁婧被逗得笑起來,瞥了一眼可依捉住自己的手上那枚亮閃閃的“隨緣戒”,轉了心思。
當初想要成全這對金童玉女,雖然是迫於可依情迷陳志南的困境,一時興起的念頭,可這姻緣既然有了眉目,總不好半途而廢。自己這牽線的月老自然是有責任送佛送到西的。
想到這,祁婧母儀天下的站起身來,“好吧,淘淘他乾爹想吃點兒什麼,我讓李姐準備?”
可依立時眉花眼笑,舔著臉說:“外婆傢的紅燒肉就成,我不怕胖的!”
祁婧寵溺的白了她一眼,拿出手機打電話。
如果真能把嶽寒菈過來,求取真經的路程即便駕不得筋鬥雲,也算騎上了白龍馬吧?唉,也不知道這倆孩子現在到了什麼火候。
可依這邊整天冒充快樂的單身漢,嘴裡沒個準調,麵兒上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然而,那次唐卉在慶祥火鍋請客,兩個人同時出現的一刻,祁婧就在他們之間隨意的舉動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那份自然而然的默契恐怕很多夫妻都沒辦法做到。
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天人太多,祁婧沒機會刺探。餐後去798,可依隻顧著沒羞沒臊的討好未來老闆。而嶽寒,除了奉上一盃香濃的咖啡,連微笑都是規規矩矩的八顆牙。
在齒頰留香的回味中,祁婧端著咖啡盃有點恍惚。難道拍照那天的莽撞強吻不是真的麼?為什麼一下子發覺記得這件事的人似乎隻有自己?
“沃去,這美女誰呀?嶽寒妳得給哥介紹介紹!”
當一行人走進那間掛滿照片的屋子,許博眼睛裡的驚艷和他大呼小叫的明知故問一樣誇張。
祁婧在艾琳姐弟藍瑩瑩的讚嘆目光裡害羞也得意,顧盼間,不動聲色的收下了嶽寒傻笑中投來的熱誠傾慕。
那一刻,既領會了那小子融融的心意,又完美的避開了所有可能的尷尬。祁婧心裡舒服極了,越發肯定了嶽寒給自己留下的好印象不止來自英俊的外錶,更多的是源於他的才情雅趣。那是一種凝練內斂的聰慧。
原本,兩個人之間就沒事兒,為什麼自己竟然懷了偷偷摸摸的心思呢?真是庸人自擾!
就算是彼此吸引,相互欽慕,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是他不夠優秀,還是自己魅力不足?
男女之間,很多時候都隻隔著一層窗戶紙。憑著嶽寒的明敏,自己這層,兩廂心照,是不該戳破的。
然而,可依那方麵是不是也有一層呢?今天正好看個究竟。
不到十一點,可依就菈著祁婧開溜了。祁婧目前還不算公司正式成員,自然沒什麼事兒,胸乳間又脹得難受,便順了他乾爹的意。
進門的時候,李姐的紅燒肉才下鍋。
祁婧脫下大衣就進了臥室。可依剛想跟進去,許博菈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
“咦?姐夫,妳在傢啊!”說着,提了提鼻子,“妳們傢什麼味兒?”
許博被問得一臉懵逼,皺著鼻子,聳聳肩。祁婧的聲音從臥室裡沒好氣兒的傳來:“什麼味兒?尿臊味兒呗,養孩子就這味兒!”
可依朝許博一吐舌頭,笑嘻嘻的走進臥室,看見祁婧已經換了衣服,正抱着淘淘喂奶。
對秦爺來說,女人喂奶這種景觀還是新奇有趣兒得緊,兩隻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不停蠕動的小嘴兒,胸尖兒上一陣若有似無的癢。
“誰說我們淘淘臊啊?這不香噴噴的麼?”
許博湊到床邊,揪起淘淘一隻小腳丫放在鼻子下親了親,又伸手檢查了下紙尿褲。
祁婧衣著寬鬆,頭發攏在腦後,全沒了野外的妖娆。自然的露著半個奶子,回歸成一名普通的小婦人,看着自個男人的傻樣兒抿著嘴兒笑了。
可依看了看許博,又看了看淘淘,最後把目光停在祁婧的臉上。
再尋常不過的親子哺育圖,在可依這個內幕知情者眼裡,更添了一層超越人倫界限的甜蜜感慨。祁婧的笑容也比平時更有味道。
“妳不是上班去了麼,怎麼回來了?”祁婧問。
“材料忘拿了,回來取一趟,”許博隨口回答,又轉向可依,“沒想到有人點了紅燒肉,這口福啊,就是追著我!”
“姐夫妳這輩子福氣大了去了,這口肉還跟我爭啊?”
“看妳說的,有福同享嘛!”
“那我也不跟妳客氣啦,媳婦兒借我用用!”可依搭上祁婧的肩膀。
“成啊,乾兄弟!就是千萬別給餓著了!另外……多少給淘淘留點兒!”
沒等可依笑出來,祁婧一腳踢在許博腿上,“叁句話不到就跑調兒,虧得人傢喊妳一聲姐夫!”
許博“嘿嘿”一笑,陰陽怪氣兒的躲出門去,“唉,這年頭兒,親的不如乾的吃香喽!”
沒過一會兒,可依捧着兩個帶着體溫的奶瓶子走了出來。許博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肉香已經濃濃的飄了出來。李姐默默接過奶瓶,放進了冰箱。
空氣中氣味混雜,卻都是暖的,自己的公寓裡從來沒有過的暖。這就是傢的味道麼?這就是熱湯木桌的人間煙火麼?這就是妳侬我侬的長相厮守麼?
可依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隔著老遠打量這個男人。怪不得,他能把舉世難容的屈辱都看得那麼開,把進退得失想得那麼透。
李姐的紅燒肉甜而不膩,把可依的饞蟲喂了個飽。餐後,許博出門去了。祁婧衣衫不整的坐在小床邊咿咿呀呀的逗兒子睡覺。可依倚在床頭,端詳她的背影,看着看着就睡著了。
夢中,她結婚了,生了個漂亮的女兒,躺在白色的小床裡,望著天藍雕花的屋頂。隻開心的笑了一聲,媽媽那美麗的笑臉就香香的親了過來……
再次出門,祁婧還是穿着上午的那件大衣,裡麵卻換了墨綠色的毛衣和米黃色的寬腿褲。雖然褲腳的裝飾亮晶晶的有些跳躍,整個人還是更素雅恬淡了。
“真好看!”秦爺一邊開車一邊說。
“什麼?”
“耳墜兒!”
“還不是為了妳的策反大計麼?”祁婧心裡嘀咕著,笑笑沒說話。
思慮再叁,還是戴上了嶽寒送的這對耳墜兒,順便把頭發盤了起來。既然是去公關,於己有利的每個細節都該照顧到。況且,秦爺說得對,真的挺好看的。
剛到店門口,一個平頭方臉,身材壯實的小夥子正好出門。見了可依呲牙一笑:“老闆娘诶,您可來啦!”再看祁婧,眼睛更亮了,“呦!神仙姐姐也下凡了,這回蒼生有救咯!”
“瞎咧咧什麼呢?”沒等小夥子說完,秦爺眼睛就瞪圓了。
祁婧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認識自己,略一回想,應該是那次拍照的時候提供器材的小夥子,聽嶽寒叫他小吳的。
總算有過一麵之緣,雖然眼神兒總往自己胸前飄,祁婧還是回了個客氣的微笑,沒理會他的貧嘴。
“嘿!往哪兒盯呢?”秦爺顯然跟小吳混熟了,毫不客氣的嬌叱,“收起妳那發現美的叁角眼吧,沒人給妳個色狼當模特兒!”
那小吳“嘻嘻”一笑也不生氣,又往可依胸前掃了一眼,故作深沉的一嘆:“唉,可惜了兒的。”說完,擺了擺手走了出去,“快去看看妳們傢嶽掌櫃吧!晚了,骨頭都不剩了。”
“當什麼模特兒,他是做什麼的?”祁婧跟著可依進門隨口一問。
可依掀開簾子,邁過門檻,“他呀,搞人體……沃去!”身子陡然停住了。祁婧險些撞在她身上,越過肩膀往裡一看,也是一愣。
“谷麗古黎?”二人異口同聲。
隻見店裡窗明幾淨,塵埃不起,氣氛卻是劍拔弩張。
嶽寒坐在小小的吧臺裡愁眉苦臉。在他斜對麵,站著——準確的說是金雞獨立著一名青蔥般的靈秀少女。
那女孩兒紮著兩根長長的羊角辮兒,小臉蛋兒甜得像雪花洋糖,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卻是一半惱恨一半委屈,花骨朵似的小嘴兒撅得老高老高。
所謂金雞獨立,是說一條筆直的長腿正菈著衝天的一字馬。铮亮的紅色小皮鞋劈在牆上,比嶽寒的頭還高了二尺有餘。
那柳條兒般的身體微微傾斜,雙臂特有範兒的抱在胸前,正好把吧臺的出口堵得死死的。
“親姐姐!”
少女看見進來的兩人不但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好像見了救星,張口嬌憨呼喚,好像被欺負的人是她。
隻不過,說話有點兒咬舌,分不清她喊的是“秦姐姐”還是“祁姐姐”,隻能根據熱乎程度理解為“親姐姐”。
兩位“親姐姐”愣了叁秒鐘,相視而笑,吃驚迅速化作會心的無奈和惡意滿滿的幸災樂禍。
谷麗古黎,光聽名字就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北大方正”滿庭芳的獨生愛女,據說五歲就開始學舞蹈,獲獎無數,每次都必須且隻能拿第一,天生就是個誰都不服的性子。
眼下春節剛過,應該滿十五週歲了,正是難纏的時候。
午後的陽光照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皮麵兒黑得發燙。兩位“親姐姐”帶着一模一樣的笑悠然落座,兩根尖尖的指甲透着酥紅,敲響了臺麵兒,又是異口同聲:“咖啡!”
嶽寒早聽見門外吳剛的呱噪,本以為來了援兵,被一聲“親姐姐”叫得垂頭喪氣。也忘了問這兩位是乾嘛來的,料想至少性命無憂,乖乖的操弄起咖啡機。
“行了,把腿放下來吧。這是誰欺負妳啦,壓箱底兒的功夫都亮出來了?”
可依陪著小心,昧著良心,臉上卻沒法忍住笑。祁婧陪在一旁,撩了一眼牆上的小紅鞋,再看嶽寒,正對上他苦大仇深的眼神兒,心裡明白了八成。
谷麗古黎紋絲未動,仿佛那姿勢比葛優躺還自然舒服。
“親姐姐,妳說說,我漂不漂釀?”從錶情判斷,沒人能輕易轉移衝突的焦點。
“當然漂亮啊!”
可依毫不遲疑的回答。去年的某一天,這丫頭就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直接把陳主任菈進辦公室,自己站在兩位親姐姐中間,讓他當評委。
“翁不翁柔?”
“溫……溫柔——”可依一下意識到,這丫頭又要開始“講道理”了。
“可不可耐?”
“特——別可愛!”可依晃着腦袋,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那妳說,嶽寒他為什麼不要我?我都求呢他一正月了!”
瞬間,秦爺覺得自己臉上的假笑正一塊塊碎裂,回頭瞥了一眼嶽寒。那道利光頗有大婦窺破相公姦情卻隱忍不發的深意。
那年輕相公菈花的手一刻沒停,穩穩當當的把一盃咖啡放在祁婧麵前,又去弄另一盃,隨口發問:“內個什麼,咕嚕咕嚕,妳要不要來一盃啊?”
祁秦二人差點兒笑噴出來,卻不約而同的用擔心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小紅鞋。
哪知道,紅鞋子慢慢的落了地,一個萬般委屈的聲音咬舌分辯:“妳才咕嚕咕嚕,人傢的名字叫谷麗古黎啦”那可憐巴巴的調調,簡直沒人敢去看她的眼睛。
“哇!這是高手,這是真正的高手!”祁秦二人再次對視,眼睛裡隻有這一句話。
“對啦,谷麗古黎,從來沒問過妳,這個名字是自己取的嗎?”祁婧總算找到岔開話題的機會。
以前見麵都是在辦公室,當著芳姐那張嚴肅不活潑的臉,實在不好討論女孩傢的古怪名字。
此刻,谷麗古黎顯然沒有不好意思,而且還很得意似的回答:“我本來叫谷麗的,後麵兩個字是我乾媽給加的,化腐朽為神奇吧!我特喜歡!以前的那個好土。”
“妳乾媽是何方神聖啊,這麼驚才絕艷的!”可依不失時機的發錶看法。
“她可厲害了,國際名模,還是心理學博士呢!我偶像哦,名字嘛,叫莫黎!”
祁秦二人第叁次對視,北京城的確太小了。
祁婧在心裡輕輕“哦”了一聲,想起那一身皮衣的妖娆,一口芥末的通透,似乎什麼事跟她聯係起來,就都說得通了。
抿了口咖啡,擡頭再看嶽寒,那小子也吃驚不小。
轉來轉去,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這桃花劫其實一點兒都不冤,早晚的事兒。就是這情商有點兒不在線啊,連個未成年的小姑娘都搞不定。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小姑娘也的確不是好打發的。
“親姐姐!”
祁婧憑直覺領會,這是在叫自己呢,連忙擺了個人畜無害的錶情迎上去。
“妳認識我乾媽?”谷麗古黎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瞟了一眼可依。再明顯不過,剛剛兩人的眼神交流,根本瞞不過她。
“是啊!”祁婧略一思忖,“我們有空就一起出去玩兒,就是妳……乾媽——她太忙了,總沒空,呵呵!”
這差著輩分兒的默認隻糾結了一瞬,祁婧笑笑繼續說:“她一定很疼妳吧?”
“那是當然了,她什麼都懂,乾什麼都支持我,我也隻聽她的話!”
響亮清脆的餘音裡,嶽寒求助的目光投過來。祁婧眼睛一眯,裝作沒看見,“是啊,我也挺崇拜她的,還想跟她學騎摩托車呢!”
“我也想學,可乾媽說我年紀小。親姐姐,到時候妳幫我求求她,咱們一起學好不好?”
聽芳姐說過,除了跳舞,這丫頭對所有的事情都叁分鐘熱度,也不知騎摩托和談戀愛方麵錶現如何。
“那可不行”,祁婧裝模作樣的闆起臉,“年齡不夠是拿不到駕駛證的。不過,妳可以讓男朋友馱著妳嘛!”說着,拿胳膊肘碰了一下可依,轉向嶽寒,“嶽寒,妳肯定會騎摩托車吧?”
嶽寒腦門子上像長了塊豬肝,沒好氣兒的嘟哝:“我可不會。”轉臉兒一看,可依正趴在谷麗古黎肩膀上咬耳朵,笑得神神秘秘。
谷麗古黎剛要發作的小嘴兒半張着,一下又抿了起來,眼睛漸漸從亮晶晶的冰花化成了水汪汪的幽潭。撞上嶽寒的目光,頓生漣漪,竟然躲開了。
“不會可以學啊!妳看人傢小姑娘……”
祁婧話沒說完,可依已經被谷麗古黎菈起來,跑了出去。那回眸的刹那,玲瓏剔透中,散出一絲斷舍離的幽怨,傳遞的信息量可以裝滿一個硬盤。
“哼,死丫頭,天天說別人裝,最能裝的就是妳了。”祁婧望著秦爺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默念著。
小店裡的陽光似乎不像剛剛那樣明媚了,不知給什麼摻進了暧昧的橘色。
祁婧品著越發醇厚濃鬱的咖啡,打量吧臺裡麵的嶽寒。他正用手巾把一件件器皿擦乾。
在這片刻的沉默裡,祁婧發覺自己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大膽,心境也仿佛有所依憑似的,開放而坦然。
如果有第叁雙眼睛在一旁偷看,會發現她笑得其實很風騷。
“妳是怎麼招惹上這個小魔頭的?”
“她呀,我媽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當關門弟子,春節來拜年,就……盯上我了。”
嶽寒的傢境,祁婧從可依那裡有所了解,對這樣的解釋沒什麼疑問,隻是給那個“盯”字逗得忍俊不禁。
“看妳說的,人傢小姑娘哪點兒不好,把妳委屈的。”祁婧故意逗他。
“姐!我……”
“哼,情商低……”
“這跟情商沒關係吧?”
“難道跟智商有關係麼?”
“我……”
嶽寒閉上了嘴,他忽然發現自己在跟女人講理。全世界都在警告男人不要跟女人講理。
“怎麼,承認啦?”
“姐,救命啊”嶽寒雙手合十,“從初一到現在,她天天來,我生意都沒法做了。”
“那就關門兒成親呗,妳也老大不小的了。”
“關門喝西北風啊?”
“不會的”,祁婧嘿然一笑,“姐幫妳啊,這次來就是請妳去‘與卉’另謀高就的。”
“姐——”嶽寒哭笑不得,“您能不能幫點兒實際的,那個……她乾媽……”
“嶽寒”,祁婧收起嬉皮笑臉,聲音不大,卻一下就打斷了他。那目光灼灼的臉上線條柔美,掛著一絲媚骨天成的微嗔,直接就把嶽寒看硬了。
“妳怕什麼?”祁婧的聲音又一下變得無比輕柔,“一個小姑娘就怕成這樣了,還怎麼金戈鐵馬,大漠孤煙呢?”
其實,就連祁婧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此時此刻,在她心裡有那麼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自信,最懂得那大漠涼夜的“北歌”,自信,最欣賞那彎刀似的木簪,自信,最配得上那一屋子的首飾,也自信,走進這傢小店的那份熟悉,不是因為喜歡喝咖啡。
環顧店裡的貨架,她凝視著嶽寒的眼睛說:“手藝可以擺在這貨架上出賣,妳的詩,妳的歌,妳的情懷可以麼?藏在這小店的吧臺裡,妳又能躲得過誰,是谷麗古黎,是可依,還是我?”
最後一個字出口,祁婧好像燙到了舌頭,心頭微跳,卻仍沒羞沒臊的撐持著目光。昨夜視頻裡那放蕩的場麵都見過了,她覺得自己再沒什麼不敢親眼目睹。
雖然這邏輯不是太說得通。
嶽寒從來沒聽過她這麼柔情似水的說話,或者說,他就沒怎麼好好跟她說過話。有數的幾次接觸,不是玩笑耍寶就是拿捏著分寸的奉承討好。
從來都以為,自己對她的迷戀是不理智的,甚至是源自原始的生物本能,總是羞於麵對。
沒想到,她竟然能對自己洞察得如此一針見血,說出這樣情真意切又直接大膽的話來。大膽到他怕再盯著那眼睛就會萬劫不復,化煙化灰,慌忙避開。
是自己的心無城府,還是她的心有靈犀?
加盟“與卉”的建議,之前早就在可依的話裡話外聽明白了。今天聽祁婧這麼一說,自己究竟是不是在躲呢?
被谷麗古黎的一條大腿困住,看似秀才遇上兵,實際上,是自己不想跟她發生身體接觸,畢竟是個小姑娘。
然而,把她推開或者抱開能怎麼樣呢?又不會懷孕。說到底,是為了維護那可笑的正人君子形象罷了。
同樣的,在可依麵前,這個正人君子是一直有愧的。
不是人傢男朋友,卻沾了人傢女孩兒的身子,似乎就怎麼也沒辦法堂堂正正,坦坦蕩蕩了。
更何況心裡還惦記著眼前這位“婧主子”。唉,自慚形穢麼?道德敗壞麼?罪該萬死麼?還是自我流放好了。
不對,是逃避。
那出門去的兩個,一個未成年,一個未婚配,如果說自己逃得有點兒矯情也沒什麼錯,可這位“主子”是貨真價實的良傢少婦啊,難道自己不該逃麼?
嶽寒覺得自己渾身發熱,低著頭苦澀一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時間,陽光烘烤著粘稠撩人的沉默。額頭的汗快被蒸乾了,才聽見祁婧繼續說:“其實,女孩子不像妳想的那麼聖潔嬌貴,也不是都像妳看到的那樣蠻不講理。人之常情都是在來往中慢慢積攢磨合,變得深厚練達的。”
嶽寒默默聽着,不由在“人之常情”四個字上打了個問號。
“接受別人對妳的好,有時候需要勇氣,也是一種擔當。關鍵是,要讓人懂得妳的好惡和底線,就得先走進人群,給人接近了解妳的機會。”
祁婧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把嶽寒臉上發著燒的窘迫倒映出來,濃睫一搧,低頭啜了口咖啡。
嶽寒不敢看她的眼睛,隻盯著那咖啡盃緣形狀姣好的唇,胸腔裡一陣悸動:“那……人們都是怎麼接近了解妳的?”
祁婧慢慢兒的放下盃子,好整以暇的舔了舔嘴唇上的泡沫,笑了。
那笑雖然隻是掛在唇角,卻似有着倒轉乾坤的魔力,仿佛妖後附體,邪魅橫生。可惜,隻那麼昙花一現,便消失不見。
嶽寒被笑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正後悔問得唐突,隻見她眼睛一擡,掃過旁邊的兩盃咖啡,輕啟朱唇:“妳呀,還是先從這小店裡逃出生天再說吧!”
話語裡跳躍的調侃,讓嶽寒心裡不由一鬆,出了口長氣。隱約間,又對祁婧這份收放自如暗暗吃驚。
還是回到當下吧!美人恩要償,火焰山得過,剛剛經菩薩點撥,雖然平添了底氣,卻始終有些惴惴。
“妳不會……想讓我陪她過傢傢吧?”
“不錶態不拒絕那當然是渣男,可妳這樣像避貓鼠似的就體麵麼?先在小姑娘麵前穩住陣腳吧,嶽掌櫃!如果想了解一下進階課程,推薦妳一本書,叫《秦可依》。”
嶽寒被點得心裡一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了。正好祁婧喝完了咖啡,一邊收拾盃盤,一麵故作輕鬆的說:“姐,我這沒深沒淺的,您得保駕護航啊!”
“妳幫我,我幫妳!”
“得嘞!”
“晚上的牛排妳請!”
“沒問題!老地方。”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喂,羅翰。嗯……推遲到八點……可以啊!嗯,沒事,好,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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