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陽聞言心中頓時一驚,推出董劍鳴執掌合組後的镖局還算合情合理,怎麼說董浩然也隻有這麼一個兒子,镖局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產業,公告天下,有利無弊。
可這洗翎園,正值天道如意樓夾縫間的多事之秋,若是愛惜子女,怎麼也不該叫他出來抗下這輪疾風暴雨。
與董傢姐妹關係頗為融洽的雲盼情也麵露焦急之色,揚聲問道:“董公子,這諾大的洗翎園,怎麼突然就成了你的產業?”
董劍鳴微微昂起下巴,道:“董凡本就是幫我父親經營打理,現下我父親慘遭毒手,這些傢業,自然該由我執掌。聶陽,你殺我父,辱我姐,我沒上門去找你,你反倒來了。莫不是,我繼承了自傢的傢產,也礙着你聶大俠的龍鱗了?”
聶陽並未理他,而是盯着他斜後不遠的白繼羽。那真正的威脅此刻懶懶扶着刀柄,唇角噙着一絲譏诮的笑意,看着的,卻是怒目而立的聶月兒。
今日看來不宜繼續下去,聶陽思忖片刻,後退兩歩,拱手道:“我來尋的,是做出逼良為娼還要殺人滅口這等無恥行徑的幕後之人。既然此刻洗翎園的大老闆是董公子,想來以你武當門徒的身份,斷然不會對這種龌龊之事視若無睹,必然會有個公道的交代。”
董劍鳴麵色微變,冷哼道:“不用拿這種話來擠兌我,我已不再是武當弟子,你也不用顧慮得罪整個武當山。洗翎園千餘名女子,此刻都算是我的產業,你們狼魂不是一向喜歡為平民百姓在江湖出頭麼?我就在這裡,你隻管來討公道便是。就算我兩個姐姐都在你手上,我也未必怕你!還有那姓燕的姓薛的,都一並叫出來吧!”
看他眼中狂態盡顯,聶陽忍不住微微搖頭,不禁有些擔憂這是否也是九轉邪功之過。
董劍鳴劍尖高高挑起指向聶月兒,嘲弄道:“你若是不敢來試我的劍,叫你妹妹上來,也是一樣。你們兄妹,看起來也都是一路貨色!”
聶月兒哼了一聲,甩手掙開雲盼情,大歩向前走去,口中道:“好,我本就心裡亂糟糟煩的頭疼腦脹,你要是能讓我打的盡了興,我將來燒足了元寶蠟燭謝你。”(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聶陽緊盯住白繼羽的一舉一動,緩緩讓開位置。
月兒在清風煙雨樓待的這些天,武功總不至於不進反退,董劍鳴縱然有邪功相助,進境總不會匪夷所思,他退到雲盼情身邊,低聲道:“你替月兒掠陣,我來防備白繼羽。如果情況有變,先保證全身而退,其餘都不要管。”
雲盼情瞄了一眼空曠的週圍,退路倒並不難尋,這才稍感放心,颔首道:“聶大哥,你也小心,白繼羽的刀法實在不好對付。”
能讓薛憐由衷稱讚並起了惜才之心,加上有過交手,聶陽自然知道白繼羽的刀法之精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歩,若是這些時日還有進境,恐怕已將天地人魔這套妖魅般的武功鑽研至八分以上,即便自己已經悟出了迅影逐風劍的全部精要,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但此刻叁人中武功最高的便是他,他自然責無旁貸,“我會小心。”
口中這般說道,心中卻已存了殿後拖住敵人,好叫慕容極他們得以出手的心思。
董劍鳴盯着聶月兒手中軟劍,麵色漸顯凝重,雙足微分,一前一後,左掌下垂,右腕反昂,叁尺青鋒護住胸腹要害,並不搶攻。
武當玄門正宗的功夫盡是些後發制人的路數,聶月兒心中煩躁,本也不打算等他出手,蓮足交踏,倩影一晃便已近在咫尺,皓腕疾擡,一劍刺向董劍鳴腕脈。
倒不是她手下留情,她言語雖然毒辣,卻隻不過為了宣泄自聽聞姑姑斃命後鬱於胸中的那股激憤,心念之間可依舊清醒得很。董劍鳴既然學了那種邪功,又有數不盡的女子供他吸納,此刻內功遠勝以往,太極劍招綿裡藏針,自是不可妄動。
董劍鳴後退半歩,劍尖一兜,淩空便是一個銀弧劃起,也不管聶月兒後招是否已發,自顧自在身前兜轉,好似在空中攪出一個個漩渦。
月兒試探幾劍,都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渾厚陰沉的內勁帶入董劍鳴的劍圈,自然而然偏離了方向。她妙目微眯,打起十二分精神,纖腰順風一折,一道寒光貼地直取董劍鳴雙足。
董劍鳴並不躍起躲避,手臂一送,身前劍圈驟然前推,兜頭罩向月兒,她若不收招,便好似用自己的大好頭顱,換了對方一雙臭腳。
這生意自然做不得,月兒嬌叱一聲,狼影幻蹤顯威,裙裾堪堪擦着劍刃,閃到董劍鳴身側。
董劍鳴反退為進,身前劍光化作有形弧光,層層疊疊環環相套,緊隨月兒身形而至。
月兒眼中殺機驟現,柔細腰肢斜斜一擰,軟劍迎風抖起,撒出數道飛虹,虹尾斜斬破入太極劍圈之中,一刹那吹作徹骨寒風,撲麵而來!
董劍鳴一聲暴喝,左掌斜引一股內勁,右臂一振,身前最大劍圈暴漲數尺方圓,內力數道劍氣被左掌掌風推出,好似數條虛無軟鞭,左右交替抽出。
月兒長伴風狼身側,又有幼年巨變深埋於心,性子本就決絕,麵對這兇險太極殺招,竟不收勢,內勁到處,劍氣縱橫,已將畢生所學,化作寒天吹雪!
當!當當當當!
一聲暴震,四聲連響,太極劍勢靠着邪功所得渾厚內力展現十成威力,數道大小劍圈猛然收縮絞緊,一把精鋼長劍,卻牽動出比月兒手中軟劍還要柔韌靈巧的綿力,與先前推出的數道劍氣合而為一,先是硬接住絞入圈中的第一劍,跟着連退四歩,靠着四層劍網,密不透風的攔下寒天吹雪中的五記殺招!
向前繼續硬撃,便是送掉自己這條臂膀,向後撤開,免不了又是一道道劍圈鋪開,月兒麵色微變,力貫劍身蕩開纏繞上來的太極柔勁,甩開數朵劍花保住退路,歩法轉為縱躍閃躲。
董劍鳴麵色有些發白,看來方才的接招他也談不上輕鬆自如,不過他太極劍勢仍存,眼見月兒由攻轉守,也不急於反撃,仍是耐着性子足踏八卦陣勢,將身前癒發錯綜復雜的道道劍圈緩緩推出。
“看你年紀輕輕,到耐得住性子!”
聶月兒被那兜轉弧光晃得頭暈目眩,連連後退,看董劍鳴也不急着追來,仍是歩歩進逼,不由得出言譏刺道,“這樣一劍劍隻顧着自己畫圈,慢吞吞的,算什麼烏龜劍法!”
董劍鳴反唇相譏,笑道:“你連烏龜劍法也贏不了,那你算什麼?”
方才殺招相交,月兒已察覺到對方內力遠勝於她,霎時便冷靜許多,仗着劍招巧妙和對方太極劍法重守輕攻的特性,凝神尋找着合適的時機,嘴上卻是毫不認輸,冷哼道:“本姑娘的寶劍,從不舍得硬砍烏龜殼,慢慢悠悠的烏龜劍法,還能傷到我不成?”
董劍鳴冷笑道:“烏龜殼砸在頭上,也能要了你的命!”
命字出口,他腳下歩法陡然一變,連踏七星,身前劍圈跟着展開,帶着隱隱雷鳴之聲疾取月兒肩頭。
“好!”
月兒等的便是此時,嬌喝聲中,二指劍鋒後發先至,反迫董劍鳴心口。
眼看兩敗俱傷之際,董劍鳴左掌一圈,以綿勁崩開月兒劍招,月兒左手倒扣一枚銅錢,疾彈而出,擦着肩頭飛過,當的一聲震偏了董劍鳴劍鋒。
兩人此刻相距不過數尺,招數拆解之間,已是性命攸關。隻聽劍鋒相交之聲不絕於耳,董劍鳴竟在如此接近的情形下,靠着這幽冥九轉支配的太極神功,生生將月兒的劍招全部接下。
月兒不敢給他喘息之機,新力將盡之時,強提一口真氣,配合腳下歩法,彈指間繞行一圈,向着中央連刺七劍。
董劍鳴單腳駐地,太極借力之法運到極致,借着接下第一劍的力道,滴溜溜轉了起來,不僅將前六劍盡數格擋下來,第七招上還順勢一黏,貼住了月兒軟劍劍脊,斜斜一引。
這一引一帶,恰好撃在月兒強弩之末,好似半身臨淵之際,被一把推在後背。
所幸月兒應變極快,足尖一點,已順着董劍鳴力道飛縱出去,擰腰一翻,便要立足。不料這一黏一引後勁頗大,竟險些沒有站穩。
咽下胸中一口翻騰濁氣,月兒怒上心頭,一雙玲瓏小腳交替踏出,竟又搶上。
不論拳掌還是劍法,太極守禦之能可稱得上獨歩武林,董劍鳴看似狂態已露,卻除了近乎兩敗俱傷的一劍之外還未攻出一招,比起那暴漲的內力,這種心緒間的變化顯然更為可怕。
果不其然,董劍鳴弓歩沉腰,又是數道劍弧兜出,輕輕鬆鬆便將月兒威力大減的劍勢攔在數尺之外,若不是寒天吹雪這門劍法詭異刁鑽,情勢早已逆轉。
眼見妹妹已經隻能靠劍招精妙維持均勢,聶陽心中關切,忍不住便要出手。
雲盼情在旁往他手背輕輕一按,輕聲道:“聶大哥,你好好看着白繼羽。他們本也不是什麼正經決鬥,不必講那許多江湖規矩,讓我去幫月兒一把。”
說罷,雲盼情揚聲叫道:“洗翎園為害良傢婦女,禍亂一方,既是武林中人幕後執掌,清風煙雨樓豈能坐視!看招!”
龍吟聲中,古劍出鞘,直取董劍鳴肋下。
雖說均以無形無相的風作為招數精粹,但比起寒天吹雪的陰寒凜冽,清風十叁式則更為和緩平順,隻是那看似輕柔缥缈的劍招之中,蘊藏着無數令江湖人無從捉摸的可怕變化。
董劍鳴本就在以力敵巧,仗着太極劍法渾然古樸,以深厚內功催動層層綿勁,才鎖住了聶月兒的攻勢。驟然多了個武功不下於聶月兒的雲盼情,還想如法炮制絕無可能。
不得已,他隻好勉力一圈一引,先將聶月兒強行扯到這邊,把雲盼情的劍招阻上一阻,跟着左掌前推,一股陰寒內勁疾吐而出,竟是有了叁分火候的幽冥掌。
借着掌風殿後,他長劍一收,向後疾躍而出,叫道:“姓聶的!你也真夠沒種,躲在傢中女眷身後,算什麼男人!”
聶月兒柳眉倒豎,怒道:“別逃!”
也顧不得調勻損耗內息,便要追撃。
這時白繼羽輕嘆一聲,微微搖頭,身形一晃,便攔在了董劍鳴身前,緩緩道:“二位姑娘,還是莫要把在下當作死人一般才好。”
聶月兒瞪他一眼,倒也知道厲害,沒有貿然上前,而是深深呼吸幾次,才道:“正好,你上次欠我那一刀,我一並找回!”
白繼羽微笑道:“抱歉得很,在下的刀易發難收,一不小心,傷了聶姑娘性命,暫時於我大大不妙。今日已到了這種地歩,想來聶兄應該也有收手之心,不如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如何?”
董劍鳴心有不甘,高聲道:“白兄!你讓我與那姓聶的鬥上一場!”
白繼羽沉聲道:“董兄,我知道你聽聞阿璃死訊,心裡頭不快活,難免有些衝動。你覺着,此刻你就已是聶陽的對手了麼?”
董劍鳴怒道:“我……我拼了性命,總不至於叫他全身而退!”
這時,他身後那一眾騎馬漢子身後,突兀傳出一個低沉沙啞的女子聲音,“蠢材,你當他會隻來這叁人,把大好性命送到暗地裡的對手手上麼?如意樓隻怕就在左近,等着看到底藏了多少敵人呐。”
這聲音初遇田芊芊時,聶陽便從她口中聽到過惟妙惟肖的模仿,不難猜出,這十幾個壯年死士中,必然有龍十九易容而成的一個藏在其中。她身無武功,暗器逆鱗又被聶陽了解通透,想來隱藏形迹,也是為了自身安全。
這話像是有股神秘的魔力一樣,才一出口,就叫董劍鳴平靜了八分。他麵上雖仍一片怒紅,卻還是收劍回鞘,憤憤道:“今日便饒你一次!你若再來我洗翎園尋釁,龍姨求情,我也必與你一較高下!”
將聶月兒現身宣揚開來才是這次目的中最為要緊的那個,聶陽自然不願多生枝節,何況與白繼羽交手,也不很情願,便道:“你洗翎園不在背後偷偷摸摸搞些手段出來,我可沒空來此。你怎麼說也曾是武當門人,希望你心中曾記得的那些江湖道義,還未被洗得一乾二淨。”
董劍鳴怒瞪着他,喘息登時急促了幾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捂住了額角,向後退了幾歩,一副頭痛慾裂的樣子。
聶陽暗暗在心中一嘆,恐怕董凡和龍十九的迷魂手段,至少已有一樣施展在這年輕人身上。
“月兒,盼情,咱們走。”
盯着白繼羽手中黑黝黝的刀,聶陽低聲說道,向着白繼羽一抱拳,緩緩退後。
月兒衡量再叁,知道多半不是白繼羽的對手,憤憤瞪他一眼,跟在雲盼情身邊離去。
董劍鳴胸口起伏癒發劇烈,充滿血絲的雙目憤恨盯着聶陽遠去背影,隻覺氣息鼓蕩雙耳轟鳴,身子一晃,竟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白繼羽麵色微變,迅捷無比的搶到董劍鳴身側,並指如劍,疾風般掃過他週身各大穴道,接着單掌貼在他後心,凝神將一股真力緩緩渡入。
約莫半柱香功夫,董劍鳴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向着白繼羽點了點頭。
正要上馬離開,卻聽到旁側傳來一聲怒喝:“你!你就是洗翎園的大老闆?”
董劍鳴扭頭望去,原來是此前一直默不作聲,至今也未離去的那叁個虬髯大漢。
領頭的那個麵色紫紅,正揚起手中鬼頭刀,指向董劍鳴喝道,“看什麼看!問的就是你!”
董劍鳴鬆開已握在手中的馬缰,轉身走向那叁人,冷笑道:“我方才說的不夠清楚麼?洗翎園的大老闆,正是區區在下。”
紫麵漢子顯然是方才見過了董劍鳴的劍法,聲音雖大,握着刀的手卻不住打顫,“那便好極!快、快些將俺們的義妹還來!”
董劍鳴冷哼一聲,道:“我這裡可沒什麼來路不明的姐姐妹妹,尊駕怕是找錯了地方吧?”
“呸!我們兄弟叁個湊了銀子往你們園子裡去過,那明明就是俺們義妹!你、你們不知道使了什麼邪法,她竟把俺們叁個哥哥忘得一乾二淨!非說自己天生就是做婊子的!”
這大漢急怒交加,眼眶竟也紅了。
董劍鳴心頭正自憤懑,不耐煩道:“她既然這麼說,你們為何不肯信?這世上有些女人,就是喜歡做婊子。怪隻怪你們收錯了義妹吧!”
“不許你這麼說英妹!吃俺一刀!”
另一個麵色炭黑的光頭漢子大怒叫道,揮刀衝了上來。
另外兩人對望一眼,也跟着搶上,紫麵漢子叫道,“兄弟們小心!這後生劍法了得,不要在此送了性命!”
“哼,想不送命,由不得你們!”
董劍鳴眉眼之間煞氣驟起,一拍劍鞘,內勁到處,叁尺青鋒激射而出,正撞在當先一人胸口,將那人撞的踉跄後退兩歩。
他身形隨之一晃,已將彈回長劍抄入手中,一勾一撇,一道劍圈便將紫麵漢子的鬼頭刀攏在其中。
那漢子知道太極劍法一旦纏上後患無窮,慌忙向後收臂,無奈武功相差太遠,腕上一涼,竟隻收回了一條手臂,毛茸茸的大掌,連着那厚重單刀一道,當啷落在地上。
腹中一陣燥意湧動,董劍鳴隨手擋開另外兩個漢子的刀招,眉心緊鎖,身形一側,擦着鬼頭刀鋒閃至一人身畔,幽冥掌力一吐,正震在那人心口。
那人口中噴出一口血霧,雙膝一軟,撲通倒在地上。而他倒下之時,董劍鳴的劍鋒,已穿過了另一人的咽喉。
直至此刻,紫麵漢子才感覺到腕上的劇痛,眼見兩位兄弟已絕無生機,他眼前一黑,困獸般狂吼着衝了上去,揮起左拳猛地打向董劍鳴麵門。
董劍鳴也不抽劍,擡腳將身前屍體連兵器一道踢開,雙手一張,抱圓守虛,手臂如無骨之蛇,無處着力般纏上那大漢手腕。隻聽喀喀喀一陣細密連響,那大漢整條臂骨,已被董劍鳴絞成數段。
雙臂俱廢,紫麵漢子仍不肯後退,虎目圓睜,一記頭槌狠狠砸了過去。
這種蠻力強攻,本就是武當功夫最為擅長應付的路數,董劍鳴雙足紋絲不動,手腕一翻,五指張開迎住那大漢額頭,一帶一撥,便將來勢移偏,跟着順勢在那人後腦一按一推,就見那漢子迅捷無比的一頭撞在青石地麵之上,砰的一聲碎石腦漿齊飛,連腿也未蹬一下,便一動也不動了。
董劍鳴嫌惡的掃了一眼身邊叁具屍體,拔回自己長劍,在屍身衣服上擦淨回鞘,這才走回馬邊。
白繼羽望他一眼,道:“董兄,這種蠢笨粗人,略施薄懲便是,何必弄得這般難看。官府追究起來,又是一番麻煩。”
董劍鳴微微喘息片刻,才翻身上馬,冷冷道:“既然是蠢笨粗人,殺也就殺了,怪就怪他們來的不是時候。過後叫管事帶上銀子,給他們安個罪名就是,連那邊幾個死人,一並處理乾淨。”
這時一個清瘦少年掣着馬缰騎行至董劍鳴身畔,口中說出的,卻是龍十九低沉微啞的悅耳嗓音,語聲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魅惑之意,白繼羽才聽了幾個字,便扭頭看向一邊,閉上了雙眼。
“怎麼,你是不是心裡又不快活了?是肚子難受,還是頭?要不要我再幫你看看?”
董劍鳴麵上微微一紅,緊接着搖了搖頭,麵上的煞氣倒是消減了幾分,“不……不必勞煩龍姨,還是行功時的老樣子,加上心裡頭燥的很,才失了分寸。”
龍十九柔聲道:“若是有什麼不對勁,千萬莫要隱瞞,龍姨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你這般難受,龍姨心中也不好過。”
董劍鳴麵色和緩下來,微笑道:“我知道的,全賴龍姨相助,我才能擺脫董凡的催心術,這份恩德,我絕不敢忘。否則,真的成了他操縱的傀儡,諾大的傢業名存實亡,才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龍十九語氣中帶上一抹笑意,隻是那副少年麵孔依舊毫無錶情,“我與你父親交情非淺,出手幫你本就是分內之事。你做了大老闆,總好過董凡那個笑裡藏刀老姦巨猾的傢夥。”
董劍鳴聽到董凡二字,麵上煞氣立現,仿佛心頭恨意難以克制一般,“那姦賊,要不是……要不是他,阿璃也不會死!要是沒有受他蒙蔽,所有的人都不會死!連我爹也不會死!”
此時眾人已經騎出兩道街口,董劍鳴和龍十九領在最前,但與後麵眾人也相距不遠,董劍鳴激動之下語音拔高,龍十九連忙道:“噓,別叫董凡那些沒腦子的死士聽到。”
董劍鳴強壓下胸中怒氣,壓低聲音道:“我隻恨……隻恨沒能手刃了這個惡賊,將他的狗頭和聶陽的腦袋,一並獻在我爹墳前。”
龍十九柔聲道:“不必着慌,董凡絕不會逃的太遠,他不舍得這番傢業,這次弄巧成拙,叫你撿了現成便宜,他也絕咽不下這口氣。此刻大局未定,天道如意樓又在旁虎視眈眈,董凡這批死士,能用則用,不能用的,隻能盡快除去了。”
董劍鳴點了點頭,道:“嗯,幸好有你,龍姨。”
龍十九輕聲道:“傻瓜,你能成就一番事業,龍姨心裡也快活得很。要不是我那女兒沒有眼光,看上了白繼羽,我還真想收你做我的女婿呢。”
董劍鳴連忙搖頭,道:“萬萬不敢,可不能害了龍姑娘。我被董凡設計學了這門邪功,一旦把持不住,就會傷及身邊女子,要是那些婊子倒也罷了,龍姑娘千金之軀,還是與白兄佳偶天成的好。”
龍十九略一沉吟,問道:“劍鳴,現下這孔雀郡中山雨慾來,之後的每一歩棋,可萬萬不能走錯啊。”
董劍鳴疑惑的側頭看她一眼,不明所以。
“如意樓與天道怕是要有一戦,白繼羽方才格殺那人,便是天道中的好手,董凡不自量力挑釁在先,自作聰明離間在後,隻怕不論哪一方最終得勝,都斷然不會再放過洗翎園這塊肥肉。”
龍十九緩緩說道,明明說的是些嚴肅平常的事,可語氣依舊帶着異樣的柔媚幻惑之感。
董劍鳴神情漸漸平靜下來,恭順道:“我年輕氣盛,什麼也不懂,龍姨替我拿主意便是。”
龍十九低笑道:“這傢業終有一天要全付交托給你,我也隻是幫你這一陣罷了。”
“我會慢慢學。”
董劍鳴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問道,“龍姨,我……我爹他,真的再沒可能生還了麼?”
龍十九側目望向他,輕嘆口氣,緩緩道:“昨夜你也見了,正如我所說,董凡身邊那個喬裝改扮的男人,不過是個幌子。那人的存在,不過是為了叫你相信董凡所說的謊話罷了。”
她偏頭正視着他,繼續道,“你父親為了避禍,才聽信了董凡的主意,借我之手易容改扮,留下一個僞裝死屍,趁着吳延幫摧花盟出手之機死遁。董凡到此為止,還並未瞞你什麼。此後董凡大抵是動了野心貪念,害死劉四後,便向你父親下手了。他大概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隻可惜,他身邊那個冒牌貨不過露了一次麵,就被我認出絕不是董浩然。這世上的易容改扮,還沒多少能騙過我的眼睛。其中前情後事,你已了解通透,你自己想想,你父親還有生還之理麼?”
董劍鳴眼底一陣潤澤,恨恨道:“若被我找到董凡那個傢賊,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龍十九柔聲道:“劍鳴,切莫太過衝動。正因你是這麼個性子,我才不願一解開你的催心術,就讓你知道其中秘密。昨夜你若不是克制不住打草驚蛇,董凡現在不已經是個死人了麼。”
董劍鳴紅着眼眶點了點頭,道:“龍姨教訓的是。”
說話間,十餘匹駿馬已奔回到洗翎園北苑門口,幾個龜奴小歩跑來,點頭哈腰接過馬缰。董劍鳴與龍十九並排走進門內,徑直穿過大堂,往後院私密居所而去。
“你一定記着,董凡給你的這門功夫,萬萬不可置之不理,洗翎園中如此多的姑娘,正是你平安無事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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