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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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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章節

引子 殘章
第一章 镖局的千金小姐
第二章 燙手山芋
第叁章 紛亂之夜
第四章 餌與鈎子
第五章 魚和漁翁
第六章 富貴無命
第七章 窺秘
第八章 一對兒寡婦(上)
第九章 一對兒寡婦(下)
第十章 出行
第十一章 風雨大作
第十二章 摧花盟
第十叁章 眾裡尋他千百度
第十四章 逐影
第十五章 迷情
第十六章 董老爺的決定
第十七章 洞房花燭夜
第十八章 春宵一刻兩千金
第十九章 百密之疏
第二十章 魏夕安與危險
第二十一章 影子
第二十二章 血濺叁尺寒
第二十叁章 情非得已
第二十四章 一屋一世界
第二十五章 困獸
第二十六章 眾
第二十七章 出镖
第二十八章 黃雀一入婚門深似海,回頭已是百年身
第二十九章 織網者
第叁十章 冷月弱柳
第叁十一章 影缭亂
第叁十二章 迷境
第叁十叁章
第叁十四章 鏖戦
第叁十五章 凰鬥鳳
第叁十六章 牲
第叁十七章 對質
第叁十八章 二小姐和叁小姐
第叁十九章 夕陽垂暮
第四十章 怒劍清鳴
第四十一章 清者易濁
第四十二章 老而瀰堅
第四十叁章 孔雀洗翎
第四十四章 殘暮碎語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春宵淫餌
第四十七章 楊花水影
第四十八章 兇牙畢露
第四十九章 零落成泥
第五十章 血漫青天
第五十一章 迷途無路
第五十二章 羽敗翎散
第五十叁章 牝鱗逢難
第五十四章 艷花伴影
第五十五章 靜潭隱流
第五十六章 雨冷刀寒
第五十七章 曲終笛斷
第五十八章 漣漪再起
第五十九章 驚墜九泉
第六十章 冥途真幻
第六十一章 明闖南道
第六十二章 無顔之血
第六十叁章 竊香奪玉
第六十四章 淨雨初塵
第六十五章 納陰絕陽
第六十六章 破荒濺血
第六十七章 孤魂獨盼
第六十八章 滌塵煙雨
第六十九章 絮定魂飄
第七十章 天無二道
第七十一章 幽冥太極
第七十二章 以逸待勞
第七十叁章 江濤洶湧
第七十四章 素舒清輝
第七十五章 敝笱在梁
第七十六章 鬼蛇出洞
第七十七章 纖雲弄巧
第七十八章 驟雨傳恨
第七十九章 淩虛暗渡
第八十章 夜風寒露
第八十一章 遊魂暗鬼
第八十二章 離殼金蟬
第八十叁章 采石剖玉
第八十四章 映夜青蓮
第八十五章 焚經灼血
第八十六章 天道仇勤
第八十七章 蕊寒香冷(上)
第八十八章 蕊寒香冷(下)
第八十九章 折花掠影(上)
第九十章 折花掠影(下)
第九十一章 龍潭初潛
第九十二章 血光之災
第九十叁章 刀殘中宵
第九十四章 撥草屠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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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逐形
第五十四章 艷花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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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下麵的人是丘明揚,聶陽心中湧起滿腹疑雲,難道和董凡合作的人其實是他?那他現在為何會成了這副樣子?若許鵬才是內鬼,殺人滅口也犯不着如此大費週章才對……

心中猜測不出緣由,自然也不敢輕易現身,他本也不是什麼大慈大悲的人,眼見那沙瀰尼已經痛得昏死過去,索性再靜靜觀望一陣。

丘明揚顯然中了什麼奇毒怪藥,抱着那幼小裸軀舂米般瘋狂動作,渾身的肌肉緊繃如鐵,一下一下插的那嬌嫩私處血流如注,白生生的小腿都開始抽搐。

眼見那幼尼從昏厥中痛醒,又慘叫着再次痛昏過去,聶陽終於按捺不住,從瓦縫裡尋了塊碎石,扣在指中用力一彈,哧的一聲打在了丘明揚肩頭。

這一下打得他向前一撲,雙手抱住了身前少女才不至於摔倒,不料這一下仍不能讓他停下,仿佛此刻除了姦淫麵前的少女外,再沒有什麼其餘事情能印進他的腦海。

聶陽暗暗吃了一驚,伏低身子小心的挪到房檐處,雙腳一鈎探頭向裡望去。

內裡是女尼起居住所,外間門窗大開,裡麵隻能見到幾件破碎衣服淩亂的丟在地上,轉過內室之中的情形卻看不到,隻是能聽到一絲嗚咽之聲斷斷續續的漏了出來。

難不成真是摧花盟的餘孽?還是說裡麵是摧花盟中董凡安插之人?

想來不出手無法解惑,聶陽把心一橫,雙手一撐輕飄飄落在了丘明揚身後。

那丘總镖頭渾然不覺,仍自顧把一根漲的紫紅的肉棍想着血湧如泉的幼尼下體忘命聳動。(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看那女尼已經麵色死灰氣若遊絲,聶陽不敢再耽擱,一掌斬在丘明揚頸後大血管上。

就算是武功高手,此處要害被重重一撃也要暈厥片刻,何況丘明揚這種二流武者。可誰知這一下下去,他不僅沒有倒下,反而嗬嗬怪叫起來。

聶陽心中一驚,左掌護住胸前向後躍開兩歩。丘明揚也沒回頭,口中胡亂的吼叫起來,突然抱着那昏厥幼尼狠狠一摟,渾身顫抖不住,竟像是泄了陽精。

果然,丘明揚虛脫一般癱倒在地上後,一大股濃濁精漿緊接着混在大片鮮血裡從那幼尼股心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聶陽上前看了看,丘明揚雙目赤紅,但隱隱已經可以感到正在恢復神智,他口中喃喃不斷地說道:“不……不會給你……絕不會……不會給你……”

不會給誰?什麼東西?難道是幽冥九歌?聶陽心中一動,雖然明知幽冥九歌早已被慕容極妥善處理,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隻是此刻危機四伏,還不是可以安心問話的時機,他無聲無息的拔出長劍,摸到了被強行破開的屋門外,小心翼翼的探了進去。

不知是否為了便於清修,內室門外還掛着厚厚的棉布簾子,把裡麵的聲音隔絕的極細極微。

聶陽猶豫了一下,撩開門簾,門闩似乎已被破壞,門扇敞着一條縫隙,裡麵傳來的哭叫哀求之聲登時清楚了許多。

他推了推門,門扇打開一線,就被什麼東西擋住一樣。他微微運力,裡麵的阻礙摩擦着地麵挪開,打開了慘不忍睹的淫獄之門。

聶陽一看便知,自己恐怕被發現的擔憂實在是多餘,索性大大方走進了門裡。

門內是庵中女尼的臥房,一列簡陋硬木小床整齊的排到長屋盡頭。四個赤身裸體的精壯男人,都正如丘明揚方才一般狂性大發,各自按着一個女尼大肆姦淫,其中一人比起門外的那個還要幼小一些,嬌小的身子已經不見動彈,隻是僵硬的隨着男人的動作上下搖晃。

其餘叁個都是年輕女尼,下體鮮血淋漓但卻承受的住,口中哀號不斷渾身傷痕,也不知被折磨了多久。

一邊的牆上還綁着四個妙齡女尼,個個神情惶恐麵色煞白。

而地上躺着的叁個年長尼姑,已經斷氣多時,兩個被人掐斷了脖子,一個被人砍下了頭顱,遍地血色如毯,慘不忍睹。

聶陽皺眉挪開一歩,才發現剛才擋着屋門的也是一具屍體,麵上皺紋交錯眉目慈祥,想來便是這裡的主持。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處得罪了神佛,要讓這清靜尼庵橫遭如此人禍。

一個被綁着的女尼瞥見了聶陽,精神頓時一振,大哭着喊道:“救命啊……這位施主救命啊!”

聶陽回劍入鞘,但並不急於上前鬆綁,而是大歩走到那四個男人身後,倒轉劍柄用力砸在那四人頸後。

果然那四人也和丘明揚一樣沒有即刻暈厥,仍都在裸尼身上最後突刺了幾下,才軟軟癱倒在一邊。

那叁個妙齡女尼頓時如遭大赦,哭哭啼啼的掙紮爬起,手足酸軟的勉力將破碎的青衣布袍套回身上。

聶陽對這些遭難女尼仍然心存戒心,遠遠退開到門邊,讓他們自行鬆綁,想着其中一個看起來還並未太過恐懼失常的尼姑問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女尼抽抽搭搭的坐在床邊,用衣袖擋着顔麵,斷斷續續的講述起來。

事情經過意外的簡單,這女尼雖抽泣不住,腦筋卻還算清楚,叁言兩語便交待清了這清靜處的橫來慘禍。

原來丘明揚和他手下這些镖師被送來時都還不省人事,麵目赤紅好似得了什麼急症,領着一些苦力將這些人送來的是個麵罩黑紗的窈窕女子,聲音嘶啞想必便是龍十九。

庵中主持與龍十九在內室商議片刻,收下了這些男人,不過隻允諾到今夜子時之前,妥善照顧。

誰知道晚膳過去不久,這些人就先後醒來,先是給他們送去米粥的女尼慘遭毒手,緊接着唯一略通武功的主持也橫屍就地,一眾女尼被狂性大發的男子擒住,輪番蹂躏。

初時他們還恍若有些理智,隻是獸慾沸騰無法自持,到了後來,一個個變得直如野獸一般。這清修庵堂,也便淪為了靡靡地獄。

聶陽心道龍十九多半想從丘明揚身上得到什麼,才打算用淫毒相逼,不料洗翎園事敗,沒能及時趕到,反倒連累了這一眾女尼。若是如此,這裡除了隱秘之外,應該也還有她的同夥才對。

他將信將疑的在這些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打量一遍,她們都羞恥的低下頭,露出光溜溜的頭頂,默默哀泣,一時也看不出什麼異樣,隻有一個看起來年紀較長的女尼口中喃喃念着什麼,雙肩起伏看起來頗為激動。

聶陽後退兩歩,心想這些尼姑都已經不會再有危險,自己最好還是隱到暗處,說不定龍十九的同夥還未接到信息,到時冒冒失失來了,便將他擒下。

這時就聽那喃喃自語的女尼一聲淒厲無比的長號,猛地從地上抓起一把镖師掉落的厚背大刀,雙手握住,一刀砍向那镖師脖頸,咔嚓一聲血光四濺,一顆頭顱咕嚕嚕滾到床間間隙之中。

聶陽此刻已轉身慾走,回頭想要阻止已來不及,那女尼伸出赤足把無頭屍身踢翻過來,手起刀落一刀刀砍在那男人身上,找準胯間便是一陣亂剁,把那還粘着女子血痕的禍根斬成肉醬。

剩下的女尼也都瘋了一樣,哭喊着撲到方才在自己身子上肆虐的男人旁邊,指挖嘴咬,全然沒了出傢人的模樣,倒像是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聶陽知道那些镖師淫毒深重,帶回救治多半也無力回天,就此在昏迷中死掉,早入輪回也好。索性不再去管屋內情形,盯着內裡倒退出屋,大歩走到院中。

丘明揚此時看來清明了許多,雙眼也有了幾分神采,不過麵色灰敗口中不住吐出血沫,倒像是油盡燈枯前的回光返照。

聶陽提氣護住身前,在丘明揚身畔蹲下,小聲問道:“丘總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丘明揚張了張嘴,口唇中血紅一片,噗噗冒了幾個血泡,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絕望的盯着聶陽的臉,仿佛極不情願卻又沒有其餘選擇,最終還是沮喪的微微搖頭,伸手扯住自己袖口,用力扽了兩下。

聶陽隱約猜到這袖口封邊之中多半有些什麼,便幫他撕開,隨之掉出一張疊的非常仔細的紙條,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楷。

他一時顧不上細看,先收進懷中,伸掌壓住丘明揚心脈,試圖幫他說出話來。

不料眼前的燈影突的一閃,聶陽心中一動,頓時運足真氣。丘明揚雙目圓瞪,用盡最後一絲餘力在他臂上一推。聶陽順勢向旁飛身縱出,長劍一抖已用聶傢劍法護住側後空門。

隻聽一聲悶嚎,一杆長槍將丘明揚胸背貫穿,死死釘在地上。

聶陽就地一翻站定,失聲驚道:“韋日輝!是你?”

馬上,他就發現了異常,韋日輝雙手微微顫抖,一雙眼睛血絲密布,透着一股茫然,額頭滿是大汗,神情異常猙獰。

聶陽緩緩移動腳歩離開死角,緊張的掃了一眼週遭,並沒發現旁人,倒是庵門大開,看來韋日輝是堂堂正正走了進來。

“聶陽……我、我要殺了你!”

韋日輝咬牙切齒的低吼,抽回長槍一挺,染血紅纓直指聶陽前胸。

“韋兄,我不記得曾經得罪過你。”

聶陽知道他多半着了誰的道兒,但好歹也要有個挑唆的由頭,不論什麼法子也憑空變不出如此恨意。

韋日輝迅捷無比的踏前,槍尖斜挑矮身墊歩,試探着攻了上來,手中長槍章法有度顯然武功並未混亂,“你做下的事,還能抵賴不成!”

聶陽揮劍抵擋,口中道:“我做下的事從來也不曾抵賴半分!”

韋日輝此時功力比起聶陽已經遜色許多,連出數招均被輕鬆化去,麵上殺氣癒發濃重,目中幾乎噴出火來,咬牙切齒道:“姓聶的!你……你欺辱了花姐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口中說出這話同時,他雙手一分開握槍身,镔鐵槍頭更加迅捷,招招向聶陽要害刺去,全然不留後路,擺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聶陽心中訝異,他對韋日輝和花可衣的關係全不知情,隻不過看對方這癫狂癡態,隱約也能猜到一二,看來韋日輝心中嫉妒不知被何人利用,使了手段挑唆成這你死我亡的搏命局麵。

知道他和自己同是邢碎影仇傢,此刻也極可能是中了摧心術之流的邪法,聶陽不願痛下殺手,連連後退,尋找着制服他的機會。無奈韋日輝破綻雖多,手中武器卻佔了很大便宜,聶陽幾次試探,反而被槍尖險險擦過肋側,挑穿了衣襟。

聽到了屋外的兵器響動,兩個膽大些的女尼從門內探出了頭,看到韋日輝歩歩緊逼對聶陽痛下殺手,都驚訝的捂住了嘴,對視一眼後,奔回了屋內。再出現時,已是四人,手中都有了兵器,憤憤的盯着韋日輝的背影,顯然把他當作了丘明揚等人的同黨。

看她們架勢就知道武功低微,聶陽皺眉掃了她們一眼,擔心其中有詐,反倒提防起來。他更加小心的布下劍網,幽冥九轉功運起八成,一旦迫不得已,也隻好把韋日輝先重傷於劍底。

韋日輝仿佛對背後情形渾然不覺,隻是拼命的點刺戳挑,殺招不斷。那四個女尼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數歩之內,膽子最大那個深深吸了口氣,咬緊了下唇舉刀砍了下去。

“聶陽!你果然埋伏了幫手!”

韋日輝一聲怒喝,雙手向後一收,槍杆結結實實撞在身後女尼胸口。那女尼慘呼一聲飛出丈餘,軟軟倒在地上。

另外叁名女尼膽怯的退開兩歩,不敢再上,不料韋日輝此刻已經狂性大發,身形一轉挺槍刺出,直接貫穿了一名女尼咽喉。

聶陽怒氣頓時上湧,心中暗暗後悔不該如此多疑,劍招一變迅影逐風,直取韋日輝後背空門。

“來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韋日輝高聲叫道,槍杆一抖把剩餘兩名女尼震到一邊。

聶陽劍勢極快,韋日輝震開兩人已然閃避不及,一聲悶哼,叁尺青鋒帶着森寒殺意刺入他肋下。

他也不閃避,反而收緊了肌肉夾住劍鋒,一聲怒喝回轉槍身從另一邊腋下反刺回去。

聶陽早就防着這同歸於盡的手段,並未強行收劍,反而運起幽冥掌力在劍柄上一推,順勢向後躲去。當下這一劍便深至沒柄,韋日輝也被掌力波及,跌跌撞撞向前撲了兩歩,那一槍自然也刺了個空。

遇上聶陽這樣可以隨時棄劍的對手,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也隻有傷自己的命而已。

這一劍讓韋日輝受傷不輕,粗布上衣已經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染出一大片汙痕,他神情顯得有幾分迷茫,似乎這一劍讓他找回了些許神智。

聶陽不願多生事端,道:“韋兄,你如果清醒些了,過來讓我給你止血。”

韋日輝的眼珠四下轉動,也不知在尋找什麼,他皺着眉心,突然咬緊牙關一把把劍拔了出來,一蓬血花隨之噴散開來。

“你現在清醒些了麼?”

聶陽將掌力蓄足,並未靠近,仍舊站在原地詢問。

韋日輝臉上露出一絲羞愧之色,看來他本身意志還算堅定,隻是妒火攻心才被人控住心神,“你……不要管我。”

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韋日輝當啷把劍和長槍都丟在地上,點住傷口穴道,轉身向庵外走去,“這次是我欠你的,我若還有命在,將來一定連本帶利還你。”

“你是要去找她麼?”

聶陽追上兩歩,高聲問道。他已經猜出是什麼人把韋日輝害成這樣,那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絕不會懷疑的人。從他方才的錶現來看,答案呼之慾出。

“我一定要問個明白,不然我死也不會瞑目。”

韋日輝沉聲答道,不知是傷重還是心神未復,他的語聲聽起來無比的疲倦。

“你這樣去必死無疑。你告訴我地方,我正好也要去找她。”

聶陽拾起長劍收入鞘中,跟着韋日輝走出尼庵。

韋日輝停下腳歩,搖了搖頭,“我不信她會殺我。你給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你到孔雀郡逐影原本的落腳點找她。她正好也想見你。”

聶陽躊躇片刻,覺得她終歸也算是和韋日輝有過情緣,又共處良久,而且她也才救過自己,這中間必定有什麼蹊跷之處,即便他跟去,也不可能直接向她出手。不如讓韋日輝先去,也許能問出其中內情,好讓人知道為什麼她會和龍十九同流合汙,反而背叛了一直同甘共苦的同伴。

或者,她從開始就不是真心加入逐影,而是別有所圖。

知道以韋日輝的性格,不可能讓他跟去,聶陽也就沒再追出,返回尼庵中,幫那幾個幸存女尼草草收拾一番,叮囑他們保存好丘明揚的屍身,再仔細追問了帶這些人過來的那女子的更多細節,才向孔雀郡返回。

空氣顯得更加沉悶,他心中諸多事端也憋悶的糾纏在一起,讓人更加煩躁。

他有些擔憂的意識到,在他和邢碎影這既簡單又復雜的兩條線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謀劃,導致了現在這千絲萬縷狀如亂麻的局麵。

現在唯一清楚的是,逐影和摧花盟這場玉石俱焚之戦過後,隨着明麵上爭鬥的兩股勢力的消失,暗鬼終於不得不浮出水麵了。

隻是沒想到,這第一個,就讓他有些意料不到。

他原本是相信,最恨邢碎影的人裡一定有她一個,加上那記憶猶新的顛鸾倒鳳救人之夜,讓他還對她添了幾分好感,因此她幫助龍十九唆使韋日輝來殺他這事,實在令人不解。

一定有什麼內情吧。聶陽這麼想着,不禁有些自責的搖了搖頭,總是對有過肌膚之親的女性心軟,讓他對自己升起一股氣惱的心思。

思緒紛雜,回程倒比去時多用了一倍時間,一路沒人埋伏偷襲,看來韋日輝被操縱也許並不是什麼陰謀的一歩。

城門開了一線縫隙,到不用再費力翻牆。聶陽抹了抹額頭油汗,閃進郡內。

逐影在郡內的落腳點魏晨靜曾經提過,叫做吉祥客棧,與鴻禧客棧遙遙對應,各佔一角,隻不過這邊臨近洗翎園,生意要紅火得多,這般時辰了,還有醉醺醺的客人在門口大聲吵嚷。想到魏晨靜,也不知那個可憐的姐姐現在究竟在哪兒,重傷未癒下落不明,恐怕也已經兇多吉少了吧。

還有小半個時辰才到約定時間,聶陽便先回了一趟據點,找到慕容極把情況大略交代了一下。慕容極也有些不太相信,皺眉道:“當真是花可衣?”

此時他人多已休息,屋中隻有他們二人,說話倒也不必那麼小心,聶陽點了點頭:“九成是她,如此一來,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釋。不管花可衣是哪方的內鬼,那一方都有能力把逐影引導到需要的方向上。”

慕容極沉吟道:“這麼說,她來救你也是她背後的人不希望你死?”

聶陽思忖道:“要說這些紛紛雜雜的人裡,除了天道,倒也沒有什麼人希望我馬上死掉。隻要是想着趁此機會撈些好處的,恐怕都不願看我斃命。”

慕容極微笑道:“那看來聶兄的安全倒是很有保障了。”

聶陽苦笑道:“與其被抓,倒不如乾脆殺了我。”

他捏緊了茶盃,緩緩道,“有時候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倘若邢碎影被我活捉,我一定會讓他希望自己立刻死掉。”

這些日子心中受的挫折,大多又變成了新的恨意,疊加在了邢碎影身上。慕容極目中微帶憂色,不着痕迹的瞥了聶陽一眼,轉而道:“你找到花可衣後,有何打算?”

聶陽半閉雙眼,靠在椅背上,道:“如果是還在旗門鎮時,我一定會殺了她。現在,我隻想問出她所隱瞞的事情。如果她確實對我有殺心,不得已我也隻好廢掉她的武功。”

連日來不斷的死亡終究還是讓他產生了對死亡的厭惡,這種厭惡第一次超越了一直深種在心底的仇恨,除了邢碎影,他現在唯一想殺的人,就隻剩下董凡而已。

他並不知道董凡到底做了什麼,他隻是從心底感到這個人的危險。而且,心中那種隱約的異樣感變得癒發清晰,那種一直忽略了什麼的念頭再一次浮現出來。

“慕容兄,你……有沒有覺得咱們一直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慕容極皺了皺眉,道:“沒有,幽冥九歌的真本我早已交給燕堂主,邢碎影的事情也一直在進行,沒有什麼事情被遺漏才對。”

“不……我不是指這樣的事。”

聶陽有些苦惱的抓了抓頭發,“算了,也許是我多心了。不提了,其餘人有消息了麼?”

慕容極搖了搖頭,道:“參戦的崆峒弟子陸續回來了幾個,不過都沒提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反倒顯得幾分可疑,我已經叫人注意上了。”

“沒有……清清的消息麼?”

聶陽遲疑了一下,似乎在厭惡自己這種無謂的關心。

慕容極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嘆道:“有時候,沒有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至少,他一定沒有落在董凡手裡。”

從慕容極房中出來,聶陽往自己房間過去,打算休息一時半刻,平復一下心頭的燥熱。

開門進去,桌上還燃着油燈,床上鼓鼓囊囊的床被外露着一頭水潤烏黑的長發,他走到床邊,看着田芊芊香甜沉靜的絕美睡顔,不禁有些恍惚,心中頗難把麵前的少女同不久前威逼龍影香的那人重合起來。

也不知道她把龍影香如何安置,不要再出什麼亂子才好。

“嗯嗯……聶大哥,討厭……你就不能對人傢笑笑啊……”

也不知做了什麼夢,田芊芊秀眉微皺,粉嫩的唇瓣裡溢出一串甜酥酥撒嬌一樣的聲音。

聶陽苦笑着搖了搖頭,看來他對她曾經的冷漠着實要被她記上好一陣子了。

也許……他在沒有幽冥九轉功幫助的情況下,是真的無法對女人狠下心來。

想到馬上就要麵對的花可衣那不知隱藏了多少秘密的慵懶嬌笑,他就覺得一陣煩惱。說不定……還是要拜托芊芊來審問才行。

在床邊發了會兒楞,他起身滅了油燈,把屏風輕輕菈到床畔,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臥房。

希望韋日輝能得到真相,聶陽不得不承認,他並不真的希望花可衣就是幫兇。

也許……那個可憐的女人隻是又被騙了一次而已。

吉祥客棧對聶陽這樣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可言,他輕易的就從外壁攀了上去。

過了後院,靠西的一層二層都被逐影包了下來,可此刻都沒有一點燈火,一時也看不出韋日輝和花可衣究竟在那間屋中。

聶陽從屋頂倒鈎叁層的外檐,小心的落在西廂二樓一扇半開窗內,屋中無人,多半是哪個倒在城外血泊中的女子的房間,有股淡淡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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