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進到了帳篷之中,和屈巫對視了一眼之後,便從铠甲護腕的袖口處抽出了一張絲帛。絲帛上似乎寫了一些字。
孫武也沒過多的動作,雙手將絲帛張開,望着絲帛照本宣科般的將絲帛上的文字念了出來。
在無聲的夢境中,我聽不到孫武究竟念的是什麼內容。而絲帛上的字都是一個個彎來繞去的古代文字,我也不認識。但很顯然,孫武此刻宣讀的內容,卻給予了屈巫巨大的心理打撃。聆聽着孫武的宣讀,他的臉上不斷的變幻着錶情。先是震驚,接下來是委屈和憤怒,到最後,他那種原本英俊的麵龐呈現出了冷酷的鐵青色。
孫武念完了絲帛上的文字後,上前將絲帛遞到了屈巫的麵前。在屈巫伸手接過後,退後了兩歩,錶情平靜的注視着屈巫。
屈巫顫抖着攥着手中薄薄的這卷絲帛,最終卻沒有攤開再次閱讀上麵的文字。過了半響,開口向孫武說話,從錶情上看,似乎是試圖同孫武進行溝通或者協商。
孫武在屈巫說完後,也沒回答,僅僅默默的搖了搖頭。
屈巫注意到孫武看似平淡,但卻異常堅決的態度之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但緊跟着,卻又擡頭放肆的狂笑了起來。
孫武也不說話,隻是伸出手指勾了兩下,帳篷內的披甲士兵們隨即挺着手中的戦戈向屈巫聚攏了過去,就在最近士兵手中的武器即將接觸到屈巫身體的時刻,屈巫猛的朝這名士兵擡起右手,手掌張開的瞬間,一團火球從屈巫的手中激射而出,並打在了這名士兵手中武器的銅質戈頭上……
眨眼之間,銅質戈頭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熔化成了一灘銅水,濺落在了地麵,滾燙的銅汁四散飛濺,週圍叁、四名沾上了銅水的士兵當即露出了痛苦和喊叫的錶情,本能的連連後退。
而其他的士兵見狀,也都在驚恐和畏懼下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幾歩。(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陽炎……”
在見到屈巫出手的方式之後,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學宗的形象。不僅如此,在釋放火球熔化了士兵武器的同時,屈巫的身上同當時的學宗一樣,陡然升騰起了一股環繞全身的紅色光芒,顯然就是陽炎所特有的那種“護身烈焰”。
望着後退的士兵,孫武皺了皺眉頭。但卻並未開口斥責,隻是平靜的望着屈巫。似乎對於眼前的這種狀況早已有所預料。
屈巫狂笑着,望着孫武露出了囂張和猙獰的錶情,眼神中透露出的全是不削。完全就是一副“你奈我何”般的態度。
我雖然明知眼前的一幕不過隻是歷史上發生現實的幻影,但卻也忍不住為孫武擔心起來。
陽炎的力量,我在夏禹城的地下洞窟當中是見識過了。我要不是紅蓮,學宗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把我燒成灰燼。強悍如王烈,在精疲力盡之下,也僅能依靠兩儀的力量勉強自保而已。此刻的我對於孫武是否能夠應付已經徹底撕掉了身上古代士大夫種種僞裝的屈巫感覺到懷疑。
孫武在歷史上被稱為“兵聖”,但似乎在個人武勇這些方麵沒聽說有多厲害。就個體的戦鬥或者搏撃能力而言,他同普通的士兵似乎也毫無差異。麵對屈巫這個擁有“陽炎”力量的古代超能力者,他會如何應對?
麵對充分展示了自身力量的屈巫,孫武的錶情平靜而安寧。眼神中,看不到絲毫的畏懼和惶恐,相反的,我甚至從他的那種安之若素的態度之中隱約的感覺到了某種近乎於憐憫般的意味……
這一點,甚至連兇相畢露的屈巫都發覺了,屈巫也因此變了臉色,錶情中顯露出了某種疑惑。疑惑的同時,身上的那層赤紅色護體火焰也隨之黯淡了許多。
就在此時,帳篷邊緣,有人以驚人的速度衝到了屈巫的身後,將手中的某件利器深深的插入了屈巫的後心部位。屈巫遭到重創後狂吼的轉身,揮手將此人推到了一邊。當看清刺殺者的模樣之後,屈巫的臉上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不隻是他,我也被眼前這電光火石般發生的一幕感覺到不可思議。
原因很簡單……這突然暴起,刺殺屈巫的人竟然是夏姬……
之前士兵一擁而入的時候,夏姬當即作出了所有裸體女性都會做出的行為。她尖叫着,逃到了帳篷邊緣的角落,然後迅速的拿起了散落在角落中的衣物,把自己的身體包裡了起來。一個忙着遮掩自己裸體的女性,自然不會對全副武裝的士兵造成任何的威脅。因此進入的士兵們也徹底忽略了這個女人以及躺倒在地麵陷入了沉睡狀態之中的夏南,僅僅隻是將屈巫當成了首要的目標。
而之後一係列過程中。孫武、士兵們和屈巫構成了事件的主要人物。連我都在不知不覺當中幾乎忽略了夏姬的存在。我根本就沒有想到,夏姬居然會在這一時刻,這一狀態下,突然襲撃屈巫。要知道……可能僅僅幾分鐘之前,夏姬都還在和她親手刺殺的這個男人正在進行着“靈與肉的全麵交流”。
我想不到,屈巫自然更想不到。
他瞪着雙眼,死死的盯着被他推倒在地後,支撐着從地麵爬起的夏姬,滿臉的驚駭。他大張着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在全身顫抖的狀況下,一頭栽倒在了地麵上,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孫武則在此刻麵無錶情的走到了屈巫的身邊,一腳踏到了那顆不久之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頭顱之上。踩了兩下,確認屈巫已經死亡之後,孫武又走到了夏姬的身邊,將身後的披風解下,蓋到了一絲不掛,同時目光呆滯注視着屈巫屍體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全身赤裸的夏姬身上。
帳篷中的士兵們這時才反應了過來,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搬運起了屈巫的屍體,以及陷入沉睡當中的夏南。
就在我依舊沉浸在眼前這難以置信反轉情節的時候,我身邊夢境中的場景陡然一變,四週的畫麵不知何時竟然轉移到了一處昏暗的地下通道當中了。
“……是……是鳳凰山囚籠?”
畢竟是一度讓我九死一生的場所,因此我很快認出了夢境中的場景所在。
在我的身邊,一隊隊的士兵們擡着幾具棺椁等待着。孫武順着隊列,逐一檢查着棺椁內的屍體。每確認一副棺椁和裡麵的屍體之後,孫武便點一下頭,士兵們方才蓋上棺蓋,跟着擡起,歩入陰暗而幽深的通道深處。而第一副棺椁之中,放置的赫然便是屈巫的屍體……
我在一旁,默默的計算着數字,最終,有七副棺椁在孫武查驗之後被擡走。正當擺放在孫武前的棺椁全部消失之後沒多久,滿頭白發的伍子胥帶着十數名軍士擡着一付棺椁出現在了場景畫麵當中。
伍子胥見到孫武之後,也沒說話,用眼神和孫武招呼過後,便示意讓身後的軍士將這副棺椁擡到了孫武麵前,當棺椁從伍子胥身邊經過時,這白發老者朝着這副棺椁內憤憤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後看也不看的轉身揚長而去。孫武望着伍子胥手中抓着的皮鞭,輕輕的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並未像之前檢查其他棺椁一般仔細確認,便揮了揮手讓擡棺的軍士們從他身邊走過了。
就在我以為這座場景中的事件就這樣結束了的時候,又一群士兵擡着第九副棺椁出現在了孫武的麵前。而夏姬此刻也再次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此刻的她一身缟素,滿臉淚痕,拼命的想要撲倒在這副棺椁上,但身邊的幾名軍士卻死死拽住了她的雙手……
孫武麵無錶情前進了幾歩,低頭望了望棺材裡的情況,點頭確認後,示意軍士封蓋棺椁。當棺蓋封閉的一刻,夏姬似乎終於經受不住精神上的痛苦,暈倒在了地上。孫武隻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便示意控制了夏姬人身自由的那幾名軍士將夏姬擡出了囚籠的通道。當夏姬被士兵們擡走的同時,一名身穿着可能是祭祀麻布灰袍的中年男子領着十餘名穿着相似服裝的人員歩入了場景之中。
鳳凰山是厭勝鎮魔的囚籠,出現祭祀或者巫師之類的人員並不稀奇。但關鍵是,這名中年男子的懷中居然還抱着一個看起來,同整座場景毫不搭調的一名嬰兒。這就讓處於旁觀地位的我產生了幾分好奇。
中年男子抱着嬰兒來到了孫武身邊,將嘴湊到了孫武耳邊耳語了幾聲,孫武聽後微微楞了一下,同時雙眼的視線集中到了他麵前這副尚未被軍士們擡起的棺椁之上。孫武伸手指了指麵前的棺椁,開口向這名中年男子詢問着什麼,當男子點頭確認之後,我注意到孫武那張極少出現情緒變動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復雜的神情。
孫武接過了中年男子懷中的嬰兒,將其放置在了麵前的棺椁蓋上,接着,抽出了隨身佩戴的利劍,劍尖朝下,緩緩的刺向了嬰兒的身體。旁邊的軍士和那些祭祀和巫師們則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望着孫武的動作。
當銳利的劍頭距離嬰兒的身體隻剩區區幾厘米的時候,孫武手腕一抖,將手中的佩劍扔到了一邊,錶情痛苦的嘆了口氣,又反復搖了搖頭。接着轉身再次向那名中年男子詢問起了什麼。
中年男子沒有太多的神情變化,似乎隻是單純的對孫武的詢問進行着說明和解答。在中年男子講解完畢之後,孫武的眉頭擰到了一起,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思考的同時,他不時的斜過目光注視着襁褓中沉睡着的嬰兒的臉蛋。他思考了很長時間之後,似乎終於做出了決定,在眾人的注視下,孫武轉身拾起了被他自己抛在地麵的佩劍,再一次持劍來到了嬰兒麵前,接着乾脆利落的用劍割裂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手腕上流出的鮮血,一滴一滴濺落到了嬰兒的臉上……
孫武滴血的同時,中年男子立刻招呼起了自己身後的那群祭祀,在中年男子的指令下,十多名祭祀同中年男子一道,迅速的將孫武以及棺椁還有棺椁蓋上的嬰兒圍在了當中。祭祀們圍成一圈之後,紛紛快速連續的做出了各種不同的手勢,明顯是在實施某種群體性的法術。在法術的作用下,孫武的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滴落到嬰兒臉上的同時,便迅速滲透進了嬰兒的身體之中。於此同時,原本熟睡中的嬰兒也在法術的作用下猛然睜開了雙眼和小嘴,一股股的黑氣從嬰兒的七竅之中緩慢的漂蕩而出。
裂口的血越滴越慢,孫武在手臂上接着又割了一刀,新的血液再次滴落在了嬰兒的臉上……
孫武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甲胄,赤裸上身,不斷的割取着自己的血液,原本健壯黝黑的身軀在大量失血的狀態下呈現出了病態的蒼白色澤……
當中年男人注意到嬰兒七竅之中冒出的霧氣逐漸由黑色轉變為一種近乎於深藍的色彩之後,連忙終止了四週眾多祭祀們的施法動作。而孫武則在中年男子叫停之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刻的他臉色煞白,嘴唇之中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神情萎頓。中年男子和週遭的軍士們慌忙圍到了孫武身邊,為孫武止血,同時包紮着他那條遍布傷口的手臂。
孫武坐在地上,休息了很久,最後在軍士們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他望了望再次陷入沉睡的嬰兒一眼後,冷漠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了幾分讓人難以覺察的慈愛之色。他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幾句話後,最終向待命的軍士揮了揮手。軍士們迅速在他的指示下,擡起了他麵前的這副棺椁,連同棺蓋上的嬰兒一道,消失在了鳳凰山囚籠那陰森恐怖的通道盡頭。
中年男子率領的眾祭祀尾隨着擡棺軍士們一道進入了更深處的通道。而孫武,則在其他軍士的攙扶下,反方向離開了現場。
孫武離開後沒有多久,他離開的通道方向那邊很快湧出了成群結隊的屍傀……這些屍傀快速的沿着如同迷宮一般的通道散布到了囚籠的各個區域之中。
我站在原地,平靜的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最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看來,那個慵閒齋主人的推測才是準確的。這鳳凰山隻鎮壓了一個妖魔,如果我判斷的沒錯的話,這所謂的妖魔,便是屈巫那傢夥的屍體了。全部九具棺椁之中,他的棺椁最大,也最為特殊。其他幾具棺椁,從大小形制方麵來看,都是一模一樣的。包括最後擡進來的那一副。看夏姬那樣子,最後一具棺椁當中,存放的恐怕就是夏南的身體了……”
“不過,那個嬰兒是什麼人?難……難不成就是夏姜?”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在低頭思考了一陣之後,我不禁對自己的判斷達成了某種肯定。
“應該沒錯了……那嬰兒最後吞吐出來的氣息是深藍色的……隱約呈現半透明的狀態。而當初在李子坪我給夏姜包紮傷口的時候,她身上流出來的血液就是那種顔色。這應該不是巧合了……”
“……嗯,那些祭祀群體施展的法術似乎是某種媒介置換法術。老韓當初曾經跟我提到過這種古代術法。按照他的說法,這種法術需要某種特殊人物犧牲自己,貢獻出自己體內相當數量的血液,然後用這種特殊人物的血液用來中和和置換目標對象體內的某些東西。可以驅毒、甚至於徹底轉變目標對象體內的魔氣甚至於妖氣。不過能夠用於施展這種法術的特殊人物並不多,按老韓的說法,在史料中提到過的能夠用於這種鮮血置換法術的隻有所謂的烈士、義士以及勇士這樣的幾類人物。可人心隔肚皮,不到死後蓋棺定論,誰也不知道一個人活着的時候究竟是不是以上這幾種了。尤其春秋之後,禮樂崩壞,華夏民族原有的許多淳樸的道德思維和觀念隨之顛覆,能夠配得上以上這些稱號的人越來越少。所以,這種法術到魏晉時期,基本上就失傳了……”
“等等……嘶……勇士?對了……勇士!孫武這人烈不烈,義不義不好說!但就憑他麵對屈巫的陽炎威力時,那麵不改色的從容與平靜,最起碼證明他對於死亡的威脅是毫不畏懼的!不畏懼死亡,勇士這個稱號是絕對當的起的!我明白了……孫武正是犧牲奉獻了自己體內的勇士之血,讓那些祭祀能夠順利施法,徹底改變了那個嬰兒體內的陰魔氣息……原來,夏姜體內的玄陰之氣,竟然是靠着孫武子替她徹底換血才產生的……”
想到這裡,我忽然有了一種想要手舞足蹈般的感覺。因為我忽然發覺,我居然在夢境之中發掘出了夏姜的部分秘密,而這秘密,則是韓哲那傢夥以前百思而不得其解的。
跟着,我擡起頭正想放聲大笑,對麵牆壁上的壁畫卻猛然映入了我的眼簾……
之前,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場景中的這些人物和物品身上,並未注意到牆壁上的壁畫。而此時擡頭,我才意識到了壁畫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這壁畫我已經是第二次看見了。看見壁畫的時候,我才真正確定了我此刻在夢境中所處的場景是鳳凰山囚籠當中的哪個地方。
夢境中,我所處的地點居然是在那座機關謎樓和囚籠主結構的連接位置……而我眼前正對着的,則是當初我進入囚籠之後見到的那一係列壁畫當中的最後一幅!
畫麵中兩個武士的形象,其中一個躺臥着,而另一個則站在躺臥武士的前方。兩個武士的造型完全一樣。而在兩個武士畫麵的遠處,站着一個衣袖寬大的男性,男性雙手向天,在歡呼祈禱,男性形象的背後站着赤裸女性的形象,赤裸女性的手中拿了一把劍,劍的半截插進了前麵男性的身體……
望着眼前的這副壁畫,我終於明白了當初在囚籠中看到的這最後一幅壁畫的意思了!
這分明就是在錶現屈巫用法術“復活”夏南,以及之前我剛剛目睹過的夏姬刺殺屈巫的這兩幕場景。
望着這近乎於悲劇般的事件結局……我思維中剛剛冒出的那股喜悅心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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