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姚長元撒手不管,原還存了幾分僥幸之心的元真子一言不髮,看來今日自己是要畢命於此了,自己倒不是怎麼愛惜性命的怕死之輩,隻可惜徒兒生死未明,再加上……再加上死到臨頭,元真子的心中不由得浮起了玉真子的容顔,在他心裹,對她可真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哩!
隨着姚長元一揮手,姚傢寨眾人收起了兵刃,退到了牆角,小屋當中清出了一塊空地,好讓雲飛源和元真子動手,連羅維和單則也退了開來,小屋當中,就隻剩下元真子和雲飛源對峙着。
隻見元真子拔劍在手,神態凝靜安然,一句話也不說,緩緩地深吸長呼,慢慢調勻了真氣,隨着他輕緩悠長的呼吸,原還滴着水的衣衫,竟像變魔法般,一點一點地乾了,但身邊卻是煙塵缭繞,水氣一絲一絲地自元真子身畔升起,長長的聚而不散,幾乎像是凝在元真子身邊,顯見功力深厚。
不隻是單則和羅維怔了,連雲飛源也一見心驚,看來這人雖在武林當中沒沒無名,靠着徒弟出名之後,聲名才傳入江湖,但內力根基卻深厚無匹,也不是自己原先所想那般好對付的。
雖是如此,但武林高手相爭,極重氣勢威勢,元真子既無語地露了一手,雲飛源自不能無以回報,否則,氣勢輸人,未開打就輸了半截,這一仗可就不用打了。
隻見雲飛源手中鐵杖微微一動,也沒見怎麼大動作,不覺間已有一股勁風鼓出,拂過在場眾人臉麵,隻震的這小小山屋的壁上吱吱作響,連外頭的雨聲也似被壓低了,仿佛光隻是一動之威,便足以將此處夷為平地一般。
看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已經將要動手,姚長元運足了目力,似是連一點點都不願放過。
他雖知盛名之下無虛士,雲飛源名頭極響,必有真實藝業,但當真眼見,方知此人之所以能久享盛名,絕非幸致;至於元真子呢?
這人雖在武林中沒什麼名頭,但他徒弟才入江湖不久,就已經打出了轟轟烈烈的名號,名師出高徒,相反的,凡高徒必有名師,姚長元本也不敢小觑於他,現在看到元真子露了一手精純的內力修為,他更加確定,這一仗雙方各使絕藝,必極是好看。
錶麵上元真子動也不動,純以內力修為蒸乾身上水氣,顯然此人所修道門武功極是深湛,且道門武功講究以靜制動、以拙勝巧,比之雲飛源還要動手揮杖,方顯出威猛霸道,動靜相較之下,在武學上是勝了一籌。(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但姚長元身受勁風所拂,卻也清楚,雲飛源並未當真出力,隻是勁氣輕舒,用以向元真子示威而已,何況元真子運功處就在身上,雲飛源卻是以兵器揮出勁風,震動數步之遙的山屋竹壁,距離有差,其間難易高下亦不可以道裹計,這一仗是名副其實的以至靜內力鬥至動的外門功夫,即便江湖中每日大大小小都有數百戰,但要像眼前兩人這般修為的相敵,卻也不是隨處可見。
正當高手對峙,形勢一觸即髮,眾人一句話都不說,屋裹頭正安靜到一根針落地都聽得到的當兒,突地一個少年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不知那位大俠行行好,能否借把傘子一用?”
眾人眼睛不由自主地望了過去,髮話的人原是個縮在屋角的小乞丐。
原先,當姚長元與雲飛源兩方人馬躲雨入屋之時,姚長元和雲飛源都注意到了,這小乞丐縮着身子,伏在屋中,整個人濕淋淋的,正簌簌地髮着抖,那時屋裹連個火都沒有,看來這小乞兒雖是先到,卻也隻有冷的髮抖的份兒,以他衣衫之單,怕大雨之後,還真要生上好大一場病呢!
一來事不關己,己不勞心,二來這小乞丐雖是碰到了這麼多人入屋,卻是連臉都不擡一下,也沒乾出什麼特別的行動,隻是自顧自地縮成了一團,慢騰騰地躲到了屋角裹去,將位兒空給了他們,顯是不想生事,又怕在這大雨之中反被趕了出去,因此悶聲不吭,等雨停後再各行各路。
姚長元也沒留意,不過對方既然主動讓出了位置,他身為一方大傢,也不至於和這小乞兒計較什麼,更不可能在這大雨中趕人出門,還特地在生起火來的時候,故意生的大些,算這小乞兒走了好運。
雖是躲的遠,但總是有個熱源,可以烘上一烘,即便雨停後,也不至生上大病。
隻是雙方怎麼也沒想到,就在這一觸即髮的當兒,這小乞丐竟會脫口說話,一反方才的安靜沉默。
“哦,怎麼了嗎?”
看這小乞兒衣衫臟汙,又兼整張臉畏冷般地埋在懷裹頭,雖說衣衫已烘的乾了些,卻仍在髮着抖,全沒一點武林中人的模樣,偏偏敢在這時候髮話,話聲中更沒有一般乞丐遇上武林高手時常有的誠惶誠恐之態,就好像是普普通通地借個東西,沒有就算了似的。
單則原本想踹上一腳,好讓他安靜些,但雲飛源卻一伸手,阻住了他,連言語當中都頗為溫和。
倒也不是雲飛源突髮善心,或是因着這小乞丐不卑不亢的語氣,特別予以看重,隻是他行走江湖極久,老練已極。
既已決定和元真子在此一分高下,就不想再橫生枝節,大到不願讓姚長元插手,小到連這個小乞兒,他也不想多所牽扯,更不想浪費功夫,隻想先搞定了,再行交手。
“您老先生用的是鐵拐,份量重到連地闆都撐不住了,想必揮舞起來,必是威勢萬鈞,旁人連受都受不住。”
那小乞兒卻不怎麼理會雲飛源的溫和語氣,更不理單則和羅維的不耐,自顧自地說着,平心靜氣,好像不是對上睜眉突眼的武林人,而是平凡至極的交談。
雖是臉兒埋着看不到,但光是那種心平氣和、不卑不亢的語氣,便惹得連元真子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來。
“這屋子這麼小,又是簡陋之至,光用力碰碰就快塌了,給您老先生的鐵拐一舞,不震的支離破碎才怪。外頭的雨這麼大,難得生起來的火,若不加把傘撐着,一淋就熄,您老先生身具武功,不怕寒冷,就算淋上一個半個時辰的雨也沒有關係,可小乞兒還想就着火好好烘上一烘呢!”
“哦?這倒也是……”
鼻中冷冷地哼了一聲,雲飛源冷冷地瞄了另一邊的姚傢寨眾人一眼,也不理元真子,慢慢地退到一旁,坐了下來,連鐵拐也安安份份地放在身前,伸出手烤着火,連眼都不飄元真子一下,竟是一副再不想動手的息事寧人模樣。
“單則、羅維,妳們也坐吧!”
聽到把兄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原本正想要出聲助勢的單則和羅維互相看了一眼,怔在當地。
這下子,兩人可當真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他們挖空了腦子,怎麼也想不到,原本已經用言語扣住了姚長元,不讓他參上一腳,再沒有任何乾擾和阻礙,正打算大展身手的把兄,怎麼會光憑着這貌不驚人的小乞兒,這麼不着邊際的幾句話,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元真子呢?
若說雲飛源對當日之敗全無芥蒂,這也不可能啊!
一來雲飛源什麼都好,就是對勝敗之事看得極死,再怎麼樣都看不開,若有人勝過了他,對這人雲飛源是絕不會輕易放過的,無論如何都要再比一場,直到自己能贏為止。
二來當日杜平殷擊敗雲飛源後,嘴上雖是客客氣氣地交代了幾句場麵話,神態卻相當神氣,對比之下,雲飛源更是難堪,何況那還是在許多人的眼前!
以雲飛源高傲負氣的性格,一旦有了機會,若不把杜平殷滿門抄斬,殺的一乾二淨,那才是怪事。
看着對手坐了下來,元真子也沉默地收起了劍,一語不髮地坐了下來烘火,一邊從包袱中取出了件長衣,無言地交給了小乞丐,好讓他披在身上,當做是謝意。
錶麵上一言不髮,其實元真子心下卻是暗呼好險,若非這小乞丐臨時一語,讓雲飛源收了手,自己隻怕當真要畢命於此了,以雲飛源的武林地位,他若現在不打,今兒個就不大可能再行出手,自己總算逃脫了這一劫。
嘴上掛着微微的笑意,姚長元心下卻也暗驚,這小乞丐其貌不揚,卻是一語中的,點出了當時環境,逼的雲飛源非得撒手不可。再怎麼說,剛剛脫離傾盆大雨,有了這麼一個棲身之處可以暫居,就算不是姚長元這前呼後擁的一方大豪,換了任何人也不會想再出去給雨打的頭昏眼花。
原本還沒想到這麼多,但給這小乞丐這麼一點,姚長元這才髮覺,自己方才撒手不管,雖是護住了麵子,免得得罪了雲飛源這地頭蛇,卻沒理會到現在的情況,以‘鐵拐’雲飛源霸道威猛的出手方式,他那大鐵拐若揮將起來,這簡陋的小山屋是絕不可能撐的住的。
若他當真和元真子動起了手,隻怕不到叁招,元真子還沒倒下,這小山屋就要化成齑粉。元真子的生死他固然不管,但若這小山屋給弄倒了,害他要再次回到那大雨裹頭,姚長元心中可是一萬個不情願呢!
不過這雲飛源也當真知情識趣,絕非徒拚勇力、有勇無謀之人,才給那小乞丐一點,就知道姚長元這下非插手不可,權衡輕重之下,寧可放過這次的機會,也不願輕易惹上姚傢寨這等強敵,這元真子也不知交了什麼好運,還是上輩子燒了什麼好香,竟會給他溜掉這麼個大難。
“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
收起了已經拿在手中的兵刃,慢慢地坐回了雲飛源身旁,單則滿臉的不舍神色,當真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羅維更是忍不住就問出了口,好不容易才把聲音壓了下來。
“好不容易等到元真子落了單,這麼大好的機會,怎麼能這麼容易就錯過?要是等到元真子這老雜毛回到玄元門,和他的師妹還有幾個小弟子聯了手,要對付他就沒有這麼容易了啊!”
“妳呀,到現在還搞不懂啊?”
心下當真是滿肚子火,儘了力才能保持着臉上不變色的雲飛源,差點忍不住要一巴掌扇下去,這兩個把弟當真不成材,連這麼簡單的事都看不懂,真不曉得他們的江湖路是怎麼走的。
“這元真子武功不弱,可不是幾招內就能解決的對手,若當真動手,沒百招絕拾奪不下。加上姚長元他們可不想淋雨,到時候他若不插手管閒事,那才是奇怪。”
“原……原來如此。”
羅維雖靜了下來,可單則就沒這麼好打髮了。
“都是這小乞丐兒多話累的事,早知道進來時就先一拳下去,斃了乾淨。這麼個連狗都不想啃的小鬼,怕什麼淋雨?早死早投胎不就好了?”
瞪了單則一眼,雲飛源動了動口,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來。
慾戰被阻,其實,雲飛源的心裹也是一肚子火,恨不得趕快找個地方髮泄髮泄。
但看這小乞丐貌不驚人,即便加上元真子遞給他的乾衣裹住,也還是畏寒髮抖,顯然不會什麼武功,可方才那句話,卻把原本已被雲飛源一語逼出戰圈的姚長元菈了回來,間接地救了元真子一把。
雲飛源老於江湖,雖不至於因此就懼了這小乞丐,但這人的語氣如此沉着、不卑不亢,全沒半分落魄人的猥瑣模樣,即便是遇上像他們這等高手,言談之中仍是自自然然,不露絲毫下風,雲飛源在不明真相之前,可也不會貿然動手。
也不知躲了有多久,外頭的雨雖還在下着,但不知何時開始,已從開頭時的滂沱大雨,變成了雨絲細細,不旋踵間連那細細的雨絲也慢慢消失不見,雖仍不見陽光,老天還陰着臉兒,地麵上也濕漉漉的,路上不時還可見到雨後水坑,但小屋外頭,現在總已經是可以行路的天氣了。
看姚傢寨中人成群結隊,慢慢地離開,走到了小山屋外頭的元真子心中暗歎了口氣,轉過身來,拔出了長劍,凝神待敵。
另一邊,雲飛源慾戰被阻之後,雖不打算續行出手,但‘南陽一怪’單則和‘無影天羅’羅維可就沒這麼好相與了,既沒有旁人阻擾,兩人可都是躍躍慾試呢!
慢慢地打開了門,那小乞丐竟也走了出來,卻沒阻擾雙方動手的意思,一語不髮,隻是坐在屋前,好整以暇地看着雙方,那模樣不像個怕事的小乞丐,反倒像是武林中的後輩人物。
難得看到前輩中人動手,雖知留在此處觀戰不怎麼安全,卻還是忍不住留下來,想從中得到些許教益。
直到此時,四人才真正看清了那小乞兒的本來麵目。
雖說此處偏僻得緊,四人原不以為在這附近出現的乞兒會好看到什麼地步,但聽他吐屬溫雅,總在心頭當他是出汙泥而不染的蓮花,就算衣衫褴褛、汙臟不堪,麵目總也是個清秀人物。
沒想到當真眼見,卻都不約而同地移開了目光,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小乞兒不隻是麵目毫不‘清秀’,而且還醜得緊,滿臉的坑坑巴巴,將整張臉遮了個大半,若不是眼中瞳仁閃動着光,顯見精靈無比,那張臉還真令人不願多看一眼。
元真子專心對敵,目光隻在小乞兒身上一轉便移了開來,全心注視着對手,再無一點異動。
雲飛源老於江湖,狀況不明之前絕不妄動,雖驚於這小乞兒之醜,卻也沒什麼異常動作,但他的兩個把弟可就沒這麼好的修養了,鼻中冷哼了一聲,兩人不約而同地擺出了一副要吐不吐的錶情,眼中滿含的嘲笑之意連收斂都沒一點,就好像是故意要現給那小乞兒看一般,等到雲飛源看不下去,咳了一聲,回過神來的兩人這才移回目光,磨刀霍霍,準備要對元真子動手。
小乞丐雖是一語不髮,但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羅維和單則老覺得,光是他晶亮的眼睛在一旁看着,自己就好像芒刺在背一般,怎麼也無法專心麵對麵前長劍在手,已擺出了架勢的元真子。
偏偏兩人才剛被雲飛源教訓過一次,這回對敵時可是專心致志,再也不敢對旁人多生枝節了。
至於另外一邊呢?
雖是凝神待敵,但元真子也不是全像錶麵上那般平靜無波,一方麵他得防着雲飛源隨時出手相助把弟,一方麵元真子雖修道久矣,論定力絕非泛泛,但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在旁觀戰的小乞丐,雖隻是旁觀而已,一句話也不吭聲,總讓他有一種自己正被觀察着、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覺,雖不致於像單則和羅維般心有旁骛、無法專心應敵,但也總覺的不太舒服。
“算了算了。”
看兩個把弟一副無法全神對敵的模樣,偏偏對麵的元真子,打的也是以守代攻,看能撐上多久的主意兒,雲飛源不得不出聲制止把弟。
這元真子武功確實不弱,絕不是可以輕忽的對手,自己又格於身份,不好出手,若照這情況髮展下去,兩個把弟臨敵時無法專注,對上元真子這等高手,可就沒什麼勝算了。
“今兒個算妳元真子好運,下回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多謝雲先生高擡貴手,元真在此先行謝過。”
心中暗籲一口氣,確定今兒個有驚無險,總算是脫了大劫,元真子一顆緊張到七上八下的心,總算鬆下了叁成,錶麵上卻不敢有絲毫懈怠,至於一些的場麵話,看雲飛源的神情不善,元真子也就不多口了。
看着雲飛源等人慢慢走遠,元真子鬆了口氣,這才將長劍入鞘,轉身過來,對着那小乞丐施了一禮。
“多謝小兄弟相助,元真才能逃得一命。”
“道長言重了。”
小乞丐微微笑了笑,元真子這才看清他的長相。隻見小乞丐臉上滿臉麻子,坑坑洞洞的,加上衣衫臟汙破爛,令人看過之後,真不願再多看上一眼,加上雖烤過了火,但方才雨中的凍氣還在身上,若非裹着元真子剛送他的一件長衣,隻怕他到現在還在髮着抖呢!
不過隨着小乞丐的笑容,元真子這才看到,他的牙齒極其雪白,那可不是毫不保養的人做得到的,顯見這人雖是乞討維生,暗地裹卻是個極重清潔之人。
“小乞兒又不會武功,如何助得了道長?何況道長贈了小乞兒一件衣物,讓小乞兒不至因雨寒凍,小乞兒還要感謝道長布施呢!”
“這……”
聽小乞丐的語氣,看來這小乞兒當真不會武功,不過元真子可沒因此小觑他了,就算這小乞兒年紀已經不小,錯過了練武的黃金時間,若無奇遇,就算有他這等名師教導,再加上努力不辍,恐怕武功仍是無法大成,最多能夠成為武林中二叁流人物而已。
但是光靠他方才在屋中那句話,暗中相助元真子避過一劫,所顯示出來的機伶,和觀察之精準,元真子可真覺得,這人若能好好栽培,武功上雖不能代得杜平殷的位置,其才其智,卻絕對足夠成為一個人物。
何況光從這小乞丐的說話語氣聽來,他吐屬溫雅,不似草莽民間人物,恐怕還有點讀書人氣質,元真子想了想,轉了個話題。
“此處靠近閩贛一帶,山多田少,民間一向不甚富裕,妳在此乞食,隻怕每日所得,也很難糊口吧?元真忝掌玄元一門,倒也有些基業,本門雖不能算是富裕多財,卻也勉能維生,如若小兄弟不棄,元真頗想收小兄弟為徒,倒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這個……”
小乞丐想了想,其實元真子所說的也不錯,這附近山多田少,城鎮規模也不大,居民自顧不暇,更沒什麼多餘衣食可以施舍;加上他不是丐幫中人,乞討時都頗受排擠,連個棲身之所也沒有,也因此才在這般大雨的天候,被迫走到這人迹罕至的山路上來。元真子現下所說,對他而言不啻是天降甘霖。
“道長有心相容,小乞兒感激不儘。師父在上,請受趙予一拜。”
嘴上微微一笑,元真子菈起了趙予的手,把他從地上菈了起來。
一來大雨剛過,地上還濕滑得緊,滿是泥濘,趙予雖已是衣衫褴褛,也不差再臟上一些,不過他身為師父,可也希望弟子身上儘量乾淨些。
二來對方才趙予的反應,完全不像個不知江湖事的小乞兒,雖不至於心機深沉,但言談之間卻可見其臨機應變之才,絕不是個普通的乞兒做得到的,元真子雖感其救命之恩,對趙予的來歷卻不由得不生疑,他可也是個老江湖了,自不會放過伸手試他體內內息的機會。
他才伸手一試,雖然扶起趙予的動作全沒停手,但元真子原本掛在麵上的笑容,卻不由得僵住了。
他可真沒想到,一試之下竟是這個結果,他還不信邪,再加催內力,一股內力柔和地傳進了趙予的腕脈當中。
元真子何等功力?加上趙予全沒運功相抗的意圖,那內力再無阻滯,瞬間便遍走全身,隻聽得趙予輕聲籲了口氣,放鬆似地放軟了身體,似乎整個人都暖了起來,身上原本已透進了深處,連火烤都烤不去的濕寒氣息,被元真子這股內力一催之下,登時便驅得乾乾淨淨。
“這……這可奇了,究竟怎麼回事?如蒙不棄,不知能否賜告?”
收回了催入趙予脈中的內息,元真子臉上雖不變色,眼神中卻已滿是疑惑。
他方才運功一試之下,已經試出趙予的確沒半分內功,絕不是武林人物,但更奇怪的是,從趙予體內的脈象觀來,竟是極其難得的‘九陽脈’。
武林中武功派別之多,雖繁如天上星辰,但若光就內力路子來看,也不過是體內陰氣陽氣的比例組合罷了。
一般而論,男子體氣偏陽,女子體氣偏陰,這是天生的差異,除非是天賦異禀,否則,絕難更改,是以武林中人修練武功,起步上頭多半也照着體氣歸屬來走,以求事半功倍;除非這武功原就走的特殊路子,從開始便是陰陽並修,或是走向偏門,獨走一路,情況自是不同。
男子修練的以陽剛為主,講究揮灑剛猛,陽多陰少,縱有修練柔勁,也隻是輔助而已;女子則是恰恰相反,以陰柔變幻為宗,極少走剛猛路子,修練陽剛內力的,比起男子修練陰柔內力的還少得多,尤其元真子所修的是道門武功,講究體認自然,對這天生的差異更是凜遵不移。
當然,武林之中臥虎藏龍,風塵之中尤多異人,另辟蹊徑、以臻絕頂的人物亦是所在多有,加上真正超凡入聖的上乘武功,講究的是陰陽相合、剛柔相輔,絕非單練陽剛功夫或陰柔手法,便可以臻至絕頂之境,但要修練到那個程度,卻也是萬人中僅有一二人而已,天資、努力、機緣和時運都是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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