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看着最後一滴冰涼的液體摻和到我的血液裹去,醫生說妳可以走了。走出醫院的門時,我覺得陽光很炫目,炫到我有些暈乎。劉彤本來說等她下班以後來接我一起走,我覺得沒這必要,看着一幫被病痛折磨得萎糜、走型的人,妳會對做人失去信心。
離開那藥水味、人味混雜的地方,竟覺得醫院以外的空氣清新無比。其實,知道這世界上從妳鼻孔進進出出的每一絲空氣,絕不可能乾淨到哪裹去,隻要妳離開了醫院,那個離生離死都很近的地方,一切看上去都會不同。
“晚報、商報、都市報,—塊錢叁份。”一個肩上挎着書包,手上抱一捆報紙的小女孩,邊喊邊從我身邊走過去。我叫住她,給了她一塊錢,要了叁份報。貴陽的媒體是最沒創意的一個狹小圈子,比如我手上這叁份報,其內容完全是媽的媽老外婆,沒什麼區別。人們有時願意掏一塊錢買這叁份報,純粹是對報童的憐憫。小女孩很高興,收了錢,給了我報紙,然後說了聲“謝謝叔叔”,擺動着兩條羊角辮消失在人群中。
我要了一輛的士,準備回傢。上車之後,我隨意展開—份報紙,一個標題吸引了我:《今日築城商界上演小魚吃大魚,湘妹子服飾公司收購大鷹服裝》。看來,田大林所言並非空穴來風,湘妹,一個曾經的坐臺小姊,開始高調進入貴陽人的生活,我不知道,她所走上的這條路會給她帶來怎樣的結果?她將來在貴陽這塊彈丸之地上會攪動出怎樣的風雲?但是我知道,—個女人一生夢寐以求的內心與生活的安寧,將與她不再見麵……
突然,我有一個感覺,那個曾令我魂牽夢繞、哭過痛過的女孩,已經遠遠的離開了我的大氣層,我無論如何都很難觸摸到她了……
不知是病後的正常反應,還是情緒的影響,我癱坐在的士車的靠椅上,覺得自己說不出的虛弱,全身的每一個地方似乎都在垮塌,甚至包括我的意識……這個時侯,我突然不想回到那個曾經溫暖無比、如今卻冰冷的、找不到人說話的傢,我這才髮現,傢,有時侯妳一旦走出來,就可能回不去了……於是,我對的士司機說:“停下。”
“妳要去什麼地方?”的士司機對我的突然改變主意很詫異,又見我坐在車上壓根兒沒有下車的意思,便極不耐煩的問。
“我也不知道。要不妳就這樣停着,讓我坐坐。”我一下子也失去主張,覺着大腦一遍渾沌。
“有病!”司機極不耐煩的哼了一個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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