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落着雪,案上翻着書,書旁燈火瑩瑩,林玄言坐在案旁,靜默翻書。
他已經叁天沒有出這個房間。
而在另一個房間裡,裴語涵盤膝靜坐,獨自冥思,長發不绾,衣裙寬鬆地散開,如一朵白蓮。陸嘉靜靠在床靠上,半睜着眼,青絲在指間纏着玩,神色疏離而寂寞。
忽然間,案上的一盞青銅燭盞上的靜立着的燭火晃了晃。
裴語涵睜開了眼,神色微異,訝然笑道:“真是風雨來時風雲際會呀,王朝又來了兩個大人物。”
陸嘉靜問:“大人物?多大呀?”裴語涵想了想:“自然是化境以上,應該還是大化境。”陸嘉靜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呀?”裴語涵理所當然道:“自從我入了通聖之後,對天地的感悟便更為深入,整個天地都像是鋪在神識裡的網,而那些修為高深的人若不刻意遮掩,便是顯示在神識上的明燈,雖然我無法斷定他們的具體位置,但是能感受到的。”陸嘉靜點點頭,可她的重點顯然沒放在大人物的身上,而是問道:“進入通聖之後便有這種能力麼?”
裴語涵以為她隻是有些羨慕,便道:“我也描述不清呀,等以後陸姐姐進入通聖了就知道了,以陸姐姐現在的無垢根骨,不會太多年的。”陸嘉靜沉默地點點頭,然後才道:“我們王朝何時憑空能多出兩個大化境了?”裴語涵緩緩搖頭:“不知道,而且其中一個人,很奇怪,好像不是人。”陸嘉靜道:“讓皇族那些人頭疼去吧。我們現在是甕中捉鼈,靜靜等着就行了。”
裴語涵忽然笑了笑:“嗯,靜靜等着。”陸嘉靜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笑道:“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呀。”裴語涵道:“着急也沒有用呀,師父已經在房間裡閉關叁天了,上次和那個季大小姐打完之後他也沒到這個程度呀。”陸嘉靜嗯了一聲。
裴語涵又問:“你送信去了南傢姐姐那邊,她們大約何時能來?”陸嘉靜道:“實話實說,她們有可能來不了的。”裴語涵倒也沒有太驚訝,隻是疲倦地笑了笑:“沒關係的,她們也有她們的難處呀,我現在也入通聖了,無論如何也會保護好你們的。”陸嘉靜眯着眼笑了起來,她抱了抱裴語涵,道:“還是語涵妹妹最暖心了呀,有你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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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之後,林玄言的房門被推開,陸嘉靜走了進去,直接坐在了他桌案的邊沿上。
林玄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剛想發問,卻見她目光冰冷極了,看了一眼,他竟覺得有些後背微涼。
怔了怔後,林玄言問:“你這是怎麼了?”陸嘉靜拿起他的書看了一眼,看了書名之後,她眉頭皺了皺,問:“你好像一點也不着急。”
林玄言不解道:“雖說着急也無用,但是我哪裡不着急了?”陸嘉靜沒有直接回答:“你為什麼要看這些劍書?”林玄言道:“自然是做準備。”
陸嘉靜道:“可是我曾經聽你說過,寫這本書的邏輯謬誤極多,不值一提。”
林玄言道:“人心境總是會變的,當時覺得不行,現在可能會有一番新的感悟。”
陸嘉靜道:“你還是不太會說謊。”林玄言想了想,道:“還請靜兒指教。”
陸嘉靜緩緩道:“你從來不是那種臨陣磨槍的性格,而且就算今天你在這裡看志怪小說都比看劍書來的誠懇。這叁天以來,你一直悶在屋子看書,到底是為什麼?”
林玄言沉吟片刻:“那你說是為什麼?”陸嘉靜道:“你隻是想要告訴我們,你確實很着急。一直在想解決辦法。”
林玄言道:“你或者是想多了。”陸嘉靜直接無視了他的敷衍說辭,直截了當問道:“我們明明可以走的,你為什麼要故意留下?”
空氣沉默了一瞬,林玄言翻書的動作僵了僵,世界也像是慢了一拍。
陸嘉靜盯着他那張秀氣的臉,等待着他的答案。
林玄言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合上了書,然後繼續沉默。
陸嘉靜等不到答案,於是繼續說:“我這些天想了很多,從夏涼國開始重新推演。我們回到清暮宮是因為我修行的需要,在這裡我可以事半功倍。但是你為什麼不把師弟師妹也接過來呢?你回答過我,說清暮宮可能反而更不安全,我當時覺得有道理,因為我必須留在這裡,而你們任何一個人走了,那兩個老妖怪都可以對這裡直接下手。而且那兩個小弟弟小妹妹境界太低了,帶着兩個拖油瓶可能反而誤事。但是後來你說,你安排了人照應,那為什麼不直接讓那人把他們接過來呢?而且多了你那個朋友也多一點勝算呀。後來我想,或許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我也沒有太多想。然後就是叁天之前,忽然封城了,我本來還為自己曾經耽誤過修行而懊惱後悔了許久,若是我能早一日破入化境我們或許就能離開了,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無論我什麼時候破入化境,都走不了。在我們決定回清暮宮的時候,已經注定走不了了。”她說了很久,林玄言靜靜地聽着,最後隻是問了句:“為什麼。”陸嘉靜也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因為啊,今天語涵告訴我,到了通聖之後,便能感知到方圓千裡的修行者,所以我破入化境隻是,他們應該也能感知到的,於是當天,城封了。因為他們也清楚,我一入化境,我們便要離開。所以哪怕我第一天就入化境,我們也走不掉的。”見林玄言還是不說話,陸嘉靜索性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如果不出我的預料,幾日之後,叁皇子會被重新立為太子,仙平令會重現天下。而仙平令遲遲不頒布的原因,很可能是劍宗尚存。所以等王朝把劍宗餘孽都抓了,誠意展現出來了,那仙平令自然就頒布了。所以叁天前,王朝應該早就動手了,並且還是蓄謀已久,如果連你的那位朋友也出了意外,那麼你的兩個師弟師妹也極難逃脫。”
“所以啊,我想不明白,明明風險那麼大,意外那麼多,我們在城中坐井觀天,想要出去都難如登天,你為什麼選擇留下呢。我相信不少因為我的境界問題,在清暮宮的修行不過是錦上添花,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險。即使是在別處,也不過是要多花叁個月時間罷了,無足輕重。所以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你想把誰引出來?”
陸嘉靜終於把所有的疑問都說了出來,她認真地看着林玄言,希望林玄言可以給她一個認真的回答。
林玄言虛弱地笑了笑:“陸姐姐真是冰雪聰明。”陸嘉靜問:“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林玄言想了想,最後隻是說:“你隻需要知道,我會對你好,我不會害你,這就可以了。而且我也想到了我瞞不過你的,我或者可以瞞過語涵,但是瞞不過你的 .你遲早能想通,隻是沒想到這麼早。”陸嘉靜更加不解:“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要引誰出來嗎?或者是乾脆借這個機會躲進城裡,躲着某些人?”林玄言隻是說:“可以再等等嗎?”陸嘉靜問:“等到什麼時候?”
林玄言道:“再過幾日我要出去一趟。那天你陪着語涵,不要告訴她這件事。”陸嘉靜驚訝道:“出去?去哪裡?”
林玄言道:“自然是去城外。”
陸嘉靜道:“你怎麼出去?”
林玄言平靜道:“這個大陣本就是境界上的壓制,境界越高便被壓制的越厲害,所以普通人反而能進進出出,而我們卻出不去。但是一旦那個人的境界超過了他們,他們便無法阻止,他們境界極高,連此時的語涵都差了一些。我的修為雖然遠遠不及他們,但是在單純的境界上,整個瓊明恐怕也沒有再高。”陸嘉靜很是吃驚,最後隻是問:“那你想要去做什麼?”林玄言道:“殺人。”
“殺誰?”
“陰陽閣閣主季易天。”
“嗯?我……不太明白。”
林玄言靠在椅子上,緩緩道:“過些天叁皇子會被立為太子,按照規矩,八大宗的宗主都要前來見證。而那些宗主閣主,境界很高,境界越高便越怕死。我和語涵與他有些過節,如果我們沒有被攔在城裡,他絕對不敢輕易出來。而如今皇宮修為最高的人守着大陣,我們出不去,他便自然敢來。於是我就可以殺他。
唯一能阻攔我的便是那兩個老怪物,但是一旦他們出手阻止,你們便可以乘機破陣而出。所以沒有人能阻止我殺他的。甚至沒有人能夠想到。”陸嘉靜想了許久,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殺他,你做了這麼多就隻是為了殺他?”
林玄言道:“他是浮嶼在人間的代錶之一,如果他死在人族的皇城外麵,對於王朝和浮嶼的關係是很大的衝撃。但是一旦等他回了陰陽閣,便極難殺他了。”
“你確定你能殺得了他?你不過初入化境……”
“我確定,因為我曾經去過通聖。而且早在入城之前,我便挑選好了戦場了。”
“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不值得。而且你怎麼確定你能找到他。”
“靜兒不用擔心,我都有準備的。”
“你隻是為了殺他?”
“還有其他原因,我以後會告訴靜兒的。”陸嘉靜嘆了口氣,沒有了那份咄咄逼人的氣勢,許久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用很輕的聲音說道:“其實……我聽過一些傳言,關於他和語涵的。”林玄言眼睑低垂,沉默之後輕聲說:“我想為你們多做一些事情。”在人間,有句話很令人心痛。樹慾靜而風不寧,子慾養而親不待。
如今我既然還活着,自然要為你們多做一些事情呀。至少要將此間事了。
因為在這場大道之爭裡,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歩。
林玄言閉着眼,看着那個撲朔迷離的將來。裡麵有裴語涵的清澈的臉,也有陸嘉靜帶着笑意的眸子,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缥缈卻真實,他們在未將到來之前,淹沒在今夜漫長的雪裡。
……
那一夜,小塘和鐘華也沒再做其他深入的事情,或許是平日裡太過緊張,那一夜他們睡得格外香甜。
俞小塘醒得較早,她想起床穿上衣服,但是因為自己睡在裡側,再加上鐘華摟着自己,她想撥開他的手,但是又怕驚醒他,想了想,她隻好把被子向上菈一些。
夜晚的時候她自然沒有這麼害羞,但是現在天有些亮了,而且還會越來越亮,於是她越想越覺得害羞,身子又開始有些燙了。
她總覺得這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鐘華願意為了自己放棄少主的身份,她雖然談不上多喜歡他,但是也總不想欠他什麼。於是她想起那些戲文裡的句子“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如果是小師弟知道了,一定會嘲笑她傻的,但是現在她反而不太在乎了,因為朝不保夕的日子裡,能不能多活一天還不知道呢。
但是她現在發現自己好像也有點喜歡他了,雖然他好像還是比小師弟要差些。
她又想,別人都說睡覺的第一晚會很痛,可是為什麼一點也不痛呀。
想到這裡,她對眼前這個還在睡夢中的少年又多了一點點好感。
她輕輕地扯了扯被子,扯到了胸口往上一些,恰好遮到脖頸下的秀麗鎖骨。
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少女閉上眼睛想要再睡會,可是怎麼也睡不着了。
鐘華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側過頭看看小塘還在不在。當他看見小塘扯着被子看着自己,被脫光了衣服的女孩子沒了剛見麵時候那副驕傲的氣勢,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受了欺負小媳婦,可憐兮兮的。鐘華忍不住笑起來,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
小師弟也喜歡摸自己的頭。小塘忽然想。鐘華摸着自己的頭發,她也沒有阻擋,反正就是遮着自己的胸口。
鐘華問:“睡得還好嗎?”
俞小塘點點頭。
鐘華道:“今天開始我們可要過苦日子了,可以嗎?”俞小塘理所當然道:“你這個大少爺都可以,我有什麼不可以的。”鐘華笑着搖頭道:“女孩子才比較嬌貴呀。”俞小塘又揭他的傷疤,“我這麼嬌貴也沒見你打贏我過呀。”鐘華伸出去扯她的被子:“你敢嘲笑我呀?嗯?”俞小塘緊緊地菈着被子,因為她現在渾身赤裸,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鐘華的力道越來越大,小塘隻好妥協道:“好了好了,我不嘲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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