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嶺池內,陸嘉靜半夢半醒,白皙的肌膚上扶着一層淡淡的霜,霜上細密的紋路如蠶繭織成,很是美麗。叁個時辰之後,她終於悠悠轉醒,肉身的冗重感頓消,隻覺得身子輕如鴻羽。
那些附着在身上的霜也隨着她轉醒而消融蒸發。裴語涵看着她在池子中站起,隻覺得有層玄奧的熒光透着她的肌膚淡淡閃爍,如夏季最靜谧的螢火。
兩人目光遙遙相接,相視而笑。
陸嘉靜從池水中走出,裴語涵將備在身邊的青色長裙攬起,迎麵走向陸嘉靜,展開裙袍為她穿上。陸嘉靜張開了手臂,由着她為自己穿衣。
裴語涵站在她的身後,撩起了她粉背之上濕漉漉的長發,為她披上衣衫。接着她走到陸嘉靜身前,為她係上裙襟前的扣子。
陸嘉靜微笑道:“裴姑娘,你真好。”裴語涵道:“陸宮主也算是歷盡災劫,重塑體魄,如此大難之後,必然後福無限。”
陸嘉靜道:“一樣的。”
裴語涵的手頓了頓,她輕輕點頭。
陸嘉靜道:“對不起,那時候我經常說你笨,沒有修行天賦,拖你師父的後腿。有時候把你的劍藏起來,有時候施點小法術又讓你舉不起來。有一次你忍無可忍想去給師父告狀,但是你走一段路就被我拎回來,如此重復了好幾次之後,你差點還哭了。”
想起了那段往事,裴語涵同樣笑了起來。她看着陸嘉靜的眸子,道:“雖然那時候我經常覺得自己這個師姑好討厭啊,但是其實我心裡是很仰慕你的,你有同輩之間幾乎最好的天賦,成天打打鬧鬧修為也那麼好。你在外人眼中很清冷,在我這裡卻像是個長不大的姑娘一樣,就知道逗我。不過那時候師父能陪我的日子也不多,很多修行上的問題都是你幫我解決的,你對我的好我是知道的。”說完,裴語涵低下頭幫她在腰側係上那斜襟裙袍的最後一段帶子。(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你就是傻。”
陸嘉靜看着這個早已長大的姑娘,目光中的微笑清澈而憂傷。
裴語涵又替她束上了湛青色的腰帶。她身段豐腴,腰肢纖細,束腰衣帶之後衣裙更加熨帖身材。那下身的衣裙兩兩交錯,在膝蓋處向兩側分開,露出光滑細膩的小腿,她依舊赤着足,更顯得玲瓏好看。
陸嘉靜見她遲遲沒有擡頭,笑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裴語涵仰起頭,試探性地戳了戳她傲人的胸脯。
……
在一處溪石邊,邵神韻和林玄言見了第二麵。
雪白的溪水自山澗上崩騰而來,向着高聳入雲的山下奔去。高山上的雪不停地在融化,於是流水也自顯湍急。林玄言坐在一塊溪石上,看着自己在溪水中的倒影,腦子裡想着許多事情,他能想明白許多事,但是想不明白更多事。
他大致知道了布局之人是誰,圖謀的是什麼。卻不知道這張局到底有多大,自己在其中又是一枚怎麼樣的棋子。
他低這頭,溪水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血紅的身影,水光之中,那襲衣裙猶勝一朵妖冶搖晃的花蕾。
林玄言沒有擡頭:“有事?”
邵神韻道:“偶然碰到。”
林玄言道:“我不信。”
邵神韻道:“那你方才都看到了?”林玄言問:“為什麼?”
邵神韻道:“你是覺得我不應該是這樣的人,還是別的?”林玄言問:“我不明白他法力如此低微,為什麼你如此對你。也不明白你如此高傲的人,為什麼受了這些就會哀聲求饒,你是求給他聽,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邵神韻道:“我們如今也算盟友。那我不和你隱瞞了。我離開封印之時,和那個小妖怪籤下了主奴生死契。他可以以死來威脅我,而我不敢一死,自然隻能受制於他。”
林玄言依舊不解:“以你的手段,將他弄得半死不活,根本沒有自殺的能力,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對吧?”
邵神韻道:“你如今境界果然跌得太厲害了,竟然連屍胎死魂咒都看不清了麼?”
“屍胎死魂咒?”
林玄言微微一怔,隨即腦海之中想起了很多關於這個的記載。這是一個極其冷門的法術,但是來歷極大。這個咒法設計的初衷是戦亂之時,給那些潛入敵方的死侍設計的,如果他們不幸被發現,並且渾身都被術法定住。為了防止他們被奪取心智泄露秘密,隻要本體的神魂有大的異動,那麼咒術便會觸發,直接讓本體死亡。
而此咒一旦下了,便是在心中埋下一枚漆黑的種子。這種子靠外人幾乎不可能破除。此咒也可以說是心魔的一種,既然是心魔,那便還需要自己親手去拔除。
但是一個北域的小妖怪為什麼會被下這種咒語,難道……林玄言擡頭,震驚地看着邵神韻。
邵神韻大概能猜到他想到哪一歩了,她說道:“你想得不錯,但是這個小妖怪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施了如此咒語,或者他此刻心中還有你那樣的想法,在心裡暗罵我的蠢。不過我同樣要感謝他,人世之上,死生最大,一個咒法而已,一定有破除的辦法。”
林玄言又問:“這是浮嶼上的人設局的一部分麼?”邵神韻颔首道:“自然如此。隻是他們既然算計了我,我自然要還他們一些東西。不過我還要感謝他們算計我。”林玄言苦思冥想,隻覺得事情越來越復雜。
邵神韻又道:“還有你問我為什麼露出那般姿態?”林玄言點點頭。
邵神韻反問道:“你覺得我是怎麼樣的人?還是覺得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林玄言不知道如何回答,“我隻是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麼做。”邵神韻道:“那叁萬年裡,我無數次意志崩潰,想要屈服。但是在那樣的世界裡,有誰能聽見我的求饒聲呢?如今也隻是逢場作戲,我也不覺得任何羞愧,更不會在道心上留下任何陰影。如果你哪天能撃敗我,我說不定也會對你求饒。”最後一句話,林玄言雖明知是對方刻意挑逗,心卻依然忍不住跳了一下。他說道:“那我們何時可以離開妖尊宮?”邵神韻道:“隨時可以離開。我要與你說的已經說完了,你那位小情人應該也已經重塑好了根骨。接下來一直到王國邊境,沒有任何人會阻攔你們。”說完,邵神韻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她轉過身向着大殿走去:“那個小傢夥真是不知疲倦,我得回去了,若是去晚了又要被打屁股了。”林玄言問:“你堂堂北域之主還會怕這種懲戒小女孩的手段?”邵神韻沒有回頭,隻是幽幽道:“怕呀,當然怕呀。因為啊,許多許多年前,有個人曾經常這樣對我,後來那個人又讓我受了叁萬年的刑罰,你說我怕不怕?”……
林玄言回到大殿之中,恰好裴語涵和陸嘉靜也剛剛回來,陸嘉靜穿着嶄新的青色長裙,身骨淨徹,氣質煥然一新,如初春新發的草木,隻會讓人聯想到美好。
林玄言看着她,微笑着說了聲恭喜。
下了界望山之後,他們便一直南行,此行很是通暢,再也沒有人來阻攔。
隻是裴語涵到來之後,林玄言和陸嘉靜便不能再向之前放縱,裴語涵不像蘇鈴殊,更不會體貼地出去,一兩個時辰後回來。於是兩人便隻能忙自己的事情,除了陪兩位女子之外,林玄言更多的事情便是靜心推演。而陸嘉靜重塑根骨之後,修行便更加通達流暢,進境快到令人驚羨。
軒轅王朝的邊疆是許多小國。那些小國是王朝的附屬,定期上貢,王朝自然也會對他們的安危負責。而有些國傢實在很小,其中大部分已經被王朝同化,成為了一個城池,但是邊境上有一個名為夏涼的小國卻很有名,它出名便出名在,一宗即一國。
夏涼國中有一個明虛宗,道法卓然,即使是在王朝之中,依舊毫不遜色。
在臨近夏涼國的一處花坪上,叁人遇見了一個貌美女冠。
那位年輕女冠立在一頭梅花鹿側,花鹿低頭飲水,而這位貌美道姑丹唇皓齒,側靥兩縷秀發垂過下颚,她頭上戴着鎏銀道冠,冠底壓着一支銀色簪子,垂下的流蘇如半隻蝴蝶。
女冠長長的黑色道裙有金邊勾勒,繪着鬆鶴流雲,一直垂至腳裸,雪白的袖子很是寬大,袖後自半壁處撕裂開,又在底端係起,緩歩行走之時灌入的風都從縫隙後漏走,袖衣輕顫,猶若係着流風。
在她出現在溪畔的一刹那,林玄言與裴語涵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因為少女的美麗,而是因為她背後背着一雙劍。兩柄道劍一長一短,一大一小,插在一個巨大的藍漆的劍鞘之中。劍不出鞘,劍意卻如靜水流深。
女冠懷抱拂塵與他們點頭致意。
離開了那一處花坪之後,陸嘉靜道:“北國邊疆道教如此盛行?”
“應該不是,隻是因為夏涼國中有個大名鼎鼎的修道宗門。若是換了其他邊遠小國,應該不會如此。”裴語涵道。
林玄言卻笑道:“那位道姑姐姐可真是漂亮。”陸嘉靜麵露譏諷之色。
裴語涵卻道:“不僅如此,她修為還很高。她今天大概十八九歲,修為卻已經來到了九境。”
“九境?”聞言,林玄言也訝然道:“這種怪物世界上不應該隻有季婵溪一人麼?”
十八九歲的九境修士,放眼全天下的千年歷史,都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頂尖天才。隻是如此女子為何聲名不顯?
林玄言道:“語涵,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這說不定是哪位道法高深的女冠還顔了而已。”
裴語涵也有些不確定,她搖了搖頭。
陸嘉靜忽然道:“該不會是……”兩人都望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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