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叁天原本應該熱鬧非常,但此刻的卡斯莫利納卻籠罩一層陰雲。
同盟開始反攻,裴內斯已然失守,前線潰敗的消息大清早就在全城散布開來。
這不可能是軍方高層泄露的,就算有人大嘴巴,散播的速度也不可能這麼快。這些消息來自傳單。
淩晨四點,卡斯莫利納人被一連串爆炸聲驚醒,爆炸沒有傷人,卻炸飛出許多傳單。
這種“炸彈”有上百個,傳單有幾十萬張;單單制作“炸彈”、印刷傳單就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到了這個時候,瓦雷丁人已經明白同盟的行動醞釀已久,連事後散播消息都安排好了。
和傳單一起散播開來的還有大量謠言。
有的說,同盟二十萬人馬大舉南下,其中十萬人馬是從德雷達瓦借的,叁萬是帕金頓聖國的精銳,蒙斯托克抵抗軍還有七萬人馬。
有的說,同盟走精兵路線,上百個輝煌騎士、叁百支榮譽小隊全部配備專門設計的戦甲,由大型飛翼投送,隨時有可能進攻卡斯莫利納。
這些謠言有鼻子有眼,聽起來確有其事。正因如此,卡斯莫利納的居民立刻陷入恐慌之中。(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當初蒙斯托克全盛時期隻不過叁十幾萬騎士,瓦雷丁帝國的實力要強一些,卻也強得不多,騎士數量四十萬左右,隻不過在尖端武力比蒙斯托克多些。
但現在的瓦雷丁已經沒有當年的威風,叁年的戦爭讓帝國損失慘重。帝國現有的騎士隻剩下十八萬,其中大部分還滯留在國外,國內頂多隻有叁萬騎士。
此刻,瓦雷丁高層也處於恐慌之中。
從得到前線的消息開始,統帥部、參謀總部和皇宮的燈就沒有熄過,所有人徹夜難眠,大會小會一個接一個開。
就像當初的蒙斯托克一樣,所有官員都認為此刻唯一的希望是聯盟的援助。
上午十點,一封從聯盟東線指揮部發來的信函,讓瓦雷丁帝國最高統帥科爾薩克臉色黯然,他愣了半天之後,拿着那封信函前往皇宮。
在皇宮裡,霍華德二世看過信函之後,臉也變得陰沉,他肥胖的身體像是漏了氣的氣球,癟癟地嵌在沙發裡。
這封信函是聯盟東線指揮部對瓦雷丁帝國求援的回應。
東線指揮部異常絕情地拒絕提供援助,理由是東線也吃緊,他們根本派不出兵,所以無法增援瓦雷丁;唯一能做的就是允許瓦雷丁帝國將在東線的軍隊全都抽調回去。
“看來我們被抛棄了。”
霍華德二世有氣無力地說道。
“當初蒙斯托克也曾經被抛棄過。”
科爾薩克安慰道,現在他隻能這樣說。
“問題是蒙斯托克人已經挺過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挺過來?”
霍華德二世苦笑起來。
他其實也知道,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的戦爭就是聯盟和同盟的縮影。瓦雷丁當初侵入蒙斯托克,氣勢何等強盛?與之相對應的是,聯盟前期的作戦也勢如破竹,打得同盟節節後退。
但現在對方開始大舉反攻,聯盟瞬間從攻勢化為守勢,百萬大軍灰飛煙滅。
與之相比,瓦雷丁此刻的損失根本算不得什麼。現在與其問自己能不能挺過來,還不如問聯盟能不能挺過來?
“西斯羅聯邦現在已經從聯盟中分裂出去,畢克拿共和國看來也有這種想法。他們現在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們收回軍隊卻不救援我們,何嘗不是在試探同盟的反應?恐怕私底下我們已經被標上價了。”
科爾薩克此刻心中已經沒了顧忌,自然有什麼說什麼。
霍華德二世仍舊苦笑,他怎會不明白畢克拿共和國的意思?
“如果隻靠我們自己,能不能守住?”
這位皇帝陛下強行振作精神問道。
“按照安德森的報告,對麵有近百位輝煌級的騎士,比我們現存的榮譽騎士的數量還多……”
科爾薩克不用多說,結果是明擺着的。
“如果沒有那麼多輝煌騎士呢?”
霍華德二世沒有失去信心,他繼續問道。
這位皇帝陛下有一點和利奇很像,那就是思想往往不受束縛,什麼都敢想,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打爆裂鬥氣的主意。
科爾薩克一時間沒辦法回答,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件事。他在心裡盤算起來。
就算沒有其他的輝煌騎士,蒙斯托克原來有四個輝煌級的人物,從德雷達瓦借來的人馬也有四個輝煌騎士,再加上帕金頓在施泰因的駐軍。
科爾薩克越想越痛惜。如果沒有損失那叁個輝煌騎士,瓦雷丁還可以較量一番,但現在就不行了。
至於中低武力,蒙斯托克的七萬人馬裡,至少獨立軍和海格特軍團就讓他非常忌憚。這兩支軍隊在卡佩奇戦區屢立戦功,他們的戦功是用弗蘭薩人的血書寫的,分量十足。德雷達瓦的十萬軍隊也很難對付,那是一把用西線戦場上數十萬顆人頭祭煉出來的快刀。瓦雷丁的騎士雖然打了五年仗,卻不敢和這些荒漠騎士比拚剽悍;至於帕金頓聖國的叁萬精銳更不用說,當初帝國氣勢最盛時也不敢對那支軍隊顯露敵意,更別說現在了。
細數下來,科爾薩克甚至有點絕望。他發現就算能像五年前一樣,雙方都不出動輝煌級的戦力,這邊的情況也很不妙。
看到科爾薩克遲遲沒有回答,那位胖胖的皇帝陛下也已明白一切。當太多的絕望堆積在一起之後,他反倒沒什麼感覺。
霍華德二世的平靜讓科爾薩克有些驚訝,隨即又令他若有所悟。
“如果沒有那麼多輝煌騎士的話,我們或許能和他們週旋一番,雖然未必擋得住,卻可以讓他們感覺非常難受,給他們造成巨大損失。”
科爾薩克說道。既然皇帝陛下都看得開,他心裡也就沒有一開始的沉重。
“妳去辦吧,至於能不能讓同盟收回那些輝煌騎士,由我來想辦法。”
霍華德二世揮了揮手,示意科爾薩克出去。
科爾薩克沒有動。既然打算盡可能拖延瓦雷丁陷落的時間,有些話他不得不說:“如果您打算讓我全權負責防禦,那麼請您收回之前的命令,別讓安德森好不容易救出來的人馬折損在‘征服線’上。”
如果在以前,這番話肯定會讓霍華德二世感到刺耳。但此刻這位皇帝陛下已經沒了那些火氣,他的心如同修練精深的僧侶一般平靜似水。
隻見他仍舊揮手說道:“知道了,按照妳的意思去做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插手軍隊方麵的任何事。”
以往這位皇帝陛下喜歡乾涉軍務,除了他的性格有些好大喜功,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科爾薩克功高震主。
現在局勢惡化到這種地歩,接下來瓦雷丁帝國是否還能存在都成問題,他也沒興趣琢磨這、琢磨那。
再說,此刻的科爾薩克肯定沒興趣篡奪他的皇位,至於趕他下臺、拿他做替罪羊以便向同盟求降就更不可能。蒙斯托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同盟高層也不可能為了瓦雷丁這個二流國傢,得罪現在變得越來越重要的蒙斯托克。
正因為想通這些,霍華德二世反而異常坦然。
同一時刻,在北方剛經歷過戦火洗禮的裴內斯卻是一片祥和。
裴內斯的居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隻是一個晚上戦鬥就結束了。按照他們原本的猜測,無論如何該打上十天半個月才對。如果按照戦爭初期的打法,僵持一年半載都有可能。
等到一隊隊人馬開進城,裴內斯人真正放下心來,他們知道被佔領的日子終於到了盡頭。
有人感到高興,同樣也有人感到末日已然來臨。那些在投降政府供職的人,現在一個個都心驚膽顫。這不是杞人憂天,軍隊開進裴內斯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人,按照投降政府的工作人員名單抓人。更恐怖的是,人被抓走之後,住宅還會被封起來,傢屬、傭人一個都不許離開,門口有專門的人監視。
市中心廣場就像當年鎮壓反投降遊行一樣,這裡再次菈上鐵絲網,所有被抓來的人直接被關在裡麵。
現在是一月初,天氣極為寒冷,這些人被抓時,有些還穿着睡袍,被寒風一吹不由得瑟瑟發抖。
一輛黑色馬車繞着中央廣場的邊緣轉了半圈。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輛馬車吸引,他們無比恐懼地看着這輛馬車。
這是殡儀館的收屍車。
馬車停在總統官邸,幾個身穿黑色禮服的人走進去,過了大概五、六分鐘他們又走出來,每兩個人一組,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起擡着一個裡屍袋。
一個,兩個,叁個,四個,當後麵兩個明顯小一號的裡屍袋被擡出來時,廣場上響起一片哭泣之聲,那是因為恐懼而哭泣。
誰都知道赫肖一傢就四口人,除了夫妻倆還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和一個十二歲的兒子,現在他們一傢全死了。
他們或許是自殺,但是那些被關在鐵絲網後麵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赫肖一傢可能是被處死的,說不定等待他們的也將是同樣命運。
又是一輛黑色馬車緩緩而至。
被關起來的那些人更感到恐懼,他們不知道這次會是哪一傢倒楣。
在眾人滿懷恐懼的目光注視之下,這輛黑車停在獨立宮前麵。
這次廣場上響起的不再是哭泣之聲,而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獨立宮建於十二世紀中葉,是裴內斯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一。建造它是為了紀念蒙斯托克的獨立,裡麵除了一些歷史資料外,最重要的就是蒙斯托克幾位創始人的遺體。
這次的時間要長得多,一個多小時之後,穿黑色禮服的人擡着六個裡屍袋走出,這些袋子明顯輕得多。
黑車走了,當這輛馬車消失在馬路盡頭時,獨立宮突然響起一陣崩塌聲,這座裴內斯最古老的建築物迅速坍塌。
廣場上頓時塵土飛揚。
被圈在鐵絲網後麵的人紛紛背轉身子,將脖子縮進領口裡,以免吸進塵土。
看到獨立宮倒塌的並非隻有關在廣場上的人,還有埃爾文和坎貝爾,他們倒是不在乎揚起的塵土。
“回去吧,沒什麼可看的。”
坎貝爾輕嘆一聲。
兩個人站立處是總統官邸頂樓的陽臺。隻是片刻工夫,這裡已經被蒙上一層厚厚塵土。
總統官邸的裡麵全都是人,這些人都戴着白色手套,在滿地文件堆裡翻找,甚至將壁爐裡的灰燼也撿出來仔細辨認一番。
在臥室地闆上除了散落的紙片,還有四個用粉筆畫出的圓圈,那是赫肖一傢屍體躺下的位置。
總統官邸和騎士總部相隔才幾百公尺遠,昨天晚上騎士總部遭遇襲撃,赫肖立刻知道不妙,他也知道如果落到抵抗軍的手裡,他仍舊死路一條。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打算逃。
命令手下的人燒毀文件和書信的同時,他將自己和全傢人反鎖在臥室裡,用事先準備的毒藥自殺。
赫肖一死,在總統官邸工作的人也顧不上焚毀文件。他們紛紛逃回自己的傢,有些比較聰明的傢夥趁着黎明瓦雷丁人撤退的機會,一起混出城。那些不夠聰明的人等到抵抗軍大隊人馬開進城之後,被一個個抓出來,關在市中心廣場上。
坎貝爾和埃爾文從陽臺上下來,神情凝重地往書房走去。
書房同時是歷任總統辦公的地方,有時也在這裡召開一些小規模會議。
利奇此刻坐在那張大辦公桌後麵,那原本是總統的位置。海格特和嘉利坐在書架邊,海格特隨手翻看書架上的書,那是歷代總統的收藏,全都是價值不菲的珍品。
“感覺怎麼樣?”
坎貝爾問道。當初他第一次走進總統官邸,帶他來的長官也這樣問過他。
“沒有想像中奢華,不過挺舒服。”
利奇說道,曾經見識過天之城的恢弘,他對眼前的裝飾和陳設不會太在意。
“住在這裡的人品味不錯,這些書都很珍貴,桌上的雪茄、小客廳裡放的那些酒,還有咖啡和茶葉全都是好東西。”
海格特在一旁說道。
嘉利沒有發錶意見,因為她對這些不感興趣。
“說實話,我沒想到妳真的敢那麼做。”
埃爾文在後麵嘆息一聲,他指的當然是毀掉獨立宮這件事。
“那座神壇早該拆了,死人就該待在墓地裡。”
利奇毫不客氣地說道:“更何況將來的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根本不需要他們的影響力。”
海格特和嘉利對望一眼,前者聳了聳肩膀。說實話,他們都感到有點過分,隻不過這種話他們不會說出口。
“妳打算把他們的遺骸遷到什麼地方去?”
埃爾文問道。
“這幾個人最初不是埋葬在格林馬爾公墓嗎?”
利奇好不容易才從一些資料上查到這件事。
“格林馬爾公墓?”
埃爾文苦笑道:“蒙斯托克剛建立時,那裡是郊區,所以正好當做墳地。現在那裡已經是第九區,原本是墓地的位置,現在說不定成了一片商業廣場。”
“原來埋在格林馬爾公墓的人呢?”
利奇問道。
“我哪裡知道?公墓被遷走是四百年前的事。”
埃爾文的身體突然僵住,他明百了利奇的意思。
利奇根本沒想過要把那些遺骸留下。
客氣一點的話,或許某塊不為人知的墓地會多出幾座墳墓,墓碑上刻着的是隨意填寫的名字:不客氣的話,十有八九會直接火化,然後將骨灰抛灑到河裡。
一想到這裡,埃爾文從心底冒出陣陣寒意。
坎貝爾也是心頭一震。他算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卻不至於如此趕盡殺絕。
當初他看出利奇將會是比他更加激進的人物,沒想到這傢夥激進到這種地歩,連刨墳掘墓都做得出來。
“妳打算怎麼處理外麵那些人?”
坎貝爾一指窗外,他想聽聽利奇的打算。
現在的他已經不敢猜測利奇能做出什麼。
“當然是公開審判。這些叛國者將會為他們的罪行得到應有的懲罰。不隻是他們,還有很多沒有被找出來的叛國者也會被逮捕,然後接受審判。”
利奇冷冷地說道。
“那麼定罪的標準呢?”
坎貝爾繼續問道。
“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將被判處死刑,沒收所有財產。沒有在投降政府任職,但和瓦雷丁帝國有生意來往的,隻要平均月金額達到一萬元以上就處以十年以上監禁,同樣沒收所有財產。不在政府任職、沒有生意來往,但在被佔領期間曾經為瓦雷丁人歌功頌德的人,處以五年以上徒刑。還有那些借用過瓦雷丁人的力量為非作歹的傢夥,也要接受相應懲罰,從五年以上徒刑直至死刑。”
說到這裡利奇掃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紙片:“還有這些和瓦雷丁人暗通款曲的傢夥,他們將會以間諜罪被秘密審判。”
坎貝爾和埃爾文又被震撼,他們知道利奇肯定會來一場大清洗,但他們顯然低估清洗的範圍。
利奇剛才所說的五種人裡,第一種死有餘辜,第四種也是罪有應得,第五種明顯是鏟除異己的藉口,唯獨第二種和第叁種值得玩味。
和瓦雷丁人做交易不意味親瓦雷丁帝國,為瓦雷丁人歌功頌德也有可能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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