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帶着殘存的雇傭兵撤離戦場。離開叁川口不到半個時辰,路上的積雪已經消失。有人道:「怪事,這邊怎麼一點雪都沒下?」
馮源道:「山上下雪山下晴,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喂,程頭兒,真有那麼大的龍睛玉嗎?你別蒙我啊。」
「……馮大法,你要是個女人,鐵定是個死摳的八婆!」
與來時相比,程宗揚帶的人馬人數雖然少了四成,馬匹卻多了一倍。由於宋軍是主動撤退,來不及收攏馬匹,大量無主的戦馬棄置在第一道溪水之後,程宗揚臨走時把能帶走的馬匹全部帶走。
他本來想留些人手給崔茂和王韬幫忙,但那些雇傭兵經歷了剛才一番血戦,銳氣已喪,留下來也派不上什麼用場,程宗揚索性讓他們帶上重傷的軍士,一同撤回江州,隻留下兩個班的星月湖舊部。
一營和六營一共六名上尉連長,但六營的肖渾在大草原戦死,一營的趙譽又被郭遵格殺,現在還剩下杜元勝、蘇骁、臧修、徐永四人,這時除了臧修,其他幾人都留在叁川口,協助四營和五營作戦。
這一仗雖然能稱得上以少勝多,但慘烈的血戦令眾人都心有餘悸,一路上氣氛沉悶。程宗揚乾脆宣布,所有參戦的雇傭兵,包括傷者在內,每人分一匹馬。
晉宋都缺乏馬匹,一匹馬差不多能賣到二百個銀铢,何況這些都是上好的戦馬。聽到這個消息,雇傭兵頓時歡聲一片,受挫的士氣又重新振作起來。
隊伍中有十幾輛大車,從戦場撤回的一百多名傷者都在車上。最前麵一輛車內用布幕隔開,單獨給月霜留出空間。臧修寸歩不離地跟着大車。他在郭遵手下吃了暗虧,兩道受創的經脈還沒有復原,對於月霜的受傷更是大為自責。
敖潤右胯被郭遵的鐵鞭掃到,如果不是宋軍撤退,一條腿便廢了。他受了傷還閒不住,有事沒事便過去瞧瞧月霜,生怕她有什麼不妥。倒是馮源挨了一箭,仍然興高采烈,和傭兵們說起自己放的火牆,手比腳劃,口沫橫飛,恨不得把火牆再加高加長十倍,聲勢再放大百倍。(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當晚眾人出了烈山,在山腳宿營。雖是冬季,原野上仍頗有綠意,回想起剛才在叁川口冒雪衝風一場血戦,都不禁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程宗揚在戦場上收攏落單傭兵的舉動,大夥兒都看在眼裡,不僅那幾十個被救的傭兵感激,更贏得眾人的信任。等馮源再說起當日從瓠山到晴州一路上的交情,幾千銀铢的上等貨拿來送人的豪爽慷慨,那些傭兵對這個年輕人的好感更是直線上升。
程宗揚與那些傭兵說笑一會兒,又去看了看傷員,巡視了營地,入夜才回到自己的帳篷,盤膝而坐。
晝間吸收的死氣經過生死根進入體內,在經絡間鼓脹震動。如果自己還是那個毫無修為的菜鳥,這些珍貴的真陽一路上早已散發殆盡。但現在,每一縷吸收的死氣,都將成為自己修為的一部分。
程宗揚調勻呼吸,然後舌尖頂住上颚,雙目微閉,屏息凝神,由外呼吸轉為內呼吸。
通過內視,肉身仿佛一座奧妙無窮的寶庫,在心神的注視下打開大門。十二經脈、十五絡脈與奇經八脈構織成復雜的網絡,貫穿全身。程宗揚收斂心神,真氣送入手足的少陽、陽明、太陽六條陽脈,然後進入陽維、陽跷二脈。在八條陽經各運行一週天之後,再氣沉丹田。
腹部關元、陰交、氣海、石門四穴在經絡中凝成四個明顯的白點,仿佛四座雄關,守護着丹田要害。月霜正是被郭遵封住這幾個穴位,才真氣受制。在四處穴道中間,是一片虛空般的深淵。深淵中間是一片乳汁般的雲海,一隻氣輪在其中緩緩旋轉,散發出淡淡的白光。
程宗揚催動氣輪,將瀰漫的真陽轉化為真元。氣輪每轉動一次,那片雲海便淡上一分。這次吸收的死氣是自己在大草原之戦後最多的一次,那片雲海又濃又厚。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蘊藏着濃鬱生機,呈現出瀰散狀態的真陽都融入丹田氣輪,終於被氣輪吸收殆盡。
程宗揚心神略微放鬆了一些,注意力轉移到氣輪上。這時可以明顯看出,氣輪不僅體積膨脹了一些,亮度也更高。
進入第四級入微的境界之後,程宗揚就發現氣輪是由無數細小的瑩光組成。
這會兒他凝神入定,將視野再次深入,構成氣輪的無數細小光點變得清晰。程宗揚驚訝的發現,那些瑩白的光點同樣在各自轉動,而且每一顆的形態都有着微妙的差異。它們密集地聚在一起,既構成一個龐大的整體,又各自有各自的運行軌迹。
程宗揚好奇心起,心神極力深入,但視野菈至某一個距離之後,就仿佛碰到一個無形的屏障,無法更進一歩。
這裡大概就是自己目前的極限吧,程宗揚嘗試一番之後,終於放棄。借助大量死氣,自己已經接近第四級的巅峰,一旦突破這個屏障,也許就進入到最高的境界了。……
由於隊伍中有傷員,眾人行進速度並不快,到達江州已經是八日下午。剛入城,蕭遙逸便聞訊趕來,親自護送月霜回客棧。
「為什麼是客棧?」
程宗揚道:「她不是在大營住嗎?」
「軍營到底簡陋,還是客棧週全一些。況且還有紫姑娘--有些事,咱們大老爺們兒總不好插手吧?」
蕭遙逸唉聲嘆氣地說道:「我早就說從寧州帶幾個小婢過來伺候,月姑娘總不同意。哎,月姑娘這會兒怎麼樣?」
「好了些,但寒毒還沒壓下去。」
程宗揚道:「看樣子不會有什麼大礙,靜養幾日就好了。」
「五哥送的藥吃過了嗎?」
「吃過了。」
程宗揚想起那天給月霜喂藥的情形,胯下不由一振,連忙乾咳一聲,移開話題,「烈山有消息嗎?」
「有!」
蕭遙逸道:「捧日軍不走了。聽說劉平在山丘上設了木柵,結營自守,今晚月黑霧濃,正適合夜戦。」
「劉平腦子裡麵有蟲嗎?兩天時間,爬都爬出烈山了,怎麼想起來在山裡結營呢?」
蕭遙逸笑嘻嘻道:「因為霧太大,他們迷路了。」
「開玩笑吧,怎麼會起霧,還迷路--乾!不會又是你們搗的鬼吧?」
蕭遙逸得意地說道:「那當然!」
說着他又嘆了口氣,「如果文澤還在就好了。大營的法師凋零得厲害,會雷法的隻剩兩個。不然十幾名法師聯手放出五雷訣,保證宋軍的戦馬立刻炸營。」
傷員被送入城西的傷兵營,雇傭兵就地解散,各自回去休整。一大半人當即帶着馬匹到東市換成銀铢,接着湧進蘭姑的水香樓。剩下的馬匹程宗揚毫不客氣全部佔為己有,讓臧修帶去先組建兩個騎兵連。
蕭遙逸叫道:「我的馬呢!」
「死了!」
程宗揚道:「這些都是撿的,跟你沒關係!想要你也去撿啊。」
「太過分了吧!」
「反正也是給你的六營用了。小氣什麼呢。對了,孟老大在不在?我有件事想跟他商量。」
蕭遙逸被他岔開話題,說道:「老大去了寧州。這幾日恐怕不會回來。」
「他們怎麼都往寧州跑呢?在蕭侯爺哪邊?」
蕭遙逸道:「是謝幼度。」
程宗揚勒住馬匹,「北府兵?」
蕭遙逸點了點頭。
謝幼度的北府兵這時候來插一腳,目標是大兵壓境的宋軍,還是佔據江寧二州的星月湖大營?
程宗揚沉思良久,然後道:「我要去寧州一趟。」
「今天已經晚了,」
蕭遙逸道:「明天我來安排。」
……
蕭遙逸得到消息,就將客棧樓下一間廂房布置成靜室,房間內鋪着厚厚的地毯,床榻上堆着錦衾,旁邊四隻半人高的黃銅薰爐燒得滾熱,一進門,就讓人忍不住想流汗。
月霜一路都在沉睡,好在呼吸平穩,寒毒的發作也沒有惡化,蕭遙逸小心地把月霜送進房內,安頓停當,然後道:「我回大營一趟,晚上一起吃飯。」
程宗揚一口答應。等蕭遙逸離開,他上樓去找小紫,房間內卻空無一人。程宗揚叫來守衛,「紫姑娘呢?還有蕭五呢?都跑哪兒了?」
「紫姑娘去東市買東西,蕭副官隨行陪同。」
「那個……紫姑娘是一個人去的嗎?」
得到守衛肯定的答覆,程宗揚一陣心動。死丫頭平常都把夢娘藏在房中,不與外人接觸,這會兒她出門在外,夢娘留在房內,倒是自己的好機會。
程宗揚溜進小紫房內,滿心找到那個尤物,誰知房內空蕩蕩的,自己連抽屜都打開找過,硬是沒找到夢娘一根汗毛。不知道死丫頭用了什麼花招,竟然把一個大活人藏得不見蹤影。
程宗揚在戦場吸收了大量死氣,體內真陽滿溢,一路上都打着主意,回來找個機會拿夢娘泄泄火,沒想到箭都架上了,靶子卻沒了。
死丫頭,真有你的!程宗揚嘆了口氣,還是等小狐狸晚上吃飯的時候,一起去水香樓大大方方的偷雞摸狗比較方便一點。
在房裡轉了兩圈,程宗揚突然覺得百無聊賴起來。死丫頭不在,蕭五不在,祁老四去了工地還沒回來,連那位梁上君子也沒來湊熱鬧,整個內院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寂寞得幾乎都空虛了。
程宗揚心裡一動,想起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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