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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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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小說章節

第一章 秉遺志從師
第二章 助拳展神功
第叁章 暗襲無功
第四章 俊逸超群
第五章 軒轅神指清風撤分壇
第六章 歧黃稱聖手
第七章 豪雨如奔雷媵蛇神鞭七道驚絕技飛騎走太原巨憝玩盜貪念總成空
第八章 天竺來魔僧絕壁岩洞護禅經慨然談往中土舞群魔冰天雪谷頻現蹤一念存貪
第九章 身墜千丈崖怎奈生機未絕萬般緣由命腹孕絕世珍無端不翼飛去千裹苦奔波
第十章 夜半驚賊雙俠出手天馬行空
第十一章 菩提存於一念好心終有好報霹雳妄動無名辱人自取其辱
第十二章 潘陽湖中俠隱娓娓孤身千裹全道義清涼山上丐門惴惴兄弟絕據分東西
第十叁章 語不厭詐惡師爺受愚地室縱囚故示從容醜少年無意樓頭驚艷
第十四章 功同將相神功療沉疴識荊望切玉顔慰相思
第十五章 銀雪遍野風湧火狂盜賊肆虐驚馬四竄劍光刀影麗妹懲兇
第十六章 以怨報德小人之心易翻易覆種愛難釋刻骨相思不即不離
第十七章 為慾成仇天外叁尊魂歸極樂癡情生恨難成連理誓遁空門
第十八章 龍江叁魁自取其辱苗疆四妖斷腿喪生
第十九章 羞愧憤極皓首自刃亂雲散鬓玉人無恙
第二十章 鐵指琵琶金剛不壞環碧山莊兩小杳蹤
第二十一章 兩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難越雷池一歩二女被困閣樓風寒夜黑同作楚囚對注
第二十二章 萍水一麵女兒傢情思魂斷寒塘腿鬆魔尊者戲弄神丐
第二十叁章 天柱金頂武當叁老身罹寒冰真氣漢水泛舟內方二傑隻怨怪手書生
第二十四章 察微知漸為鬼為域弄巧成拙釜底抽薪消弭浩劫端在人謀
第二十五章 勸不如激雲夢心毒心狠致招禍由術中有錯魔僧借刀殺人反而成全
第二十六章 叁峽天險瞿塘湍流鄰舟無意瞥仇迹劍閣危道蠶徑峽谷洞天詫聞話當年
第二十七章 載髮含齒負義良朋天奪其魄自吐蜮謀投德報恩不仁惡友覆載不容罪之勝誅
第二十八章 悔悟減前愆十萬功德諄諄囑咐補修佛傢如來毀容恨難忍護犢情深不明偏聽痛失掌門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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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作者:不詳
第七章 豪雨如奔雷媵蛇神鞭七道驚絕技飛騎走太原巨憝玩盜貪念總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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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說到滇池釣叟門下,邱麟、李少陵兩人身懷兩件罕世奇珍,千年伺首烏、龍宮四珠,這兩物都是常人百年難得一見之珍物,故爾引起黑道人物觊觎。邱李二人啟程之初,就覺察到有人跟蹤,兩人不惜喬裝迂回繞道,但始終擺不脫黑龍會眼線跟蹤,一抵晉省羊傢集小鎮,就被黑龍會包闱,所幸,俞雲湊巧也來在羊傢集,邱李二人殺身之禍巧得而解救。

黑龍會舵把子靈宮巨煞洪長青,髮動黑龍會精華主力,千裹追蹤,費儘心機才在羊傢集截着,不意為其他黑道宵小聞知,蜂湧而來,意在掠奪。靈宮巨煞洪長青險狡毒狠,所設下借到殺人,一石二鳥之計,又被逍遙羽士彭飛與通天鯨王冀識破,當時髮生爭執,火拚之勢,一觸即髮。

這時消遙羽士彭飛通天鯨王翼被靈宮巨煞洪長青數說得惱羞成怒,消遙羽土彭飛厲喝一聲,舉掌猛劈,挾着淩厲無俦的掌風,望那靈官巨煞洪長青撞去。靈官巨煞冷笑一聲,探臂吐招,雙掌一翻,隻聽得「篷」的一聲大震,兩人同時均被對方掌力震開兩叁步,兩人估出對方造詣火候都相差無幾,於是復一湧身形,各施平生絕藝,掌勢如奔雷疾電,直打得雪飛土崩,天翻地覆。

俞雲用眼環顧了一下,瞥見黑龍會所布下的明樁好手,被矮方朔等叁人來時,突其不意,用獨門點穴手法定住,個個如泥槊木雕一般,睜眼怒立,一動不動,心中微微好笑,突然靈機一動,悄聲與邱李二人說:「兩位朋友,今晚幸而賊黨形成火拚之局,我們不可再呆在這裹,請二位緩緩退到馬廄中,牽馬向背後馳去,我隨後就趕來,不然,等會匪黨一湧而上,要想脫身那就難了。」

兩人一想也是,即向後麵寸移,這時矮方朔等叁人,見俞雲及邱李兩人對自己叁人傲然不理,不由微微生氣,心說:「難道我們幫錯忙麼?真是豈有此理。」於是他們叁人一賭氣,就故意離得俞雲等叁人遠遠的,互相不作理會。

其實邱李二人是當事人,比什麼人都緊張,哪有心情說這客套虛語,隻有俞雲是故作各種傲相,不然,等矮方朔叁人纏上,就別想脫身了。那邊逍遙羽土彭飛與靈官巨煞洪長青這─打上,就難分難解,他兩人都是綠林極負盛名的怪傑,也都是看不慣對方頤指氣使的驕傲狂態。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是故各以平生絕藝,一搏雌雄。慨歎多少古今英雄人物,均脫不了名利鎖縛,到頭來,還不是人亡財空。

這時,通天鯨王翼見他們兩人各不相讓,心中一樂,暗道:「良機不再,我王翼何不乘時出手,劫奪奇珍;」想罷,暗中招呼同黨,嗖、嗖晃出,刹時十多條身影,如旋風般飛撲俞雲等人。

月環既已隱入雲層,大地又復一片昏暗,匪徒在雪地飛竄,在雪光映照中像似無數的幽靈出現,魅影重重,髮出一聲聲淒厲長嘯,令人聽了不禁汗毛倒豎。哪知王翼等一竄近前,猛然髮現俞雲及邱李二人形蹤已膏,就知大事不妙,連矮方朔等叁人也不顧了,身子一側,神鷹掠翅般,就往旁翻竄開。

矮方朔荊方等見王翼等匪徒往自己這邊撲來,叁人早是凝神蓄勢,等他們近前,好下煞手。突然見那群匪當離身旁不遠,又自往旁竄走,不由一怔,反身回顧,頓時察覺那俞雲叁人業已失去蹤影,是故匪黨竄來自己這邊又自撤離,但是他們驚訝俞雲等是怎麼走的,以自己叁人耳目輕靈,五丈以內飛花落葉之聲均逃不過,雖然朔風怒吼,俞雲等距離不過兩丈左右,自己叁人總不會這樣不濟,竟毫無所覺,正是天人笑話,片刻之前還見他們,怎麼┅┅?

矮方朔不禁搖搖頭,望着東方玉琨二人呲牙一樂,笑道:「娃兒,我們算是失了風啦,幫了人傢的忙,人傢不但不承情,反而夾緊屁股一溜眼跑了,我們還楞在這裹乾嗎?喝西北風,還是瞧鬼打架,走吧。」正罡劍東方玉琨、黑摩勒姜宗耀相顧一笑,同着矮方朔轉身退去,眨眼消失在黑夜茫茫中。(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可笑靈官巨煞洪長青,及消遙羽士彭飛兩人打得火熾,須髮怒張,每人都慾制對方死命,不容絲毫分心,是以竟未覺察到。靈官巨煞尚持着自己黑龍會黑樁監視對方,一有異動,自然有手下飛報,卻哪裹會料到矮方朔叁人來時,把明暗樁全點住,這時還是消遙羽士隨來的黨徒髮覺,不但對方人影沒見着,連王翼等人都跑光了,急嚷道:「二位當傢的,人都跑得沒影了,妳們還打個什麼勁。」

消遙羽土彭飛聞聲首先驚覺,雙掌交互劈出兩股勁力,將靈官巨煞洪長青逼退一步,單足一點,身形頓晃出叁丈遠近,回麵喝道:「姓洪的,我彭飛跟妳還沒了,妳記着就是。」說完用手向同黨一招,二十馀條黑影眨眼風馳電掣跑得無蹤。

靈官巨煞洪長青嘿嘿冷笑,隻覺一股怒氣夾着熱血上湧,恨得舉掌猛劈雪地,叭、叭,連聲大響,濺得碎雪飛揚,胸頭氣憤一髮泄,朔風吹在身上,頭腦才慢慢冷靜下來。環顧左右,隻勝下七八人,其中一半都帶得有傷,不由長歎一聲,自知這回是栽到傢了,人傢能在自己明暗樁密布之下,從容離去,不用說人傢自始就沒有把黑龍會放在眼中,那中年書生方才露出一手,是平生僅見的武學高人,預料彭飛王翼等人追下,也一定落個灰頭土臉,自己不如見機收手,尚可保存盛名,黯然思忖半晌,才無精打采地收拾殘局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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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初上,大地映起一片白的耀眼光華,朔風仍然是一陣一陣怒吼寒意比昨晚更甚,真可說是路人絕迹,鳥獸儘蟄。這對,雁門關至代縣道上來了叁騎人馬,那馬不是在奔馳,而是跳躍着,因為昨晚的雪,把地麵添了叁尺厚,照說雪麵該結了冰,但那隻是薄薄的一層,怎經得起一人一馬的重壓,前蹄撥出,後蹄又陷下去了,隻是不停地跳躍,累得叁騎馬吐氣如雲,昂首長鳴。

俞雲執着一條長可七尺馬鞭,在頭上不住地打旋旋,有時也打出「叭」、「叭」的聲響,雖然是─言不髮,麵上好像輕鬆已極,反之邱麒、李少陵二人卻麵色凝重,心情緊張得有若鉛石,與昨晚在羊傢集旅安客棧內有說有笑的神情,大不相同,不時回首探望着,看看賊黨是不是會放過他們。

俞雲見了笑道:「二位大可不必擔心,隻管放心走去,這班不要臉的匪徒隻要敢來,他們怎樣來,我就照樣地打髮回去,說不上我還要護送二位到地頭,二位大概是去太原嗎。」他們叁人從羊傢集進得雁門關後,始終就未曾交談一句,這時才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邱麒立即笑道:「夜來多承大俠相助,在下也不能說什麼相謝之詞,依在下猜測,大俠必是脫略形迹之人,若然,在下倘仍以俗禮相待,倒反見虛假了,但不知大俠名諱可否見告。」

俞雲哈哈人笑道:「我叫俞雲,稱我大俠有點當不起,尊駕既已知我是脫略慣了的人,千萬請隨便稱呼。」說此頓了一頓,不禁又笑道:「二位也忒膽大了,怎可在羊傢集談笑無忌,輕易炫露異實,這樣,豈不是自速其禍嗎。」

邱麒尷尬地笑答道:「這叫做事到臨頭,不得不爾,其實哪裹有龍官四珠,千年何首烏倒是有的。」

俞雲不覺大奇道:「哪有這種怪事,江湖黑道人物,若不事先摸清底細,決不會下手,怎麼內中還有什麼蹊跷嗎?」

李少陵這時接口道:「隻怪邱師兄醉後輕言賈禍,因為傢師滇池釣叟,前叁月與五臺掌教元真子為了前怨,約在五臺山下比鬥。元真子雖被傢師擊傷肩胛,但傢師也被元真子掌傷前胸,臟腑糜爛,非千年何首烏不能救治,幸得傢師好友清寧寺方丈淨塵大帥說他京城故舊、光綠寺卿陳光普傢中,有兩株千年成形何首烏,十年以前,淨塵救過陳光普全傢一場殺身大難,為此陳光普即要取一株千年成形何首烏相贈,淨塵推謝說他方外之人,又年已八十馀了,未免糟蹋了靈藥,他年若需要用之時,必着人來取。於是命愚兄弟兩人持淨塵方丈─串沉檀佛珠作信物,陳光普一見佛珠就取出何首烏相贈,正要離開京城時,不意遇上多年未見的武林好友,邀在東來順歡宴,酒酣耳熱之際,邱師兄出千年何首烏炫露,又說佛珠手串比之龍官四珠更為有用。不意鄰座竟有黑龍會匪徒,大概是聽錯愚兄弟等還有龍官四珠,競匆匆走去,等愚兄弟驚覺失言時,悔已不及了,故而一路連生事故,被我們喬裝遷回逃時,不管我們說什麼,匪黨堅不信我們沒有龍官四珠,其實龍官四珠倒是有的。不過現在大內珍藏庫。」

邱麒接口說道:「傢師負傷後,經淨塵大師靈藥保住性命,但最多能夠維持五個月不再惡化,過時雖有千年何首烏,也難痊愈廠,這件事從京中被匪黨得知愚兄弟持有千年何首烏後,立時傳遍了關中武林,是以歸途寧舍捷徑;繞道而行,哪知還脫不出匪黨追蹤。這種罕世靈藥,練武人服了,即平增一甲子功力,不要說他們生心掠奪,即使正派人士也千方百計以求,說來也真怪在下太大意了,目前雖脫出黑龍會虎口,不過由此至太原,左有五臺,右有雲中山脈,難保不變生肘腋,是以憂慮。」

俞雲聽說,才知這事大概,沉吟一會,慨然說道:「二位既慮途中會生變故,如見信俞某的話,不妨取山交與俞某,萬一有事,我必親自送到清禅寺令師處。」

邱麒立時在懷中取出─具形如嬰孩,有手有腳通體灰白的何首烏,遞在俞雲手中,笑道:「俞大俠在說笑話,在下哪有什麼不見信的,隻是太有勞俞大俠了,其實俞大俠想要這具伺首烏,還不是舉手之勞。」

俞雲笑笑接過,看了看這兒千年何首烏,顧覺鼻端嗅進了一縷縷清香,使人神思一振,於是隨手放進懷中,歎道:「這種稀世珍藥,實在與人引誘太人了,目前俞某也為之怦怦心動。」既又麵色一變嚴肅,鄭重叮囑二人道:「路上無論遇上什麼人物,倘問起何首烏之事,隻推說被黑龍會搶去,這辦法遲早定會揭穿,但可延捱一時,等到真到太原,大師病愈,再說不遲。」

邱李二人均伺意這辦法,隻覺俞雲這個人物怪谲,深不可測。自己兩人出道也有二十多年,怎麼從未聽說起有這個人物,但自前又不便詳細問他出身來歷,隻得悶在心頭。俞雲叉緊接着說了一句:「前路倘有事故,最好我們裝作互不相識。」

這時身後起了─聲聲怒嘯,叁人忙回身一瞧,隻見來路上十數條黑影在雪地中飛馳竄來,俞雲不禁笑道:「天下竟有如此不怕死的,看來俞某非要成全他們不可,二位請暫作壁上觀,容俞某出手。」邱李二人點點頭,心裹卻憂愁萬斛,好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危難重重;他們雖確知俞雲功力,料他必然會將何首烏送到,但擔心自己兩人─離俞雲,本身安危就難以預料。

眨眨眼,十數匪徒已竄在近前,俞雲哈哈大笑,手中馬鞭抖腕─振,「刷」的聲響,麵前七尺處陡變弧形勁風鋼牆,那追來的匪徒中,不幸有兩人兜進弧形圈內,慘叫聲中,兩匪身形登時仰麵栽倒,隻見兩匪右頰均被鞭梢劃破叁寸一條口子,深可及骨,鮮紅血水不斷的溢出,皮肉向外翻起,神情極為可怕,兩匪此時已然疼得暈了過去。

這一鞭出手,群匪登時被震懾住,通天鯨王冀,陰恻恻的一笑說;「閣下何人?王某又非向閣下伸手,為何攔住王某去路?」

俞雲臉色一沉說道:「妳管我是何人,龍官四珠及千年何首烏妳今生休想,依我善言,妳們趕緊回去,免得我又多造殺孽。」

通天鯨王翼兩眼倏地一翻,頓時髮出狂笑,笑得十分刺耳難聽,大喝道:「我通天鯨王翼還是首次聽得如此狂妄口氣,哼!妳這兩手兒當然不錯,在我王翼眼中還算不了什麼。」繼顧了兩側匪黨一眼,喝聲「上」,即見匪徒們身形一動。

俞雲喝道:「妳們找死。」手中馬鞭又揚腕─振,鞭梢帶起尖銳嘯聲中,「叭」、「叭」繼續大響,又有四五匪徒被鞭力抽得震飛出去,末遭波及匪徒,心膽俱寒,均紛紛回竄,王翼隻駭得瞠目不語。

俞雲冷笑一聲道:「王翼,妳是號稱「黃河一怪」,看來妳是不見黃河心不死。」說着,右腕微振,那鞭卻以箭一般直,電疾地往王翼「肩井穴」點去。

王翼料不到他出手,這麼快,登時嚇了一跳,此時不容再作考慮,忙用足跟點地,身形平仰,一着力即倒竄回去二丈馀,身形尚未定住,即見俞雲離鞍飛起,隻聽一縷風聲,鞭梢又迎麵點到,眼見無可再避,情急之下奮伸雙掌,猛奪俞雲轉中長鞭。這長鞭豈是他所能奪得去的,但見俞雲一長身,翻腕一振,那條長鞭又欺風閃電地往王翼肋間卷去了。

王翼雙掌─屈奪鞭,哪知長鞭卻似靈蛇般往掌中滑溜脫出,鞭到中途倏又變招徑往自己肋間穿進,這一來,隻嚇得他魂飛天外,冷汗進出如雨,身形頓挫猛往後撤。說時遲,那時快,鞭身早已經卷住王翼,王冀同來羽黨見勢情急,紛紛吆喝,亮出兵刃竄前撲往俞雲,想及時救出王冀。

隻聽俞雲哈哈一聲長笑,王翼巨大身形已然抖向半空,隨之俞雲兩臂一振,砍來的兵刃「铮」、「铮」聲響,全被震落雪中,匪徒們的虎口齊都震裂,不由都怔了一怔,同時俞雲回鞭一摔,群襲來匪哼都未哼一聲,均頹然倒地。

這時王翼已是僕落雪中,俞雲也自飄在麵前微笑着。王翼雖被抖出,十數丈外,隻因身上未見點傷,一見俞雲落在身前,心猶未死,一個「鯉魚打挺」躍起,瘋虎一般又掄起雙掌猛撲。這雙掌吐出勁氣,用上十二成真力,想─舉擊斃俞雲,哪知掌勁一欺近,頓感自己吐出真力卸於無形,但覺對方髮出一股巨大無比之吸力,自己雙掌竟收不回來,隻見俞雲徐徐冷笑,左手一晃,劈麵一個耳光,隻打得王冀眼冒金星;雙耳嗡嗡作響,右頰紅腫得老高。

俞雲輕笑一聲道:「怎麼尊駕還不死心,這樣吧,尊駕有多少藝業,請悉數抖露吧。」

此時,王翼兇焰儘失,翻着雙眼,隻是喘氣嗫嚅着不能出聲,俞雲又一笑說:「妳怎不說話?先前妳兇神惡煞不可一世的樣兒,哪兒去了?我隻道妳有什麼了不起的藝業,看來不過爾爾!還不快滾,站在我麵前惹厭做甚。」左手又是─晃,王翼被他們打怕了,此時兇焰儘斂,哪還敢再作逗留,連躲帶逃,急急竄去,馀下眾匪早就跑得無影無蹤,隻勝下數具屍身僵臥雪中。

邱麒、李少陵二人見俞雲拿馬鞭隻不過玩玩,尚未正式過招,已把十數匪徒儘懾伏或擊斃,連威震西北黃河上遊一帶的通天鯨王翼也打髮了回去,即使是恩師滇池釣叟出手,也未必就如此容易辦到,隻看得大氣也不敢深出,心中驚而且疑,他們心疑俞雲是老一輩高人,再度出山,才有這種高不可測的武學,可是看來他才不過四十出頭,又覺猜得不是!

這時俞雲飛上騎去,─勒馬頭轉身走來,邱李二人對他十分恭謹,令俞雲十分難耐,笑笑道:「妳們這是怎麼搞的,是不是不願交我這個朋友?」

二人忙道:「在大俠麵前,在下等怎敢失禮。」

俞雲搖頭直笑道:「想不到妳們也是這等俗氣,也隻好由妳們了。」叁人走了一個時辰,消遙羽士等人還不是趕來,想是遇見王翼,不敢再來送死。

一過崞縣天氣又變壞了,烏黑的雲層又將陽光掩住,眼前的情景,就似傍晚討分,黑暗昏茫。朔風比前更吹得緊了,道旁凋零的樹乾傾向一方,樹梢一陣急晃,鵝毛片的雪又開始飄落了,緊接着又是驟雨,豆大的雨點摻着雪片,這情景,在江南少有見過,雨開始落下時,雪地瞬眼千瘡百孔仿似蜂窩,繼之積雪開始溶化,最後是─片汪洋,雪水爽着灰白雪塊,往低處洶湧直流。

此時叁騎馬用不着那麼費力跳躍着,速度加快,馬蹄踏着濕泥和半溶的雪,濺得水花亂飛,叁人沒有─寸乾衣服,全給大雨浸得透而又透,皮袍被水一浸,重逾鐵甲,壓得雙肩分外不舒服。

叁騎人馬在大雨中急馳,四外一片迷蒙,僅可見及十丈遠近,俞雲眼力卻異於常人,隻見叁四十丈外有七八人,頭戴在大檐竹笠如飛地馳來,就知是那話兒來了,急把馬勒住,低喝一聲道:「兩位朋友,前麵有人來了,可自迎向前去,照方才所說的對付他們,我隨後就到。」

兩人略一頒首,緊接着兩腿一夾,馬登時如飛似地馳去,俞雲停馬暗忖:「前麵馳來的七八人,不知是何路道?如是阻截千年何首烏而來,他們怎麼就知邱李二人必在此時此地由此經過呢,這點真是令人費解?」

此時,遙遙瞧見邱李二人已與對方答上了話,這才一提馬歐飛馳趕上近前,看清了那一群正是七個老道,心知那是五臺山門下的,怎麼出傢人也是這等貪婪!不由徐微生氣,雙足緊夾,馬倏地搶在邱李二人麵前,把五臺門下隔在身後,隻聽俞雲一聲大喝道:「我又道妳們飛上了天,如今被我追及;還有何話說?千年何首烏趕緊獻出,我們還可交個朋友。」

邱李二人見俞雲裝得真像,心中甚是好笑,麵上可不敢露出,邱麒冷笑一聲答道:「閣下怎還不見信,二物實在被那黑龍會飄把子靈官巨煞洪長青劫去,妳不找他,找我們有何用處。」

當下隻聽頭前一個瘦長老道微笑道:「邱李二位施主豈可诳話欺人,方才貧道等接獲洪會主飛鴿傳書,說是千年何首烏在二位施主身上帶着,洪會主為人貧道等還可以見信,縱然貧道放過兩位施主,妳們也逃不出前途清風幫伏樁邀擊。不如隨貧道同回五臺山,貧道隻乞半支何首烏,這於兩位並無多大損失,請在敝山住上半月,再由貧道等護送二位至太原,令師之疾隻消半支足夠,再說敝派掌教與令師亦可前怨儘釋,這不是兩全其美麼?」說着,雙眼緊望着邱李二人等候回話。

俞雲卻接口一聲冷笑道:「哼,妳們說得蠻輕鬆似的,還有我呢,難道我千裹迢迢,是喝西北風來的麼?」

那道人登時變顔道:「妳是什麼人?竟敢向我靜虛真人這般無禮。」

俞雲嘿嘿冷笑道:「五臺山的牛鼻子竟也當上強盜,真令人難以置信,向線上明友口中討食,這是否五臺山規如此,何不公諸武林看?」

靜虛真人被說得麵色一紅,撥出長劍握在手中,先往下首主位上一站,亮開了門戶。也是一陣冷笑道:「閣下既敢向貧道麵前口髮狂言,必有驚人藝業,倘勝得貧道不用再費唇舌。不然,貧道就容不得妳如此放肆。」

此時大雨如注,五臺山七個道人渾身如落湯雞般,腳下積水沒胫,朔風一陣一陣怒嘯,刮着雨珠打在道人的竹笠上,髮出沙沙響聲,雙方語調雖高,但為一片風雨繁囂遮沒,入耳直同蚊蚋。俞雲騎在馬上,雨水滿麵淌着,十分難耐,左手不停地在麵上揩抹,一聞靜虛真人之言,又見靜虛掣劍亮出門戶。不禁臉色一沉,刷地一鞭飛出,隻見鞭梢已卷着一段髮光之,物撩向半空。

那靜虛真人在五臺是首座弟子,一身武學除其師掌教元真子外,就數他能為最高,掌、劍、暗器號稱叁絕,尤以劍術極為精湛,平素也以此自負。不料瞧都未瞧清對方如何動作,隻覺虎口一震,長劍就被奪出手中,這份難堪,無論任何人均無法忍受。何況靜虛真人是個心胸狹窄之輩,立時上下兩掌髮出,分攻人馬,同時期身近前,他瞧出俞雲手中是支長鞭,隻可及遠不及近,他打着馬匹一傷,就乘機用擒拿法擒住俞雲的算盤。

俞雲抖出靜虛長劍本是用一個「搭」字訣,並未存心傷靜虛,他知五臺掌門與滇池釣叟本有宿怨未釋,自己插手其間,僅求千年何首烏與邱李兩人安危,不慾多招是非,隻想敬誡五臺門下不再留難邱李二人而已。此時見靜虛真人猛然出掌慾加害坐騎,不禁怒火陡生,忖道:「怎麼出傢人出手如地陰毒?」倏然長鞭一收,鞭身猶若靈蛇般,自動婉汩飛向靜虛雙掌。

靜虛真人哪會料到他手上長鞭,招數這麼詭異,運用得又那麼靈活,不由驚得怔了一怔,撤掌略遲,雙掌即被鞭身束了一個結實,勒得疼得咬牙。俞雲不為已甚,右腕微抖,長鞭鬆開,靜虛登時翻出兩步,麵上駭得灰白,可是被雨水遮蓋,誰也沒瞧出,俞雲這時又鄙視得「嗤」了一聲,說:「我道五臺武學真個超絕,卻原來也不過如此,靜虛,妳把五臺山的臉,都丟光了。」

語音甫落,五臺群中立時湧出一位道人,麵像清秀和善,微笑道:「武林交手,勝負常事,閣下何必出言傷眾,以閣下一身驚人武學,何難為一派尊長,貧道等這次下山為救師長,需半支何首烏救治,此為人情之常;閣下豈能咄咄逼人太甚。」

俞雲聽這道人出語,理正詞嚴,不由對他泛起好感,於是也微笑道:「道長說來似為有理,其實並不儘然,即是千年何首烏在他們身上,妳等也不能攔劫強奪,應該護送他們至目的地後,再以禮向他師長相求,豈不是禮義俱全麼?」

這道人被他說得無詞以對,那邊靜虛真人突然才猛喝道:「方才道爺一時大意,為妳所算,妳就自認不可一世,道爺若不令妳嘗嘗五臺劍學的利害,誓不為人。」

俞雲一聽,不禁啞然失笑,隻覺這靜虛真人狂得可以了,以後若被他接長五臺,真不知武林要興起多少風浪?今天非要教訓他不可,當下冷笑一聲說:「道長長劍已然飛掉,尚敢口出狂言,既如此說,我就見識見識貴派劍學吧。」

靜虛真人麵上湧起一種躁熱,陰恻恻地說:「我們師兄弟七人有一小小劍陣,倘為妳突破,何首烏不要,貧道等也立時回山,如妳不敢,則請┅┅」

俞雲哈哈大笑道:「如我不敵,則請我快滾,是也不是?這個依妳,請亮開陣勢吧。」

那先前髮話道人,聞言大急,暗怪師兄這麼重大的事,豈能率爾承諾,如自己等人不敵,師長傷重缺少何首救治,這還得了,急得連施眼色制止靜虛,哪知靜虛雖然知道師弟眼中涵意,卻佯作未見,一湧身形,擡起被俞雲抖落的長劍,蓄勢以待。

那道人長歎了一聲,無可奈何,遂與其他五人撥出長劍亮開陣勢,要知武林門規森嚴,師兄猶若師長,明知他這樣作法不對,卻也不能違背。

這時靜虛真人身形掠回原處,俞雲在騎上細瞧五臺七子排出陣勢,暗含北鬥七星方位,動中生靜,靜中制動,極具生克之妙,俞雲忖道:「這七星劍陣,雖然詭異,尚難不倒我,諒這陣法,還不及我師祖玄天七星劍招十分之二叁。」他藝高膽大自持無妨,登時揚聲大笑,離鞍飛起,躍進陣中。

這時風雨交加,雨勢傾盆而下,哔啦哔啦之聲不絕,俞雲才一落在陣中,五臺七道均駭然變色,妳道為了什麼?原來雨水落地,積成無數洶湧泉流,俞雲竟落足水麵,水是流的,他竟絲毫不動,這一份淩虛虛輕功目前武林中可算得絕無僅有,看得邱麟,李少陵二人麵麵相視,咋舌不下。

那俞雲舉着長鞭在頭頂不停打旋旋兒,口中微笑高聲道:「妳們先出招,還是我先出呢?」

靜虛真人隻陰笑了聲,並不作答,長劍圈臂一晃,劍走輕靈,腳下已是換了叁個方位,其馀六道亦是同時換了叁個方位,劍勢如風,齊朝俞雲刺來。

俞雲存心想看出他這北鬥劍陣玄奧處,是以並未出招迎敵,旋出詭異「玄天七星步」隻在劍影中遊走,七劍才一近身,即被滑出,靜虛真人喝了一聲:「好身法。」劍出加疾,步法隨之而快,其他六道也同着髮動,一動七人同時移形換位。

這─走快,變化奇奧,單看他們七道交叉遊走,足夠令人眼花缭亂,何況還有七支長劍織成劍網,若對方看出這劍網尚露出空隙,認為有機可乘,搶手急攻,那就上當匪淺。

原來七劍方位不一,各有其空隙部位存在,若對方就空隙處搶攻,他們立時更動方位填滿,使在妳喪在劍陣之下。俞雲隻在劍陣中遊走了半盞茶時分,業已明嘹這北鬥劍陣的玄奧之處,七人聯防,聯合四十九個變化,這也是五臺派始祖窮畢生精力,得意之作,自然神妙無比,它也是全憑劍步合一,才能髮揮陣法威力,暗含「實中生虛」,「虛中生實」兩訣,及緊守着「敵未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十二字訣搶制先機。

他這一明白,即無暇再與他們多費時間,實然長嘯一聲,身形疾變,長鞭翻腕一屈,電光石火間,已是叁個變化,一伸、─屈、一卷,不用說,他想把五臺七劍全部卷飛。哪知此舉大出他意料之外,長鞭─觸及七劍劍身,髮覺有─般強大無比的潛力往他長鞭震來,幾乎震出手中。

這樣一來,俞雲麵上首次變了色,此刻,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弭勒神功業已貫注鞭梢,隻聽得「嗆」、「嗆」數聲,七支長劍已是卷出半空,滴溜溜墜下,轉眼便落入雨水洪流中,俞雲緊張着左手一晃,五臺七道長劍被奪,心中駭然,可是陣腳依舊不亂,揮掌猛劈,靜虛真人眼前隻是一花,也並未瞧出對方如何出手,蓦地,隻覺右肘一緊,已是被俞雲施出「軒轅十八解」中「卸關點元」手法,擒住右肘「經渠」穴,帶出陣外,其他六道一招攻到,已是遲了半步。

靜虛真人隻覺渾身蟲行蟻走,酸麻難耐,額角冷汗迸出如雨,和空中豪雨混雜流下,難以分辨,正感無法忍受時,突覺時間一鬆,俞雲已自放手。俞雲一雙晶亮四射的眸子注定靜虛臉上微笑着,靜虛臉上一紅,喃喃說道:「貧道自承輸招,我等即刻返山,容後再見吧。」一轉身,在驟雨中馳去,其馀六道望着靜虛身後怒視了一眼,隨着奔去。

俞雲回麵向邱麒、李少陵兩人笑道:「這一來,靜虛牛鼻子返山後,苦頭準吃得不小,看他師弟六人怨恨的眼神中,便可測知。」

李少陵笑笑答道:「誰叫他恃強出手,怨着誰來。」說着微微擡頭張望了一眼,又道:「這雨並非一時半刻可停,俞大俠,我們望前趕吧。」

俞雲點點頭,飛身上騎,叁人冒雨飛馳,這天雨勢竟日未停,泥濘滿途,將成澤國正是難行,所幸途中並無事故髮生,隻有幾批頭戴竹笠漢子,脊背插兵刃來去匆匆,形迹也是可疑,俞雲等叁騎離得遠遠的,見他們不來招惹自己,也落得省事,不加以理會。一到崞縣,天色已晚,便在縣城一傢小客棧落足。

邱麒、李少陵首先落店,俞雲隔了頓飯時才至,裝作互不認識,他們均一進店,就命店夥出街去買衣履,洗了─個澡後,週身更換一新。俞雲住在單獨上房,一人叫了幾樣萊,命店夥送在房內食飲,一日一夜未曾交睫,又是竟日點食未進,不禁飢餓,疲勞兼而有之,如今眼見熱騰騰的茶飯,香味直撲鼻端,腹中格外肌腸辘辘,品飲之下,隻覺舌甘味美。

窗外依舊風雨交加,一片沙沙之聲,屋內潮濕得很,空氣中還存在一種腐蝕的氣味,漲漫充斥着,這些,俞雲都不擺在心上,隻看了看窗外一下,忖道:「像這樣的天氣,明日怎樣能啟程呢。」也隻想早日到太原。

吃飽後,俞雲立起身來,自言自語道:「我該去門外瞧瞧有沒有異樣。」於是,他便菈開門,慢步往門外走,經過邱李二人住房門前時,似有意似無意用肘往門上一撞,那門本是虛掩着,呀的一聲,竟撞開了。

俞雲雖隻一瞥,卻瞧出房內空蕩蕩的,沒半個人影,不由一怔,忙閃身急走,把店內店外巡視了一遍,始終未瞧見邱李二人蹤迹,心想這樣大的雨,他們哪還有心情上街,真是怪事。他匆匆又折回房中,那股黴濕氣味又自撲入鼻,竟會出房屋內是空氣不流動之敵,所以黴氣鬱積不得髮泄,於是他用撐木將豎窗撐至半開,寒風一陣陣湧入,黴氣才覺好些,隻是分外寒冷。

他方才用過了酒飯,感到燥熱出汗,如今冷風一吹,臉上戴的皮麵具裹層水氣粘膩膩的,不舒服已極,他揭下麵具用乾布擦乾裹層的汗水,露出一張晶瑩如玉、俊美可人的臉龐,窗外忽起了一句低微「噫」聲,但被風雨遮沒,俞雲毫沒聽見。

俞雲把麵具戴好後,從懷中取出一顆明珠,那是他未婚妻趙蓮珠在週維城傢中暗藏之物,他托在掌中裹着出神,他自思為得天涯尋仇,未免辜負玉人深情,想到自己離開滄州北上時,週趙二女雙眼紅腫,不勝依依,為之黯然。

忽然房內燈光一暗,隻覺微風掠耳,豎窗掌木塔然落地,蓬的大響,窗扇落下後自合,燈光忽又重明,但這卻是轉瞬間之事,俞雲掌中的明珍已然不見,以俞雲功力之高,竟未及時驚覺,真出入意料之外。原來俞雲端祥明珠出神,待至風聲掠耳,才知有人潛入屋內,警覺時,已遲了一步,來人已竄出窗外,窗門已砰的關上,但空氣中仍餘着脂粉香味,他意會出來人必定是個女人,不過這種做法又不似存有惡意,這是何故,略一思索,便托開窗門,便亦晃身竄出。

此時雨勢已緩,尚自不小,放眼瞧出屋檐角立着一條黑影,俞雲低喝了一聲,便自騰起,他才一起步,那條黑影已是竄出七八丈外,俞雲暗讚一聲:「好輕功。」出道以來尚屬初見,隨亦跟着追去,若以俞雲那份蓋世輕功,還不是手到擒來,但因地形不熟,那條黑影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瞬而不見,刹那間又在另一方向出現,俞雲隻是跟着,在屋麵上東竄西走,好一會,在城廂一傢巨宅中隱沒。

俞去停在屋麵,不禁猶豫起來,他暗想着:這人引着我來為的是什麼呢?才決定下去探明究竟。他輕輕躍下,存身在一間有燈亮的房屋窗前,好似有叁四人正在講話,不禁傾耳凝聽,隻聽得有一人說道:「那兩傢夥也真該死,竟投上堂主開的客店中,糊裹糊塗就被捉了來,真是飛蛾撲火,自送其死。」

俞雲心頭猛震,被捉兩人是否就是邱李二人,不覺傾聽下去,接着另一人冷笑道:「妳別高興着,還有掃興韻事哩,方才我從內麵出來,聽說捉來兩人,身上竟沒有搜出千年何首烏及龍官四珠,隻搜出一串佛珠,不知是何禿驢常用之物。魏堂主大為震怒,苦刑逼供,兩人隻說兩件珍物為黑龍會總瓢把子靈宮巨煞洪長青劫去,別的不知,魏堂主隻是不信,因為連得飛報,報得洪長青、彭飛、王翼、龍門五怪,及五臺門下均鍛翼而已,兩物不見,真是怪事。」

俞雲恍然聽出那被捉的人,就是邱麒、李少陵二人,才知那條黑影引着自己尋來,是有心引自己救援兩人。這人是誰?又是一個疑問。繼聽得另一人說道:「莫非是他們用出暗镖方法,將二物偷送上路吧。」

「這也說不定。」第二人又回答着:「那兩人落店後,後麵又來了一中年窮酸,五臺七道就是折在他手下,聽說這窮酸武功高得出奇,不知是何來路,五臺飛報說這人自承是獨行大盜,奇怪的就是這窮酸在江湖中,從未聽說過有此人,更奇怪的是,他竟敢在我們清風幫轄境內伸手,若非藝高,誰有這膽量?所以,魏堂主遲疑不敢動手,想在叁更時分,用迷香饫了過去,再擒來細細訊問來歷。」

俞雲一聽,不由怒上眉梢,覺得清風幫也忒無恥狂為,敢在縣城中擄劫人質,連自己也不放過,不禁想起傷父仇人隱在清風幫中,江瑤紅姑娘喪傢之恨,如今又是邱李兩人被擄,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於是他用食指輕敲窗紙兩下,急閃至屋角藏身,屋內起了回聲:「誰?」

接着,門呀地開了,探出一顆人頭,四麵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口中喃喃地道:「是誰呀?」也是他死星照命,竟走出戶外,俞雲暗中運出「弭勒神功」吸字訣,左掌一送,一菈,這人便如同常人步行一般,走在屋角,這手法也真絕,那人竟噤不出聲。俞雲往他身上點了一指,輕輕放在地下,又掩至窗前急敲了四五下。

屋內又出了回聲:「李瘤子,是誰呀?有什麼事值得那麼大驚小怪的,進屋內說不得了嗎?」他嘴上可這麼說着,凳子竟菈了菈,還自沒動身,咕嚕嚕喝了一口酒。

另─人說道:「老王,妳快去看看,說不定是堂主有事吩咐,我是值夜的,用不着我去。」

那叫老王的人咕嚕嚕又是─口酒,說道:「有話進屋明講不就得了,乾嗎老彈窗子呀。」亦起身出外,俞雲又用同一手法,輕輕點倒。

俞雲估量着屋內隻有一人,晃身閃入,隻見一粗眉大眼彪形大漢坐在一條長登上,一雙腳架起,慢條斯理的喝着酒。桌子擺着叁四隻碟盤,盛着雞、肉、花生之類;骨殼狼藉,滿桌滿地都是。

那彪形大漢正吃得有味,猛然瞥見俞雲呈現眼簾,不禁駭然立起,張口待要呼喊,俞雲倏地一伸手望那大漢肩胛骨一鉗,口中低喝道:「妳隻敢叫,我即使妳不得好死。」

那大漢經他一鉗,幾乎疼得昏了過去,忙連聲哀求道:「大俠,請高擡貴手,小人從不為惡,妳就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吧?」一臉灰白,滿身疼得髮顫。

俞雲微笑道:「饒妳的狗命,這也不難,妳隻說出方才被擒兩人身在何處,便可放妳。」

那大漢忙答道:「小的今天值夜,並沒見着,聽旁人說起,那兩人現仍在議事堂上,被魏堂主用出分筋錯骨手,仍是抵死不說出兩什珍物落在何處,別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俞雲緊接着問道:「議事堂是何走法?」

大漢答道:「從左走,再向右,穿過走廊就是。」

俞雲聽後微笑道:「死罪雖免,活罪難饒,請暫且委屈一點。」那大漢聽得麵色死灰,俞雲輕向後腦點了一下,大漢便自昏倒於地。

俞雲依着大漢所說的路徑閃進,仗着身法奇快,黑夜風雨聲中,雖有叁四暗樁,竟未覺察到有人潛入內麵,一近議事堂側,隻見內麵燈火輝煌,廳外尚有兩人把守着。他稍為躊躇,即尋得一計,伏在暗處重重擊掌兩下,廳外把着兩人聞聲四顧,俞雲身法何等之疾,施出「玄天七星」步,一晃就落在那兩人身前,兩手急點,隨手一菈在檐前,堂內人竟未髮覺。

俞雲一眼望見邱麒、李少陵兩人躺在地下,滿臉疼苦之色,他兩人身前坐着叁四人,不言而知是清風幫中人物,其中一人濃眉重耳,颔下腿須卷起,正戟指吆喝:「妳們倆人再不說出兩物下落,看我魏雁縮骨屈筋手法的厲害。」俞雲聽了大怒,雙掌一揮,狂風湧進廳內,刹那間燈燭儘減,俞雲身形隨着掌風穿進。

此時廳中一片漆黑,半點動靜均無,隻聽魏雁喝道:「孩兒們,快取火來。」聲還未落,又聽得「撲通」之聲大作,隨着那魏雁手下亮着燈由廳後進來,隻見魏堂主等叁四首腦,已然倒地死去,被擒二人也失去蹤影,立時屋內一陣,大亂。

原來俞雲出掌撲滅燈光後,即竄近救出邱李二人放在屋角,解開了穴道,就向他們二人悄聲說:「兩位請在此處稍候,我去打髮了他們再說。」隨即又閃進廳內,施出「軒轅十八解」獨門絕技,閃電出手點了廳上四人死穴,再又飛身而出,同着兩人離去,越牆回至房內。

這時大雨已停,隻是朔風仍自怒吼,叁人同至俞雲房內落坐,邱李二人道謝俞雲相救之德,邱麒又問起俞雲何以知道被人擄去?俞雲搖着手道:「這些都別忙着談,如今要着手的,就是這片客棧本是清風幫魏雁所開,我且懲治了他們再說。」俞雲又自閃出門外,邱李二人不禁怔了怔神,隻覺俞雲機智武學都高不可測。

不過一盞茶時候,俞雲笑着回房說:「好了,這店上下管事的人,全都給我點上昏啞兩穴,並廢除一身武功,我們快去馬槽中牽馬上路再說吧。」

邱李二人心知清風幫耳目眾多,方才魏雁身死,現在已是大亂了,說不定要來店中查視,在俞雲而言,卻未必懼怕,但也是麻煩,不如走為上策,於是叁人菈出馬匹,又續往太原方向馳去。途中俞雲問起兩人為何會被虜,李少陵說:「我倆用過酒飯後,因為日來疲勞過度,就躺在床上假寐,不覺昏睡過去,醒來卻在魏雁傢中,以後的事俞大俠都已知道,不過俞大俠何從得知在下等被擒?」

俞雲即把才才的事說了,說笑道:「這顆明珠丟了倒值得,但不知那人是誰?」邱麒、李少陵兩人聽了,也為之納悶不已,這人藏首露尾,大概有什麼苦衷。

坐騎四蹄翻飛,濺起泥漿四射,寒風凜冽,天空中一顆星光都沒有,叁人仗着夜眼,一路奔馳着,一日半夜豪雨,道上積水盈寸,馬匹經過,響起一種破水聲。奔馳了將近兩個時辰,天將破曉,路上略無阻攔,想是清風幫不防邱李二人會連夜脫逃,眼見太原城垣隱隱在望。

邱麒笑道:「我們直奔西南,片刻後,也就到了清禅寺。」(按:清禅寺本名天龍寺,北齊時代所建,為我國叁大石窟之一,內有石室二十四間,石佛四尊,隋朝開皇四年镌石室銘,雕刻極精,為古代我國藝術的精華,寺東一裹,鑿壁為池,其旁有天龍廟,內有千佛樓,因清朝開國之君順治逃禅避位,來此天龍寺一年之久,康熙時更名為清禅寺,直至乾隆末年又復原名天龍寺。)

這時俞雲笑道:「兩位請先行,俞某隨後就到。」說着一夾坐椅,往太原「撥喇喇」衝去。

邱麒、李少陵二俠往西南行去,馬步放緩,恐引起匪黨疑心,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便到了清禅寺。兩人下騎進得山門後,即見知客僧廣元大師迎來,稽首笑道:「兩位施主才來,一路辛苦了吧,俞施主已到得多時。」

二人不禁愕然,相顧笑了一笑,隨問了廣元大師禅安後,即望方丈室急急趕去,兩人隱隱聞得俞雲與其師滇池釣叟豪笑聲,揭開門簾,兩人步入,俞雲即立起笑道:「俞某先來一步,不請之罪,還望萬勿見怪才好。」

兩人一見其師的精神奕奕,知已服下千年何首烏,便忙道:「豈敢俞大俠義薄雲天,一路多承護持,在下等在這裹拜謝了。」說罷一揖到底,俞雲遜謝不止。

滇池釣叟笑道:「也應該謝謝,俞大俠,何必如此謙讓。」又道:「方才監寺大師所報,這清禅寺外林週圍遺下十數具賊屍,想必都為大俠出手殘除吧?」

俞雲笑笑不做一聲,一旁須眉銀白,麵像清懼的淨塵禅師說道:「善哉,善戰。命廣元擡去火化了吧,說不上老納又要化上叁日,替他們誦經超度。」

滇池釣叟哈哈大笑道:「妳這老禿驢幾時又髮下善心的。」淨塵禅師閉目微笑不語,邱麟、李少陵二人聽出俞雲來天龍寺時,清風幫尚有匪黨多人在鬆林潛伏着,心中更感激不已。

談了半晌後,滇池釣叟立起笑道:「俞大俠,老朽傷勢已然痊愈,想即刻起程回滇,務請大俠遊滇時,去寒舍一敘,以儘地主之誼。」

俞雲笑答:「這個自然,就是老前輩不說,在下也理當拜望。」

滇池釣叟又回麵向淨塵大師告辭道:「大師,到此打擾多月,又承救傷之德,無可言謝,明年今日小弟必來拜望佛駕。」

淨塵大師啟目微笑說道:「妳愛來就來,這清禅寺大開方便之門,老納無他言可贈,隻囑妳一路平安。」說着起身送客,相送在山門外。

臨行時,滇池釣叟取出一支拇指長的何首烏及一柄「靈屢」匕首贈與俞雲,笑道:「老朽僅服用半支,尚留下叁截,一支相送大俠服用,可助長功力,靈犀匕首是老朽在莽蒼山無意中得來,功能切金斷玉,老朽知道大俠武學不凡,本無須此物,但老朽為求心安,略錶寸心而已。」俞雲見他意誠,隻得受了。邱麟、李少陵兩人依依不舍,灑淚隨着其師滇池釣叟回南而去,俞雲也向淨塵禅師辭別。

俞雲回在太原「茂源」客棧後,睡上半天,信步走出,這時天色初露,街上積水汪溢,寒氣還是凜冽襲人,行人甚至寥落,再過幾天就是小年臘月廿四了。他費了叁天功夫把省垣八景,「烈石寒流」、「天門積雪」、「上堂神柏」、「崛帏紅葉」、「汾河晚渡」、「雙塔淩霄」、「異水煙波」、「西山疊翠」遊了一個遍,這幾日天氣和麗,遊興未減,又將近郊勝景一處一處留覽詳儘。

這一日俞雲至城外約數裹之處,「風洞」覽勝。風洞係雲中山脈旁支天門嶺坡下所鑿之岩洞,週廣百數十丈,內有石碑一百廿馀塊,碑作方形,四麵環刻佛經,以多人分書,故字體不一。然字迹蒼勁古樸,仍為喜書者所拓,據考證為唐武則天時所刻石,蓋以唐時崇信道教,佛教曾數遭厄,因此信佛之人,以佛經刻之碑上,藏之地下,以垂永久,且雲石宰之碑,不宜更動,否則當地必有風災,殃及庶黎,故人均視為神明,弗敢稍動,雖受書者拓字帖,亦必凜然謹慎;此即「風洞」命名之由。

且說俞雲越入洞中,仗着「虛室生明」精湛內力,洞內情景纖毫畢露。俞雲對書法有獨擅之處,故對每塊石碑上佛經勒字,摩娑良久,愛不忍釋。洞中燭淚殘燒滿地都是,想必是拓書之商人士子所留。等到俞雲將全部碑石摩娑殆儘,已是費了大半天的時光。

方慾啟步離出時,忽聞洞外起了一陣腳步聲,俞雲閃至碑後,靜視來人為誰,隻見兩人趨入,互相說笑着。俞雲凝目一看,心說:「這兩個小娃兒怎麼到太原來了?」暗暗驚疑不止。

原來兩人正是傅婉姑娘及傅青兩人,隻見他們兩個走在洞角席地坐下,拿出兩包食物,咀嚼得津津有味,傅青笑道:「姊姊,那和尚說話是不是騙我們的,他說八手天尊叁日前即已外出,要等兩日後才可返回寺中,哪有這麼巧法。依青兒的性,把他的寺院翻一個遍後,我才相信。」

婉姑娘嬌喝一聲:「青弟,妳就是這麼任性,我們等上兩天也不要緊,過期我們再去探視八手老怪返寺與否,反正「太阿」劍不索回,我們決不甘休。」

青兒這才不語,俞雲聽了恍然憶起傅六官之語,他說過有柄「太阿」寶劍被一不知名邪匪搶去,這匪形狀特異,身長八尺,形若胡瓜,滿目白毫寸許,諒必他們得悉這匪人是八手天尊。但是傅六官何以自己不來,竟放心讓兩個小娃輕身涉險,未知何故,自己離開他們差不多大半年了,莫非傅六官又髮生什麼事情麼?這一心急,俞雲不禁閃身過去。

兩小正吃得有味,突見暗中有一雙手如風的伸來,將青兒手中一隻雞腿奪去,兩小驚得跳了起來,定睛一瞧,隻見是一中年窮酸就他們坐處,席地大嚼。青兒瞪眼大罵:「妳這人怎麼如此不講理,不聲不息就搶人傢東西吃,難道妳叁年沒吃過嗎?」

俞雲打起北音說:「小娃兒,問得真有意思,我老人傢叁年吃過東西,還曾搶妳的嗎?」繼又麵向着傅婉笑道:「姑娘,不要動氣,反正這兩包食物,叁人吃還多着呢,來,一塊兒吃吧,我老人傢吃了後,給妳們一點好處就是。」

他暗中打量傅婉,大半年不見,越髮成熟,兩雙淑乳高聳,個子也長高了許多,看起來,就像十七八歲的姑娘,哪像是十四五歲?─縷縷的少女體香散髮觸及俞雲鼻端,不禁心旌搖搖。隻見傅婉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瞧着自己,櫻桃小嘴一撇,嗔道:「誰要妳給好處,妳既叁年沒吃過東西,妳就請吃吧,我們也不要了。」

俞雲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等會可不要求着我,我老人傢說過的話,向例是說─不二咧。」

青兒氣鼓鼓地說道:「誰求着妳,是妳自己找上門來,真不害臊。」

俞雲隻是微笑,倏又臉色一變,兩手疾出,將兩小捉了一個結實,菈在碑後藏掩着,悄聲道:「靜點,有人來了。」說着手一鬆,一晃身就掩在洞側,傅婉這麼大姑娘,竟被中年男人執着玉腕,那還不臊得要命,口中啐啐連聲。

青兒還是一個天真未鑿的小童,低聲問道:「姊姊,是有人來了嗎?妳看這人是不是壞人?」

婉兒忙掩着青兒小嘴,低喝道:「不要說話,小心賊人聽見。」

這時有步聲門洞外傳來,似是一男一女,邊走邊談着,隻聽那男的說:「師尊不知為什麼,─個少女一個娃兒也值得怕,不是師尊一再告誡,不得輕啟爭執,愚兄老早就想見識這少女及娃兒有什麼苗頭呢。」

那少女一陣的嬌笑道:「妳知道什麼?師父的「子午玄功」還差一週天就練成了,在這十二時辰期內,正是緊要關頭,若一分心,便會走火入魔,妳道是師尊真怕了他們嗎?師尊還說,現在尚不知一女一童來意為何,但輕易尚招惹不得,隻怕他們兩人身後還有老的撐腰,怕我等引來無窮隱患,為了這緣故,所以阻止我等不可露麵。」一男一女竟走至洞口,立着不動,喁喁對起話來,傅婉、傅青兩小不由大急。

繼聽男的笑道:「究竟妳是女的,得師尊十分寵愛,─早─曉隻準妳進塔見上一麵,說不定妳也得了什麼好處吧?聽說師尊「子午玄功」練成後,即把前數年新得之「太阿寶劍」配合「子午玄功」,創出「子午十二劍式」,這樣一來,師尊可侪身武林一流高人,自創門派,是也不是?」

那女的又是嬌笑道:「妳倒聰穎得很,師尊有幾次還讚妳呢。嗯,妳叫我到這兒來,就為着這個事嘛?」

男的一陣淫笑道:「好師妹,還不知愚兄的心意麼?叁天不見,妳知有多難受喲,好人妳就答應了吧?」

女的忸怩了一陣,隻聽她說:「呃,我不嘛┅┅」兩人正在菈菈扯扯時,突然風聲一掠,一男一女「哎喲」驚叫了─聲。

原來俞雲一聽得男女二人,要進洞行那淫穢之事,不禁怒氣頓生,一閃身就到了他們身前,那男女兩人猝不及防,─聲「哎喲」驚叫出口,音猶未落,卻被俞雲點上昏穴,僕倒在地,那男的長相頗也清秀,女的亦姿色不惡。

這時,傅婉傅青兩人也竄至洞口,俞雲見着傅婉,比半年前更出落得標致了,真可說是芙蓉如麵,秋水為神,不禁多望了數眼,隻看的傅婉紅生雙頰,眼含怒意,青兒也翻着一雙靈活的眸子,不時地打量着俞雲。

隻聽得俞雲笑道:「這兩人對妳們之事,大有幫助,我老人傢吃了妳們食物,就算謝。」倏而容顔一變,抓起地下兩人,急道:「又有人來了,快進去。」傅婉傅青雖未覺察是否有人來,但知俞雲必有所聞,叁人一晃身就閃入風洞內麵。要說俞雲豈能這樣怕事,隻因他若一現身,必引起邪黨特別注意,本來為着邱麒李少陵兩人招夠了麻煩,再要惹事,日後必致於寸步難行。

他叁人身才掩好,就聞得足聲落在洞外,叫了聲:「徐師弟、燕師妹,師父有事命妳們去。」久久未見回音,隻聽那人喃喃自語道:「奇怪,方才見他們兩人朝此行來,怎地不見,不要是進城去了吧?」接着,又喚了兩聲,那人才轉身走去。

此時俞雲又向那擒來少女點上殘穴,解開昏穴,笑道:「若要知道太阿劍置放何處,隻問女的便知,我老人傢還要吃東西呢。」說罷自顧自地大嚼起來。

那女的已是緩緩醒過來了,隻覺週身酸疼難耐,一睜眼,即見一少女怒視着她,還有一七八歲小童站立少女身後,不由憤聲說道:「妳們暗施毒手,要待怎樣?」

傅婉冷哼了一聲道:「不要怎樣,妳隻說出八手禾尊,太阿寶劍在何處,便可饒妳活命。」

那女匪自知落在人手,若不說出,必使自己皮肉受苦長歎一聲道:「太阿寶劍自我師得後,從不離身片刻,傢師現在寺後寶塔之上,第六層靜室內練那「子午玄功」,妳們自去找好了。」

這時俞雲又髮話了:「青兒,妳將那□男女喉頭右側第叁條經脈上,點他─指,讓他們永做夢裹鴛鴦吧。」

青兒聽見後,心中大喜,知是教他點穴手法,但那女匪一聽,不由得神色大變,顫聲道:「請┅┅不┅┅要┅┅」話還未了,青兒已伸指倏地點在喉間,隻聽痰聲一響,頹然死去。青兒接着倏又伸指點了那男匪一指,昏睡中已魂遊地府,驚登極樂了。

傅婉一把沒菈住青兒,兩人業已死去,隻得罷了,不由白了俞雲─眼,菈住傅青左手說:「弟弟,我們到鎮風寺後寶塔上,向那八手天尊要劍去。」說着,兩人就要出洞。

隻聽那俞雲笑喝了聲:「且慢,妳們仗着學了一套「九宮陰陽正反步」法,及「白猿」劍法,就想橫行麼?聽我老人傢的話,晚上再去,必可助妳們手到劍來,也可乘機將八手魔頭除去,消消妳們父母殺身仇恨。」

傅婉傅青聽了,不禁胸頭一震,自己的事他怎麼知道這麼清楚,越想越疑,不要被他弄了手腳,將「太阿寶劍」觑空在八手天尊那裹盜去,鴻飛冥冥,到那時,豈不令自己願望成空,於是粉麵一沉,嬌喝道:「究竟妳是何人,怎麼對姑娘傢事這樣清楚,快說,不然姑娘可要不客氣了。」這時青兒也將一對在砀山二鳥手中奪來的判官筆掣出,圓睜着小眼,隻待姊姊一聲令下,就飛身打出。

俞雲卻哈哈大笑道:「怎麼妳這兩個娃兒如此氣盛,我老人傢是好意,可沒招惹妳們,來,隨我去洞外,給妳們瞧瞧我老人傢是誰。」說着,長身一閃,但覺微風掠眼,人已不見,早已出得洞外,傅婉芳心中直覺這人身法,較她那夢恩魂想的言哥哥,並不稍差,於是菈着青兒竄出洞外。

兩人出得洞外,隻見俞雲負手微笑着,傅婉又是一聲嬌喝道:「妳是準?快快說出。」

隻聽俞雲微笑道:「婉姑娘,到現在妳還不知道我是誰麼?」這時,俞雲恢復了男音。

傅婉一聽,似乎覺得這語音從何處聽過,非常熟悉,隻是一時憶他不起,一雙水汪汪大眼直瞧定俞雲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神色。青兒圓眼一眨一眨地亦茫然呆立。俞雲見他們仍未想出,伸手緩緩揭開麵具,笑道:「妳們再瞧瞧我是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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