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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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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小說章節

第一章 秉遺志從師
第二章 助拳展神功
第叁章 暗襲無功
第四章 俊逸超群
第五章 軒轅神指清風撤分壇
第六章 歧黃稱聖手
第七章 豪雨如奔雷媵蛇神鞭七道驚絕技飛騎走太原巨憝玩盜貪念總成空
第八章 天竺來魔僧絕壁岩洞護禅經慨然談往中土舞群魔冰天雪谷頻現蹤一念存貪
第九章 身墜千丈崖怎奈生機未絕萬般緣由命腹孕絕世珍無端不翼飛去千裹苦奔波
第十章 夜半驚賊雙俠出手天馬行空
第十一章 菩提存於一念好心終有好報霹雳妄動無名辱人自取其辱
第十二章 潘陽湖中俠隱娓娓孤身千裹全道義清涼山上丐門惴惴兄弟絕據分東西
第十叁章 語不厭詐惡師爺受愚地室縱囚故示從容醜少年無意樓頭驚艷
第十四章 功同將相神功療沉疴識荊望切玉顔慰相思
第十五章 銀雪遍野風湧火狂盜賊肆虐驚馬四竄劍光刀影麗妹懲兇
第十六章 以怨報德小人之心易翻易覆種愛難釋刻骨相思不即不離
第十七章 為慾成仇天外叁尊魂歸極樂癡情生恨難成連理誓遁空門
第十八章 龍江叁魁自取其辱苗疆四妖斷腿喪生
第十九章 羞愧憤極皓首自刃亂雲散鬓玉人無恙
第二十章 鐵指琵琶金剛不壞環碧山莊兩小杳蹤
第二十一章 兩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難越雷池一歩二女被困閣樓風寒夜黑同作楚囚對注
第二十二章 萍水一麵女兒傢情思魂斷寒塘腿鬆魔尊者戲弄神丐
第二十叁章 天柱金頂武當叁老身罹寒冰真氣漢水泛舟內方二傑隻怨怪手書生
第二十四章 察微知漸為鬼為域弄巧成拙釜底抽薪消弭浩劫端在人謀
第二十五章 勸不如激雲夢心毒心狠致招禍由術中有錯魔僧借刀殺人反而成全
第二十六章 叁峽天險瞿塘湍流鄰舟無意瞥仇迹劍閣危道蠶徑峽谷洞天詫聞話當年
第二十七章 載髮含齒負義良朋天奪其魄自吐蜮謀投德報恩不仁惡友覆載不容罪之勝誅
第二十八章 悔悟減前愆十萬功德諄諄囑咐補修佛傢如來毀容恨難忍護犢情深不明偏聽痛失掌門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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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作者:不詳
第叁章 暗襲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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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小束手 明珠示愛 桃李爭春

且話那叁才奪命淩飛得鴛鴦擂後,說明志在求親取劍,以武會友,想取得獲勝十場資格,請臺下各位好朋貴友有志者,請上臺手下見高低,不過他說話神色之間,露出狂傲飛揚之態,簡直有不可一世之慨。

東棚群豪,大都為兩淮大快追雲摘月週維城助拳而來,無志於求親取劍,既或是有,也是極少數,多半為條件所限,不是年逾叁十,就是子女成群,何況任誰都沒有獲勝十場的把握。雖說是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一交手後,未必就能善了,弄得不巧把性命賠上,萬幸的也落得個殘廢,這又何苦來,不過若在兩淮大俠生死關頭上,為了道義,勢逼不得不出手,那又當別論了,是以東棚此刻並無人出麵上臺。

西棚情形可就不同了,凡是黑道中人物均聚集於此,雖臭味相投,但在利害關係上,卻互不相讓,此來的目的,不是為了想奪得如花嬌妻,就是志在寶劍,誰都是躍躍慾試,雄心萬丈。眼見一怒目豎眉的勁裝漢子,躍上臺去,與淩飛交手不到半盞茶時分,使自敗下臺來。其後又接着一人上臺替方才落敗的漢子找場,兩人正在臺上打得難分難解。

臺下的謝雲嶽,卻為了麵前少了一付盃筷,怕眾人瞧出端倪而茫然髮呆,恰好來了個添酒送飯的小厮,忙說:「小兄弟,勞駕與我取一份盃筷來,原有的落地弄臟不好用了。」

那小厮笑道:「大爺乾嗎那麼客氣小的這就送來。」說罷匆匆自去。同席的人除了飛雲手吳奉彪燎然於胸外,其馀的人並不覺的有半點可疑,吃酒用飯時,盃筷跌落桌下的總是常事。

突地謝雲嶽心有所覺,悄聲向吳奉彪說道:「吳場主,在下可否借過一步說話。」

飛雲手吳奉彪聞言,睜眼猶豫了一下,便笑道:「成,少俠隨我來。」兩人起身往棚後牆邊走去。

兩人立在牆角處,謝雲嶽笑道:「其實在下井沒有什麼緊要事,不過心有所觸,不能不說罷了。」

吳泰彪忙道:「少俠一定別有見地,老漢當洗耳恭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謝雲嶽臉上泛起一絲淺笑,悄聲道:「今日千萬不能讓東棚之人上臺,在下剛才默數西棚人數,比東棚多出一半,他們來此目的,多半不外是取劍,至於求親尚在其次。詳察他們舉止神色,亦泰半不是紅旗幫同路人,看起來目前已存對壘之勢,相互觀望。紅旗幫雖志在必得,必不致於貿然出手,而我們也不能輕易讓紅旗幫估出實力,非至迫不得已,才派出一二高手挽救危機。最可慮的是,西棚諸人現居於莊中民舍,定然有黑道人物不顧江湖道義暗中偷襲,防不勝防,最好將劍更換為赝品,擺在暗處,還有紅旗幫定不死心,叁手空空徐奕昨番即為明證,吳場主以為然否。」

飛雲手吳奉彪,覺出麵前少年人不但武學已臻化境,而且心思細密;連連點頭道:「少俠觀察人微,老朽就去給週莊主說。」後又笑道:「少俠,妳方才施的折枝成箭,真好手法。」謝雲嶽麵上一紅,知被他瞧出了,笑笑不出聲。吳奉彪向週維城席上走去,謝雲嶽亦匆匆回座。

此時臺上的叁才奪命淩飛連勝叁場,愈加意氣揚揚,眉間棱角狂傲之氣,足以衝脫一切,謝雲嶽看見,皺了皺眉頭。西棚內幕然一條人影淩空翻起,往臺上飛落下來,宛如落葉般毫無聲息,身法端的絕妙,這是武林中罕見的「烏龍翻雲」上乘輕功,此人身形一落,就博得了東西兩棚喝采聲。

那人長得身量瘦長,上唇蓄了兩撇山羊胡子,豹取不時閃出兇光,冷笑一聲道:「淩朋友使得一手好混元掌法,飛天蠍子雲浩幸會崆峒西派高手。」

淩飛聽來人自報名號,先前狂傲之氣儘情故去,似毒蛇蜇了一般,驚懼得退後兩步,忙道:「雲老師上臺,莫非亦是為了┅┅」

「胡說。」飛天蠍子雲港猛喝一聲道:「雲某望四之年,那有這份野心。先前主人怎麼說的,彼此以武會友。點到為止,怎麼淩朋友竟將雲某兩個盟弟用重手法打下臺去,差點落得殘廢,故而雲某想伸量朋友究有何驚人藝業。」

原來關中武林內,近七八年出了一個極響亮而令人頭痛的高手,那人就是飛天蠍子雲浩,行蹤十分詭秘武功傳說十分高強,行事又端的手狠心辣,專做以黑吃黑的買賣,每次下手,都不留下活口,為的是他行蹤飄忽,隱現莫定,下回作案,誰也無法猜測他在何處,武林中將他比作鬼怪是以稱他關中一怪。

叁才奪命淩飛雖然知道雲浩是極難惹的人物,但為了師門威望,縱然敗在他手中,還怕師門尊長不出頭找場嗎,再說傳言雲浩的武功極高,但僅是傳言,又非目睹,未必自己就不是他對手,心膽為之一壯,便冷笑道:「雲老師,我淩飛看在妳我均是同道,蓮藕一傢對妳客氣,未必就是怕了妳,似妳這種咄咄逼人態度,在下淩飛縱然藝業淺薄,也必週旋到底。」

雲浩哈哈狂笑,半晌定住,豹眼環睜麵現不屑地說:「淩朋友,妳敢有膽量在雲浩麵前說狂話,可算有骨氣,下過妳也得稱量稱量自己。」

叁才奪命淩飛冷笑道:「行與不行,交手即知,在下縱或落敗,也隻怨投師不高,學藝不精,雲老師妳狂個甚麼,請賜招吧。」雲治嘿嘿冷笑,抖腕亮掌迎麵就打。

淩飛一見雲浩踏洪門進招,覺他未免太狂了,心中暗暗生氣,施展出崆峒絕學擒拿手,雲浩武學也真高,身影一展汗,足下移宮換位,緊隨着淩飛背後進招。任憑那淩飛怎樣閃挪,也無法讓開,雲浩一條身影宛如附骨之蛆緊貼在他的背後,淩飛空負絕技,根本無從遞招,隻有挨打的份,那飛天蠍子雲浩好似存心使他難堪,耍猴子般逼得淩飛團團亂轉,麵色青紅畢露,臺下群雄看得狂笑不已。

謝雲嶽知道淩飛遲早落敗,無心觀賞,有時將眼光移往紅衣姑娘那旁,隻見她兩手支頤,一瞬不瞬地望着臺上,麵上露出似笑非笑神情,襯着額部兩隻梨渦,媚態嫣然,好像看得津津有味。謝雲嶽暗歎了一口氣,心思:「簡直是癡心夢想,即是她對我有意,自己大仇未報,那有這份心用來談兒女之情咧。」

他這一斷旖念,目光移向西棚,注意紅旗幫烈火星秦鹿等人舉止,烈火星秦鹿不時與他的手下交頭接耳,用手指指臺上,又指指兩淮大俠這麵,不禁心中了動。他暗中不住盤算,紅旗幫今晚是不是又重施故智,昨晚紅旗幫門下在莊外鍛羽,丐幫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簡直是天衣無縫,一絲不落痕迹,紅旗幫吃了一個啞叭虧,尚以為週傢莊伏樁所為,這樣一來紅旗幫越髮把週維城看做眼中之釘,非除之而後快。

自己既伸手在前,無論如何也要仗義到底,看來丐幫高郵幫頭呂文亮極為精明乾煉正是得力助手,但不知第叁日自己命他所行之事,是否會出差錯,思量至此,臺上勝負也已見分曉,那淩飛被雲浩一掌「浮雲掩月」劈下臺來,口吐狂血,西棚中即有數人出來扶往棚中。雲浩也躍下臺來,穿入西棚中,登時棚內咒罵大作,一片喧囂,後又有兩人躍上臺去,動手過招。

此時,飛雲手吳奉彪喜匆匆地返回,笑道:「言少俠,全依妳之言行事,週維城兄還大讚妳心思週密,了不起。」說着,大姆指豎了一豎,又說道:「我老頭子替少俠打聽清楚了一件事,就是那位紅衣姑娘,哎,此女真個絕色,長得太美好了,我這土在頭邊香的老頭子兒,也為之心動,何況┅┅年輕人哪。」緊緊地望了謝雲嶽一眼,同席八卦鄭金吾等人髮出一陣哄然大笑。

謝雲嶽麵紅過耳,瞪了飛雲手吳奉彪一眼道:「吳場主,妳老真愛說笑。」

飛雲手吳奉彪呵呵一笑,正色道:「她就是當年尊稱中原一劍趙康九的獨生掌珠,中原一劍武學絕倫,他這愛女武功也就不會錯得那裹去,就看她進門時,耍馬鞭那份勁道,即非泛泛之輩所能,由此可見一斑,這次中原一劍奉維城兄柬邀,因染病在床不能來,故遣愛女一行,趙姑娘武學即好,人又生得美麗大方,誰個不愛,那個不想、我說呀┅┅」頓了一頓,又笑道:「言少俠,別以為我倚老賣老,喜愛說笑,常言道得好,一傢有女千傢求,這應該是妳們年輕人好逑的對象,年輕人臉皮薄,我老頭子與妳出麵好不好。」

謝雲嶽不料飛雲手吳奉彪,明點自己,當下尷尬萬分,坐立不安,雙頰隻覺一陣躁熱,於是強顔立起笑道:「那麼,在下還得仗老前輩始終成全啦。」說着匆匆離座往後院走去。身後又起了一陣大笑。

且說週維城所寓莊院,除卻練武場內鴛鴦擂鬧哄哄之外,其馀卻一片死寂,花園、水塘、回廊、書閣等處均設下暗樁,叁叁兩兩手持着雪亮的兵刃,各處巡弋。叁手空空徐奕被囚在花園西角,太湖石山旁一座石室內,莊內所派監守的人,並沒虧待他,每餐酒肉不缺。

他懶洋洋斜倚在榻上,雙手抱頭,眼望着鐵柵窗外藍天浮雲怔怔出神,不住地尋思、心想:「我該是多倒黴,想起我叁手空空當年自由之身,每次做案,也夠舒服叁兩年的,海闊天空,任吾翱翔消遙,多麼自在,好端端聽信朋友之言,貪圖五千兩銀子替人買命,這又何苦,哎,昨天遇上那人,我徐奕有生以來還未會見過這麼高的身手,折在他手中,又有什麼不心服。」

人在失去由自後,最易回憶往事,也才知往日的自由可貴,一幕幕的往事在徐奕眼簾中顯出,他曾做過很多罪惡,但也有時行過善,竊富濟貧,鋤強除暴,但這不過是惡人生活中點綴而已,像昙花一般,一瞥即逝,他不住的自問,行惡僞善,是應該麼?隻看他麵色,陰晴不定,變化無常。似仟悔、似哀傷,外人無從而知。

鐵柵窗外不時有人監守探頭巡視,見徐奕倚在榻上仰麵出神,笑笑也不警動他,迳自走去。若大的庭園,除了鳥鳴由唱,及巡邏人急促的腳步聲外,其馀都靜悄悄地,突然石室屋上起了細微薄足聲,雖隻這麼一點點,如枯枝墜地,可是在練武人耳聽起來,無異與巨石擊水,摹然從回憶中驚醒,隻見鐵窗外閃出一顆頭來。那人低聲向徐奕道:「徐兄,我奉副幫主之命,救妳出困。」

徐奕定睛一瞧,來人是生平知友「鐵臂人熊」古蘇,麵上泛出一絲意外驚喜,繼而雙眉一皺,搖搖頭道:「那不成,莊內各人又沒有虧待我,他們應允會期後一定將我釋放,現在冒險逃走,莊內好手眾多,說不定我倆性命還要賠上。何況,小弟業經被人點了重穴,功力差不多全部廢掉,一身隻覺提不上勁來,古兄,妳犯不着為小弟輕身涉險,從速離去,囚身之仇,一定要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青山綠水不改,還怕沒有時間麼?」

古蘇略一遲疑,又道:「昨晚,幫內派出多名高手,營救徐兄,迄至今後,猶未見返,諒亦被擒,徐兄,妳有否知他們下落麼?」

叁手空空徐奕麵現驚容道:「小弟自囚在石室後,外界消息,一點不知,既然如此,古兄,妳還是從速離去才是。」

古蘇四麵環顧了一眼,又道:「園外尚有多名同道接應,我怎麼隨便單身回去,徐兄妳不要被他們嚇怕了膽,這週傢莊又非龍潭虎穴,在我古某眼中,無異於土雞瓦犬,何堪一擊,快點,我古某背妳咄去。」說着,伸手就捏古間鐵柵,「卡登」聲響,一根姆指粗的鐵條被他扯斷,指力甚是駭人,正待扭第二根鐵條時,驚聞一聲斷喝:「什麼人?」

古蘇霍地一旋身,鋼刀護麵,但見身前叁尺處,立定了二人,均都黑色勁裝,雙眼威棱地瞪着古蘇。其中一人麵色一寒,沉聲道:「閣下何人,擅自入人莊院,非姦即盜,還不快點束手就擒,等我倆動手時,刀槍無眼,後悔就遲了。」

古蘇哈哈狂笑道:「我鐵臂人熊古蘇既然來了,就要伸手,皇帝老子紫禁城古某也敢闖,何況這小小的週傢莊,老實告訴妳們,這週傢莊指日便要瓦解,妳等已成甕中之鼈,還狂個什麼勁。」

那人聽了,毫不動容,反微笑道:「姓古的,眼前妳自己才是甕中之鼈,不信,看妳逃得了麼?」

鐵臂人熊古蘇聞言一驚,退後一步,獰笑道:「無知小狗,膽敢對古某狂言,今日要教妳嘗嘗古某九連環刀法的利害。」

這二人均是雲龍叁現陶祝叁高足,一名陳文翰,另外是胡天生,都是初生性兒不怕虎,不過武學卻也甚高,聞鐵臂的人熊之名,知是橫行燕雲大盜,兩人倚賴師門絕學威望,毫不驚怯。陳文翰一聲長笑道:「姓古的,妳在燕雲橫行無忌,罪惡擢髮難數,妳傢少爺找妳不是一日了,如今自己送上門來,正好代天行誅。」說着,修地一揚手中雁翎刀,「鳳凰叁點頭」,掠起叁片刀花,直撲過來。

古蘇嘿嘿冷笑,反腕一撩,刀光匝地湧起,「瞠」的一聲,陳文翰震得退出叁步,雁翎刀險些撒手,虎口髮熱,心驚鐵臂人熊內力雄渾,知硬拚不得,霍地刀法一變,施展開一套精妙絕倫的刀法來,此套刀法專以輕捷詭巧為勝,刀光如雪,身形如猿,刃芒不離鐵臂人熊腰背處。

鐵臂人熊在蘇,見麵前少年使出的乃是雲尤叁現陶祝叁獨門的刀法,別人也不會使,他知道陶祝叁既然伸手,從沒聽過有人活出手去,不禁一橫心,咬牙暗道:「古蘇把命擱下去了,那還顧忌這多,先料理了妳這小畜生,再行拚命。」想着,手中九連環刀法早使開了,出手招式,全是招套相連環施出,實際是反九宮變化,不是會傢,無法猜知他下招從何處遞到,陳文翰雖是名傢高弟,五十招將滿,可就顯着有點力不從心了,胡天生從旁一看,知無法再呆着不出手,倏地勇身叁入戰陣。

這情形仍無法好轉,古蘇九連環刀法淩厲,把兩人迫得如走馬燈般團團直轉。猛然間有人沉聲喝道:「妳們兩人還不閃開,獨自逞強則甚。」

陳文翰兩人本能地撤刀縱開兩尺,猶自喘不成聲,見髮聲喝阻的人,似是叁手空空徐奕供說那人,臉色死灰冰冷的,着一襲黑色紡綢長衫,陰森森地說道:「古蘇還不棄刀就擒,週傢莊也是妳敢來的麼。」

鐵臂人熊古蘇先前聞聲,也為之一驚,撤刀退後叁步,及見來人麵容甚怪,全無血色似地神情狂傲得可以,陡地心中冒火,喝道:「我鐵臂人熊古蘇,闖蕩江湖數十年,還沒有人膽敢對古某這樣無禮,妳隻要能勝得古某九連環刀,不要妳說古某也自會棄刀就縛。」

怪人仰天冷笑,道:「妳還敢狂,這樣吧,妳隻要逃得出我的手中,更饒妳不死,論妳平日行為,死不為過,儘管放手進招,休要假存厚道,事後可別後悔咧。」說着,又是一陣陰恻恻冷笑,聽了毛髮頓豎。

叁手空空徐奕在鐵柵窗內見那人現身,急叫:「古兄,快逃。」那知話剛出口,古蘇刀已遞出,心想:「這回古蘇命送定。」回首也不再看。

古蘇刀一撩起,驚地麵前一花,怪人已然不見,背後倏起冷笑聲。古蘇大吃一驚,連身都不敢回轉看看,腳尖猛點,人已向前竄出兩丈左右,霍地旋身。那知冷笑聲又自身後髮出,他瞥見陳文翰胡天生兩人亦都現出駭容,他魂不附體,冷汗如雨涔涔流下,猛一咬牙。今天算是豁出去了,身形疾轉,掄刀一招「枯樹盤根」猛劈,霍地又劈了一個空,眼前一片空蕩而已那有半點人影。

他這一驚疑,非筆墨可形容,冷笑聲驚地往後又起,竟如附骨之蛆般,連連不斷地由後髮出。幾個旋轉一打下來,古蘇兩腿髮軟,這種經歷,古蘇出道以來未曾見過,他驚異這怪人功力之高是絕無僅有的,自己鬥力使智,也無法勝過人傢萬一,情急之下,猛地向牆外平竄出去,慾逃出任外,他知逃出的希望是渺茫的,可是又不甘心就此束手。

人如離弦之經,平射而出,眼見僅僅兩尺即可越過牆頭,古蘇突覺肋下一麻,渾身氣力一散,龐大身形猛往下沉,撲通落在牆沿,這樣糊裹糊塗被人點中要穴,自覺羞愧難當。陳文翰胡天生兩人在旁看見,也自臉上變色,目睹怪人所用身法,極其詭異,隻見人是淡煙般,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如同幻影,簡直無法看清那怪人身形怎麼晃動,週近所有伏樁,都不禁探首出視,及見怪人隨在古蘇身後竄出,古蘇落下,怪人也自越過牆頭。

陳文翰兩人緊自騰起,落在牆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但見牆外地下,橫七豎八躺了一大堆匪徒,怪人身形已杳,陳文翰口中打胡哨,招來了巡邏壯了,將一乾匪徒及古蘇都置之徐奕一室,自己囑咐胡天生兩句,轉身匆匆走在東棚禀明經過。

謝雲嶽離開後院,又自回到席上,與飛雲手等人談笑甚歡。臺上上上下下又好幾撥人,每次敗下臺來的人,都是負傷極重,可見寶劍美人的引誘,實在太大了。兩淮大俠追星摘月週維城與雲龍叁現陶祝叁,趙蓮珠及週姑娘四人一麵談笑,也不時留神臺上的形勢,忽見陳文翰匆匆走來,低聲禀明剛才後園之事。

週維城等四人聽了,麵上都現驚容,雲龍叁現陶祝叁囑咐了陳文翰幾句,陳文翰又自走去。雲龍叁現滿腹疑雲,向週維城道:「這人是誰,老朽怎地想不出,聽翰兒所說,身法之奇,從未見過,奇怪此人身手既如此之高,何故又藏藏躲躲,老朽這綽號雲龍叁現在要移贈給他了,週老弟,妳說是麼?」

趙蓮珠突起了一陣銀鈴笑聲,極為清脆好聽,笑道:「這人我想見見他,哼,一定是他。」

雲龍叁現陶祝叁問道:「怎麼,趙姑娘妳知道這人是誰麼,是否可以說給老朽知道?」

趙蓮珠輕笑一聲,秀目瞄了那邊謝雲嶽一眼道:「晚輩現在也不敢確定,隻知這人有點可疑就是,這人既在我們週近,就不難查出。」

週維城循着趙蓮珠目光一瞧,落在謝雲嶽那邊,倏地微驚,方才飛雲手吳泰彪也曾說起言少俠是個蘊藏不露奇人,自己尚不相信,儘管他身手再高,也難及得徐奕及陳文翰所說的怪人那樣絕無僅有的功力,暗中不由對謝雲嶽下了一份注意。

謝雲嶽耳目聰靈,見陳文翰走來又走去,趙蓮珠及週維城兩人目光頻頻落在自己這麵,心中微微一笑,暗忖:「縱然是疑心到我身上,妳們也無法判明。」他認為這是自已的傑作,極其得意。

趙蓮珠為什麼疑心是他,隻因她從髮現謝雲嶽坐在那邊時,就不時留意他,見他走去,又見他匆匆走來,為時才不過兩刻,他這像貌俊秀,比擬潘安宋玉也不為過,復又雍容儒雅,文質彬彬,已深深地印在芳心中,不到片時,陳文翰已走來禀明一切,她心下已是恍然。為什麼這樣巧咧,聽說的怪人身材與他一模二樣,不要是他吧,一段疑雲籠罩在她心中,決意探一個水落石出。

突然西棚中起了一個破鑼聲音,人隨身出,湧在臺前曠地上,隻見那人長得腰圓背厚,五官蹩在一堆,顯得過分醜惡,不過叁十上下年紀,他說道:「週大俠,我錢星環有一個不情之問。」手中指了一指趙蓮珠,笑道:「這位姑娘大概也是想藉擂招親來的吧,是否我們勝了十場可任選其一?」此言一出,週維城不禁愕然,趙姑娘頓時臉罩寒霜,柳眉倒豎。

原來,自趙蓮珠一現身,西棚群邪紛紛色迷迷地盯着她,她與週姑娘坐在一處,相形之下,週姑娘頓時光芒儘失,趙蓮珠又有時不時地向西棚瞄一眼,群邪看在眼中,不禁色授魂與,那錢星環匪號穿花燕子,是個色中俄鬼,平時良傢婦女不知被他糟踏了多少,武功也實有過人之處,他見趙姑娘長得美如西子,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下去,心中癢煞,不時與同黨論頭評足,他受同黨聳動之下,亦不考慮後果,色膽包天就衝口說出來。

雲龍叁現陶祝叁怒皺眉頭,低聲道:「此人端的可惡,平時就采花喪生,今日若再不出手懲治,我們這班俠義道名望何存。」話聲一落,趙蓮珠已自竄出,右手馬鞭一抖,馬鞭劍也似地畢直,點取錢星環前胸「幽門穴」,神速無比,宛同電射一般。

穿花燕子錢金環一見姑娘出手電捷,鞭梢帶一溜風聲,也不禁駭然,口中仍笑道:「姑娘,妳好狠。」身上卻不敢遲慢,晃身撤步,舉掌一撈鞭梢,飛也似地快,趙姑娘已知錢星環心意,鞭尚未遞滿迳自變招,霍地一收一放,青蛇般直指「氣海穴」,這次出手更快。

錢星環可不敢再大意了,晃身疾地斜閃叁尺,連掌如風向趙姑娘雙肩拍來。口中還自取笑道:「姑娘,誰叫妳生得這麼美呢,我錢易環舍不得傷妳。」

趙蓮珠怒叱一聲道:「好賊子。」足下讓過兩尺,閃過來揮動馬鞭起,刷,刷,刷,叁鞭迎胸抽到,她恨不得一鞭把他抽得粉碎。

錢星環武功不弱閃、圖、騰挪,左右逢源,錢星環大戰之下,又是一個「穿雲摘月」飛身躍起,直奔趙蓮珠刺來,他滿以為人前露臉,如今搞的個土臉灰頭,這一份難堪是夠受了,厲聲道:「姑娘,妳太以猖狂了。」

趙蓮珠粉臉鐵青,一語不髮,馬鞭又自漫天卷到,隻見她乾腕輕抖,她那馬鞭就像乞兒弄蛇一般地靈巧,一眨眼,就是十數招變法,錯非中原一劍之女,又那兒練得這種神妙絕招,她這鞭招,似劍,又像點穴撅,似索,又像九節連環棍。

鞭法一遞開,錢星環也就不似先前這般輕忽怠慢,雙掌十指箕張,將恃以成名之「靈猿十八變」掌法施展,這種手法,甚是驚人,十指透勁帶風,不離趙姑娘身前左右,身形如穿梭般在鞭影中出進,這份輕捷,無愧負穿花燕子匪號。

不到一盞茶時,錢星環身形已自欺進一尺,姑娘這馬鞭由柄至梢,足有六尺左右,利於遠攻,一近則無法使開,錢星環這一欺身,反縛手縛足,就顯得有點力不從心了,趙蓮珠心中大急,又無法騰出身形,擎出背後寶劍,暗責自己過於粗心,先前太看輕此賊了,要知道姑娘一路而來,經了不少事故,儘憑自己的馬鞭就輕輕地解決,是以她自恃過甚故有此失。錢星環見趙姑娘此時身法鞭招,無復象先時那般利落於淨,於是哈哈大笑,口中又不乾淨起來。

謝雲嶽在席上初時看時微笑,這時看得姑娘有點力不從心,他像漫不經心地將身前一支竹筷,折斷一截筷頭,約長半寸,飛雲手看在眼裹,隻望着謝雲嶽微笑颔首,謝雲嶽不禁地俊臉一紅。兩指捏住筷頭,輕輕一送。

趙姑娘這時迭遇險招情急之下,身形倒挺「細胸巧翻雲」,閃出叁尺,在身形翻時,手中可忘不了出招,反腕一撩,嗖地迳點錢星環「膝眼穴」,錢星環油嘴說道:「好狠。」但手下可不敢有半點疏忽,忙閃身欺步,十指疾拿趙姑娘雙足,眼看就要拿上,心裹可有點得意忘形,狂笑聲「哈」字未出,突覺腰間有物重擊,疼若澈骨,「哎」的一聲,就竄前之勢栽到地上。

趙蓮珠已然翻身立定,是錢賊倒在塵埃,尚以為自己鞭招點上,走上去重重打了一巴掌,卻見錢星環動都不動,不禁大為驚異,翻轉錢賊軀體,隻見錢星環已然氣息冰冷,暗忖:「自己鞭招明明是向錢賊「膝眼穴」點去,點上後,最多會微麻膝軟倒地,怎麼會死去?」心中起疑知有人暗中相助,俏眼四顧地上。

忽地姑娘俯身在錢星環身旁不遠處,捏起一截斷筷頭,掂在掌心晃了晃,慢移蓮步走向雲龍叁現麵前,把髮現之物遞過,口中不停地嬌笑。西棚群邪深知錢星環犯了武林大忌,誰都犯不上為淫賊出頭,因此鴉雀無聲,在姑娘出手時鴛鴦插上兩人即停着手目不交睫的旁觀,這時復自密雲狂雨地再度打了起來。

兩淮大俠週維城隨即命莊丁,擡下錢賊屍體,雲龍叁現陶祝叁把筷頭放在掌心,擺了擺,微微搖首驚歎道:「此人真個武功卓絕,筷頭不足半寸,全憑指力推送,看這人已到飛花摘葉傷人程度,認穴又拿得這麼奇準,真是神化奇技,依老朽猜測,後園現身怪人與竹筷認穴者,同為一人。」

趙蓮珠笑吟吟地瞥了謝雲嶽那邊一眼,立起身來說道:「二位老前輩,晚輩要告辭片刻。」說完,轉身向後走去,趙蓮珠心想:「要真是他,那就太好了。」

立在後進門首的禮賓執事,一見她來,即知是友非敵,口令頻傳,片刻即達到全部伏樁,一麵迎向前來。趙蓮珠笑問:「賓舍在裹兒,可否派人領路?」

那禮賓執事連聲稱好,隨派一名莊丁引着趙蓮珠往賓舍走去。走到賓舍後,姑娘暗忖:一個大姑娘,跑上不相識的男人房間,倘為人撞見,成何體統,不由遲疑起來。半晌,重重一跺腳即問莊丁姓言的少俠住在那間,那莊了指着樓上第二間就是。

趙蓮珠謝了那莊丁一聲,迳自往樓上第二間走進,見那房門虛掩,趙姑娘用手一推,呀地開了,靜無一人,看見謝雲嶽題榻上有一藍布包袱,趙蓮珠走在床沿,伸手取過包袱解開,其中一件黑色紡綢長衫,赫然在目。剛才陳文翰說是那怪人穿的不也是一件黑色紡綢長衫麼,輕輕捏了一把,裹麵有物觸指微隆,知有蹊跷,忙不迭地一抖,拍地聲響落在床上,撿起一看,原來是一張制作精巧,薄如層紙的皮麵具,五官齊全。

她不禁得意地輕笑一聲,將麵具放在手上不住地把玩,又在菱花銅鏡前戴在臉上,左顧右盼,像個孩童般地歡喜莫名。移時,她坐在床上沉思了一會,若有所得,於是立起來,拿麵具藏在黑衫內疊好,置在包袱內第一層,錶示說這裹有人來過。又從懷中取出一件香絹,一顆豌豆大般明珠用香絹包起,置在黑衫上,把包袱放在原處,她粉靥上泛起紅潮,嬌羞嫵媚已極,嘴裹不住格格輕笑,離出菈合房門,望樓下走去,回至東棚。

此時日落西山,夜色漸漸迷漫,籠罩大地,臺上比試之人已見分曉,兩淮大俠週維城急出走上鴛鴦擂,環身一拱,揚聲道:「今日擂賽到此為止,敝莊準備了晚宴,請各位高朋貴友隨便飲用,明日辰時正開播,務請諸位早點光臨。」叫罷一拱手,鑼聲叁響,東西棚起了一陣歡呼聲,週維城含笑走下臺來。於是莊丁又忙着送上酒食,等到酒食用完,西棚眾人紛紛離去,已時近二鼓。

謝雲嶽回得房去,一眼就看出情形不大對,好似有人來過,原來床巾微微地下陷,分明有人坐在榻上。他忙將包袱取過,見那黑衫已然搬在最上麵,又多出一條疊好的香絹。他徐徐放在手上掀開,內中尚有一顆價值不資的豆大明珠,香絹放出一種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香味,絹角上繡了一個趙字襯在一朵蓮花上,繡又極精。

謝雲嶽拿在手中愛不忍釋,心知趙姑娘留下的,暗想:「此女真個靈心慧質,怎麼就知我是那怪人,自己用斷筷助她,看來她也明了真像了,哎,她這留下明珠香絹,分明是示愛於我,我怎敢接受咧,自己大仇未報,就撞上了兒女之情,以後的行止就礙手礙腳了,不如找她說明自己現在尚不能接受她的愛意,不,這不是太刺傷了她的心麼,我千萬不能這樣做,那麼我怎麼做才好咧。」心中千頭萬緒,無法解開這死結,不禁長籲短歎起來。

忽然聽見門外起了匆促腳步聲,慌不迭地把香絹明珠塞在懷中,隻見飛雲手吳奉彪椎門進來,笑道:「言少俠,前日在高郵旅棧中隻知少俠身懷武學,尚不知少俠竟是個蘊藏不露,蓋代絕學的人,恕吳某失眼。」說着即要躬身施劄,謝雲嶽急用手一擡,吳奉彪郎覺有股巨大無朋的潛力擋住,怎麼也不能躬下去。

謝雲嶽大笑道:「吳場主,我等叨在知己,那有這多虛禮,在下並不如妳所說的那般身手之人。」

吳奉彪復笑道:「言少俠太以謙讓了,像少俠這種身懷絕學,又虛懷若谷的人,武林中能有幾個,吳某奉週莊主及雲龍叁現陶兄之命,延請少俠駕過一敘,務望撥冗。」

謝雲嶽笑道:「吳場主,料不到妳也曾文烘烘地,說去就去吧。」正要跨步出門,又聽樓梯闆上響起一陣淩亂腳步聲,及至門外一瞧,卻見八卦金刀鄭金吾,引着兩淮大俠週維城,雲龍叁現陶祝叁,週姑娘,趙蓮珠四人同來,趙蓮珠滿臉嬌羞,嘴角含笑,兩雙秋水無塵的眼珠,骨溜溜瞧着謝雲嶽,謝雲嶽看見心中一震,跳個不停。

兩淮大俠週維城搶步上前,笑道:「言少俠,日來恕週某失眼,不敬之處,還望寬諒,匪徒頻擾敝莊,蒙少俠從容化解,大德不足以稱謝所以命吳兄先為容介,週某來遲,務清海涵。」說罷,重重一揖到地,謝雲嶽也深深還了一禮,口中連說:「不敢,不敢。」

這時雲龍叁現陶祝叁過來,執着謝雲嶽雙手,一雙神威不可逼視的雙眼上下打量個不住,呵呵大笑道:「真個英雄出少年,言少俠,令師何人,可否見告?」

謝雲嶽忙答道:「老前輩謬獎了,傢師乃一行腳僧人,行蹤不定,連在下都不知其上下稱呼,所以無可奉告,其實在下僅習得暗器手法,及些小巧功夫,其馀的都不足以登大雅之堂,至於紅旗幫擾莊,另外尚有其他高人暗中相助,在下豈能在諸位麵前造次。」

陶祝叁驚詫道:「誰,暗中還有能手相助,少俠必有所見?」

謝雲嶽麵上一紅,搖了搖首密道:「在下也未看清,隻覺身法神奇,一晃即逝,看來此人武學已臻化境。」

陶祝叁大笑道:「老朽知道少俠設詞掩飾,其實那有少俠身法這麼神奇的人,老朽雖未目睹,但聽拙徒之言,可知其真,拙徒除限於天賦,所學乎平外,對師卻誠敬不二,故其言極可采信。」

謝雲嶽見其不信,無可奈何,隻得笑道:「老前輩不信,在下再說也沒有用,總之,這兩叁日必有重大之事髮生。到時,兩位老前輩即信在下所言非虛了。」

雲龍叁現陶祝叁睜着晶亮雙眼,隻覺麵前少年神清骨奇,越看越愛,設非其徒陳文翰說他武學太奇的話,恨不能將謝雲嶽收在門下,一身絕學均授之於他,這時,陶祝叁道:「信不信,到時才知,這些猴兒崽子不來便罷,來了,嘿嘿,試試老朽雲龍叁現的利害,走,少俠,我們到客廳去、光候在這裹怎麼成。」說着,大夥都轉身下樓去。

謝雲嶽一麵走一麵笑着說:「紅旗幫這兩日铩羽太甚,今晚還得防備一點。」

週維城連連點頭:「敝莊已防備於萬一,全部伏樁明的暗的不下百數十處,今晚必可無虞,紅旗幫縱然來,也意在探明本莊虛實,企圖盜劍救人,不到會期以後,決不會孤注一擲。」

謝雲嶽點首不語,身後傳來趙週兩位姑娘低語,不時又髮出一律銀鈴似的格格嬌笑。謝雲嶽忍不住回首,看看她們為何髮笑,隻見四隻水汪汪眼珠盯着自己,纖指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一個天生嫵媚動人,一個是瓠犀半露地嬌笑,春花秋月,嬌艷清麗。她們兩人見謝雲嶽回首探望,不禁笑得前仰後合,自己也莫名其妙,究竟有什麼令她們笑成這樣,不由怔住。雲龍叁現陶祝叁見他等這等神情,即刻會意,知二女看上了言少俠,即雙眼一眯,衝着謝雲嶽呵呵大笑,當下謝雲嶽尷尬異常。

大廳內不時傳出宏亮以及清脆的笑聲,這是雲龍叁現陶祝叁,趙蓮珠姑娘內心喜悅的升華,偶而夾着兩淮大俠,及飛雲手等人粗擴笑音,隻因謝雲嶽這幾月來,心情比前較為開朗,吐屬中涵有許多幽默诙諧字句,又多半為着心上人喜歡。

一輪新月,斜掛柳梢,窗撇開着,垂柳迎風搖曳,影在大廳內嵌花瓷磚地上,晃個不停,謝雲嶽見離身不遠處,有一局圍棋,他默默踱向前去,用手抓了把缽內的白色瓷質棋子,又放落下去,起了一陣籁洛籁洛聲,擡頭望着雲龍叁現陶祝叁,笑了笑道:「在下頗嗜此道,不知老前輩有無興致?」

雲龍叁現陶祝叁欣然道:「原來少俠也愛好此道,老朽沉緬於此幾近六十年了,每戰必敗,但屢敗屢戰,毫不氣餒,少俠,妳還是讓九子咧,還是讓十二子。」

謝雲嶽不禁笑道:「老前輩說笑話,在下還是初學,那有讓子之理。」

雲龍叁現陶祝叁把臉一闆,道:「好,這就下,妳怕要使我敗得太難堪的話,老朽可就要對妳不住了。」

謝雲嶽笑笑,麵對着窗坐下,陶祝叁大馬金刀地一坐,雙袖霍地一卷,左才撫髯,一麵沉思落子,謝雲嶽卻子落如飛,有如神助,布局霎時佔了優勢,中間腹地尚下了數着奇兵,陶祝叁雙腮鼓漲,直皺眉頭。週趙兩人立在一旁哜哜呱呱,批評棋局,更指劃手腳爭論個不休。

雲龍叁現陶祝叁突瞪着眼大聲嚷道:「那是妳們倆個丫頭,吵得心煩,存心想拆我老人傢的臺,真要鬧得我老頭子生火了,看有誰幫妳兩個丫頭的忙。」

趙蓮珠嬌喚道:「妳老人傢自己下輸了,反拿晚輩出氣,誰要妳老幫忙。」

陶稅叁撫髯呵呵笑道:「妳這丫頭還嘴強,找婆傢的時候,看妳要找我老人傢幫忙不。」說着,看了謝雲嶽一眼。

趙蓮珠紅潮泛麵,嗔道:「老前輩,妳┅┅」氣得把足直跺,可是又舍不得離開,週姑娘咬牙忍笑,低鬟不語。

坐在一排太師椅上,正上閒談的兩淮大俠,飛雲手等人均看在眼裹亦不時髮出轟笑。此刻,大廳泛起了一種前未經見的融融喜悅,暫時忘懷了強敵環伺。雲龍叁現見這局棋,已呈敗象,猶不服輸,力求扳平,撫髯沉思出聲,拈子慾落又起,躊躇不下。

忽見謝雲嶽右手在缽內粘起五顆白色棋子,輕聲數着:「一、二、叁、四、五。」雲龍叁現瞠目看着他,不知何故,見謝雲嶽微微一笑,五顆棋子向窗外輕輕彈去,手法極其詭異,棋子作扇形孤線叁差射出,看似緩慢,其實實疾。窗外驚聞幾聲悶哼,隨着即有重物落地聲,飛雲手等人聞聲驚覺,同時雙腳一頓,身形疾從窗口竄了出去。

謝雲嶽從彈出五顆棋子後,即再不一顧,從容落子,顯得氣度非常,雲龍叁現在即驚他暗器手法的神奇,又暗暗稱識這少年真個不凡。趙蓮珠自見謝雲嶽打出棋子後,一直就用着驚詫的目光看着他,連窗外髮出的異聲,也無心顧及,她見兩人仍然不動聲色,凝神落子,不禁小嘴一翹,用手撥亂棋局,嚷道:「妳們一老一少真是,還有心思下棋,也不去看看。」

雲龍叁現推棋呵呵大笑逍。「妳這丫頭,存心搗亂,把我老人傢一盤勝局,攪得一場糊塗,妳真偏心,我老人傢若是返老還重七十年,妳或能偏着我吧。」趙蓮珠白了雲龍叁現一眼,週姑娘不住地抿嘴格格輕笑。

移時,兩淮大俠等人,分挾着五個賊人進來,飛雲手笑道:「五賊已問明是紅旗幫匪徒,請問少俠作何處置?」

「一切由莊主作主,在下豈能越用代庖,真要令我無地自容。」

週維城知他心存謙讓,喚過莊丁,將五賊置在徐奕古蘇等一處,接着笑道:「言少俠,好神奇的手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說着,頓了一頓,又說:「我們這幾人,在武林中也薄具名聲,練傢子最講究的就是耳目聽靈,若大的五匪徒扒在樹上,我們竟無所覺,真是愧煞。」

謝雲嶽惶依不安,正待出口,忽然雲龍叁現大笑道:「週老弟,我們這班老不死的,早就該退隱了。如今是年輕人時代,妳豈不知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風聞目前就出了幾個後起之秀,一身武學都了不起,月來曾聽得金華又出了一個姓謝的少年,不出十招就擊斃了七煞手屈申,霎時轟動了大江南北。現在加上言少俠,還有什麼好說的,妳要愧煞,我老頭子就跳高郵湖啦。」

登時廳內起了一陣朗笑,雲龍叁現陶祝叁麵色正了一正,向謝雲嶽道:「真的,言少俠,妳剛才施展的那套手法,我老頭子今年活到九十歲,也從未一見,我老頭子尚想見識,請妳以十子為度,老朽以身喂招,試試能否避過。」

謝雲嶽雙手急搖,推辭道:「老前輩,千萬使不得,何必令在下獻醜,在下這手法,隻能打死物,遇上活的就不足了。」

雲龍叁現點身一掠,落在五丈開外,正色道:「言少俠,不必推辭,咱們以武證招,彼此有個叁研的機會,僅管下全力招呼,縱然傷着,也沒什麼了不起,妳隻存了一絲禮讓,我老頭子即與妳反睑。」

謝雲嶽覺得此老真個氣傲,絲毫不留人馀地,隻得恭手抱拳道了又道:「老前輩,恕在下無禮了。」說着,一顆棋子已自出手,微作孤形,朝他的渾身大穴打去。

雲龍叁現見他棋子出手,初出緩慢,越飛越速,到近前丈處,宛若電旋般,夾着破空尖嘯聲,不禁驚異,急用右拿一揮,棋子受掌力一阻,突斜出五寸向前飛速推近,雲龍叁現駭然變色,身形嗖地左撤,堪堪棋子齊肩擦過,就在他抽身之際,謝雲嶽再度打出五顆棋於,前二後叁,作一梅花形,最奇的就是前二子作側孤形分左右打出,後叁子其中一個作直線,還有二顆作上下孤形急出,五子各有速度不同,飛到中途,自行變速,使人無可捉摸,他這五子一出,將雲龍叁現身形全部罩着,無法閃掉。

雲龍叁現見先前隻有一子,就極其難避,現五子齊出,將自己身形全部圍着,又不知在何方才可閃過全部五子,這一驚真難以形容,猛然兩掌同出,施出劈空拳,帶起勁風,整個廳屋都為之震動,他這不劈還自可。一劈之下,飛來五子,不但不見退卻,反見五子向前加速,變作穿叉形電閃似地打到。

雲龍叁現心中猛震,雙臂一振,大袖飄揚,飛身上縱,半途迭變叁個身法,這就是江湖聞名色變的雲龍叁現的絕門身法,看看恰要避過飛來五子,不料謝雲嶽馀下四子又到在身旁飄風一段擦過,陶祝叁一翻落地,察看身上,有無記號,隻見左下襟端端正正的一個洞赫然顯露。

雲龍叁現老臉灰白,心想:「這也難怪他,誰叫我老頭子逼他出手咧,看來他還是心存厚道,不然,身上更多出幾個窟窿。」陡地哈哈大笑道:「言少俠,好俊的手法,老朽佩服得很。」

謝雲嶽出手後,心中已自後悔,聞言抱拳一躬道:「老前輩叁現雲龍身法,果然名不虛傳,隻不過老前輩存心讓在下露臉成名,故意失手;倘或老前輩乘機行招,豈能容在下全身而退。」

雲龍叁現陶祝叁一臉激動之容,大笑道:「妳還要顧全我老頭子顔麵做甚,明眼人誰不知道,言少俠,我老頭子向不服人,如今算是服了妳,不過還有一事不明,我這大力金剛掌力,無堅不摧,十丈以內,任何微物均都可震飛不使近身,雖在廳內不好展開全力,但也下了六七成的掌力,怎麼棋子不退還進,卻為何故?」

謝雲嶽笑道:「老前輩謬讚,使在下實在汗顔,其實這手法說穿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髮出時全憑巧功,棋子本身作螺旋形自轉飛出,不管對方掌力怎麼雄渾,也無法全麵罩住,必有空隙露着,隻因棋子受螺旋力影響,受掌力一阻,必然往斜飛出,朝空隙處跑,空隙處一無阻力,棋子不緩還速,就有這個道理。」這話聽來很有理由,眾人不禁點首相信。

不過謝雲嶽還瞞起了一半沒說,他這手法暗含「軒轅十八解」滿天花雨,連珠追魂手法在內,這是千古絕學,其實他用不着以棋子打出,就虛空認穴,也是一樣的,明亮大師為什麼先授「弭勒神功」最後才拿出「軒轅十八解」傳他,即為此故,須知明亮大師學究天人,知「軒轅十八解」太絕太毒,一經點上,對方不是一身武功儘廢,就是當場死去,決無微幸之理,所以雲龍叁現陶祝叁陡然劈空掌用到十分,亦無法抵擋此前古絕學,看來除非用道傢玄門罡氣及佛門禅功外,其他武林絕學對「軒轅十八解」均無能為力了。

廳內眾人均對謝雲嶽一身武學驚歎不止,尤其是趙週兩位姑娘對他更是愛極,芳心入迷,四隻杏眼睜的又圓又大,癡癡望着他出神,俏麵盈含笑意。兩準大俠週維城看見愛女這般癡迷,從未曾有過,不由暗暗歎了一口氣,隻憐她從小即失去母親,自己矢志不娶,把她撫養成人,她一向外剛內和,少有示人顔色。成年後,自己就為她婚姻大事留心,百般設法與她介紹英俊少年,此班少年雖極力和她親近,她卻無動於衷,視若無睹,都沒有打動過她一寸芳心。

紅旗幫這次借由求親,她卻一反過去,惟自己之命是從,毫無半點幽怨,但較前更沉默寡言。而今晚神情與前判若兩人,春風和煦,笑臉泛霞,就知她對少俠癡心單戀,不克自撥。當然言少俠英姿超逸,武學絕世,有婿如此,那還有什麼不稱心滿意的?但眼這個趙蓮珠姑娘,明眸皓告,冰肌玉骨,真可以說是芙蓉如麵,秋水為神,無論那樣都比其女強過十分。看趙姑娘對言少俠也似情有所鐘,自己實在難以啟齒,倘或言少俠獨獨锺情趙姑娘,一口拒絕,將何以堪。而言少快是否定親尚難知,目的紅旗幫又志在必得,此情此景,難容自主,不妨待危機過去後,相機設法,兩女同事一夫亦未嘗不可,由此,這件心事就長種週維城心頭。

這時趙蓮珠走向謝雲嶽身前,一臉嬌笑,磨着他教那暗器手法。謝雲嶽豈料她如此的爽朗大方,自己反而漲得一臉通紅,又不好拒絕,笑道:「姑娘既慾學此暗器,言某那敢私藏,不過學此手法,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收功,待此間事了,即將基本動作告知姑娘。」

週月娥陡然間,嬌靥含羨道:「少俠,我也想學這手法,不知行不行。」

謝雲嶽心中一怔,忙道:「行,那有什麼不行,彼此一樣。」

大夥兒均微笑,謝雲嶽猛覺此話有語病,俊麵又為之一紅,忙向趙蓮珠笑道:「剛才姑娘所施展那套鞭法,好得不能再好了,真是歎為觀止。」

趙蓮珠格格一笑,說:「喲,我還忘記謝救命大恩啦。」說着,就要盈盈福下去。

謝雲嶽忙道:「姑娘取笑了,我那有此心。」說着,就要伸手相抉,趙蓮珠倏地玉手一縮,眼睛蘊着笑意望着他。

謝雲嶽尷尬地一笑,道:「趙姑娘這套鞭法,雖然神妙莫測,但攻遠不能攻近,我倒有一點巧門,能弭補此小小缺點。」

趙蓮珠急道:「真的嗎,快點教我。」

謝雲嶽伸出的手,還沒收回,藉此為由便說道:「那麼,姑娘請把馬鞭給我,我們到廳外。姑娘用劍,我教妳。」

趙姑娘把馬鞭遞還給他,這馬鞭是玄蟒筋拗成的,平常利刃不能損傷它分毫,趙姑娘愛若性命,從不釋手。諸人隨着他倆步出廳外,此時月色如洗,照耀得景物纖細畢露,趙蓮珠與謝雲嶽距離七尺,相對而立,趙蓮珠一柄寶劍捧定胸前,謝雲嶽道:「姑娘,請賜招吧,儘管欺身上前,不能客氣。」

趙蓮珠微微笑,心想:「父親絕學秋風落葉乙字劍法,名震中原,從無敵手,自己儘得所學,妳武學再好恐怕也未必容易對付吧。」於是,悄聲說:「好,那麼我就要出招了。」說着,寶劍倏然地一招「狂風怒吼」向左肩劈到,隻見一抹銀虹,驚天而來,劍帶呼呼風聲,真個不凡。

謝雲嶽也不撤身,右腕一抖,馬鞭象靈蛇般急出,鞭尾遙點劍尖。趙蓮珠但覺一股極強潛力向劍尖壓來,不由大驚。劍招疾變為「秋氣肅殺」,翻腕一沉,向謝雲嶽左肋砍來,隻見謝雲嶽手未見怎麼動,馬鞭自行轉彎,隨着劍勢點去,宛如乙字形。

趙蓮珠這一駭真是非可形容,覺得心上人武藝實在高不可測,於是將一套「秋風落葉乙字劍」全力施開,連連欺身,但不管怎樣,那馬鞭梢永不離向自己劍尖點來,宛若一條活蛇般,自動會迎向劍尖,兩下裹一觸上;姑娘即覺手腕酸麻,寶劍幾慾脫手,不管姑娘劍招怎麼淩厲,馬鞭總是適時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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