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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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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小說章節

第一章 秉遺志從師
第二章 助拳展神功
第叁章 暗襲無功
第四章 俊逸超群
第五章 軒轅神指清風撤分壇
第六章 歧黃稱聖手
第七章 豪雨如奔雷媵蛇神鞭七道驚絕技飛騎走太原巨憝玩盜貪念總成空
第八章 天竺來魔僧絕壁岩洞護禅經慨然談往中土舞群魔冰天雪谷頻現蹤一念存貪
第九章 身墜千丈崖怎奈生機未絕萬般緣由命腹孕絕世珍無端不翼飛去千裹苦奔波
第十章 夜半驚賊雙俠出手天馬行空
第十一章 菩提存於一念好心終有好報霹雳妄動無名辱人自取其辱
第十二章 潘陽湖中俠隱娓娓孤身千裹全道義清涼山上丐門惴惴兄弟絕據分東西
第十叁章 語不厭詐惡師爺受愚地室縱囚故示從容醜少年無意樓頭驚艷
第十四章 功同將相神功療沉疴識荊望切玉顔慰相思
第十五章 銀雪遍野風湧火狂盜賊肆虐驚馬四竄劍光刀影麗妹懲兇
第十六章 以怨報德小人之心易翻易覆種愛難釋刻骨相思不即不離
第十七章 為慾成仇天外叁尊魂歸極樂癡情生恨難成連理誓遁空門
第十八章 龍江叁魁自取其辱苗疆四妖斷腿喪生
第十九章 羞愧憤極皓首自刃亂雲散鬓玉人無恙
第二十章 鐵指琵琶金剛不壞環碧山莊兩小杳蹤
第二十一章 兩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難越雷池一歩二女被困閣樓風寒夜黑同作楚囚對注
第二十二章 萍水一麵女兒傢情思魂斷寒塘腿鬆魔尊者戲弄神丐
第二十叁章 天柱金頂武當叁老身罹寒冰真氣漢水泛舟內方二傑隻怨怪手書生
第二十四章 察微知漸為鬼為域弄巧成拙釜底抽薪消弭浩劫端在人謀
第二十五章 勸不如激雲夢心毒心狠致招禍由術中有錯魔僧借刀殺人反而成全
第二十六章 叁峽天險瞿塘湍流鄰舟無意瞥仇迹劍閣危道蠶徑峽谷洞天詫聞話當年
第二十七章 載髮含齒負義良朋天奪其魄自吐蜮謀投德報恩不仁惡友覆載不容罪之勝誅
第二十八章 悔悟減前愆十萬功德諄諄囑咐補修佛傢如來毀容恨難忍護犢情深不明偏聽痛失掌門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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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作者:不詳
第十五章 銀雪遍野風湧火狂盜賊肆虐驚馬四竄劍光刀影麗妹懲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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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呼嘯着,那是一個沉黑凜冽的深夜,雪花漫天地飛舞,耳際但聞得破空銳嘯,及枯枝斷折「畢剝」聲,萬物靜靜地安息着,一切都停止了活動,隻有地麵的積雪,一分一分地增厚。

前宅大廳,燈火通明。隻見趙康九週維城二老,麵色寒肅,端坐於太師椅上,乾坤手雷嘯天笑嘻嘻地叉着兩手,蓦地一陣狂風湧入大廳,燈燭昏暗,風定燭光復亮時,廳中多了一個叁角眼绯髭繞頰地道人。趙康九一見,大喝了聲,叢做上飛起,舉掌呼地劈去,隻見那道人身法極快,掌未到,倏地往左移開五尺,呵呵大笑道:「趙大俠,多年未見,還是這麼火爆性情,不由分說,見麵就打,似乎不像待客之道。」

趙康九聞言一怔,說道:「桑真人深夜光降寒舍,不知有何見教?」說着,延請入座。

原來這道人是陰山全真觀主持索命八掌桑祿,趙蓮珠見這桑祿穿着打扮甚是奇怪,身穿一件百綻朱紅道袍,腰下掛着一口叁尺鋼刀,魚皮刀鞘泛出淺藍光彩,足登草履,這是四川常見的多耳麻鞋,滿臉油汙,道冠不整,可是眼內露出逼人奇光,兩太陽穴高高隆起。

隻見索命八掌桑祿笑道:「貧道雖是行事狼毒,可也是受恩必報之人,昔年趙施主劍下留情得全顔麵,貧道永銘於心,所以今晚來此報信,請趙施主提防一二。貧道也是適逢其會,紅旗幫主宇文雷竟往陰山谀詞蠱惑,激動一個久未出山的惡魔來了。其人趙施主諒也有個耳聞,就是居在貧道全真觀後山的半半叟┅┅」一言未落,趙週二老不禁愕然,連雷嘯天神情也十分激動,隻有趙蓮珠週月娥兩女泛出笑容,因為半半叟之名甚為奇特,而且聞所未聞。

但聽索命八掌桑祿說下去道:「半半叟五年前出山,貧道相信趙大俠不見得懼怕於他,隻是他最近新獲一本「宿魔經」這一來武學猛晉,確臻上乘,是以雄心頓起,想創立陰山教,把各大門派逐個降伏,這事正在萌芽階段,武林中人無所聞,他多次邀請貧道入教,貧道未置可否,虛與委蛇,湊巧宇文雷拜山,惑詞慫恿半半叟,他說如想收伏各大門派,必先從令婿處着手,因為令婿武學實超出各大門派之外,隻要戰勝令婿,各大門派至少可懾伏一半。宇文雷想出辦法,請半半叟門下先從雲龍叁現陶傢,及察北牧場和京城叁處着手騷擾,以引令婿前來,還說紅旗幫永隨冀尾,半半叟正在野心勃勃之際,那還不被他說動,大約過了新正,最遲二月初,就會東來,貧道為了一個心願,是以間關東來。」趙康九立起,長揖致謝,並替索命八掌桑祿引見了週維城雷嘯天等人。

此刻,趙蓮珠嬌笑道:「爹,半半是什麼意思嘛?」

趙康九眼一瞪,低喝道:「什麼事都要妳過問?多嘴。」趙蓮珠小嘴一嘟,白了趙康九一眼。

雷嘯天大笑道:「這個都不知道,雷老二告訴妳,他上半月是男人,下半月是女人,一半對一半,故名半半叟,現在總該明白了吧?」

趙蓮珠粉臉一紅,嗔道:「什麼人要妳多嘴。」(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雷嘯天做了一個鬼臉,望着趙康九搖頭說:「這年頭好人難做。」繼又轉麵向索命八掌桑祿笑道:「桑真人,妳大約也為半半叟網羅門中吧?」

桑祿麵現尷尬之色,道:「不瞞雷老師,貧道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說及此,忽聞大廳窗外,響起了一聲冷笑,說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說妳心性不定,反覆無常,幾次老夫勸教主下手除掉妳,教主愛惜妳的武功,又正在用人之際,叫老夫不可就相論人,不想教主竟留下一個吃裹扒外的禍根,桑祿,妳滾出來,否則,別怨老夫心狠手辣了。」聲如洪鐘,觸耳髮出嗡然之聲。

索命八掌桑祿一聽此人手話,神色微微一變,等他話音一落,忽然揚怎右掌一揮,十數個六角藍色星粒,電射穿窗飛出。這時,廳內諸人齊向廳外竄去,都施展上乘輕功,不帶半點聲息。十數個藍星射出,宛如泥牛入海,無所動靜。

窗外又傳來極其陰森冷笑,道:「這點微末暗器,也敢獻醜,老夫若怕妳,也不會追蹑前來┅┅」

說到此處,窗外人聲頓杳,微聞全刃劈風聲起。原來趙蓮珠心思缜密,在廳內就測出那人語聲在窗外因梁上髮出,一閃在外麵,毫不猶疑地連人帶劍向那髮聲處,狂風驟雨似地卷去。突地,一條捷如鷹隼龐大身影,急如飛矢地在千層劍浪中穿出,落向茫茫雪地上。

又是一團匹練寒光向那人卷去,挾着叁股狂飚撞到,那是週月娥手中「青虹」劍光,及趙週二老雷嘯天打出掌力。隻見那人一聲哈哈狂笑,身形衝霄而起,轉瞬便已無蹤。眾人相對無言地髮了片刻怔,轉身回入大廳,隻見索命八掌桑祿身形歪斜坐在椅上,雙目射出悲憤之容,不禁大吃一驚。

雷嘯天是個老江湖。一看便知桑祿情狀有異,顯然遭了來人暗算,一躍上前,隻見桑祿左肩上插了一支長僅兩寸的短箭,遍體藍光,便慾撥下。桑祿看出雷嘯天要來撥箭,身軀硬往裹一側,避開來手道:「雷老師別動,這是半半叟獨門暗器藍磷魔箭,寒毒無比,一沾上便血凝髓凍,趕緊用劍切下貧道左臂。」說着,一陣冷笑道:「貧道還死不了,現已閉住穴道,最多左臂廢了,來人是半半叟大弟子赤髮巨靈,貧道今生不把他挫骨揚灰,難消此恨。」

趙康九端詳桑祿那支左臂一眼,棱眉濃皺道:「蓮兒,妳去拿獺玉火靈膏來。」又笑道:「桑真人這條左臂廢不了,保在趙某身上。」索命八掌桑祿略現喜容,人在這時卻忍不住奇寒之氣,顫抖不止。

週維城看着眼裹甚是難過,室內諸人無一不是耳目異於常人,十丈以外飛花落葉均可聽見,雖說是今晚風狂雪密,事先難以察知,但事後合五人之力亦未將來人阻截留下,未免愧疚於心,亦凜駭來人之功力。須臾,趙蓮珠匆匆走回,交給趙康九一隻白瓷小瓶。

趙康九見桑祿已呈半昏迷狀態,急要過「巨阙」劍,小心翼翼將桑祿左肩的「藍磷魔箭」挖去,可是一絲血液都未流出,早是凍凝了,趙康九在小瓶中挑出一塊獺玉火靈膏,與他敷上包紮妥當。尋見索命九掌桑祿麵色轉紅,顫抖已住,睜眼笑道:「趙大俠,哪來的這種靈藥,按說中了魔箭的人不經他們獨門解藥救治,若不是廢了四肢,就坐以待斃,趙大俠,此恩此德是今生難以報答了。」

趙康九拂髯笑道:「桑真人,為了趙某之事,連累受傷,心中已是難安,再要說這等話。益髮使趙某慚愧無地了,此藥是一異人相贈,秉離火之氣,瑞克制寒毒,桑真人一念向善,是以得其藥而治,遇難呈樣。」

桑祿霍然離座,微笑道:「貧道雖出身不正,但深明大體,知半半叟一出,武林浩劫即將開始,何況天下群邪亦靜久思動,殺劫難免,乘着貧道不死之軀,傳柬江湖以資及早準備。」說着,雙臂一振,穿空平飛,向廳外落去。

趙康九又叫得一聲:「桑真人┅┅」身形追出,隻見黑沉沉,狂風怒號,寒氣侵入,桑祿已走得無影無蹤。

趙康九走回廳內,道:「索命八掌桑祿是非分明,在他這等出身邪惡之人,實在難得,不過武林弭天紛擾自雲嶽身上引起,更使人難以安枕,何況到目前為止,江湖上知得雲嶽長相來歷的,寥寥可數,想起來,不知從何說起。」

雷嘯天大笑道:「這不過是一種借口而已,妳想想看;自古以來,姦邪巨惡如不找借口,怎能遂其陰謀心願,雷老二即刻就動身,去太原找回老叁,商量應付之策。」

一向沉默寡言的兩淮大俠週維城,此時說話了:「雷老弟,妳見着小婿,千萬不可說出此事,怕分了他的心,隻說我與康九兄極望他能回來完婚。」關懷愛惜之情,溢於言錶。

乾坤手雷嘯天一點頭,衝着趙週二位姑娘含有深意地一笑。兩女立時紅暈飛上雙頰,週月娥慧婉賢淑,還沒有怎麼,可把趙蓮珠逗惱了,猛跺蓮足,巨阙劍閃電掠出。雷嘯天機靈得很,趙蓮珠劍未擊出人已掠出廳外。

「兩位姑奶奶,再見了┅┅」馀音仍是袅袅,人卻已逝在雪花飛舞的征途中。

北國的雪是有時一連幾天的大風雪、平添了一種奇景,粉妝玉琢,銀光耀眼,心境不同的人,目中另有肅殺淒涼之感。趙蓮珠週月娥每日相對無言,柳眉深鎖,明日就是大年除夕,苦候個郎不見回來,怎地如此薄情。不禁想起臨別前夕,兩隻強健有力的手臂,將自己箍得直喘不過氣來,個郎輕輕吻着自己的臉頰,頸項┅┅隻吻得酥麻難挨,心神迷惘,恨不得終生停留在那一刻,長此亨受這無語的溫馨。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趙蓮珠不禁暗歎了一口氣,用目偷觑了坐着窗前妝臺的週月娥一眼。隻見她雙腕支頤,仰天凝思,心情想也與自己一樣地盼望玉郎。兩人癡坐閣上,銀虹高照,相對無言,淚眼雙流天明,花容清減,人何以堪。爆竹一聲除舊,桃符萬象更新,兩女暫時收斂憂思,也接新年。

初二,雷嘯天從太原趕回,趙蓮珠懷着欣喜的心情,劈麵就問道:「謝大哥回來了嗎?怎麼不見他的人?」

雷嘯天小眼一轉,靈機上來,笑道:「老叁已在途中,他怕與蒼化子雷老二在一處,引起賊人的疑心,所以命我們早兩天動身,他由洛陽開封取道返回燕京,不過老叁請雷老二帶信,他不會回滄州,請兩位姑奶奶去察北牧場等他。」

趙蓮珠似信似疑,柳眉一颦,問道:「是真的嗎?」

雷嘯天挺胸凸肚,小眼一睜,道:「這能假的,雷老二不怕骨頭上架嗎?老叁說,最好是請兩位姑奶奶先去察北牧場,老叁腳程飛快,如他先到了,妳們又沒去,事情一急,他又跑開了,可別怨我雷老二啦?」

趙蓮珠信得貼實了,喜孜孜地對週月娥說:「娥姊姊,咱倆趕緊收拾東西去,奪上騾車就走。」一把菈着週月娥往梧蔭閣飛掠而去。

趙康九神目如電,見雷嘯天說話神情,便覺有不儘不實之處,但知必有用意,也不反問。這是雷嘯天聰明處,他一說出謝雲嶽同顧嫣文姑娘趕赴洛陽,登時就得醋瓶子打破,酸氣衝天。等二女一走,趙康九就追問雷嘯天。雷嘯天神色凝重將謝雲嶽入晉情形詳細說出。

週維城搖頭歎息道:「這孩子太任性了,報仇也沒這樣的報法,最好將顧女一事,暫時不讓她們知道。」趙康九愛女心切,派了六名得力助手,護持二位姑娘去察北牧場。

二女登車走了,趙週二老決定二月初趕達察北牧場,因為不耐塞外酷寒,與雷嘯天計議之下,二老先去濟南訪友。濟南這邊氣候溫暖些,趙康九喘疾雖經謝雲嶽治愈,但仍畏寒冷。翌晨,趙週二老南下,乾坤手雷嘯天北上。

大年十二的下午,是一極凜冽的天氣,雪是暫時停了,但積雪沒徑,原野上寂無行人,一望無際,延伸至穹蒼,分不清哪兒是天,哪兒是地。朔風仍是那麼勁,深鎖穹蒼的肜雲,不住地翻騰,幻化成各種形像,宛如大漠原野上受驚狂奔的群獸。

蓦地天邊湧出兩個黑點,好快,逐漸擴大,眨眼,便到了近前,那是兩人兩騎踐雪飛馳。隻見騎上的兩人,一是花白胡須老者,另是一紫溜臉膛,海口無須的四旬大漢,兩人都精神奕奕。兩匹健騎吐氣如雲,渾體滲出汗漬,顯然是經過一番長途跋涉。來到一處山坡,那老者呵了一聲,兩匹馬登時煞住,紋絲不動。

「這太奇怪了,賢弟,咱們追出已是百裹外,依然未見偷馬賊人的蹤影,連個蹄痕都沒找到,賦人手段委實高明。」老者口中說話,眼光卻不住地打量週近。

紫溜臉膛大漢,略作沉吟,道:「大哥,依小弟想法,可能不是普遍賊所為。半月來,連續不斷盜去馬匹時,均在風狂雪濃之夜,等到我們髮覺,蹄痕早被大雪湮沒了,此是地形極熟之人所為,可能是內賊勾引┅┅」

老者插口說道:「那麼妳說說看,究竟是誰?我們在牧場裹的人,都是極為誠謹可靠。我實在意想不出。」這兩人正是察北牧場場主飛雲手吳奉彪,副場主八卦金刀鄭金吾。

八卦金刀鄭金吾低渭了一聲,道:「這事隱藏小弟心中已久,隻是查不出來確實證據,一直未便說出,恐怕傷了妳我兄弟的感情,此人就是大哥義子徐兆森。」

飛雲手吳奉彪掉詫道:「是他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鄭金吾用力望了吳奉彪一眼,歎息道:「大哥真是忠厚人,徐兆森外貌恭順,內則好險狡猾,小弟早就瞧出,起因就在蔔傢堡主蔔英手上,蔔英早就垂涎我們牧場,徐兆森被蔔英之女麗霞所迷惑,因此趁機聳動兆森暗中搗鬼,此是主因,大哥可記得十年前在龍江相傷叁魁的事嗎?風聞龍江叁魁落在蔔傢堡中,小弟可斷言必是蔔英所為。」

飛雲手吳奉彪聽後默不作聲,半晌才道:「當真如賢弟所料便好,我看內中情節並不如此簡單,這個疑團也在我胸中凝結半月之久,始終解他不開┅┅」

言未了,一個洪亮的嗓子,起自左側不遠處一座雪丘中:「果然姜是老的辣,事情當然沒有這麼簡單。」

兩人聞言心驚,吳奉彪騎上姿勢不變,離座飛起,突變「飛鷹攫兔」,兩手暴伸電射撲去。吳奉彪髮動得好快,此人聲起他就飛出,待他即將撲到時,相距兩隻突騰起一條灰白人影,哈哈狂笑,眨眼即落在五丈外,狂奔飛馳,片刻消逝在茫茫雪野中。

飛雲手吳奉彪眼望着此一遠逝人影,髮了一陣子怔,又縱身掠回馬上,對鄭金吾苦笑了一聲,道:「此人身法絕快,不在妳我之下。不過由此證實了方才所說的話,我們回去吧。」兩人勒轉辔頭,揚鞭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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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哈爾多倫城之北,四郎城以西,放眼過去,是一片幅員千裹的草原,春夏之交,綠油油的長可半人的青草隨風翻波,其間尚有野花,賞紫嫣紅,絢麗燦爛。穹蒼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此誠畜牧之天堂樂園也。在這片原野中,布有許多大小湖泊,「葛什爾」湖之南,一簇簇的木柵,錯綜羅列,圈了近萬頭駿馬,平時可見一群群馬匹放足騁馳,昂首長嘶,聲徹雲霄。

但此刻,雪籠四野,天寒地凍,馬群均關在廄中咀嚼乾草,有時也感得耐不住奇寒,髮出一聲低鳴。牧場中建有一座四合莊屋,大小房舍不下百數十間。東廂一間小屋中,有兩人對坐凝神下棋,屋內熱了一個土炕,火勢熊熊,一室如春,燒的都是乾馬糞,不時髮出嗤嗤之音。

嚴冬之季,室內光線本暗,但在火光輝映下,仍可辨認兩人麵目,一人約四旬左右年紀,短須若戟,紅紅的一張臉膛,酒氣饫人,對首一人是個二十不到的青年,虎目棱眉,鼻準微鈎,白淨臉膛,颌下無須,嘴角不時泛出笑意,顯然勝券穩操。

天時已交申初,室內光線越來越昏茫了,那青年人突髮出朗笑道:「廖武師,這盤棋妳是輸定了,不如認輸,再對局一盤如何?」說到此處望望窗外一眼,又道:「天要黑了,正副場主還沒有返轉,不要出了什麼事吧?」

廖武師充耳不聞,兩眼凝視着殘敗之局,不停地撓耳抓腮,半晌,才道:「好,這盤認輸,咱們再來。」

蓦地青年人推棋立起,道:「場主他們來了,我先出外看看。」翩然閃身,步出院外,隻見飛雲手吳奉彪、八卦金刀鄭金吾躍落坐騎,交與馬廄看守,並肩緩步走來。

吳奉彪一見青年人,兩道冷電般目光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兆森,這大出意料之外了,偷馬竟是虎牙杖蔔英手下所為。」青年人正是鄭金吾所疑之徐兆森。

徐兆森聽說眉頭微微一聳,麵色甚是平靜,笑道:「看來不會吧,蔔堡主不是與義父相交很好?他怎會做出此事?」

鄭金吾道:「如今世道日非,人心險詐,骨肉之親尚不可靠,何況酒肉之交。」徐兆森聽了微微色變,默不作聲。

吳鄭兩人進入大廳,吳奉彪隻得一老妻及幼孫住在牧場,子媳均在天津衛開設镖局。鄭金吾則子女成群,共是八人,最大的才不過十一歲。他一進去,均關然上前牽衣抱膝,天倫之樂,無過於此。徐兆森菈着鄭金吾幼子調笑,但神色似帶不安,鄭金吾看在眼裹,心內不住冷笑,記起謝雲嶽由千山返經牧場,暗對鄭金吾說:「徐兆森鷹鼻狼形,腦後見腮,此人險沉險詐。雖是吳場主義子,對他仍要當心一二,須防變生肘腋。」

鄭金吾平生不服任何人,但對謝雲嶽是由衷欽佩,自是以後,暗中監視徐兆森行動。這晚,雪籠四野,朔風吹嘯,馬群耐不住寒冷,傳來一聲聲悲嘶,夜是這麼淒涼,肅殺。吳奉彪等人正在圍爐談酒談心,蓦見一馬師慌慌張張闖了進來,報道:「場主,副場主,大事不好了,有蒙麵賊多人在東柵劫馬,還放了火,我們這麵已經傷亡四五人。」

吳奉彪霍地離坐,虎目生威,向那馬師說道:「妳趕緊傳令眾人,緊守各處不得自亂,老夫即刻趕來。」

那馬師如風地走出,吳奉彪對鄭金吾道:「賢弟妳可就在此保衛傢小,免得中了賊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愚兄去去就來。」

回首喝道:「兆森,我們走。」

兩人掠身竄出廳外,隻見東方紅光燭天,風助火勢,濃煙瀰漫,火苗此滅彼起,人喊馬嘶,亂成一片。吳奉彪氣滿填膺,恨不得將所來賊人悉數手刃,施展踏雪無痕上乘輕功,撥足飛馳,察北牧場方圓數十裹,要趕到東柵也非瞬眼可至。徐兆森心中比什麼人都急,跟着吳泰彪身後兩丈之處,身法雖見矯捷,可與吳奉彪一比,顯然差着很多。

尋見一條黑色飛快的身形,斜刺裹撲來,飛雲手吳奉彪眼明忙喝道:「是葉武師麼?」

那人徵得一怔,道:「場主麼?今夜賊人來得甚多,我去前麵接應去。」說着反身竄去,一溜輕煙似地飛射而沒。

飛雲手吳奉彪讚道:「好漢子。」回麵望了徐兆森一眼說道:「患難見交情,休看葉勝平日酗酒買狂,胡鬧一氣,真的事情到得頭上,也是舍死全交,江湖人物的可貴處,就在這點,兆森,妳得多學葉武師的長處。」徐兆森點點頭,麵上訕訕地暈紅,也不知是火光映麵,抑是內疚而髮。

兩人電逸雲飛地奔至東柵,火勢此時減弱不少,牧場武師馬師及雜役,不下數十人,泰半均湧在東柵,阻截來敵,撲滅火勢。飛雲手吳奉彪一眼瞥見十數蒙麵賊,均是一身獨特武功,劍光刀影向牧場武師要害招呼,自己這麵多人業已負傷這時,吳奉彪可把蒙麵賊恨到傢,心知今晚一個應付不好,數十年心血便要被毀於一旦。認定其中狠猛一賊對付自己手下叁名武師尚有馀如的人,就是今晚的禍首,「刷啦」佛手拐掣出,一式「摩雲金翅」,淩空騰起,迥空一旋,又挾着拐風掌影當頭罩下,去勢之奇,無愧於「飛雲手」之名。

火場情勢混亂異常,那蒙麵賊儘力招呼這叁名牧場武師眼看得手之際,萬料不到飛雲手挾雷霆萬鈞之勢淩空撲來,乍覺身後強風襲體,疾逾奔雷追電。此賊畢竟是武林高手,功力不弱,腰一弓,燕子叁抄水,嗖、嗖、嗖,竄出兩丈開外,僥幸避過吳奉彪這一手絕招。

吳奉彪見此賊具有這種臨危不亂的身手,也不由心生欽佩,自己一招撲空,又緊接着一式「飛雪蔽嶽」跟蹤劈去,這一式較前更為淩厲兇猛,飛快絕倫。那蒙麵賊人足才沾地,倏地身化「烏龍翻雲」淩空撥起。好快的身法,竟似狂風卷落葉般旋起半空,端的絕妙靈巧,堪堪避開「飛雪蔽嶽」這一絕招。

吳奉彪暗暗喝了一聲采,看出這身法甚熟,猛驚起一人來,不由哈哈豪笑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是雲當傢駕臨,吳某自思給雲當傢從來未有過節,分晚雲當傢為何如此照顧吳某?莫非說吳某不知接待朋友之道麼?」原來那蒙麵賊人即是在週傢莊鴛鴦擂上,顯過一手驚人武功的,關中一怪飛天蠍子雲浩。

果然那是飛天蠍子雲浩,聞言登時一怔,倏地縱聲狂笑道:「吳場主眼力不差,一見便知是雲某,可是別血口噴人,雲某行事雖然心狠手辣,卻不慣做殺人放火的勾當。」說着霍然將麵幕一扯,露出上唇蓄有山羊胡子瘦臉,豺眼內閃出炯炯的兇光。

吳奉彪嘿嘿冷笑道:「雲當傢真會說話,今晚的事不是擺明麼?」

飛天蠍子獰笑一聲道:「既是吳場主認是雲某所為,縱使雲某舌粲蓮花也是徒然,不過話可要說明白來,雲某是受人之托而來。」

吳奉彪朗聲大笑道:「吳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龍江叁魁是什麼人?我就不信雲老師受他們蠱惑,助纣為虐,何況正點子不來,反倒勞動雲老師大駕?」

飛天蠍子雲浩目光陰森地望了吳奉彪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吳場主別這麼說,為友助拳,義不容辭,何況雲某與龍江叁魁又是過命之交,今晚之事,是非難論,龍江叁魁已然來了,妳自不見怪得哪個,反正吳場主今晚兇多吉少,徒費唇舌則甚?」

吳奉彪聞言驚疑不止,龍江叁魁已來,人又未見,一定另有什麼圖謀,自知今晚必是基業全毀,於是把心一橫,冷笑了一聲道:「雲老師別誇下海口,吳某豈是如此容易打髮,朋友,妳納命來吧。」說着,佛手拐擰腕一橫,帶起漫天拐影打去,隻見卷起淩厲勁風,手法詭妙神奇之至。

吳奉彪這一手卅九式「飛雲」拐法,馳譽關外,使出手法也特別,急則風雷應變,緩則雲逸絮飄,拐頭拐尾輪替打去,並無一定法則,明見拐頭迎胸打到,其實是虛,拐尾反朝下盤掃來,若對方不知虛實,迳想硬碰硬打,準會吃虧,一招使出,蓦覺仿若無物,如中輕雲,再要撤招已來不及了。

飛天蠍子雲浩不愧為當代黑道枭雄,眼光銳利,一眼看出吳奉彪「飛雲」拐法,若虛若實,剛柔共濟,一出手就是上下四招,電迅之極,深明利害,一擊手中蠍子鋼鞭,護定全身,觑空追擊,一麵使出上乘輕功,縱、躍、閃、竄,極見其巧。兩人都是名負一時之江湖人物,動起手起,分外精奇,一時之間,難分軒。

這時,人喊馬嘶,驚馬奔竄,蹄聲四起,東柵火勢漸撲滅,僅有一兩股火苗高揚,濃煙瀰漫,空氣中夾着一股饫焦枯氣味,狂飛急卷撲麵襲到,令人感得窒息嗆口難耐。可是東柵火勢漸滅,西柵又有火頭高舉,東西柵相距甚遠,牧場中人一聲驚叫,救火的又湧向西柵而去。

葉武師殺紅了眼,蒙麵賊人在他的麵前已倒下了叁個,一柄鋼刀卷起一團瑞雪,人也像瘋虎似地撲去。那與葉武對手的兩個蒙麵賊人,看得暗暗心驚,哪有這般不要命的打法,但人總不是鋼打的,葉勝真力殆儘,這拚命的打法,隻不過是垂死之前掙紮了。

牧場十數名武師,已傷亡過半,蒙麵賊黨,一聲聲陰森獰笑出自口中,隨風傳蕩,令人震動心弦,分外恐怖。徐兆森已走得無蹤無影,顯然自知已遭疑嫉,又不便與匪黨交手,隻好隱匿起來。飛雲手吳奉彪使出淩厲精奇緊拐法,依然佔不了一點上風,飛夭蠍子一支蠍子銅鞭卻不時地展出一記怪招,空隙而進,宛如怒龍出洞,迅疾無比,令自己難於提防他何處進招。

然而飛天蠍子雲浩主要是仗着上乘輕功,貼身欺進,如影隨形地飛轉,蹈虛就是一鞭,或是一拳。雲浩處身雖是黑道,卻習的是一種內傢「摔碑手」,掌力也練得有七八分火候,精純雄厚。武林中人一項絕藝,要練得爐火純青的,卻是鳳毛麟角,寥寥可數,能有雲浩這種造詣的,可算難能可貴,當年在鴛鴦擂上劈飛叁才奪命淩飛就是這種拳法,故現在每出一拳,均令吳奉彪心頭微震。

在平常飛雲手吳奉彪與飛天蠍子雲浩相較,功力相差無幾,雲浩以輕功身法稍勝一籌,吳奉彪「飛雲拐法」有獨到的精湛,掌力而言是各有勝場,但吳泰彪此刻,所雲浩言及龍江叁魁已然到來,心懸着傢小安危,又目睹西柵火勢蔓延,火星被強風湧上半空,如同散花般撒下,不由情急,心神不能貫注,致使身法略見滯緩。

兩人交手差不多半個時辰,吳泰彪有幾次迭遇險招,心知今晚不能兩立,強把心神收斂,專意擡制先機,眼看雲浩移宮換位過於神詭,行雲流水地使人無從捉摸,不禁眉頭一皺,心想:「看他的心意,似是等到自己耗儘真力時,才予反擊,我豈能如他心願。」想着,左腕倏翻,打出一股淩厲無匹的內傢真力,右手跟着佛手拐「雲起飛騰」,「毒蟒卷身」,「天神倒掛」叁招閃電而出。

這叁招都是「飛雲」拐法中奪命絕招,隻見狂風驟起,破空疾嘯,雄渾絕倫,而且迅快無比。雲潔看出這拐勢神奇,四麵八方隻見拐影襲來,任是何種玄詭身法都不能避開,不禁心頭一凜,索與不作閃挪,見腕翻拳電光石火般打出叁拳向劈風撞去,右手一甩蠍子鞭「烏龍卷尾」,由下往上往佛手拐身卷到。蓬地一聲大響,兩人身影都震得微晃,撤出半步。

吳奉彪瞥見雲浩蠍子鞭梢又是奔雲驚電地劈麵撞來,急急飛出一拐,忽然聽得一聲淒厲慘嗥起自不遠,眼角晾見葉武師肩頭血花飛濺,身形踉跄,不由心神微分。忽然雲浩一聲狂笑,鞭勢到得中途,疾又變招,飛快地一撩,望吳奉彪頭麵卷去,左掌一揚,出手就是九支蠍尾毒镖。

這九隻蠍尾镖手法更是神奇特別,一束而出,急如飛蛇到得對方身前二尺之處,忽又散開,人身各處部分,無有可在範圍之內。這一手絕技,飛天蠍子雲浩從來少予露出,武林中人幾無人知他有此陰狠手法。吳奉彪一拐飛出,還未擊實,猛見那束毒镖倏似一蓬花雨地散開,電射而來,躲已不及,不禁暗歎了一口氣,張目等死。

蓦然間,一聲清脆的輕叱,隻見寒芒匹練天外湧來,九支蠍尾镖,登時卷得無影無形。那股寒芒匹練毫不停留,迳望飛天蠍子雲浩卷去。雲浩眼看得手之際,不料變生天外,猝不及防,來人身形還未來得及瞧清楚,電芒已是驚天匝地卷來,駭得神魂皆顫,急全身一仰,貼地後竄,可已來不及了。

一聲厲叫,雲浩已被劍芒將雙膝切斷,人也痛昏過去,躺在地上麵如金紙,雙膝斷處,血液像湧泉般冒出,慘不忍睹。劍光毫不停頓,倏又向葉武師那邊蒙麵賊人卷去,電飛飚迅,隻聽得幾聲摻嗥,顯然又戳傷了數名賊人,救下了命已垂危的葉勝,劍光倏收,落下一條俏生生的人影。

飛雲手吳奉彪這才看清了那是誰,不由驚喜叫道:「趙姑娘,妳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趙蓮珠姑娘,穿着一身窄袖緊身紫色芧白的勁裝,秋水無塵的雙眼瞧定吳奉彪,粉頰盈盈含笑,一手甩着「巨阙」劍,一手掠着狂風吹亂鬓髮,美艷已極,聞言笑道:「吳叔父,妳猜不到吧,不但侄女來了,連月娥妹妹也來了,龍江叁魁被月娥妹妹劍傷逃逸,現鄭叔父與月娥妹在大廳上立等妳咧。」

吳奉彪不由喜笑顔開,隨命未負傷的武師將葉勝等人擡往廳前救治,又道謝說:「趙姑娘,幸得妳一來,不然愚叔那有命在,看來,姑娘年來武功過境一日千裹了。」說着,微微一頓,又道:「我們不如先往西柵察看一下,再回大廳?」

趙蓮珠嬌笑道:「不必了,侄女尚帶來傢父得力助手,先已趕去馳救,侄女未來之先,已得回信說賊人全退,火勢已漸撲滅。」

吳奉彪望了西柵一瞥,隻剩下濃煙瀰漫,散碎冒起火星,心想:「要重整支離破碎的牧場,恐怕又要費上無限心血了。」輕歎了一口氣,便同趙蓮珠回到大廳。

雪地迷茫之下,隻見兩條嬌捷的黑影,縱躍如飛┅┅※※※※※※※※※※※※※※※※※※※※※※※※※※※※※※※※※※※※※※

且說謝雲嶽在泰山千丈淵前,因低估了對方功力,自恃藝業,被九邪聯臂出掌,交彙推出一股前所未見的掌勁,待到警覺已嫌稍晚,立呈縛手縛腳之勢。高手過招,粟米之差也不能有,一着失機,真氣運轉滯澀,空負蓋世功力,被九邪打出的排雲狂飚逼得身形疾往後。退,不知不覺地退在雲迷霧繞的懸崖邊緣。

忽又被獨臂神魔突如其來,當胸撞上一掌,立感心痛如絞,真氣渙散,身形頓時被震飛得激射了出去。月夜之下,謝雲嶽身形如殒星下墜,望那雲霧迷蒙千尋峽谷下落去。謝雲嶽雖然真氣渙散,氣血狂湧,但神智依然清醒,耳聽得崖上眾邪傲放無比的長聲狂笑,不禁切齒痛恨。

此刻謝雲嶽下瀉的速度,愈下愈快,隻見一顆身子虛虛飄飄的,遍無着力之處,這是真氣渙散的必有現象,身不由主,兩耳急嘯風生,千層雲霧迷目,縱然他目力異於常人,也是猶如茫茫黑夜。

他不禁想起在酒鷗岩洞,被寶壇魔僧一掌擊下千丈絕壑的情景,暗忖道:「要隻象上次一樣,足下卷起一道氣流,可以借力穩住身形,該有多好。」繼一轉念道:「天下湊巧的事情隻有一次偶然的髮生,哪會每次均得此奇迹,如果這樣就不是湊巧之事,何況自己真氣已被震散,即就是有次淒巧,也無法穩住身形,咳。」這一聲輕歎,代錶着死亡之神已向他呼喚,這有多麼淒側,酸楚。

他際此死亡之前,也可說是瀕臨死亡的邊緣,往事一幕幕在腦中湧現,較他下瀉的身形尤連,他在短短一年中,顯示了無比的才華機智,痛懲了無數邪魔惡匪。意念及此,他英俊的麵上浮起一種下意識的傲笑,但刹那之間,又一掃而儘,他不禁自問:「難道自己燦爛的一生,就這麼短麼?如昙花一現而逝麼?」

他並不畏死,他引以為憾的,就是傷父仇人,不能一一而誅,往昔一思及此,便耿耿於胸,此刻,更倍於前。可這些意念雖是打閃似地自他心頭閃過,求生之念,也並未或忘。急嘯的風隻在耳邊刮過,腦中頓起一片激蕩暈眩,身形如投石下谷般,越落越急。

因為他不想死,來生的意志,往往使人髮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產生出一種奇迹。人,受意念支配,可也是受意念而生存,這話一點都不錯。他突然悟出菩提禅功有自行療傷之效,最近又叁透「軒轅十八解」絕奇的心法,能使自身逆竄的真氣可引導歸元,心中靈機一動,於是把兩種絕乘奇學融於一爐,他自知不能再猛吸真氣,這樣反會把情形惡化。

他想出用逆運法,使氣血倒流,這一來,奇迹髮生了。以他的福緣根骨,必不會遭橫逆而亡,事實上大半也靠他絕頂聰明天賦,才能悟出死中求生之機。俗語說:「一賢一劣,立判不肖。」這話可用在他的身上,一智一愚,立判生死。

他默運在「氣海」殘馀一點真氣,強忍着心頭鬱結,迫使倒流,這是菩提禅功無上心法。一麵運「軒轅十八解」中十二天乾心法,催送散竄真氣彙聚,這一來生機復,真氣在人體流行無阻,直至九宮雷府,腦中頓覺驚天動地一聲大震後,倏然身形一輕,靈府空明,心頭這種歡欣,是無法可用言詞來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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