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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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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小說章節

第一章 秉遺志從師
第二章 助拳展神功
第叁章 暗襲無功
第四章 俊逸超群
第五章 軒轅神指清風撤分壇
第六章 歧黃稱聖手
第七章 豪雨如奔雷媵蛇神鞭七道驚絕技飛騎走太原巨憝玩盜貪念總成空
第八章 天竺來魔僧絕壁岩洞護禅經慨然談往中土舞群魔冰天雪谷頻現蹤一念存貪
第九章 身墜千丈崖怎奈生機未絕萬般緣由命腹孕絕世珍無端不翼飛去千裹苦奔波
第十章 夜半驚賊雙俠出手天馬行空
第十一章 菩提存於一念好心終有好報霹雳妄動無名辱人自取其辱
第十二章 潘陽湖中俠隱娓娓孤身千裹全道義清涼山上丐門惴惴兄弟絕據分東西
第十叁章 語不厭詐惡師爺受愚地室縱囚故示從容醜少年無意樓頭驚艷
第十四章 功同將相神功療沉疴識荊望切玉顔慰相思
第十五章 銀雪遍野風湧火狂盜賊肆虐驚馬四竄劍光刀影麗妹懲兇
第十六章 以怨報德小人之心易翻易覆種愛難釋刻骨相思不即不離
第十七章 為慾成仇天外叁尊魂歸極樂癡情生恨難成連理誓遁空門
第十八章 龍江叁魁自取其辱苗疆四妖斷腿喪生
第十九章 羞愧憤極皓首自刃亂雲散鬓玉人無恙
第二十章 鐵指琵琶金剛不壞環碧山莊兩小杳蹤
第二十一章 兩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難越雷池一歩二女被困閣樓風寒夜黑同作楚囚對注
第二十二章 萍水一麵女兒傢情思魂斷寒塘腿鬆魔尊者戲弄神丐
第二十叁章 天柱金頂武當叁老身罹寒冰真氣漢水泛舟內方二傑隻怨怪手書生
第二十四章 察微知漸為鬼為域弄巧成拙釜底抽薪消弭浩劫端在人謀
第二十五章 勸不如激雲夢心毒心狠致招禍由術中有錯魔僧借刀殺人反而成全
第二十六章 叁峽天險瞿塘湍流鄰舟無意瞥仇迹劍閣危道蠶徑峽谷洞天詫聞話當年
第二十七章 載髮含齒負義良朋天奪其魄自吐蜮謀投德報恩不仁惡友覆載不容罪之勝誅
第二十八章 悔悟減前愆十萬功德諄諄囑咐補修佛傢如來毀容恨難忍護犢情深不明偏聽痛失掌門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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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作者:不詳
第二十八章 悔悟減前愆十萬功德諄諄囑咐補修佛傢如來毀容恨難忍護犢情深不明偏聽痛失掌門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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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大帥目睹韋巽氣絕死去,默誦了一聲佛號,轉麵向無量上人及謝雲嶽望去,隻見無量上人倚在壁角運功調息,但麵色慘白如紙,顯然真元已虧損將竭,就是以靈藥救治,數年之內也難以形動如常,明亮大師目力銳利,醫道通神,一望即知。然而謝雲嶽仍是一般躺在地上,嘴角溢出的鮮血已凝成紫塊,不見絲毫動彈之狀。

明亮大師明知謝雲嶽福澤深厚,不是夭折之相,卻聽信韋巽之言說是謝雲嶽亦是無救,心內感傷不已,不禁誦出天龍禅唱之聲,緩步向謝雲嶽走去。師徒之情,親如父子,出自天性,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目中不禁潮濕,淌出兩粒珠淚。

謝雲嶽見明亮大師走來,雙目倏地盼了開來,麵上泛出一種極勉強的笑容。明亮大師不禁一怔,因他瞧出謝雲嶽目光中有焦急不寧,似制止自己走前之意,由不得止住腳步,暗自納罕猜忌,口中仍然底誦天龍禅唱。忽然,無量上人吐出微弱聲音道:「明亮,不用念了,老衲罪孽深重,自問不能證果極樂,也用不着超度消除罪孽,隻是妳那徒兒┅┅唉┅┅」

目光注視在謝雲嶽麵上久之,無神的目光中突然閃出一抹驚詫的光芒,問道:「明亮,妳瞧出來了麼?妳那徒兒麵色此刻已轉呈紅潤,分明是在行功療傷,他那內傷無疑地比老衲更為深巨,但他那來的這般深厚的功力?老衲就不信妳能教出比妳還高明的徒弟來?」

明亮大師凝目仔細察看,果然如無量上人之言,謝雲嶽麵色轉現一絲紅暈,心中不由寬心大放,也不禁為之疑訝不已。但聽無量大師歎息道:「看來,光大北天山一脈非此子莫屬了,老衲此時才知天命有定,一絲遲逆不得。」

明亮大師聽出無量上人語音愈來愈弱,忙道:「師叔此時不宜多說話,弟子懷中尚有數顆長春丹,趕緊一並服下運功調息,必可轉安。」

無量上人慘白無神的麵龐上陡現出苦笑,道:「有道是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老衲知妳醫道通神,比之華陀扁鵲也不為過,但老衲也有自知之明,這才與韋巽對掌之時,真元已虧耗將竭,此刻老衲已將油儘燈枯,縱有九轉仙丹,也挽回不了性命,何必糟蹋長春丹則甚?」明亮大師一閃近前,執起無量上人右臂,一搭腕脈不禁皺眉。

蓦然,謝雲嶽挺身躍起,麵上神光煥髮,笑道:「恩師不必為師叔祖髮愁,讓徒兒代勞,或能使師叔祖轉危為安。」

明亮大師見他無恙自愈,聞言驚喜於色道:「妳真能使師叔祖轉危為安麼?」

謝雲嶽尚未出言,無量上人苦笑一聲說道:「老衲壽逾百齡,孽重難償,偷生人生,又有何味,雲嶽,妳不必為老衲費神,隻望妳上體夭心,多種善果福因,老納冥下也可稍減罪愆。」說着,又微微歎息一聲道:「蝸牛角上爭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傷感嗨歎之情,雖然在是撒手塵寰頃刻之前,唯其是人,泯滅已久的與生具來的善良心性,不管是窮兇惡極,到得終了,也不禁流露出慚悔之念,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謝雲嶽誠敬地說道:「醫乃仁術,弟子總不能見死不救。」

無量上人深受感動,凝注了謝雲嶽一眼,乾瘦無神的臉上現出慈樣的微笑道:「老衲真元已枯,妳未必有此能力救我,但老納不能拂妳一片好心,不過老納罪孽深重,妳須替老衲積修十萬功德,能答允麼?」

謝雲嶽答道:「師叔祖有命,徒孫焉敢有違?」

無量上人道:「十萬功德未滿,切不可出手殺人,增添老衲罪孽,現在妳可療治老納吧。」

洞外朔風怒吼,澈骨奇寒,洞內溫暖如春,隻見謝雲嶽盤膝坐在無量上人身後,兩掌緊抵無量上人「命門穴」上,施展「菩提貝葉禅功」療傷。明亮大師待立在側,眼中不禁泛出驚喜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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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日之後,謝雲嶽步下冰雪吼飛,峻撥穹蒼之插雲崖,向灌縣都江堰二王廟趕去。謝雲嶽心憂峨嵋之事,恨不得一步飛到二王廟中,瞧瞧矮方朔荊方盜得峨嵋掌門信符未曾?空自憂心火焚,日夜兼程,風餐露宿,得進灌縣時,已桂子飄香,中秋佳節。

夕陽殘照,都江堰右巨木叁天之中,樓室金碧之二王廟前,矮方朔荊方及巧手昆侖齊鴻兩人負手峙立,若有所待。巧手昆侖齊鴻忽地眼中吐出奇光,道:「荊老師,妳瞧挢上走來的是否為謝少俠?」

矯方朔荊方凝目一望,見一潇灑身形在安瀾鐵索挢上如飛走來,白眉一掀高聲道:「不是他,還能有誰?」

謝雲嶽身形電疾,片刻就飛奔在二王廟前,一眼瞥見荊方、齊鴻二人,即道:「荊世伯、齊大俠,峨嵋之行怎麼樣了?」

矮方朔荊方眨眨眼微笑道:「賢侄心急無用,有道是急事緩辦,細流緊彙,水到渠成,賢侄風霜勞頓,入內再談吧。」謝雲嶽懷着一腔忐忑心情,走人二王廟內。

落坐已定,齊鴻目睹謝雲嶽手把着茶蠱,目中閃出優鬱之色,一付不安神態,遂笑道:「少俠,齊某與荊大俠幸不辱命,將峨嵋掌門信符偷來,趙、週、顧、傅四位姑娘已經先行離開峨嵋,是怕引起金頂上人疑心信符是四位姑娘竊去,是以待她們離去,再下手盜取。」

說着將一雙袋形革囊交與謝雲嶽,又說道:「內貯峨嵋掌門信符,少俠必須妥存,江羅二位姑娘仍待罪峨嵋,金頂上人定八月十八日舉行執法大典,尚有叁日之期,少俠定可趕至,金頂上人迄今為止似未髮覺令符被竊,不過曼因師太已知情,最好少俠┅┅」說着把聲音壓低,細語了一陣,謝雲嶽點頭不止,麵色亦漸呈開朗。

矮方朔荊方眯着小眼,等齊鴻說完,倏地張開,撫髯呵呵笑道:「齊老師,依得老朽就讓他愁急半天,何必這快說出,誰叫他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又有晴咧。人傢柔情似水,百般溫順,他倒端起架子來,不但心如鐵堅,又來個臨陣脫逃。」

謝雲嶽不禁一臉通紅,尷尬笑道:「世伯斥責小侄乃是正理,何必繞着彎子,世拍可是認為小侄不堪造就麼?」

荊方大笑道:「就是妳現在成為武林曠世奇才,試想以世伯之尊尚須繞着彎子說話,不敢正麵輕掃鋒芒。」

謝雲嶽紅着麵嗫嚅道:「世伯再說,小侄要汗顔無地了。」

齊鴻立時接口道:「兩位請至內空,齊某備酒與謝少俠接風。」荊方也就此揭過不提,叁人進入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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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謝雲嶽獨自前往峨嵋,與荊方齊鴻作別,衣袂飄飄而去。西蜀六山,以峨嵋為最,其次為青城,再為錦屏、赤甲、白鹽,五為劍門關,六為巫山。兩山相對為峨嵋,以象形得名,博物志以為牙門山,其脈自岷山綿延而來,突起為大峨,中峨,小峨叁秀峰,叁山相連,又名叁峨。

大峨山岩洞重復,龛谷幽阻,登山之半須歷八十四盤,山徑如線者六十裹,而後至於峰頂。山中有石龛百十二,大洞十二,小洞二十八,以伏羲、女娲、鬼谷諸洞着稱於世,又有雷洞,時出雲雨,俗以為雷神所居。峨嵋林木蒼翳,巒壑爭奇,尤以峨嵋十景,臉灸人口,天下之名堪為不虛。

金頂為峨嵋絕頂之一,雖較萬佛頂略低數十尺,但時人心目中仍認金頂為峨嵋之絕頂,終年雪海環繞,高與天齊,蒼狗變幻,魄麗絕倫,尤為奇觀。八月十八清晨,金頂之上突然鐘聲缭繞響起,穿破雲浪銀堆,山谷鳴應。

峨嵋高下懸殊,氣溫迥異,四季具有,金頂之下,黃葉秋風,瑟瑟飄飛,與青鬆翠柏相映,秀麗中含有肅殺氣氛。山徑中人影紛紛,飛步趨上金頂接引殿,隻在雲海中倏隱倏現。陽光穿破雲層,透隙望上射出一線,接引殿崇檐璃瓦,頓生瑰麗異彩,然而殿中聚集的眾人卻是容顔肅穆,麵帶愁容,曼因師太霜鬓黑髮,鳳目之間不時閃出淩芒,麵罩寒露,待立一旁的江瑤紅、羅湘梅兩女玉容慘淡,目睫微赤,顯然曾哭泣過。

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屹立另廂殿角,神色之間也顯出極度不寧之色。忽從人群中走出一清懼老僧,走至曼因師太麵前,合十微笑說道:「稍時師妹切不可與掌門髮生口角,恐益髮鬧得不可收拾,愚兄必從容化解就是。」

曼因師太冷笑道:「如有轉圜的馀地,也不至於有今晨之事了,白象師兄不必為小妹擔心,小妹自有道理,當年恩師嘗謂金頂師兄,如不化泯嫉僻心性,當有自食惡果之日,他倒行逆施,恐怕稍時要無臉見人了。」白象大師微微歎息─聲,不再言語,退在一旁。

這時金頂正殿又響起叁響鐘聲,馀音缭繞不絕,眾人聞聲之時,魚貫出得接引殿,向金頂而去。金殿之內端坐一長臉白眉白須老僧,凝重如山,目中射出熠熠的懾人寒芒,身後侍立着耿玉修,清秀的麵龐上多出無數瘢痕,垂目於地,心情異常激動。

兩旁分立八個黑衣僧人,手持金棍,低眉垂簾,執法施刑無疑地是落在這八僧手上。峨嵋叁代弟子魚貫而入,濟濟一堂,鴉雀無聲,氣氛異常嚴肅,銀針墜地,都會髮出嗡然巨響。金頂上人雙目注視了眾人一眼,徐徐出言道:「老衲此次執法,本毋妄毋縱之意,再也意在以儆後來,杜絕輩出不肖,以挽本門頹風。」隨即眼望着曼因師太說道:「曼因師妹,老衲無偏無私,力求公正,在未執法之前,師妹妳還有何話說?」

曼因師太默然片刻,才道:「掌門師兄既然見問,小妹不能不說,方才掌門曾言以挽本門頹風,但不知有何頹風可言?」

金頂上人麵色一寒道:「耿玉修為謝雲嶽毀容,謝雲嶽又出言藐視老納,如此無異是本門之敵,江瑤紅、羅湘梅、姜宗耀,東方玉琨四人反與謝雲嶽投契異常,置耿玉修之事不間,對師門不啻存有不敬之意,本門頹風就在這四不肖身上,若不正門規,恐怕群相效尤,師妹可是認為老衲處置公正麼?」

曼因師太抗聲道:「掌門之尊,或有不當之處,門下焉能議論,耿玉修身受乃自取其辱,倪婉蘭及燕山神尼門下,與謝雲嶽相識有年,互相愛悅,後因小事反目,負氣各不相讓,耿玉修見有機可乘,自作多情,對倪婉蘭糾纏不休,但倪婉蘭從未示他顔色,本可及早抽身,然耿玉修不知進退,仍是追隨不舍,在魯省辛莊時,恰巧遇上謝雲嶽,那時是謝雲嶽與倪婉蘭誤會猶未如釋,耿玉修出言辱罵謝雲展輕薄無恥,衣冠禽獸。謝雲嶽當然不甘示弱,向耿王修出手為做敵,耿玉修竟然打出一把黑蒺藜,為謝雲嶽震飛回撲,耿玉修作法自斃,頓被自己髮出之暗器擊中麵門,請問掌門,這過錯罪在何方?」

金頂上人心中大為驚愕,麵上猶自不動聲色,緩緩道:「師妹為何知道得這般清楚?前時卻未聽師妹說過?」

曼因師太道:「掌門無須盤問小妹為何知情,耿玉修人在此,掌門問他當時之事是否如此?」

金頂上人喚道:「玉修,可有其事?」

耿玉修走了前來,麵色慘白,他心中內愧慚疚,恨悔莫贖,但此時此地,由不得他能作違心欺騙之語,眼前各人均是他同門長輩,何況他與江瑤紅、羅湘梅、姜宗耀、東方玉琨亦無利害關係,隻痛恨謝雲嶽,他深怕事已做錯,更料不到金頂上人乖僻如此,竟問起執法大典,小題大做,招到同門師長極為不滿。他髮現千百道銳利如電的目光,均投射在他的身上,似利刃,似鋼錐,不禁膽寒戰栗,慘白的臉孔上泌出豆大汗珠,垂首不語。

金頂上人目睹耿玉修神色,就知錯在耿玉秋,但深惡曼因師太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此執法大典數責於他,分明是存心奚落他處置不公,有損掌門尊嚴,怒視了曼因師太一眼,冷笑道:「曼因師妹心情,老衲深知,護犢情深人所難免,江瑤紅是妳弟子,當然百般辯解以脫其刑責,老納縱或偏聽,曲在玉修,但謝雲嶽為何不前來對質。」說着,又是一聲冷笑,道:「為免得曼因師妹心懷忿怨不平,老衲將玉修並付刑責就是。」

忽然,人群中走出白象大師,躬身說道:「啟禀掌門┅┅」

金頂上人白眉上掀,右掌一擺,沉聲道:「老納心意已定,師弟請勿多言。」白象大師轉身走回原處,低聲太息。

曼因師太冷冷說道:「掌門人如此剛愎自用,小妹又何言,本門執法大典已有叁十年未舉行了,但記憶如新,掌門人自應肖規曹隨,不得擅意更改法條。」

金頂上人盛怒無比,壓抑嗓音道:「師妹好意提醒老衲以免有所隕越,語重心長,老衲心感不已。」說着繼續揚聲道:「請法典。」右側侍立手執金棍之兩僧人快步走入殿後。

跟着金頂上人又大聲道:「請掌門令符。」左側兩僧如飛赴入。

須臾,請法典之兩僧托着一盤,盤上覆着一幅黃绫,慢步走出,然而請掌門令符之兩僧卻神色惶恐地奔出大殿,躬身禀道:「令符遍覓不見。」這無異是驚天霹雳,金頂上人心中大震,不由愕住,殿內一陣騷動。

金頂上人口中黯淡,冷瞥了曼因師太一眼,見她那一付漠然冷淡、無動於衷的神色,心知自己結怨太甚,稍時恐怕無有轉圜之馀地,不禁愁結於胸,但又想不出掌門令符是何時被竊的?難道是曼因麼?她竟敢觸犯欺師滅祖的大罪麼?為着相護門下免除刑責不惜出此下策?真要如此,委實令人難以相信。

他徐徐歎息一聲道:「典守者有其責,令符失去,老衲難辭其咎,稍時老衲在歷代祖師靈前引罪領責,不過,令符個會無故被竊┅┅」

忽由眾人口中傳出一宏亮口音道:「據本門法典第五條,掌門信符倘為該代掌門人不慎遺失,即不得行使掌門職權,由護法四長老代攝,該代掌門人以待罪之身追回遺失令符,不得藉辭推卸及┅┅」

金頂上人歎息一聲道:「苦修師弟不必再說下去,老衲甘領重責,但老衲還有一言未了,信符必是本山弟子所盜,不忿老衲執法,因是不惜出此下策。」這話雖是蘊藏不露,無疑地,他是指明曼因師太,千百道目光不由齊皆投射在曼因師太麵上。

隻見曼因師太麵罩濃霜,冷笑一聲道:「剛愎自用,德量不宏,何堪暨承掌門之位,金頂師兄無須含沙射影,血口噴人,小妹如若作下此不恥之行,立即自刎於金殿之上。」

斬釘截鐵,語語驚人,眾人在聞聽掌門信符失去之際,暗中均有點疑心曼因師太所為,不然那能這麼巧法,但曼因師太為人不苟言笑,持重自謹,數十年如一日,眾所夙知,不可能為這一朝之忿,自墜清譽,是以均默不作聲。但聞得曼因師太之言,不由相互一望,金頂上人麵色黯然,但心中怒氣噴湧,不可抑制。

突然,金殿外飛赴而入一灰衣中年僧人,手執禅杖,站在金頂上人麵前禀道:「山下有一人自稱謝雲嶽師叔俞雲,求見掌門人,並言他懷中有本門信物交還。」

金頂上人目中神光電射,沉聲道:「俞雲現在何處?」

「在教國寺中待茶。」

語音尚未落,忽由殿外傳來朗朗大笑聲道:「在下俞雲不請自來,望上人勿見責為幸。」隻見一中年文士,意態舒閒,潇灑漫步走近大庭。

江瑤紅、羅湘梅、姜宗耀、東方玉琨心知是誰,不禁麵上浮起一絲會心微笑。金頂上人合掌一揖道:「老納不知俞施主遠來,未曾出迎,請勿見罪。」合掌之間,暗吐真力一送。

俞雲含笑抱掌答道:「不敢,在下欣逢貴派大典,請準在下在旁瞻仰。」

金頂上人隻覺所髮真力被卸於無形,不覺大駭,聞言麵色一紅,道:「大典已過,方才聞聽第叁代弟子默悟禀道,稱俞施主有本門信物交還,但不知是何物?」

俞雲故作失望之色長長哦了一聲,道:「如此在下無緣瞻仰了,這信物麼,還是稍時再說,隻不知上人緊慾敝師侄謝雲嶽登山謝罪為了何事?」

金頂上人壓抑已久的一腔怒氣不禁迸髮,沉聲道:令師侄為何不來,債有主,怨有頭,俞施主此來未免有點登門欺人恃強出頭。」

俞雲哈哈大笑道:「上人望重武林,一派掌門,竟說出如此稚幼之語,在下此來無非是為了息事寧人,登門引咎,幸虧在下略其涵養,若係師侄到來,上人豈不要自取其辱。」

金頂上人不禁滿麵通紅,須眉激動,沉聲道:「聞施主所言,令侄武功足以傲視天下武林,視敝派不堪一擊,那麼令師侄為何不來?老納雖年逾八旬,見識不廣,猶若坐井觀天┅┅」

俞雲雙眉一皺,微笑道:「上人無庸激怒在下,在下此來辦非侮蔑貴派,不過敞師侄天賦奇佳,造就與在下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言,他年少氣盛,恐怕一時激動,造成血腥浩劫,是以在下鬥膽代為前來拜山,再也是說明理屈實在令高足耿玉修,請上人不要以細故輕動無名。」

金頂上人眼中怒火進湧,冷笑一聲,方待啟口時,曼因師太已自啟口道:「俞施主請稍待。」說着轉向金頂上人道:「小妹不慾卷身於此是非之中,容退出全殿;諸位同門有與小妹同感者亦置行事外,掌門一職請交苦修白象紫竹湛如四位師兄代攝。」

金頂上人歎息道:「老衲何忍因一己之忿,動搖本派根本,萬事自有老衲擔當,謹如師妹所言。」說着高聲道:「掌門一職請由四位師第代攝,老衲待罪之身誓將信符取回。」

人叢中立時走出四個銀須飄飄,神態莊肅的老僧,向金頂上人一同稽首道:「恕小弟有僭了。」

金頂上上立對退在一側,四老一並而立,左側第二人合十說道:「老納紫竹有一事須問俞施主?」

俞雲微笑道:「大師有話隻管說出,在下無不據實相告。」

紫竹大師道:「施主前言有本門信物交回金頂師兄,不知是否本派掌門信符?」

俞雲微笑說道:「不敢,正是貴派掌門信符,前日晚間金頂上人禮佛誦經之時,在下就在他身後取去。」

四長老與金頂上人不禁臉色微變,尤其是金頂上人比殺了他還要難過。以他掌門之尊,來人潛入室中均不曾察覺,可見來人功力之高,心神小由猛震不已。紫竹大師又道:「施主竊取信符是否含有用意?」

俞雲道:「大師明知,何必多問?」

紫竹大師念了一聲佛號說道:「恕老僧饒舌,如信符交回金頂師兄,則金頂師兄立即重回掌門之位,自無庸老僧四人代攝。」

俞雲略略一沉吟,道:「那要瞧金頂上人武功如何,能否從在下手中奪回?」

「阿弭陀佛。」紫竹上人歎息一聲道:「如若金頂師兄不勝,本門估符豈不歸還無期了。」

俞雲微笑道:「大師放心,在下離山之時,當交四位大師手上。」

紫竹大師道:「施主信人,但願口能應心。」說罷合十一揮,大油一拂,四位老憎聯袂出金殿而去,峨嵋群雄相率魚貫出殿。

在俞雲現身金殿後,江瑤紅、羅湘梅均瞧破就是謝雲嶽化身,不禁憂喜交集,憔悴玉容上現出關注之色。東方玉琨與姜宗耀也瞧料到了七分,與二女走出金殿時,相互示了一眼色。轉眼間,金殿之內走空了一大半,僅留下十數人,靜靜注視在俞雲身上。

蓦地,俞雲一聲長笑,戟指在耿玉修臉上,沉聲道:「今日之事,罪魁惡首就是妳,那日謝雲嶽留下妳性命之故,就是念在妳不是妖邪宵小,情有可恕,不料妳不但不知悔悟,反敢鼓動如簧之舌,挑起是非,妳有何顔麵尚留在這金殿之中?」

耿玉修方冷笑一聲,金頂上人已自揮手制止,說道:「玉修,不必多言,俞施主,咎在老納不明偏聽,然施主與令師侄也是太以盛氣淩人,老納決以本身功力與施主印證,奪回信符,不過請施上寬限在今晚,且容老納交待一些鎖事,不知能否應允。」俞雲微微一笑,飄然出殿而去。

八月秋風,峨嵋絕頂已寒透沒骨,山中千重楓葉,朱紅綴錦,與傲雪勁霜嶺青喬木,疊翠濃綠,相映成趣。俞雲衣袂飄飛,步履從容,隨意溜覺山中景色,行至在一段峻陡石道上時,忽覺風力破空之聲,正詫異之際,猛感頭頂勁風壓體,不禁暗哼了一身,身形疾晃,電飛得十數丈左右。

隻聽得身後掌風撞至山石轟然大震之音,跟着又是一聲輕噫。俞雲頭也不回,仍是步履從容向前走去,身後隱隱聞得破空之聲,心知這人窮追不舍,暗中冷笑,故意把腳步放緩了下來。隻聽身後急風飒然中傳來冷笑道:「俞雲妳與我站住。」

俞雲轉麵一望,隻見是一俗傢打扮中年人,濃眉大眼,颔下一部密麻腿須,眼中滿含怒色,遂冷冷說道:「妳也是峨嵋門下麼?今天僅我俞某與金頂上人兩人之事,妳用不着借事起釁。」

那人哈哈狂笑道:「俞雲,妳狠狂無用,今晚妳還能活着離開峨嵋麼?」

俞雲劍眉一剔,冷笑道:「那倒未必,妳此來是否出自金頂上人授意?」言猶未了,那人突然欺身而進,右手迅疾淩厲地向俞雲「肩井」穴上斜劈而去,左手五指電光石火般望俞雲右肋飛攫。不言而知,那人是意在俞雲懷中信符,他所以出此者,是不忍見金頂上人身敗名辱。

俞雲那有不明白之理,將身一側,讓開這人右掌雄厚掌力,右手兩指如剪,一式「玄鳥劃沙」劃向這手攫來左手腕脈,帶起銳嘯風聲,口中笑道:「尊駕何必出此下策,俞某箭在弦上,不得不髮,尊駕還是請回吧。」

那人隻覺俞雲「玄鳥劃沙」手法竟然詭奇無比,而且內力驚人,指未到,指勁已自侵膚如割,趕緊飛撤右手。俞雲猛一翻腕,改指為掌,迅疾無倫地向前一送,展出「弭勒神功」推字訣。那人隻覺胸前一震,身不由己地一個倒翻輕似落葉般飄飄出去,落地後突然無恙,轉臉望去,俞雲已然走出十數丈外,不禁怔住,搖了搖頭,向一側林中隱去。

俞雲地形不熟,隨徑而行,向山下走去,不時遇上峨嵋門下,但他們神態肅穆,麵色冷淡,視俞雲於無睹。他不禁有感於胸,知此舉有辱峨嵋過甚,難怪他們,但一想起金頂上人與當年圍毆其父謝文之人同謀,今日之辱理所當然。

此時,他心中猛然生出一個念頭,忽見一少年僧人迎麵走來,身形一閃,阻住去路,微笑道:「請問曼因師太清修之之處在什麼地方?」

少年僧人麵現為難之色,躊躇須臾朗聲道:「正南奔去大峨寺側,神水閣就是。」說完一鶴衝天而起,掠過俞雲頭頂,落下如飛奔去。

俞雲折向正南。穿林拂葉,飛雲縱電般奔行,片時,已至大峨寺前。隻見寺前一株高可叁天,傘蓋密翳的大楠樹下,倚立着明眸皓齒的江瑤紅,臻首翹望雲天,若有所思。她似為俞雲腳步聲驚動,低音瞥見俞雲走來,不禁一怔,目中頓時湧出幽怨之色,眼前一酸,淚水盈睫。

俞雲心知她已察覺自己是誰,電射落在江瑤紅身前,悄聲說:「紅妹,不可如比,免引起妳師長同門疑心,令師呢,煩引我求見。」

江瑤紅淒楚一笑,道:「傢師自金頂回庵後,即在禅堂早課,現尚未課畢,待小妹試入禀明,請在閣外等候,慎勿遠離。」說完轉身往神水閣內走去。

俞雲眼送着江瑤紅婀娜身影消失後,不禁暗中歎了一口氣,一年馀江湖奔波,恩怨愛恨,心神似乎交瘁疲累,喃喃自語道:「絕意江湖,談何容易,仇如山積,恨似海深,均是人為而起,貪嗔愛恨,俯拾皆是,茫茫人世,那有清淨寸土?」耳中隱隱間聽得青磐木魚,梵呗禅唱由大峨寺中飄來,頓時生離塵逸世之念,極目四外,隻見秀巒攬奇,雲山飄渺間,口中長吟道:「有幸伴得名山遊,長眠若壑人不知┅┅」

峨嵋勝景,舉世無雙,號稱靈虛洞天,普賢菩薩道場,為我國佛教王大勝地之一,名勝古迹,指不勝屈,珍禽異獸,奇木名花,難於枚舉。他駐立於神水閣前,凝目神注於閣前的巨石,一為呂純陽畫「大峨石」,另石有陳搏書「福壽」蘇東坡書「雲水流春」,均翥龍舞鳳,大氣磅礴。

正沉溺其中時,忽覺身後起了一種極輕微的腳步聲,跟着起了清朗語聲:「雲兄,別來無恙?」他緩緩別過而去,隻見東方玉琨白衫飄飄立在六七丈開外,麵帶微笑,眼神中卻似蘊含着隱憂。

俞雲淡淡一笑,道:「東方少俠,妳不避嫌疑麼?」

東方玉琨大步走來,與俞雲並肩而立,悄聲道:「雲兄此舉煞費苦心,實逼不得已,本派師長大多均所深知,如非為此,金頂大師伯定然一意孤行,必造成敝派分裂,但雲兄亦成為眾矢之的,因此舉有損本派聲譽,顔麵攸關,雲兄離山時,難免遭受截擊,望雲兄稍有仁厚,點到為止。」

俞雲颔首道:「這個自然。」

東方玉琨又道:「不過,雲兄知道金頂太師伯為何將印證之期,改在今晚麼?」

俞雲不禁一愕,轉首道:「這倒不知情?」

東方玉琨微微歎息一聲道:「敝派有一長輩隱居在千佛頂,武學造詣精博絕倫,為峨嵋近叁百年來唯一奇才,隻因性情暴戾怪僻,樹敵太多,峨嵋從此多事,是以由本派上兩代掌門人將其禁足於峨嵋,辟千佛頂萬壽寺為其潛修之所,這位老人傢從此長棲萬壽寺,不但小弟無緣晉谒,就是師長輩亦未曾見過,僅有金頂大師伯以掌門之尊,每月朔望去千佛頂瞻拜兩次,隻怕金頂大師伯聳慰他老人傢與雲兄為敵。」

俞雲淡然一笑道:「關注之情,俞某心感。」

東方玉琨正色說道:「雲兄當代高手,武功卓絕,但須防暗算,今日已成敵我之勢,這四外就有不少眼目注視雲兄,恕小弟無能相助,暫且告退。」略一拱手,回身一躍,疾馳而上。

忽然神水閣一條白色身形疾射而出,江瑤紅已翻然落在俞雲身前,盈盈含笑道:「傢師有請,小妹帶路,雲哥,妳可隨着來吧。」

兩人進入神水閣不久,離神水閣百馀尺之大峨寺的鬆林中急閃出四條人影,身顯處,隻見是一僧一俗。叁增均是五十開外,身高魁梧,各手持一柄黑甸甸的禅杖,俗穿打扮亦為五旬上下老者,肩插一雙佛手拐,兩眼有神,凜凜生威。

俗裝老者望了神水閣一眼,冷笑道:「無論如何,俞雲此舉有辱本門太甚,藐蔑峨嵋太無人了,哼哼,俞雲縱有叁頭六臂,也難擋我們四人之力,再加上叁頭獒猩,獒猩力大無比,不難生擒。」

一增說道:「此處不是動手的好所在,萬一曼因師大現身相阻,我等則進退維谷了,俞雲既敢獨自前來,武功必不同尋常,平師弟,妳不可過於大意。」

俗裝老者稍一沉吟,點點頭道:「鬆林外是必經之地,我等且去守候。」

叁僧一俗轉身走去,鬆針密翳枝梢忽生刷菈聲響,彈丸疾瀉般落下叁雙身高丈馀獒猩,黃毛披體,赤睛獠牙,人立而行,巨靈一般,神態獰惡已極。叁隻獒猩奔行若電,向叁僧一俗身後趕去,眨眼無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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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日中天,鬆韻嘯林。神水閣中掠出叁條人影,一對嬌小身形向山下閃去,另外一人正是俞雲,漫步從容走入大峨寺前一片鬆林中。俞雲一步走出林外,忽然麵色一怔,隻見林外立着叁僧二俗,似衝着自己而來。那俗裝老者忽然跨出兩步,道:「來人可是俞大俠麼?在下平劍豪有緣瞻仰豐采,快何如之。」

俞雲微微一笑道:「平老師,明人不做暗事,閣下想必在林外守候俞某甚久,請爽快說出。」

平劍豪大笑道:「究竟是俞大俠快人快語,在下有個不請之求,望將掌門信符賜還,使本門聲譽保全,在下當永銘大德。」

俞雲不禁怔得一怔,不料平劍豪會以此相求,心中大感為難,如今勢成騎虎,知道這一交還,金頂上人立時就復登掌門之位,自己無妨,江瑤紅等人必成峨嵋叛徒,遂搖首笑道:「俞雲於晨間麵允紫竹大師當交回四長老之長,故礙難從命,平老師尚請見諒。」

平劍豪麵色突變得異常陰森,沉聲說道:「俞大俠妳就自信能勝得了掌門人麼?」

俞雲傲然答道:「勝負難料,俞某如若不勝,令符立回金頂上人手中,否則,金頂上人不幸落敗,平老師,妳自問功力能高過金頂上人麼?」

平劍豪冷笑一聲,兩手交叉向上一挽,一對佛手拐已持在手中,厲喝道:「多言既然無用,在下願以手中一對佛手拐,領教俞大俠卓絕武功。」

佛手拐微微晃動,已撒出千重拐影,霍地推出,挾着勁風如山撲襲來。平劍豪姜辣老練,一出豐就奇詭不凡了,招到半途,突然改式「指天劃地」,雙拐分襲俞雲上下兩盤。俞雲不願多事結怨,拐風潛力堪堪逼近,腳尖一動,藉着逼來風力往斜裹閃開。他身形尚未落地,猛覺一片急風,沉重若山的往肩頭壓下,耳聞一聲大喝道:「俞施主,貧僧得罪了。」

俞雲一身武功,無一不是精奧難測、震古爍今之奇學,用來對付叁增一俗、取勝制命易於反掌,但一來不願結怨太深,再則謹守無量上人之誡,在未積滿十萬功德之前,不得妄添殺孽,他知肩頭襲來勁風是禅杖帶起的,聽風辨位,身軀淩空一斜,五指反攫而出,正攫在杖端,借勢飄起二丈高下下,身法之美,罕世無匹。

其馀兩僧此刻亦已配合攻勢,風卷殘雲般劈到,但恰好俞雲在杖勢未到之時,已然疾飄而起。叁僧一俗目睹俞雲絕倫上乘淩虛身法,不禁大駭,平劍豪待俞雲身形下墜的一霎那間,突然電射暴起,兩柄佛手拐夾着勁風狂飚劈去,威猛已極。俞雲出道以來,到此刻才展出了崇高造詣的七禽身法,似巨鷹一般兩臂一抖,突又上升五尺,避過了平劍豪勁急威猛的拐勢。

忽聽得大喝響自頭頂:「俞施主,還不束手就擒?」

俞雲冷笑說道:「未必見得。」全身急沉落地,斜身一掠,如電閃出叁丈左右,叁僧一俗跟蹤而到,分立四方,凝神注視俞雲舉動,心內暗暗欽佩俞雲一身精奇武功。

俞雲垂手安祥而立,麵帶微笑,陽光輕灑,映在他臉上,神態奕奕。平劍豪道:「俞大俠,趁着在下等未施出煞手以前,最好將本門信符賜還,免傷和氣。」

俞雲淡淡一笑道:「平老師徒費唇舌則甚?俞某如非立下誓言,決不出於傷人,這時平老師豈能安然無恙在此口出狂言?」

平劍豪老臉不禁一紅,厲聲道:「俞大俠既是愚昧屈傲如此,恕在下要開罪了。」嘬口髮出一聲刺耳的哨聲,回空遠曳,林谷回應。

突然在林中奔出體覆黃毛,宛如巨靈的叁隻獒猩,作品字形圍住俞雲,蹲腰張口狺狺而鳴。俞雲目睹這叁隻巨猛的獒猩,心中暗驚,忖道:「這種怪獸,不但未曾目睹,而且一無耳聞,必是雜配而生,由人豢養,顯然刀劍不入,力如金剛,哼,用來對付我真是夢想。」他麵上絲毫不變,漠然望了二隻獒猩一眼,冷冷一笑說道:「這就是平老師所謂的煞手麼?」

平劍豪冷笑一聲,未及開口,東首站立僧人已自喧了一聲佛號,說道:「俞施主,這叁隻獒猩乃天生奇曾,力大無窮,能爪裂獅象,施中雖然武功奇佳,但血肉之軀,未必能當叁猩之力,望施了慎勿恃勇,叁思而行。」

俞雲微笑道:「大師既慈悲為懷,就不說截伏在下,可見大師尚未能明心見佛,嗔念長存。」那僧微微太息一聲,不再出言。

平劍豪蓦地吐出一聲暴聲大喝,隻見叁隻獒猩怪鳴一聲,如風撲向俞雲。俞雲倏地雙掌推出,施弭勒禅功的「震」、「彈」兩訣,勁風密湧中隻見兩隻獒猩震飛而出,身形轉翻,墜向十數丈外林中。兩隻獒猩震出之時,另隻獒猩已撲向身前,俞雲飛快地望左一讓,右手詭妙一抄,已扣住了獒猩右臂,五指一緊,一菈一甩,頓時將之甩向半空。奇怪叁隻獒狸半絲嚎聲都未叫出,先後叭地墜地,一動不動,宛然已死。

叁僧一俗頓時麵色大變,平劍豪嘿嘿兩聲乾笑,吼道:「今日不是妳,就是我。」兩隻佛手拐隨身湧出,狂風驟雨地攻出。

平劍豪突覺麵前人影一花,對方已失去身影,兩手腕脈一緊,一雙佛手拐頓時脫手飛出手外,猛感臂股胯骨如中利刃,痛澈心脾,不住哼了一聲,全身被一股強勁推出,如同急弩離弦般,栽在六七丈外草地上,與叁隻獒猩般一動不動。

叁僧睹狀,神色大變,相互望了一眼,同時跨出兩步,一僧高聲道:「施主神勇蓋世,武功卓絕,且接接貧僧叁人合掌之力。」六掌同擡,緩緩推出,隻見氣勁波動,草木向外偃臥。

俞雲微微一笑,雙掌朝推來勁風迎去。合掌之力,實可推山移鼎,誰知竟是泥牛入海,儘被卸去,叁僧頓感一片清涼輕風環身襲來,心生凜駭之際,忽覺那片清涼輕風變成一片無形暗柔潛力,愈來愈強。叁僧情知不妙,六隻手臂宛若凍住,回撤乏力,陡感那片潛勁驟然一變,重通山嶽,壓擠週身,軀體漸成麻木不靈。

一種死亡的恐懼襲布叁僧腦中,禅門弟子認死亡雖是種莫大的解脫,但麵臨這永離塵世之前也由不得泛出莫名的感傷及悲哀。俞雲施展出奪天地造化絕學弭勒神功「化」宇決,將叁僧推來掌力化溶於自己神功中,合而為一,緩緩逼送出去,凝聚成無窮威力,試想叁僧怎能受得住?

當下,俞雲眼中閃出憐憫光輝,朗聲說道:「叁位大師如再率性昧理,且請回寺,俞某縱有不當之處,何不等過了今晚再說?」神功立時一撤,行雲流水般步上山徑登道而去。

叁僧陡感週身壓力一鬆,但卻如大病初愈一般,渾身軟綿乏力,相互苦笑一聲,步履蹒跚消失於樹蓊翠翳。俞雲翩然離去後,隨處漫遊,隻未踏入寺院半步,深恐峨嵋弟子一見他,即心懷不忿,行動出手,帶來無邊困擾。

山中寺院繁多,他隻好望洋興歎,可望而不可即,心中難免生出無可奈何之感。他伫足於中峰寺巍峨壯嚴鳴林之前踯躅久之,才向清音閣走去。清音閣前兩水環抱,弭碧清澈,遊魚可數,溪中有牛心石,神態逼似,赭紅潤潔,左右兩挢如虹,名雙飛挢,書讚:「雙挢兩虹影,萬古一牛心。」

此處即為「雙挢輕音」峨嵋十景之一,閣形古雅,虹挢臥漾,清音水淙,萬樹凝煙滴翠,詩情話意均蘊含其中,俞雲不禁神往。俞雲衣袂飄飛立於溪畔,月光流動忽見一黃衣老僧由清音閣中走出,緩緩向挢上先來。隻見黃衣老僧手撫銀須笑道:「俞施主形單影隻,必感孤寂,可容貧僧相伴一敘否?」

俞雲微笑說道:「在下遠來貴山作客,唯恐親近不得,隻要大師不嫌煩贅,視如仇仇,那有不願之理?」

黃衣老僧神色肅穆,目注俞雲一眼,微微歎息一聲,繼又莞爾笑道:「貧憎果因,不慾為今晨不歡之事情掃興,願與施主儘半日賓主之歡,撇開今日之事不談如何?」

俞雲道:「謹尊大師所命。」果因大師用手一讓,兩人步入清音閣而去。

夜色四合,岫雲煙籠。俞雲離開清音閣後,疾如電閃星飄向金頂馳去,一落在金殿之前,即見一僧從殿內閃出,高聲道:「俞施主麼?敝掌們因金頂為峨嵋重地,為恐損毀,改在千佛頂與能主印證。」

俞雲心知東方玉琨所言不虛,逐冷笑道:「金頂上人呢?」

那僧人恭身答道:「現在千佛頂上恭候施主駕臨,命小僧領路。」

俞雲道:「好啊,這老和尚到了這般田地,還擺什麼掌門架子。」

那僧人怒道:「請施主小心出言,莫討無趣。」

俞雲劍眉一挑,冷冷說道:「妳倒好大的口氣,金頂這老和尚還是膺掌峨嵋掌門麼?」那僧人不禁楞往,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這金頂上人失去令符,已失去了掌門之位,是與否卻有大不敬不罪。

俞雲見這僧麵色變得難堪之極,故作不知地追問道:「妳這是怎麼啦?什麼人使妳噤若寒蟬?」

僧人大怒暴喝道:「施主無端唠叨,小僧拼受重責就此告退,請施土自去千佛頂便了。」

俞雲哈哈大笑道:「妳道俞雲非麵見金頂賊禿拚個妳死我活不可麼?」說完,轉身就待走去。

那僧人不禁大急,忙在:「俞施主恕小僧鹵莽無禮,小僧來頭引路了。」急掠越在俞雲頭裹,快步如飛行去,不時回首觀望。

俞雲笑了笑,隨着而去,翻過了兩座峰脊,到達一座絕頂之上,隻見那僧人伫立停身,他回頭望了望,不禁詫異道:「這裹就是千佛頂麼?」

那僧人用手一指對峰,道:「那麵才是。」

俞雲循指望去,隻見相距甘馀丈外有座高插雲霄的陡峰,星月映照下,隻因樹木蓊翳,仍然黑壓壓的一片。自己立足之絕頂,腳下削壁千丈,危壑塹淵,非但無路可藉以前往千佛頂,而且飛鳥難越,遂冷笑道:「妳為什麼不走?」

僧人答道:「千佛頂例為禁地,小僧不敢妄登。」

「那麼如何走法?」

「俞施主功力超絕,豈不見這絕頂有兩條鐵索直到對嶺嶺腰?」

俞雲不禁一愕,窮極視力望去,果見兩條細如兒臂的鐵索延伸對麵峰腰,一上一下,可攀手踏行,然大風勁疾,搖擺不定,暗道:「這內中必有詭謀。」緩緩轉麵向那僧人望去。僧人一與俞雲冷電寒芒相觸,由不得泛出一股寒意,心神為之一顫。

隻見俞雲冷冷說道:「除了這兩條鐵索外,就另無別條路徑可資登上千佛頂麼?」

那僧人答道:「另有上得千佛頂陡坡,不過百年來相例為禁,妄登者死,本門弟子能由此條索道登上千佛頂者,除了掌門人外,不得一見,並非本門無人,隻緣恐誤犯禁例,是以群相戒足。」

俞雲輕笑道:「這樣說來,想必妳身蘊武功不錯,煩請引引路,俞某保證妳安然無恙下得乾佛頂。」

那僧人聞言,不禁臉色大變,眼中頓露出恐懼之色,惺栗栗答道:「小僧微末武技,何能攀越鐵索飛渡,俞施主取笑了。」

俞雲冷等一聲,手出如風,疾點向僧人「氣海」穴,僧人哼了一聲,當即暈死倒地不起。天風洶湧,萬樹生嘯,宛如怒潮澎湃,呼吼震耳,那兩條鐵索急劇飄蕩,來回上下波動不已。俞雲打量了這鐵索兩眼,暗暗忖道:「這必是金頂賊禿安排的詭計,自己一攀至途中,兩端暗中伏着的能手將索砍斷,將自己粉身碎骨,葬送於萬丈絕壑之中,這賊禿子主意太以惡毒,幸虧自己識破詭計,把此僧點倒,斷除一端後患,但另端呢?」

不禁躊躇無計,大感為難之極,猛一轉念道:「似此首鼠兩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兩者之距,不過二叁十丈,以自己「淩空虛渡」,「天龍八式」精奇無比,不難飛渡。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趁着他們未來及將鐵劈斷鐵索時,已躍登彼岸,豈奈我何?」

忖念之際,目光落向絕壑之下,雖在夜晚,但有蒙蒙蟾輝之下,仍隱約可辨,隻見下臨無地,谷風急勁,不禁目駭神搖。他微生氣餒,舉棋不定,半響忖道:「其實由別途登上千佛頂還不是一樣,但又何必讓金頂賊禿小觑於我?」不由激髮萬丈雄心,暗中默計自己飛渡對岸步驟。

心計一定,突然一式「潛龍升天」斜飛而起,穿空激射。閃電之間,已躍離絕頂七八丈外。隻見他身形一平鐵索,雙足交互踏,「雲龍翻身」,全身一個急劇滾轉,又自穿出叁四丈遠,蓦地身形一弓,頭下足上,雙臂伸出,慾待沉落鐵索時,忽聞大風飄來一陣語聲傳入耳中:「好玄妙的天龍身法。」

他不禁大駭,眼角瞥見所離絕頂之上,突然躍起了一條黑影,帶起一道光華奪目的青芒,向鐵索劈去。跟着,另端又是一道艷艷光華升起,這正是千鈞一髮,生死決於俄傾之間。好個俞雲,臨危不亂,在兩道劍芒剛劈未劈之際,右手五指已把及鐵索,借力一彈,疾射而出,兩條鐵索頓向茫茫無底深淵中飛落。

俞雲射出之勢,疾如奔電,向千佛頂峰腰一塊突出巨石撲去,他身離這塊大石兩叁丈高下時,眼前叁道劍芒飛卷,寒氣森森,破空輕嘯。此刻,俞雲已置身危境,顧不得不能喪生之誡,雙掌急揮而出,淩空罩下。叁聲淒厲慘嗥頓時騰起,劍光一斂,隻見叁條身形翻出石外,望絕壑之下落去。

俞雲已飄身落在大石上,想起方才驚險情景,不禁冷汗涔涔。心驚方定,仰麵深深打量一眼,隻見斜斜峭壁之上滿山釀蘿小樹,除由此攀登外,別無他迹可循,不由暗歎道:「金頂賊禿端的惡毒陰險,慾制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攀上未必平安無事,由此距千佛頂上至少百丈高下,這比方才淩空飛越更為艱險。」

苦苦思索,慾忖出安然登上千佛頂之策,忽然靈機一動,心說:「方才被自己震飛的叁人,他們一定有秘徑出入,萬一猝襲自己不成,也可安然而退。」他心中想着,銳利的目光四處搜索,藉着明澈的蟾輝在突出大石方圓十丈之內細心尋視,一絲可疑的痕迹都不放鬆。

一盞熱茶時分光景後,突然髮現石旁二縷山釀附葉有數處磨脫痕迹,顯然是執手着力所致,可是兩莖山釀垂向石下,不禁起疑,心說:「難道這石下另有秘詳麼?」

這一起疑,手如電光石火般向山釀抓去,手攫緊後躍身一蕩,目光飛落在石下。他目光銳利,已瞥清石下有一許方圓的洞穴,趁着回蕩之勢,疾如鷹隼般飄射入洞,頓時眼前漆黑一片。俞雲小心翼翼蹑步入洞,隻覺愈進入愈是逼仄,陰氣森森,洞徑曲折,地勢似緩緩升高,無疑地是通往千佛頂,他進入百馀丈後,忽聽得兩人對話之聲,趕緊停步,貼在洞壁上凝神靜聽。

隻聽得有人說道:「他們叁人還未見回轉,隻怕俞雲是不會取道鐵索了,千佛頂另有蹬道直路,俞雲又不是不知,如何輕身犯險,我等在此似乎有點守株待兔。」

另一人沉聲道:「蹬道例為禁地,妄登者格殺勿論,百年來無人敢犯禁,俞雲怎敢妄登?」

一聲陰峭的笑聲由先前說話之人喉中揚出,繼道:「這禁例能使俞雲畏懼卻步麼?俞雲功力卓絕,既敢孤身前來峨嵋潛入金頂偷取了掌門令符,似此股大無畏的精神,千佛頂縱然是龍潭虎穴,就是妳我,也要去上一趟,不過,隻是金頂掌門人揣摸熟透我們武林中人寧折毋彎的習仕,俞雲自恃武功,心高氣狂,明知鐵索攀渡有險,他亦要試一為之。」

俞雲聞言不禁心中一寒,忖道:「自己也犯了武林人心高氣狂通病而不自覺,以後行事尚須叁思而行,君子安身立命之道,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瞻前顧後,戰戰兢兢,猶恐有所隕越,恩師在插雲崖嘗謂自己「年少氣盛,躁切激動」八字當真一點不錯。」

這時,另一人冷笑道:「照妳所說,俞雲一定是由鐵索而來麼,此刻俞雲隻怕已是粉身碎骨在萬丈絕壑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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