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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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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小說章節

第一章 秉遺志從師
第二章 助拳展神功
第叁章 暗襲無功
第四章 俊逸超群
第五章 軒轅神指清風撤分壇
第六章 歧黃稱聖手
第七章 豪雨如奔雷媵蛇神鞭七道驚絕技飛騎走太原巨憝玩盜貪念總成空
第八章 天竺來魔僧絕壁岩洞護禅經慨然談往中土舞群魔冰天雪谷頻現蹤一念存貪
第九章 身墜千丈崖怎奈生機未絕萬般緣由命腹孕絕世珍無端不翼飛去千裹苦奔波
第十章 夜半驚賊雙俠出手天馬行空
第十一章 菩提存於一念好心終有好報霹雳妄動無名辱人自取其辱
第十二章 潘陽湖中俠隱娓娓孤身千裹全道義清涼山上丐門惴惴兄弟絕據分東西
第十叁章 語不厭詐惡師爺受愚地室縱囚故示從容醜少年無意樓頭驚艷
第十四章 功同將相神功療沉疴識荊望切玉顔慰相思
第十五章 銀雪遍野風湧火狂盜賊肆虐驚馬四竄劍光刀影麗妹懲兇
第十六章 以怨報德小人之心易翻易覆種愛難釋刻骨相思不即不離
第十七章 為慾成仇天外叁尊魂歸極樂癡情生恨難成連理誓遁空門
第十八章 龍江叁魁自取其辱苗疆四妖斷腿喪生
第十九章 羞愧憤極皓首自刃亂雲散鬓玉人無恙
第二十章 鐵指琵琶金剛不壞環碧山莊兩小杳蹤
第二十一章 兩小身隅孤峰雪地冰天難越雷池一歩二女被困閣樓風寒夜黑同作楚囚對注
第二十二章 萍水一麵女兒傢情思魂斷寒塘腿鬆魔尊者戲弄神丐
第二十叁章 天柱金頂武當叁老身罹寒冰真氣漢水泛舟內方二傑隻怨怪手書生
第二十四章 察微知漸為鬼為域弄巧成拙釜底抽薪消弭浩劫端在人謀
第二十五章 勸不如激雲夢心毒心狠致招禍由術中有錯魔僧借刀殺人反而成全
第二十六章 叁峽天險瞿塘湍流鄰舟無意瞥仇迹劍閣危道蠶徑峽谷洞天詫聞話當年
第二十七章 載髮含齒負義良朋天奪其魄自吐蜮謀投德報恩不仁惡友覆載不容罪之勝誅
第二十八章 悔悟減前愆十萬功德諄諄囑咐補修佛傢如來毀容恨難忍護犢情深不明偏聽痛失掌門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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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書生
作者:不詳
第十七章 為慾成仇天外叁尊魂歸極樂癡情生恨難成連理誓遁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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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鈎無敵辛蒙在那大樹之下,形似瘋狂,隻是跳躍,兩手向空舞動,不時傳出一聲聲斷腸慘笑。高黎貢山四魔一聲厲嘯,平平飛起,去勢若電,往那大樹之下飛撲。天外叁尊者頓感愕然,立止手不戰,齊趨前觀。九指神丐蒼玺臉上已恢復了鎮靜,對於金鈎無敵辛蒙突變找狂,心中了然有數,兩眼觑定混元指蒯浚,隱隱含笑。

星河釣客婁雍及竹杖叟洪璜讓開兩步,他們知道蒼玺這種神色,對蒯浚是恨到了極點,絕不讓蒯浚活出手中。他們深知混元指蒯浚功力驚人,暗暗擔憂蒼玺不能一擊而中,被蒯浚逸去,那麼來日丐幫大難有增無已。不由心弦猛張,麵色嚴肅,較之蒼玺一副悠閒姿態,大不相同。

混元指蒯浚麵寒似水,兩目神光冷電般,炯炯逼視着蒼玺,右掌外翻當胸而立,左拳微揚,兩指戟舉,足下踏着子午。箭在弦上,弦繃堪滿,大有一觸即髮之勢。那邊樹下,大魔華宇用儘手法,未能制止辛蒙狂笑跳躍瘋態。其馀諸魔嗖嗖四竄,想解開被點住穴道的那些明椿暗卡,同樣無效。

試想他們都是武林奇人,自負甚高,然而不能解開穴道,顯然那點穴手法詭異無比,一片狂傲之氣,刹時冷了下來。大魔華宇麵紅耳赤,麵對着臉色慘厲,肌肉扭曲,狂笑狂跳的辛蒙束手無策,他認定辛蒙是遭人暗算點中穴道所致,那手法令他脊骨直冒寒氣,暗算的人定是在樹上突施毒手,但這棵大樹枯枝禿桠,並無可資掩藏的地方,分明這人得手之後逸去,不過有一點值得驚疑的地方,那就是這人既有這種絕乘功力,為何躲躲藏藏,難道他還有什麼陰謀不成,最蹊跷的是本莊除了自己數人外,並無一人前來。

「莫非他們都遭了毒手嗎?」華宇想到此處,不禁冷汗如雨,這神色數十年來首次在他臉上顯出,可見他內心駭怕已極。

群魔麵上訕訕地聚集在大樹下,暗對此事加以猜測,紛紛提出意見,終於下了一個結論,就是對丐門之紛爭,決不伸手。天外叁尊者心內猶不服氣,但目睹這種奇異之事,由不得他們不生出凜駭之意,不過他們都有此一想法,那人露麵後,就得試試那人武學精湛到如何地步。

這時大魔華宇挾起辛蒙,與群魔紛紛趨往大廳前,對丐門叁老與混元指蒯浚緊張情勢竟不加聞問。距大樹之後有幾棵篁竹,在那竹梢葉繁茂密中,露出一張俏臉,清澈如水的雙眸中微微吐出笑意。九指神丐蒼玺這時與混元指蒯浚繞着打圈子,愈走愈小,但誰也不肯先出手,想等待有利的時機到來。

要知這等高手過招,往往即在短短一刹那,叁招兩式便可勝敗立曉。辛蒙嗥叫之聲,愈來愈慘厲,大魔華宇在沒有辦法,猛向辛蒙胸後點了一指,隻見辛蒙如將死之犬模樣,一陣哀鳴,聲音漸弱,四肢抽動了一會,便寂然無聲。

群魔負手立在廳外觀戰,錶麵從容,心情異常緊張,大魔華宇眼蘊淚水,憤恨無比,秦中雙怪倏然飛身往後躍走,意慾察看全莊究竟。但禍在眉睫,群魔均有此預感!內心惴惴不安。蓦然。混元指蒯浚沉不住氣了,腳步一慢,倏然劈出一掌,左掌兩指迅若星瀉,往蒼玺「期門穴」點去。

這兩式都是至剛至猛路子,而且奇詭無倫,最耗內力,掌指未至,已自潛勁逼人。混元指蒯浚在一刻之前,目睹許多令人意外的奇事,又見丐門叁老如此有恃無恐的神色,已有大難臨頭之感,事至如此,不如一拼,或可制勝,是以,儘展平生絕藝以制先機。(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九指神丐蒼玺對混元指蒯浚,絲毫不敢大意,他知蒯浚這混元指力,能貫穿金石,腐木蝕鋼,左掌吐還擊對方掌勢,立時橫閃五尺,避開混元指力,右掌楂開,風馳電湧地向對方腕脈扣去。蒯浚突然大喝一聲,兩指倏仰,迳往蒼玺扣脈右掌劃到,指風嘶嘶銳嘯。

九指神丐蒼玺大吃一驚,他未想到蒯浚混元指可不緩氣綿綿吐出,這混元指最耗內力,每一展用,對本身真元耗損至巨,他知蒯浚存心死拼。此刻,容不得蒼玺多作考慮,身形電閃,錯步飛出蒯浚指力之下,那知蒯浚身法絕快,那指力登時劃在蒼玺大袖上,一聲裂帛嘶響,一截袖蘭隨風揚起半空。蒼玺驚魂未定,蒯浚身形稍不停留,兩指落向蒼玺胸後「心俞穴」,這一容他點上,蒼玺立時就會心脈震斷而死,蒼玺一着之差,立遭懸髮之危。

那蒯浚何等神速,雙指隻差兩寸就可戳上,蒼玺頓感後胸一涼,立即全身猝然一沉,倏的翻身,雙掌劈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蒯浚怎麼也不會想到蒼玺,臨危尚能使出這一巧妙的身法,身形懸空,不及閃避,化指為掌,迎着劈來掌力下壓。

隻聽得「蓬」的一聲,兩股掌力一接,蒯浚身形騰起半空倏又飄落下來,蒼玺雙腿一縮,風快立起,雙目怒睜。兩人都是胸頭氣血狂翻,蒼玺先前被蒯浚搶先出乎,差點命喪在混元指下,此刻,蒯浚雙足甫一沾地,雙掌當胸劈出一招「推山守鼎」,雙掌凝足平生勁力而髮,狂飚驟起,淩歷無俦。

蒯浚措手不及,當堂被震退四五步,蒼玺趁此展出一套奇絕無倫的「劈空掌」法,強勁如潮,綿綿推出。蒯浚亂眉一豎,步法登時走了開來,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神詭無匹,走的迷蹤路子,雙掌亦立時亮開,左掌右指倏忽攻出。

兩人每一招劈出,均帶有劃空嘯聲,力能裂石碎碑,近身週遭氣流激蕩不絕,沙飛石走。十數個照麵過去,蒯浚混元指力益呈神威,指風嘶嘯,如同花影缤紛罩向蒼玺身形。然而蒼玺雖未落敗,但仍然畏懼混元指力,晃身遊走,觑空拍出劈空掌力,不過身法絕快,非明眼人不能看出。

但場外均是武林極負盛譽的人,何能瞞過他們神目。星河釣客婁雍見狀皺了皺眉頭,暗對竹杖叟洪璜道:「蒯化子這幾年功力精進太多,蒼老大恐非其敵,不如我們也出手,為正門規,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竹杖叟點一下頭,倏然長身,右臂一探,竹杖疾出,點向蒯浚胸後「命門」穴。星河釣客婁雍也不遲疑,右手一晃,在陰暗的天色中,隻見叁溜淡黃色的絲線,迅若電火地搭向蒯浚的「精促穴」,蒯浚武功精湛,蓦感風聲有異,攻向蒼玺的一招急撤,反身甩掌,將兩段襲來兵刃蕩開,突地一鶴衝天,撥起五六尺高下,兩腿一蜷一彈,已射在兩丈開外。

隻見蒯浚髮須怒張,神態氣極,大喝道:「妳們如此逼人太甚,休怪我蒯化子心狠意毒了。」

蒼玺大笑道:「蒯浚,妳死在臨頭還大言不慚,今日若讓妳逃出手去,我蒼老大立刻自絕而死。」

蒯浚獰笑了一聲「好」,突地蒯浚怒嘯了一聲,身形又撥上半空,淩空一個旋轉,兩手暴張,生像「鹫鷹捕兔」急撲而下,兩手十指射出勁風,雷擊電閃往丐門叁老頭頂抓來。這一次,激髮了蒯浚兇橫之性,施出平生真力,甩「鷹爪功」摻含了「混元指」力,兩種絕藝融彙在一處,威勢不問凡響,尚差着丐門叁老頭頂五尺,叁老就感到此種潛力前所未見,胸口被掌風擠迫得震蕩跳躍。

丐門叁老強護着心神,巍然不動,待到蒯浚掌到近前,才聯臂反擊。蒯浚半空見丐門叁老情狀,便知他們心意,暗暗心笑道:「我這鷹爪功與混元指融合在一處,威力絕大,一到得距身前叁尺處,空氣成鋼,絕不容妳們有還手之機。」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便已撲在丐門叁老頭頂不及叁尺距離,丐門叁老立時疾臂出掌,隻覺空氣阻力極大,擡臂乏力,暗叫得一聲:「不好。」一股排山倒海,淩厲無俦的勁力,當頭罩來,眼看丐門叁老,就要死在蒯浚的掌下。

猛聽得一聲清亮的大叱,隻見混元指翻浚,突然翻了十數個璷鬥,激震了出去,落在天外尊者腳下,雙腕齊折,血如泉湧,麵色慘厲無比。這時,場中多出了一個中年書生,麵泛冷笑,神色陰沉冰冷已極。天外叁尊者及高黎貢山四魔大喝紛紛竄出,雖說他們已決定不管丐門是非,但此刻目睹蒯浚慘狀,也不由激髮同仇敵忾之心,決意伸手。

隻見中年書生麵色更是一寒,道:「妳們自比秦中雙怪如何?」

群魔聞言立時一怔,心想:「怪道秦中雙怪此時尚未返轉,莫非已遭了毒手不成?」

大魔華宇臉上浮起一種不信之色,冷冷道:「老夫就不信妳能勝得秦中雙怪?」

中年書生哈哈大笑道:「不管妳信不信,反正雙怪現已回轉萬象谷,與我訂下八年後在華山芙蓉峰比劍之約。」

大魔華宇且疑且信,喝道:「妳究竟是誰?」

中年書生立時浮出一麵冰冷笑容,神情傲岸道出兩個字來:「俞雲。」

聲猶未落,天外叁尊者同出六掌「赤煞摩伽」,蓦然見一片赤紅炎熱的氣流,洶湧的向俞雲四週罩去,隻聽得金月尊者大喝道:「俞雲,還我真經來,不然妳死無葬身之地。」原來俞雲一現身,天外叁尊者便認出他就是在酒瓯峰相遇之人,心怯俞雲一身武學絕倫,暗中互使了一個眼色,趁着俞雲與華宇說話時,六掌齊吐。

俞雲展出「玄天七星步」,一晃身就脫出「赤煞摩伽」掌力之外,那六股掌力登時蓬的打在地麵,隻見火焰流瀉,轉眼枯枝乾草焦黑了一大片,蔓燒了過去。火舌狂吐,濃煙瀰漫。俞雲在酒瓯峰曾與天外叁尊者對掌,深知他們「赤煞摩伽」掌力利害,雖然自身武學今非昔比,也不敢絲毫大意,身如電閃,斜掠出去兩丈開外,冷笑道:「我俞雲幾時拿了妳們真經,素昧平生,這話虧妳說得出口。」

金月尊者一聲大喝,道:「佛爺險些被妳騙了,妳是雪山神魔嗎?好不識羞,快拿出真經來。」

俞雲雙目神光逼射,哈哈一聲長笑,道:「妳認定是俞某拿了,可見妳眼力還算不錯,想我將經送回妳們,哼哼,恐怕今生妄想。」

金月尊者登時變顔,向銀月明月使了一個顔色,同時髮出一聲雷鳴般似她大喝,六掌又吐,那暗紅色氣流登時由掌心外冒。怪手書生俞雲胸有成策,兩臂早凝聚真力,等他們那「赤煞摩伽」掌力才冒出掌心五寸時,迅快絕倫雙掌往外一推,展出「弭勒神功」逼字訣。

蓬地一聲大響,兩股掌力一接,隻見天外叁尊者所吐出暗紅色「赤煞摩伽」掌力,被「弭勒神功」逼得往自身卷罩過去,氣流洶湧,一刹那間,將天外叁尊者罩沒。但聽得天外叁尊者怪聲嗥叫,僧袍須髮全被燃着,痛得手足亂揮,那「赤煞摩伽」易髮難收,怪手書生俞雲「弭勒神功」更是綿綿不絕逼出,制住他們身形不能稍動。

轉眼,天外叁尊者燒得叁具黑炭一段,兇睛圓睜,隻在他們自身髮出的赤紅火焰內亂跳亂舞,作法自斃,死狀至慘。高黎貢山四魔看得麵目變色,出手又不是,逃又不能,麵麵相觑。丐門叁老不禁動容,暗中咋舌不止。這時嗖嗖分竄來四條人影,乾坤手雷嘯天,矮伽藍崔戢,一元居士胡剛父女四人翩然降臨,胡若蘭姑娘一對水汪汪大眼凝視在謝雲嶽身上,須臾不離。

隻聽得金月尊者一聲嗥叫:「俞雲,妳好狠┅┅」俞雲微微一笑,雙掌霍地向外一彈,轟地一聲,天外叁尊者身形立時被震飛出去,撞在廳壁上,那麼結實的廳壁,倒塌下來一大塊,土飛石湧,塵霧被狂風卷上半空,天外叁尊者頭破直流,已是半死不活了。

高黎貢山四魔如非閃身得快,亦被「弭勒神功」掌力波及,雖然幸免,驚魂猶悸的顔色尚留在四魔臉上。大魔華宇暗說:「這俞雲不知在那裹學來的絕世武功,倘若動手硬拚也未必能獲勝,不如自找臺階,報仇之事隻有留在日後了。」

他們均知道金鈎無敵辛蒙定是中了俞雲暗算,全莊好手被點穴定住,亦非俞雲無此功力,四魔均是武林巨擘,行傢伸手,便知有無,這等眼力都無,焉能妄稱高人之列。當下天魔華宇抱拳微笑道:「閣下這份震古爍今奇學,無怪名動武林,今日非動手之時,既然閣下與秦中雙劍訂下八年之約,屆時,老朽等亦在華山美蓉峰領教。」說完,亦不等俞雲回話,匆忙轉麵撥身慾起。

突聽得俞雲一聲大喝道:「且慢。」

四魔立時一怔,轉麵立定,大魔華宇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俞雲微笑道:「俞某料妳們泰山是不會去的,聽說一部少林秘學「無相金剛掌經」在妳身上,請予賜還。」

大魔華宇不禁色變,尚未回話,四魔華荒氣得一顆禿頭髮紅,大叫道:「俞雲,老夫等四人五十年前,已名震武林,望重天南,不想與妳這小輩一般見識,故予退讓,妳以為老夫等當真懼妳不成。」

俞雲冷笑道:「俞雲隻向妳兄長取回「無相金剛掌經」,要妳亂跳亂叫做些什麼?」

大魔華宇自思,以他們在武林聲望,豈能一再示弱,傳將出去豈不贻笑武林?俞雲武學雖然高絕,動起手未必就會落敗,聞言麵色一沉,道:「閣下可非少林門下,焉能越俎代庖,以妳這點武學,未必就能在老夫手下討了好去。」

俞雲哈哈一笑,道:「妳不信就姑且試試。」說着身形暴射,右手迅若閃電向華宇扣去。

二叁四魔見俞雲身形猝動,齊亮掌攻去,那知竟遲了一步,大魔華宇猝然未料及俞雲說打就打,隻覺眼前一花,立時警覺不妙,振腕慾起,左肩早被俞雲五隻鐵指扣住,登時肩部一麻,那麻軟的感覺刹那間已蔓延及全身,渾身乏力,不由雙目露出驚駭恐怖之色。

二叁四魔慌不迭的撤掌,登時楞住,俞雲冷笑道:「不是念在妳成名不易,今日便廢除妳一身武功。」說着左掌向華宇懷中一摸,右邊腰內觸手奇硬,五指倏然一翻,將那冊「無相金剛掌經」取在手中,略一張望收置懷內,又望高黎貢山四魔一瞥,手一鬆,冷冷道:「妳們去吧,八年之約轉眼就到,如八年中不能練成一項絕藝,不如老死深山,免得到時候丟人現眼。」

大魔華宇漸覺酸麻儘失,暗運氣一試,毫無異狀,忽然左手拇指朝天。嗆琅琅數聲龍吟,劍光大盛,如驚濤駭浪地向俞雲湧來,原來華宇這拇指朝天是一暗號,四魔同時撥劍攻去,四招儘是蘊含生滅之道,奇詭無倫,風雷之聲不絕於耳。

俞雲怒氣陡生,左手飛天一探,登時起了一串脆響。那四支長劍隻剩下半截。四魔頓時荷荷髮怔。俞雲左手一撒,四截劍尖丟在地上,望也不望四魔一眼,迳自踅轉身來,向雷嘯天那方走去。四魔麵色蒼白,華宇頓了頓腳,低喝一聲:「走吧。」四魔風掣電永逸去無蹤。

正是任君掬儘叁江水,難洗今朝滿麵羞。這時一元居土胡剛正在與雷嘯天低聲耳語,瞥見俞雲(即謝雲嶽)走了過來,立時住口不談。謝雲嶽微皺劍眉,手中托着「無相金剛掌經」,含笑對一元居士胡剛道:「這本「無相金剛掌經」煩老前輩轉交少林。」

一元居士含笑接過,道:「少俠瞬跟之間,就消弭了一場武林浩劫,不然泰山之會,又要損折不少武盃好手,老朽欽佩不已。」謝雲嶽正要謙遜兩句,忽聽破空急嘯聲,跟着幾條身影電射落下。

來人正是倪婉蘭姑娘同矮方朔荊方,東方玉琨姜宗耀及峨嵋玉箫俠士耿長修。倪婉蘭穿着黑绫勁裝,雲鬃蓬鬆,脂粉不施,顯得憔悴異常,一雙秋水雙目滿含幽怨,眼眶濕潤。玉箫俠士耿長修一臉鄙屑之容,瞪着謝雲嶽大有動手相拼之意。

矮方朔荊方一見謝雲嶽,就怪嚷道:「好小子,妳溜了不要緊,可把老頭子害苦了┅┅」

謝雲嶽一言不髮,望了玉箫俠士耿長修一眼,身形倏地一振,穿空斜飛,兩足交互一踹,又電射了出去,眾人眼中隻見一溜輕煙,疾如殒星而逝。群雄均不料謝雲嶽走得這般快。為之愕然,雷嘯天大叫道:「老叁別走,我有話說┅┅」倪婉蘭姑娘隻淒楚喚得一聲:「謝大哥。」哀怨淒絕,卒不忍聞。

那謝雲嶽輕功絕倫,去勢何等之速,他們言尚未落,已走得無影無蹤。這時,滿天陰霾,狂風四起,莊園內喬木枯枝,呼嘯搖晃,一陣風過去,斷枝卷起半空,挾起塵砂蔽天。一切都異常陰沉,群雄均麵色嚴肅,衣袂飄飛。倪婉蘭姑娘雙目紅腫,嘤嘤哭泣,香肩不住地聳動,傷心慾絕。

玉箫俠士耿長修一臉鐵青,喃喃罵道:「蘭姑娘,這人值不得如此重視,輕薄無恥,枉稱俠士,說穿了還不是衣冠禽獸。」

「啪」一聲清脆耳刮聲,從耿長修右頰髮出,登時紅了半邊。耿長修用手護着右頰,荷荷髮怔。原來胡若蘭姑娘一見倪婉蘭等現身,謝雲嶽即衝天逸去,她從倪婉蘭,耿長修臉上神色,便判斷出那是怎麼一回事,忖出倪婉蘭對謝雲嶽深情一往,她自身何嘗又不是如此,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心。此刻,見耿長修汙蔑謝雲嶽,身形如電射般晃出,右掌迅若電光石火地打了他一記耳光。

須知男女情愫髮生,往往均是一見锺情,反之,亦莫不如是,耿長修雖自負美男子,但在胡若蘭倪婉蘭兩人眼中,起不了什麼作用,胡若蘭從第一眼起便由不得心生厭惡,再出言汙蔑,更是氣往上撞。顯然這一掌打得不輕,耿長修良久神定,瞧出是一個美若天人的姑娘,杏眼圓睜,怒視着自己。

耿長修眼中一亮,心內更是洞然,對謝雲嶽嫉妒之意更增濃厚,暗說:「怎麼她們均對謝雲嶽傾心顛倒?自己文采風流,百般順從,反得不到蘭姑娘半點歡心,這是何故?」心頭不由生起既生瑜,何生亮之感。他無端受辱,當着這麼多武林高人麵前,顔麵倏關,不能不有所錶示,當下麵色一沉道:「姑娘無故出手傷人,為了何故?」

胡若蘭徒然格格嬌笑不住,良久粉麵凝霜道:「想不到妳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這一掌還打得不明白,哼。妳再敢出言對謝大哥不遜,招乎妳那兩隻耳朵。」

耿長修氣得玉麵髮青,突放聲大笑道:「姑娘就看得我耿長修如此一錢不值,姑娘藝業雖然不凡,不過想取耿某雙耳恐怕還不容易。」右手往腰下一搭,九條紅線霍然飛起,一柄玉箫掄在手中,淵汀嶽峙,麵泛冷笑。

胡若蘭姑娘看出他手上是一管玉箫,上綴九點紅星。一元居士胡剛竟視若無睹,與乾坤手雷嘯天不時耳語。他知小兒女之事,片刻即煙消霧散,尤其耿長修出言不遜,引起他大大反感。丐門叁老立在混元指蒯浚立身之處,談論如何善後蒯浚轄下雲貴川叁省丐幫弟子。

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總覺不便出言攔阻,一來是他們也是年青人,為着情爭不輕予介入,深恐有所誤會;再因他們與謝雲嶽感情甚笃,對他風範無限企仰,然而耿長修與他們同行數日,總覺耿長修量小不能容物,風範更不能相比擬,與他倆性情格格不相入,於是甚感為難了。隻有默不作聲,置身事外。

還是矮方朔飛身竄在他們兩人中間,神情诙諧地搖頭笑道:「怎麼妳兩人萍水相逢,就醋氣飛天來了,究竟是呷那門子醋哇?看在我老人傢麵上,握手言和了吧。」

那知胡若蘭竟不買賬,杏眼一瞪,叱道:「妳這瘋老兒滿嘴胡說八道,誰呷醋?姑娘如非見妳一把年紀,硬要妳用黃河河水洗乾淨口咧。」

接着玉箫俠士耿長修哼得一聲,道:「身為峨媚門下,焉能受女流之輩淩辱,荊老前輩,此事妳大可不必過問。」

頓時把矮方朔荊方僵在中間,麵紅耳赤,須臾神情突變十分激動,哈哈狂笑道:「我老頭子活了這大年紀,頭一次挨得這般毒罵。」說着,麵色一寒,向着胡若蘭大喝道:「女娃兒。不管妳身後有誰?我老人傢非要教訓妳不可。」

胡若蘭哼哼冷笑,傲然不懼。一元居士胡剛不料矮方朔竟然插身其中,大感棘手為難,乾坤手雷嘯天一躍上前,笑道:「荊老前輩,妳豈不知大人不見小人過,宰相腹中好撐船之語,此事如被人傳出,徒贻量小不能容物之譏。」跟着附耳低聲道:「妳知道姑娘是一元居士胡剛的愛女麼?此老有名的堆纏,何況姑娘與我老叁交情迥異尋常,萬一此事被妳鬧僵,妳有何麵目再見故人之子?」

此言一出,矮方朔立變驚訝之色,附耳道:「此事當真麼?老枋何懼一元,惟恐雲嶽生出誤會怎好,不過老朽顔麵還要保全,老弟,妳回去,老朽自會兼顧雙方,點到為止。」雷嘯天見荊方如此固執,也未便再說,皺皺眉頭,閃身一旁,竟自與倪婉蘭姑娘密語一陣。

這時,倪婉蘭垂首哭泣,胸前被淚水沾濕了一大片,自覺遭遇甚慘,是天下第一苦命之人,身外之事,根本不加理會,似乎胡若蘭與耿長修髮生口角,並不是為她而起,雷嘯天的話,亦充耳不聞。雷嘯天本意,是想勸倪婉蘭出麵攔阻,但姑娘不加理會,亦是無可奈何,徒自髮怔。

矮方朔荊方神態威猛,須髮在狂風中飄忽,一雙本來眯小眼睛,這時也睜得又兇又大,神光炯炯逼視。玉箫俠耿長修掄着玉箫閃在一旁。矮伽藍崔戬神色十分憂急,他知兩人一交手,絕不能互無勝負,傷着了那一方都不好,直覺都是耿長修一人攪起這種是非,不由狠狠瞪了耿長修兩眼。

耿長修此時似是橫了心,見崔戬狠眼瞧他,也回報了一眼,暗道:「妳這老匹夫,對我橫什麼勁,妳道峨嵋門下有如此好欺負的麼?」

此刻,胡若蘭雙掌一反,兩溜蛇形金色劍光斜斜揮出,劍勢如同驚濤駭浪,迳劃荊方前胸。這雙劍同出,快若奔電,劍尖一元真氣嘶嘶吐出,逼人心胸,顯然姑娘劍學不俗,深得一元居士胡剛絕學個中叁味。矮方朔目睹姑娘出劍淩苈絕俗,心中一凜,暗說:「此女真個不凡,我老人傢如示弱,豈不被一元居士胡剛恥笑。」當下冷笑一聲,身形微揚,倏地淩空撥起,雙掌凝吐「五行真氣」掉頭撲下,隻見滿空俱是狂飚,較之天風猶有過之,激厲洶湧而來。

胡若蘭姑娘出劍本是虛招,隻見她雙劍霍地一收,待到矮方朔淩空撲下之時,已是擰身錯步晃了開去,蓮足一點,登時穿空斜飛,兩柄奇形金劍一圈一抖,撒下金星萬點,劍光如雪,漫天朝劑方罩去荊方「五行掌」一撲不中,身方落地,便覺入眼寒光眩目,劍氣罩體澈骨奇寒,心中大驚,立即仰身,雙掌展出平生真力朝上猛推了過去。

劍氣掌風眨眼就要相撞,這一碰上,兩人非有一人身受重傷不可,正在危機一髮之時,突聞得一聲大喝,一條身影電射地撲來,矮方朔荊方頓感自己掌力被卸於無形,本身被一股柔和的潛力逼出去兩叁步。那邊胡若蘭亦感雙腕一麻,雙劍被那人奪出手去,芳心大駭,及至身形一站定,星眼一瞧到來人是誰,不由得雙頰綻出笑容,如同一朵盛開的百合一般,嬌媚無比。

原來那人就是去而復轉的怪手書生謝雲嶽,手執着兩柄金劍,玉樹臨風,微微含笑向着矮方朔荊方道:「荊世伯,小侄並未開罪妳老人傢,為何要向自己人動起手來。」

荊方老臉一紅,小眼圓睜,怪叫道:「妳這小鬼,怎說沒開罪我老人傢,一麵再,再而叁的觑空溜走,害得我老人傢找得好苦。眼前之事,不又是妳引起的嗎?」

謝雲嶽朗聲一笑,道:「就算小侄過錯,等會小侄定請世伯吃上一壇好酒,作為賠罪總行吧。」

矮方朔這時一天陰霾儘散,正好自落臺階,呵呵大笑道:「還是妳這小子行,我老人傢毛病妳全知道,見了好酒萬事全休,現在胡姑娘就是打我老人傢叁個嘴巴,也是白挨。」說完後,又是一陣呵呵大笑。

胡若蘭見謝雲嶽一來,氣也消了,被矮方朔這麼一說,不禁抿嘴格格嬌笑,隻笑得花枝亂顫,嫵媚已極。此刻,倪婉蘭姑娘自謝雲嶽天外現身,頓時停住哭泣,雙目紅腫,滿含幽怨凝視着謝雲嶽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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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耿長修猛吸了一口真氣,掠身超越在蘭姑娘身前,回麵笑道:「姑娘,在下追得妳很苦。」

蘭姑娘倏然止步,螓首略擡,幽幽地說道:「耿兄妳追我薄命人做什麼?我倪婉蘭決意青燈梵呗誦經伴佛了此馀生了。」

耿長修看出姑娘雙眼紅腫,蘊含淚水盈眶,一副傷心慾絕模樣,立時嗫嚅喃喃道:「姑娘,何苦來爾,耿某定為姑娘雪清此仇。」

倪婉蘭忽冷哼了一聲,粉麵一寒道:「妳這麼點藝業也配嗎?今生今世妳也休要妄想。」繼而自覺言語過重,隨又淒惋地一笑,道:「耿兄請不要替我薄命人煩心,我這一輩子也是愁懷難舒,矢志不渝的了,耿兄,妳追來這又何苦呢?」

玉箫俠士頭頂轟地一震,僵在那兒做聲不得,他直至今日,仍然不明白姑娘與謝雲嶽其中到底有何淵源、誤會,不過他直覺看出謝雲嶽並不愛姑娘,那麼姑娘又為什麼如此對他锺情不渝,真是不可理解的事。男女之間,情愛紛擾,忒多不可理解,隻因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誰又令他介入其間。姑娘說得不錯,謝雲嶽一身功力絕頂,豈是他能望其項背,又何能牽涉其中,傳入師門,徒然贻笑。但他對姑娘之愛,癡情不移,然而姑娘從見麵起,就未稍示顔色,自己卷入這場愛情漩渦,究竟是否值得?耿長修隻是扪心自問,連滿頭的積雪均恍若無覺。

倪婉蘭看見耿長修赧然垂首,不由泛起一絲歉疚之感。張口慾言,又不知說什麼才好,一時亦怔在那兒髮呆。姑娘原把耿長修恨得入骨,如非他趕來一擾,謝雲嶽哪會走得這快,即將得手的美夢,被他衝得煙消雲散。

她想到謝雲嶽並不是不愛她,不然,謝雲嶽為何天外飛來施救,不避嫌疑為她療傷,足見他還是愛她的,經耿長修一擾,謝雲嶽竟誤會自己與耿長修本是一對情侶,藉故引退,也說不定,所以當時恨不能手刃耿長修。人在希望破滅時,心情該是如何沉重,消極,恨不得立即削髮為尼,青燈古佛,終此一生,於是抱着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冒着漫天飛雪走出店門。

茫茫雪野,何去何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隻覺灰心世事,暗恨謝雲嶽薄情,淚珠像斷線般急湧淌出,因而真氣不能凝聚,輕功身法亦無法施展,步履沉重,故被耿長修髮現足迹找來,兩人僵着,互不髮一聲。此刻天色已趨昏黑,尚可見到眼前一點景色,須臾,便將伸手不見五指了。但目前的僵局要打開,否則,真要寸步難移了。

忽然,雪野中由朔風傳來一聲聲:「蘭姑娘┅┅蘭姑娘┅┅妳在那兒┅┅」

耿長修立時警覺,張口大聲喚道:「姜大哥┅┅蘭姑娘在這┅┅」又重復了幾遍。

刹那間,四外飛撲過來叁條黑影,正是矮方朔荊方及姜宗耀方東琨叁人。他們擊退賊人後,又四處追尋蘭姑娘耿長修兩人下落,杳然不見,隻好回到客店,經店夥告知兩人走去方向,即匆匆尋來。那種風狂雪密的天氣,又是那麼昏暗,窮極目力之下,才髮現兩人淺淺足印,耿長修一見矮方朔荊方,即說出來此經過。

矮方朔荊方聽得連連頓足,搖頭歎息道:「雲嶽這孩子真是。」繼又向姑娘道:「蘭姑娘,不必灰心,這事包在老頭子身上,我們且轉網客店去,明兒個再走。」姑娘默然無語,隨着荊方等人回轉客店。

矮方朔荊方數日來見蘭姑娘變得慧婉和順,逗人憐愛,一反過去刁蠻潑辣,總覺得謝雲嶽對蘭姑娘厭惡,未免無辜委曲了她,回到旅店,又獨自撫慰了蘭姑娘一番,諄諄再叁,包可成全她的心願。一宿黎明,狂風大雪有增未已,矮方朔荊方等人冒雪而行,取道邯鄲往燕京而去。

那日的天氣,比昨日更壞,凜冽特甚,寒氣襲人,狂風挾着漫天飛雪嘯掃四野,環宇籠白,五人一至邯鄲,就買了駿馬,登騎奔馳,馬匹吼氣成雲,耐不住這種酷寒天氣,不時昂首「希聿聿」長嘶。

不兩日,就抵達燕京城,他們亦落在打磨廠叁元老棧,這打磨廠一帶旅棧灑樓,泰半都是武林人物光顧,他們席未暇暖,便聞得什麼少林四僧,宮門二傑之事,在叁元老棧怪麵書生疼懲秦中雙怪,啧啧稱道怪麵書生武功驚人,又說什麼正門紛爭引起泰山群雄大會,雖然人言人殊,事實還是大同小異。

他們五人仔細椎敲一下,認定怪麵書生定是謝雲嶽易容。矮方朔荊方默默思索,以他的江湖經驗,便猜出了個中情形泰半,雖不中亦不遠矣。當下矮方朔猛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哈,這小子一定是去滄州嶽傢了,不然至濟南也可找出他的下落,咱們吃喝飽了,便去找他。」

蘭姑娘眉開色笑,可苦了玉箫俠士耿長修,跟去也不是,不去又舍不得蘭姑娘。這兩日緊蹙的眉頭,就從未舒展過,原因是蘭姑娘自那日起就沒與他說過話,自己故意找着機會旁敲側擊,蘭姑娘總是神色幽怨避而不談。

蘭姑娘也有她的想法,她不忍耿長修長此癡戀於自己,她知道永不能夠愛於耿長修,為着防微杜漸計,故示冷淡,使耿長修絕了這個念頭。耿長修兩日來性情變得很暴躁,不時吐出憤激的言語,東方玉琨姜宗耀不由厭惡萬分,矮方朔荊方暗暗歎氣,異常同情耿長修的遭遇,他知男女情愛絕不能勉強,愛莫能助,徒呼奈何。

矮方朔荊方命店小二喚來一桌豐盛酒席,耿長修隻是愁懷難舒,食不下咽,荊方見狀,笑道:「耿老弟,老朽等去魯,不知有意同行否?倘若老弟有事不能同行,這桌酒就算與老弟祖餞。」」耿長修那能聽不出話中的用意,隻是不忍遽離蘭姑娘,仍想挽回逆局,忙答道:「晚輩奉命下山行道,經驗閱歷俱淺,虧得有老前輩隨時指點,江湖經驗隨之大增,現既有泰山英雄大會,晚輩意慾見識名傢武學,老前輩如不見棄,自當隨追骥尾。」矮方朔聽得隻有暗皺眉頭,未便再說。

一行五人離了燕京,就盛傳武清城郊紅旗幫匪戮殺殆儘,荊方恍然明白必是謝雲嶽所為。蘭姑娘對荊方說道:「謝大哥這樣行事,不是嫌太過份了嗎?」

荊方搖頭說道:「雲嶽這孩子身世太慘,未免性情養成孤獨偏激,妳若知道雲嶽身世,就不能說他行事太辣手了。」

蘭姑娘苦苦尋思,終於想出謝雲嶽必有一番可悲的身世,對於自己薄情,是由於他偏激的性情所引起,不由對他暗起同情之心。風雪滿征途,到達滄州趙康九傢,訊明趙康九落在濟南源盛镖局,荊方昔年也與源盛總镖頭高子龍有過數麵之緣,五人迳赴濟南大明湖畔源盛镖局。從高子龍口中得知謝雲嶽已去辛莊,這又才趕到辛莊。耿長修不料一念情癡,為他帶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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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長修自那日被謝雲嶽僅一招,玉箫便被奪出手去,飛插樹乾,那份驚人的功力,現在想起猶有馀悸。當下見謝雲嶽邁步過來,麵色緊張無比,玉箫一掄,蓄勢待髮。乾坤手雷嘯天見謝雲嶽眼蘊殺機,深知金頂上人護犢有名,唯恐謝雲嶽又引起了一場紛爭,便大叫道:「老叁,耿老弟方才出言無心,妳不可傷他。」

謝雲嶽充耳不聞,身形一動,便落在耿長修身前不足叁尺處。耿長修大喝一聲,疾如狂風暴雨似地當先攻出九箫。蓦見狂風塵砂中,掠起一蓬紅紅箫影,往謝雲嶽全身罩下,端的奇詭淩厲無比。謝雲嶽麵蘊冷笑,身形一晃,竟穿入那蓬紅點箫影中,懷中掣出那柄奪自沈上九的寒鐵折扇,炖炖晃了開來,由下往上斜斜揮起。這一式展出,雖然錶麵略無異處,骨子裹卻暗含「軒轅十八解」精奧招術。

耿長修頓感一片無形潛氣撞來,立足不住,踉跄被迫得連連後退,手中玉箫幾慾脫手飛去,不禁大驚,閃身斜掠,立起一招「大鵬展翼」,隻見一片箫影如山削去,招到中途,突又變為「玄烏劃沙」,迳望謝雲嶽胸前點到,飛快絕倫,勁風銳嘯。

謝雲嶽一聲冷笑,折扇霍地一圈,俟玉箫堪抵胸前之際,迅速以扇柄迎着玉箫一敲,铮地微響,耿長修頓覺手腕酸痛慾裂,把持不住,玉箫登時被震出手中,飛落草內。耿長修猶圖挽轉逆局,左手倏向謝雲嶽右臂砍去,威勢絕強,出手迅快。

謝雲嶽比他更快,左掌疾翻,施展「軒轅十八解」制龍手法,倏忽之間,已扣住耿長修左腕,一扣一揮,隻聽耿長修大叫一聲,淩風翻了出去四五丈,摔在地上。雖然耿長修並未負傷,一個「鯉魚打挺」躍起,雙手向懷中飛快一揣,身如電射淩空撲下,兩掌一揚,隻見一片淩厲勁風挾着滿空黑星急如驟雨向謝雲嶽打來。

耿長修這一拚死飛擊,引起謝雲嶽的殺機,濃哼一聲,揮出一掌「弭勒神功」逼字決「怒潮山湧」,迎着耿長修身形推了過去。隻見那滿空黑點立時回敬了回去,刹那間全打在耿長修頭麵全身,立時耿長修慘叫得一聲,跟着身形亦如斷線之鸢被「弭勒神功」撞得翻了出去,蓬的一聲大響,捧在一棵大樹底下,昏迷不起。

群雄大感駭然,倪婉蘭雖不愛耿長修,但認為他們兩人之爭是由自己所引起,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耿長修那一聲慘叫,觸耳驚心,情急之下,身形一掠,躍在耿長修身前,看了一眼,急用雙手掩麵,叫道:「謝雲嶽,妳好狠┅┅」跟着嘤嘤啜泣。

群雄齊都掠在耿長修身前,隻見耿長修一張俊臉,被自己髮出的黑蒺藜嵌入其內,像蜂巢般,猙獰可怕,人也昏迷不醒,臉上滲出絲絲黑血。謝雲嶽慢步近前尋視,見耿長修如此慘狀,心內不無側然,忖道:「天啊,但願我此事沒做錯,其實他是無辜者,勢逼如此,無可奈何。」兩眼凝視在耿長修臉上,默然無語,錶情異常嚴肅。

雷嘯天緊皺雙眉道:「老叁,妳這是怎麼搞的?」聲色俱厲。

一元居士胡剛立時向雷嘯天使了一眼色制止,免得謝雲嶽下不了臺,原因是謝雲嶽與耿長修動手之初,胡若蘭即猜知是為了金頂上人之故,低聲對其父胡剛告知詳情,胡剛對謝雲嶽此舉雖不以為然,但極同情謝雲嶽此種遭遇,逼不得已而為之。

雷嘯天見一元居士眼色,心知有故,頓時不語。矮方朔大感為難,說也不是,不說又不是,眯着小眼直搖頭。倪婉蘭見了謝雲嶽神情冷漠,無動於衷,遂幽怨的說道:「謝大哥,妳千萬別為了我,對他下此毒手,他並沒有說妳什麼呢。」

謝雲嶽望了她一眼,冷冷說道:「誰說是為了妳,真要如此,我才犯不着咧。」

一言刺傷了倪婉蘭的心,眼圈一紅,粉麵鐵青罵道:「謝雲嶽,姑娘悔不該認識妳這冷麵毒心的男人┅┅」霍地撥劍在頭上割下一绺青絲,甩向謝雲嶽,嬌軀一扭,便向莊外掠去,霎時無蹤。

謝雲嶽接住一绺黑髮,神色黯然,須臾,緩緩彎下腰來,朝耿長修飛快地點了七指。隻見耿長修悠悠醒轉,一睜眼,見是謝雲嶽立在麵前,舉口大罵:「謝┅┅」隻吐了一字,謝雲嶽麵色一寒,大喝道:「妳再敢口出不遜,我就令妳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哼哼。妳如不服,便請金頂禿驢代報此仇,謝某五月端午準在長白環碧山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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