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鈎無敵辛蒙在那大樹之下,形似瘋狂,隻是跳躍,兩手向空舞動,不時傳出一聲聲斷腸慘笑。高黎貢山四魔一聲厲嘯,平平飛起,去勢若電,往那大樹之下飛撲。天外叁尊者頓感愕然,立止手不戰,齊趨前觀。九指神丐蒼玺臉上已恢復了鎮靜,對於金鈎無敵辛蒙突變找狂,心中了然有數,兩眼觑定混元指蒯浚,隱隱含笑。
星河釣客婁雍及竹杖叟洪璜讓開兩步,他們知道蒼玺這種神色,對蒯浚是恨到了極點,絕不讓蒯浚活出手中。他們深知混元指蒯浚功力驚人,暗暗擔憂蒼玺不能一擊而中,被蒯浚逸去,那麼來日丐幫大難有增無已。不由心弦猛張,麵色嚴肅,較之蒼玺一副悠閒姿態,大不相同。
混元指蒯浚麵寒似水,兩目神光冷電般,炯炯逼視着蒼玺,右掌外翻當胸而立,左拳微揚,兩指戟舉,足下踏着子午。箭在弦上,弦繃堪滿,大有一觸即髮之勢。那邊樹下,大魔華宇用儘手法,未能制止辛蒙狂笑跳躍瘋態。其馀諸魔嗖嗖四竄,想解開被點住穴道的那些明椿暗卡,同樣無效。
試想他們都是武林奇人,自負甚高,然而不能解開穴道,顯然那點穴手法詭異無比,一片狂傲之氣,刹時冷了下來。大魔華宇麵紅耳赤,麵對着臉色慘厲,肌肉扭曲,狂笑狂跳的辛蒙束手無策,他認定辛蒙是遭人暗算點中穴道所致,那手法令他脊骨直冒寒氣,暗算的人定是在樹上突施毒手,但這棵大樹枯枝禿桠,並無可資掩藏的地方,分明這人得手之後逸去,不過有一點值得驚疑的地方,那就是這人既有這種絕乘功力,為何躲躲藏藏,難道他還有什麼陰謀不成,最蹊跷的是本莊除了自己數人外,並無一人前來。
「莫非他們都遭了毒手嗎?」華宇想到此處,不禁冷汗如雨,這神色數十年來首次在他臉上顯出,可見他內心駭怕已極。
群魔麵上訕訕地聚集在大樹下,暗對此事加以猜測,紛紛提出意見,終於下了一個結論,就是對丐門之紛爭,決不伸手。天外叁尊者心內猶不服氣,但目睹這種奇異之事,由不得他們不生出凜駭之意,不過他們都有此一想法,那人露麵後,就得試試那人武學精湛到如何地步。
這時大魔華宇挾起辛蒙,與群魔紛紛趨往大廳前,對丐門叁老與混元指蒯浚緊張情勢竟不加聞問。距大樹之後有幾棵篁竹,在那竹梢葉繁茂密中,露出一張俏臉,清澈如水的雙眸中微微吐出笑意。九指神丐蒼玺這時與混元指蒯浚繞着打圈子,愈走愈小,但誰也不肯先出手,想等待有利的時機到來。
要知這等高手過招,往往即在短短一刹那,叁招兩式便可勝敗立曉。辛蒙嗥叫之聲,愈來愈慘厲,大魔華宇在沒有辦法,猛向辛蒙胸後點了一指,隻見辛蒙如將死之犬模樣,一陣哀鳴,聲音漸弱,四肢抽動了一會,便寂然無聲。
群魔負手立在廳外觀戰,錶麵從容,心情異常緊張,大魔華宇眼蘊淚水,憤恨無比,秦中雙怪倏然飛身往後躍走,意慾察看全莊究竟。但禍在眉睫,群魔均有此預感!內心惴惴不安。蓦然。混元指蒯浚沉不住氣了,腳步一慢,倏然劈出一掌,左掌兩指迅若星瀉,往蒼玺「期門穴」點去。
這兩式都是至剛至猛路子,而且奇詭無倫,最耗內力,掌指未至,已自潛勁逼人。混元指蒯浚在一刻之前,目睹許多令人意外的奇事,又見丐門叁老如此有恃無恐的神色,已有大難臨頭之感,事至如此,不如一拼,或可制勝,是以,儘展平生絕藝以制先機。(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九指神丐蒼玺對混元指蒯浚,絲毫不敢大意,他知蒯浚這混元指力,能貫穿金石,腐木蝕鋼,左掌吐還擊對方掌勢,立時橫閃五尺,避開混元指力,右掌楂開,風馳電湧地向對方腕脈扣去。蒯浚突然大喝一聲,兩指倏仰,迳往蒼玺扣脈右掌劃到,指風嘶嘶銳嘯。
九指神丐蒼玺大吃一驚,他未想到蒯浚混元指可不緩氣綿綿吐出,這混元指最耗內力,每一展用,對本身真元耗損至巨,他知蒯浚存心死拼。此刻,容不得蒼玺多作考慮,身形電閃,錯步飛出蒯浚指力之下,那知蒯浚身法絕快,那指力登時劃在蒼玺大袖上,一聲裂帛嘶響,一截袖蘭隨風揚起半空。蒼玺驚魂未定,蒯浚身形稍不停留,兩指落向蒼玺胸後「心俞穴」,這一容他點上,蒼玺立時就會心脈震斷而死,蒼玺一着之差,立遭懸髮之危。
那蒯浚何等神速,雙指隻差兩寸就可戳上,蒼玺頓感後胸一涼,立即全身猝然一沉,倏的翻身,雙掌劈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蒯浚怎麼也不會想到蒼玺,臨危尚能使出這一巧妙的身法,身形懸空,不及閃避,化指為掌,迎着劈來掌力下壓。
隻聽得「蓬」的一聲,兩股掌力一接,蒯浚身形騰起半空倏又飄落下來,蒼玺雙腿一縮,風快立起,雙目怒睜。兩人都是胸頭氣血狂翻,蒼玺先前被蒯浚搶先出乎,差點命喪在混元指下,此刻,蒯浚雙足甫一沾地,雙掌當胸劈出一招「推山守鼎」,雙掌凝足平生勁力而髮,狂飚驟起,淩歷無俦。
蒯浚措手不及,當堂被震退四五步,蒼玺趁此展出一套奇絕無倫的「劈空掌」法,強勁如潮,綿綿推出。蒯浚亂眉一豎,步法登時走了開來,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神詭無匹,走的迷蹤路子,雙掌亦立時亮開,左掌右指倏忽攻出。
兩人每一招劈出,均帶有劃空嘯聲,力能裂石碎碑,近身週遭氣流激蕩不絕,沙飛石走。十數個照麵過去,蒯浚混元指力益呈神威,指風嘶嘯,如同花影缤紛罩向蒼玺身形。然而蒼玺雖未落敗,但仍然畏懼混元指力,晃身遊走,觑空拍出劈空掌力,不過身法絕快,非明眼人不能看出。
但場外均是武林極負盛譽的人,何能瞞過他們神目。星河釣客婁雍見狀皺了皺眉頭,暗對竹杖叟洪璜道:「蒯化子這幾年功力精進太多,蒼老大恐非其敵,不如我們也出手,為正門規,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竹杖叟點一下頭,倏然長身,右臂一探,竹杖疾出,點向蒯浚胸後「命門」穴。星河釣客婁雍也不遲疑,右手一晃,在陰暗的天色中,隻見叁溜淡黃色的絲線,迅若電火地搭向蒯浚的「精促穴」,蒯浚武功精湛,蓦感風聲有異,攻向蒼玺的一招急撤,反身甩掌,將兩段襲來兵刃蕩開,突地一鶴衝天,撥起五六尺高下,兩腿一蜷一彈,已射在兩丈開外。
隻見蒯浚髮須怒張,神態氣極,大喝道:「妳們如此逼人太甚,休怪我蒯化子心狠意毒了。」
蒼玺大笑道:「蒯浚,妳死在臨頭還大言不慚,今日若讓妳逃出手去,我蒼老大立刻自絕而死。」
蒯浚獰笑了一聲「好」,突地蒯浚怒嘯了一聲,身形又撥上半空,淩空一個旋轉,兩手暴張,生像「鹫鷹捕兔」急撲而下,兩手十指射出勁風,雷擊電閃往丐門叁老頭頂抓來。這一次,激髮了蒯浚兇橫之性,施出平生真力,甩「鷹爪功」摻含了「混元指」力,兩種絕藝融彙在一處,威勢不問凡響,尚差着丐門叁老頭頂五尺,叁老就感到此種潛力前所未見,胸口被掌風擠迫得震蕩跳躍。
丐門叁老強護着心神,巍然不動,待到蒯浚掌到近前,才聯臂反擊。蒯浚半空見丐門叁老情狀,便知他們心意,暗暗心笑道:「我這鷹爪功與混元指融合在一處,威力絕大,一到得距身前叁尺處,空氣成鋼,絕不容妳們有還手之機。」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便已撲在丐門叁老頭頂不及叁尺距離,丐門叁老立時疾臂出掌,隻覺空氣阻力極大,擡臂乏力,暗叫得一聲:「不好。」一股排山倒海,淩厲無俦的勁力,當頭罩來,眼看丐門叁老,就要死在蒯浚的掌下。
猛聽得一聲清亮的大叱,隻見混元指翻浚,突然翻了十數個璷鬥,激震了出去,落在天外尊者腳下,雙腕齊折,血如泉湧,麵色慘厲無比。這時,場中多出了一個中年書生,麵泛冷笑,神色陰沉冰冷已極。天外叁尊者及高黎貢山四魔大喝紛紛竄出,雖說他們已決定不管丐門是非,但此刻目睹蒯浚慘狀,也不由激髮同仇敵忾之心,決意伸手。
隻見中年書生麵色更是一寒,道:「妳們自比秦中雙怪如何?」
群魔聞言立時一怔,心想:「怪道秦中雙怪此時尚未返轉,莫非已遭了毒手不成?」
大魔華宇臉上浮起一種不信之色,冷冷道:「老夫就不信妳能勝得秦中雙怪?」
中年書生哈哈大笑道:「不管妳信不信,反正雙怪現已回轉萬象谷,與我訂下八年後在華山芙蓉峰比劍之約。」
大魔華宇且疑且信,喝道:「妳究竟是誰?」
中年書生立時浮出一麵冰冷笑容,神情傲岸道出兩個字來:「俞雲。」
聲猶未落,天外叁尊者同出六掌「赤煞摩伽」,蓦然見一片赤紅炎熱的氣流,洶湧的向俞雲四週罩去,隻聽得金月尊者大喝道:「俞雲,還我真經來,不然妳死無葬身之地。」原來俞雲一現身,天外叁尊者便認出他就是在酒瓯峰相遇之人,心怯俞雲一身武學絕倫,暗中互使了一個眼色,趁着俞雲與華宇說話時,六掌齊吐。
俞雲展出「玄天七星步」,一晃身就脫出「赤煞摩伽」掌力之外,那六股掌力登時蓬的打在地麵,隻見火焰流瀉,轉眼枯枝乾草焦黑了一大片,蔓燒了過去。火舌狂吐,濃煙瀰漫。俞雲在酒瓯峰曾與天外叁尊者對掌,深知他們「赤煞摩伽」掌力利害,雖然自身武學今非昔比,也不敢絲毫大意,身如電閃,斜掠出去兩丈開外,冷笑道:「我俞雲幾時拿了妳們真經,素昧平生,這話虧妳說得出口。」
金月尊者一聲大喝,道:「佛爺險些被妳騙了,妳是雪山神魔嗎?好不識羞,快拿出真經來。」
俞雲雙目神光逼射,哈哈一聲長笑,道:「妳認定是俞某拿了,可見妳眼力還算不錯,想我將經送回妳們,哼哼,恐怕今生妄想。」
金月尊者登時變顔,向銀月明月使了一個顔色,同時髮出一聲雷鳴般似她大喝,六掌又吐,那暗紅色氣流登時由掌心外冒。怪手書生俞雲胸有成策,兩臂早凝聚真力,等他們那「赤煞摩伽」掌力才冒出掌心五寸時,迅快絕倫雙掌往外一推,展出「弭勒神功」逼字訣。
蓬地一聲大響,兩股掌力一接,隻見天外叁尊者所吐出暗紅色「赤煞摩伽」掌力,被「弭勒神功」逼得往自身卷罩過去,氣流洶湧,一刹那間,將天外叁尊者罩沒。但聽得天外叁尊者怪聲嗥叫,僧袍須髮全被燃着,痛得手足亂揮,那「赤煞摩伽」易髮難收,怪手書生俞雲「弭勒神功」更是綿綿不絕逼出,制住他們身形不能稍動。
轉眼,天外叁尊者燒得叁具黑炭一段,兇睛圓睜,隻在他們自身髮出的赤紅火焰內亂跳亂舞,作法自斃,死狀至慘。高黎貢山四魔看得麵目變色,出手又不是,逃又不能,麵麵相觑。丐門叁老不禁動容,暗中咋舌不止。這時嗖嗖分竄來四條人影,乾坤手雷嘯天,矮伽藍崔戢,一元居士胡剛父女四人翩然降臨,胡若蘭姑娘一對水汪汪大眼凝視在謝雲嶽身上,須臾不離。
隻聽得金月尊者一聲嗥叫:「俞雲,妳好狠┅┅」俞雲微微一笑,雙掌霍地向外一彈,轟地一聲,天外叁尊者身形立時被震飛出去,撞在廳壁上,那麼結實的廳壁,倒塌下來一大塊,土飛石湧,塵霧被狂風卷上半空,天外叁尊者頭破直流,已是半死不活了。
高黎貢山四魔如非閃身得快,亦被「弭勒神功」掌力波及,雖然幸免,驚魂猶悸的顔色尚留在四魔臉上。大魔華宇暗說:「這俞雲不知在那裹學來的絕世武功,倘若動手硬拚也未必能獲勝,不如自找臺階,報仇之事隻有留在日後了。」
他們均知道金鈎無敵辛蒙定是中了俞雲暗算,全莊好手被點穴定住,亦非俞雲無此功力,四魔均是武林巨擘,行傢伸手,便知有無,這等眼力都無,焉能妄稱高人之列。當下天魔華宇抱拳微笑道:「閣下這份震古爍今奇學,無怪名動武林,今日非動手之時,既然閣下與秦中雙劍訂下八年之約,屆時,老朽等亦在華山美蓉峰領教。」說完,亦不等俞雲回話,匆忙轉麵撥身慾起。
突聽得俞雲一聲大喝道:「且慢。」
四魔立時一怔,轉麵立定,大魔華宇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俞雲微笑道:「俞某料妳們泰山是不會去的,聽說一部少林秘學「無相金剛掌經」在妳身上,請予賜還。」
大魔華宇不禁色變,尚未回話,四魔華荒氣得一顆禿頭髮紅,大叫道:「俞雲,老夫等四人五十年前,已名震武林,望重天南,不想與妳這小輩一般見識,故予退讓,妳以為老夫等當真懼妳不成。」
俞雲冷笑道:「俞雲隻向妳兄長取回「無相金剛掌經」,要妳亂跳亂叫做些什麼?」
大魔華宇自思,以他們在武林聲望,豈能一再示弱,傳將出去豈不贻笑武林?俞雲武學雖然高絕,動起手未必就會落敗,聞言麵色一沉,道:「閣下可非少林門下,焉能越俎代庖,以妳這點武學,未必就能在老夫手下討了好去。」
俞雲哈哈一笑,道:「妳不信就姑且試試。」說着身形暴射,右手迅若閃電向華宇扣去。
二叁四魔見俞雲身形猝動,齊亮掌攻去,那知竟遲了一步,大魔華宇猝然未料及俞雲說打就打,隻覺眼前一花,立時警覺不妙,振腕慾起,左肩早被俞雲五隻鐵指扣住,登時肩部一麻,那麻軟的感覺刹那間已蔓延及全身,渾身乏力,不由雙目露出驚駭恐怖之色。
二叁四魔慌不迭的撤掌,登時楞住,俞雲冷笑道:「不是念在妳成名不易,今日便廢除妳一身武功。」說着左掌向華宇懷中一摸,右邊腰內觸手奇硬,五指倏然一翻,將那冊「無相金剛掌經」取在手中,略一張望收置懷內,又望高黎貢山四魔一瞥,手一鬆,冷冷道:「妳們去吧,八年之約轉眼就到,如八年中不能練成一項絕藝,不如老死深山,免得到時候丟人現眼。」
大魔華宇漸覺酸麻儘失,暗運氣一試,毫無異狀,忽然左手拇指朝天。嗆琅琅數聲龍吟,劍光大盛,如驚濤駭浪地向俞雲湧來,原來華宇這拇指朝天是一暗號,四魔同時撥劍攻去,四招儘是蘊含生滅之道,奇詭無倫,風雷之聲不絕於耳。
俞雲怒氣陡生,左手飛天一探,登時起了一串脆響。那四支長劍隻剩下半截。四魔頓時荷荷髮怔。俞雲左手一撒,四截劍尖丟在地上,望也不望四魔一眼,迳自踅轉身來,向雷嘯天那方走去。四魔麵色蒼白,華宇頓了頓腳,低喝一聲:「走吧。」四魔風掣電永逸去無蹤。
正是任君掬儘叁江水,難洗今朝滿麵羞。這時一元居土胡剛正在與雷嘯天低聲耳語,瞥見俞雲(即謝雲嶽)走了過來,立時住口不談。謝雲嶽微皺劍眉,手中托着「無相金剛掌經」,含笑對一元居士胡剛道:「這本「無相金剛掌經」煩老前輩轉交少林。」
一元居士含笑接過,道:「少俠瞬跟之間,就消弭了一場武林浩劫,不然泰山之會,又要損折不少武盃好手,老朽欽佩不已。」謝雲嶽正要謙遜兩句,忽聽破空急嘯聲,跟着幾條身影電射落下。
來人正是倪婉蘭姑娘同矮方朔荊方,東方玉琨姜宗耀及峨嵋玉箫俠士耿長修。倪婉蘭穿着黑绫勁裝,雲鬃蓬鬆,脂粉不施,顯得憔悴異常,一雙秋水雙目滿含幽怨,眼眶濕潤。玉箫俠士耿長修一臉鄙屑之容,瞪着謝雲嶽大有動手相拼之意。
矮方朔荊方一見謝雲嶽,就怪嚷道:「好小子,妳溜了不要緊,可把老頭子害苦了┅┅」
謝雲嶽一言不髮,望了玉箫俠士耿長修一眼,身形倏地一振,穿空斜飛,兩足交互一踹,又電射了出去,眾人眼中隻見一溜輕煙,疾如殒星而逝。群雄均不料謝雲嶽走得這般快。為之愕然,雷嘯天大叫道:「老叁別走,我有話說┅┅」倪婉蘭姑娘隻淒楚喚得一聲:「謝大哥。」哀怨淒絕,卒不忍聞。
那謝雲嶽輕功絕倫,去勢何等之速,他們言尚未落,已走得無影無蹤。這時,滿天陰霾,狂風四起,莊園內喬木枯枝,呼嘯搖晃,一陣風過去,斷枝卷起半空,挾起塵砂蔽天。一切都異常陰沉,群雄均麵色嚴肅,衣袂飄飛。倪婉蘭姑娘雙目紅腫,嘤嘤哭泣,香肩不住地聳動,傷心慾絕。
玉箫俠士耿長修一臉鐵青,喃喃罵道:「蘭姑娘,這人值不得如此重視,輕薄無恥,枉稱俠士,說穿了還不是衣冠禽獸。」
「啪」一聲清脆耳刮聲,從耿長修右頰髮出,登時紅了半邊。耿長修用手護着右頰,荷荷髮怔。原來胡若蘭姑娘一見倪婉蘭等現身,謝雲嶽即衝天逸去,她從倪婉蘭,耿長修臉上神色,便判斷出那是怎麼一回事,忖出倪婉蘭對謝雲嶽深情一往,她自身何嘗又不是如此,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心。此刻,見耿長修汙蔑謝雲嶽,身形如電射般晃出,右掌迅若電光石火地打了他一記耳光。
須知男女情愫髮生,往往均是一見锺情,反之,亦莫不如是,耿長修雖自負美男子,但在胡若蘭倪婉蘭兩人眼中,起不了什麼作用,胡若蘭從第一眼起便由不得心生厭惡,再出言汙蔑,更是氣往上撞。顯然這一掌打得不輕,耿長修良久神定,瞧出是一個美若天人的姑娘,杏眼圓睜,怒視着自己。
耿長修眼中一亮,心內更是洞然,對謝雲嶽嫉妒之意更增濃厚,暗說:「怎麼她們均對謝雲嶽傾心顛倒?自己文采風流,百般順從,反得不到蘭姑娘半點歡心,這是何故?」心頭不由生起既生瑜,何生亮之感。他無端受辱,當着這麼多武林高人麵前,顔麵倏關,不能不有所錶示,當下麵色一沉道:「姑娘無故出手傷人,為了何故?」
胡若蘭徒然格格嬌笑不住,良久粉麵凝霜道:「想不到妳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這一掌還打得不明白,哼。妳再敢出言對謝大哥不遜,招乎妳那兩隻耳朵。」
耿長修氣得玉麵髮青,突放聲大笑道:「姑娘就看得我耿長修如此一錢不值,姑娘藝業雖然不凡,不過想取耿某雙耳恐怕還不容易。」右手往腰下一搭,九條紅線霍然飛起,一柄玉箫掄在手中,淵汀嶽峙,麵泛冷笑。
胡若蘭姑娘看出他手上是一管玉箫,上綴九點紅星。一元居士胡剛竟視若無睹,與乾坤手雷嘯天不時耳語。他知小兒女之事,片刻即煙消霧散,尤其耿長修出言不遜,引起他大大反感。丐門叁老立在混元指蒯浚立身之處,談論如何善後蒯浚轄下雲貴川叁省丐幫弟子。
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總覺不便出言攔阻,一來是他們也是年青人,為着情爭不輕予介入,深恐有所誤會;再因他們與謝雲嶽感情甚笃,對他風範無限企仰,然而耿長修與他們同行數日,總覺耿長修量小不能容物,風範更不能相比擬,與他倆性情格格不相入,於是甚感為難了。隻有默不作聲,置身事外。
還是矮方朔飛身竄在他們兩人中間,神情诙諧地搖頭笑道:「怎麼妳兩人萍水相逢,就醋氣飛天來了,究竟是呷那門子醋哇?看在我老人傢麵上,握手言和了吧。」
那知胡若蘭竟不買賬,杏眼一瞪,叱道:「妳這瘋老兒滿嘴胡說八道,誰呷醋?姑娘如非見妳一把年紀,硬要妳用黃河河水洗乾淨口咧。」
接着玉箫俠士耿長修哼得一聲,道:「身為峨媚門下,焉能受女流之輩淩辱,荊老前輩,此事妳大可不必過問。」
頓時把矮方朔荊方僵在中間,麵紅耳赤,須臾神情突變十分激動,哈哈狂笑道:「我老頭子活了這大年紀,頭一次挨得這般毒罵。」說着,麵色一寒,向着胡若蘭大喝道:「女娃兒。不管妳身後有誰?我老人傢非要教訓妳不可。」
胡若蘭哼哼冷笑,傲然不懼。一元居士胡剛不料矮方朔竟然插身其中,大感棘手為難,乾坤手雷嘯天一躍上前,笑道:「荊老前輩,妳豈不知大人不見小人過,宰相腹中好撐船之語,此事如被人傳出,徒贻量小不能容物之譏。」跟着附耳低聲道:「妳知道姑娘是一元居士胡剛的愛女麼?此老有名的堆纏,何況姑娘與我老叁交情迥異尋常,萬一此事被妳鬧僵,妳有何麵目再見故人之子?」
此言一出,矮方朔立變驚訝之色,附耳道:「此事當真麼?老枋何懼一元,惟恐雲嶽生出誤會怎好,不過老朽顔麵還要保全,老弟,妳回去,老朽自會兼顧雙方,點到為止。」雷嘯天見荊方如此固執,也未便再說,皺皺眉頭,閃身一旁,竟自與倪婉蘭姑娘密語一陣。
這時,倪婉蘭垂首哭泣,胸前被淚水沾濕了一大片,自覺遭遇甚慘,是天下第一苦命之人,身外之事,根本不加理會,似乎胡若蘭與耿長修髮生口角,並不是為她而起,雷嘯天的話,亦充耳不聞。雷嘯天本意,是想勸倪婉蘭出麵攔阻,但姑娘不加理會,亦是無可奈何,徒自髮怔。
矮方朔荊方神態威猛,須髮在狂風中飄忽,一雙本來眯小眼睛,這時也睜得又兇又大,神光炯炯逼視。玉箫俠耿長修掄着玉箫閃在一旁。矮伽藍崔戬神色十分憂急,他知兩人一交手,絕不能互無勝負,傷着了那一方都不好,直覺都是耿長修一人攪起這種是非,不由狠狠瞪了耿長修兩眼。
耿長修此時似是橫了心,見崔戬狠眼瞧他,也回報了一眼,暗道:「妳這老匹夫,對我橫什麼勁,妳道峨嵋門下有如此好欺負的麼?」
此刻,胡若蘭雙掌一反,兩溜蛇形金色劍光斜斜揮出,劍勢如同驚濤駭浪,迳劃荊方前胸。這雙劍同出,快若奔電,劍尖一元真氣嘶嘶吐出,逼人心胸,顯然姑娘劍學不俗,深得一元居士胡剛絕學個中叁味。矮方朔目睹姑娘出劍淩苈絕俗,心中一凜,暗說:「此女真個不凡,我老人傢如示弱,豈不被一元居士胡剛恥笑。」當下冷笑一聲,身形微揚,倏地淩空撥起,雙掌凝吐「五行真氣」掉頭撲下,隻見滿空俱是狂飚,較之天風猶有過之,激厲洶湧而來。
胡若蘭姑娘出劍本是虛招,隻見她雙劍霍地一收,待到矮方朔淩空撲下之時,已是擰身錯步晃了開去,蓮足一點,登時穿空斜飛,兩柄奇形金劍一圈一抖,撒下金星萬點,劍光如雪,漫天朝劑方罩去荊方「五行掌」一撲不中,身方落地,便覺入眼寒光眩目,劍氣罩體澈骨奇寒,心中大驚,立即仰身,雙掌展出平生真力朝上猛推了過去。
劍氣掌風眨眼就要相撞,這一碰上,兩人非有一人身受重傷不可,正在危機一髮之時,突聞得一聲大喝,一條身影電射地撲來,矮方朔荊方頓感自己掌力被卸於無形,本身被一股柔和的潛力逼出去兩叁步。那邊胡若蘭亦感雙腕一麻,雙劍被那人奪出手去,芳心大駭,及至身形一站定,星眼一瞧到來人是誰,不由得雙頰綻出笑容,如同一朵盛開的百合一般,嬌媚無比。
原來那人就是去而復轉的怪手書生謝雲嶽,手執着兩柄金劍,玉樹臨風,微微含笑向着矮方朔荊方道:「荊世伯,小侄並未開罪妳老人傢,為何要向自己人動起手來。」
荊方老臉一紅,小眼圓睜,怪叫道:「妳這小鬼,怎說沒開罪我老人傢,一麵再,再而叁的觑空溜走,害得我老人傢找得好苦。眼前之事,不又是妳引起的嗎?」
謝雲嶽朗聲一笑,道:「就算小侄過錯,等會小侄定請世伯吃上一壇好酒,作為賠罪總行吧。」
矮方朔這時一天陰霾儘散,正好自落臺階,呵呵大笑道:「還是妳這小子行,我老人傢毛病妳全知道,見了好酒萬事全休,現在胡姑娘就是打我老人傢叁個嘴巴,也是白挨。」說完後,又是一陣呵呵大笑。
胡若蘭見謝雲嶽一來,氣也消了,被矮方朔這麼一說,不禁抿嘴格格嬌笑,隻笑得花枝亂顫,嫵媚已極。此刻,倪婉蘭姑娘自謝雲嶽天外現身,頓時停住哭泣,雙目紅腫,滿含幽怨凝視着謝雲嶽臉上。
※※※※※※※※※※※※※※※※※※※※※※※※※※※※※※※※※※※※※※※
那日耿長修猛吸了一口真氣,掠身超越在蘭姑娘身前,回麵笑道:「姑娘,在下追得妳很苦。」
蘭姑娘倏然止步,螓首略擡,幽幽地說道:「耿兄妳追我薄命人做什麼?我倪婉蘭決意青燈梵呗誦經伴佛了此馀生了。」
耿長修看出姑娘雙眼紅腫,蘊含淚水盈眶,一副傷心慾絕模樣,立時嗫嚅喃喃道:「姑娘,何苦來爾,耿某定為姑娘雪清此仇。」
倪婉蘭忽冷哼了一聲,粉麵一寒道:「妳這麼點藝業也配嗎?今生今世妳也休要妄想。」繼而自覺言語過重,隨又淒惋地一笑,道:「耿兄請不要替我薄命人煩心,我這一輩子也是愁懷難舒,矢志不渝的了,耿兄,妳追來這又何苦呢?」
玉箫俠士頭頂轟地一震,僵在那兒做聲不得,他直至今日,仍然不明白姑娘與謝雲嶽其中到底有何淵源、誤會,不過他直覺看出謝雲嶽並不愛姑娘,那麼姑娘又為什麼如此對他锺情不渝,真是不可理解的事。男女之間,情愛紛擾,忒多不可理解,隻因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誰又令他介入其間。姑娘說得不錯,謝雲嶽一身功力絕頂,豈是他能望其項背,又何能牽涉其中,傳入師門,徒然贻笑。但他對姑娘之愛,癡情不移,然而姑娘從見麵起,就未稍示顔色,自己卷入這場愛情漩渦,究竟是否值得?耿長修隻是扪心自問,連滿頭的積雪均恍若無覺。
倪婉蘭看見耿長修赧然垂首,不由泛起一絲歉疚之感。張口慾言,又不知說什麼才好,一時亦怔在那兒髮呆。姑娘原把耿長修恨得入骨,如非他趕來一擾,謝雲嶽哪會走得這快,即將得手的美夢,被他衝得煙消雲散。
她想到謝雲嶽並不是不愛她,不然,謝雲嶽為何天外飛來施救,不避嫌疑為她療傷,足見他還是愛她的,經耿長修一擾,謝雲嶽竟誤會自己與耿長修本是一對情侶,藉故引退,也說不定,所以當時恨不能手刃耿長修。人在希望破滅時,心情該是如何沉重,消極,恨不得立即削髮為尼,青燈古佛,終此一生,於是抱着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冒着漫天飛雪走出店門。
茫茫雪野,何去何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隻覺灰心世事,暗恨謝雲嶽薄情,淚珠像斷線般急湧淌出,因而真氣不能凝聚,輕功身法亦無法施展,步履沉重,故被耿長修髮現足迹找來,兩人僵着,互不髮一聲。此刻天色已趨昏黑,尚可見到眼前一點景色,須臾,便將伸手不見五指了。但目前的僵局要打開,否則,真要寸步難移了。
忽然,雪野中由朔風傳來一聲聲:「蘭姑娘┅┅蘭姑娘┅┅妳在那兒┅┅」
耿長修立時警覺,張口大聲喚道:「姜大哥┅┅蘭姑娘在這┅┅」又重復了幾遍。
刹那間,四外飛撲過來叁條黑影,正是矮方朔荊方及姜宗耀方東琨叁人。他們擊退賊人後,又四處追尋蘭姑娘耿長修兩人下落,杳然不見,隻好回到客店,經店夥告知兩人走去方向,即匆匆尋來。那種風狂雪密的天氣,又是那麼昏暗,窮極目力之下,才髮現兩人淺淺足印,耿長修一見矮方朔荊方,即說出來此經過。
矮方朔荊方聽得連連頓足,搖頭歎息道:「雲嶽這孩子真是。」繼又向姑娘道:「蘭姑娘,不必灰心,這事包在老頭子身上,我們且轉網客店去,明兒個再走。」姑娘默然無語,隨着荊方等人回轉客店。
矮方朔荊方數日來見蘭姑娘變得慧婉和順,逗人憐愛,一反過去刁蠻潑辣,總覺得謝雲嶽對蘭姑娘厭惡,未免無辜委曲了她,回到旅店,又獨自撫慰了蘭姑娘一番,諄諄再叁,包可成全她的心願。一宿黎明,狂風大雪有增未已,矮方朔荊方等人冒雪而行,取道邯鄲往燕京而去。
那日的天氣,比昨日更壞,凜冽特甚,寒氣襲人,狂風挾着漫天飛雪嘯掃四野,環宇籠白,五人一至邯鄲,就買了駿馬,登騎奔馳,馬匹吼氣成雲,耐不住這種酷寒天氣,不時昂首「希聿聿」長嘶。
不兩日,就抵達燕京城,他們亦落在打磨廠叁元老棧,這打磨廠一帶旅棧灑樓,泰半都是武林人物光顧,他們席未暇暖,便聞得什麼少林四僧,宮門二傑之事,在叁元老棧怪麵書生疼懲秦中雙怪,啧啧稱道怪麵書生武功驚人,又說什麼正門紛爭引起泰山群雄大會,雖然人言人殊,事實還是大同小異。
他們五人仔細椎敲一下,認定怪麵書生定是謝雲嶽易容。矮方朔荊方默默思索,以他的江湖經驗,便猜出了個中情形泰半,雖不中亦不遠矣。當下矮方朔猛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哈,這小子一定是去滄州嶽傢了,不然至濟南也可找出他的下落,咱們吃喝飽了,便去找他。」
蘭姑娘眉開色笑,可苦了玉箫俠士耿長修,跟去也不是,不去又舍不得蘭姑娘。這兩日緊蹙的眉頭,就從未舒展過,原因是蘭姑娘自那日起就沒與他說過話,自己故意找着機會旁敲側擊,蘭姑娘總是神色幽怨避而不談。
蘭姑娘也有她的想法,她不忍耿長修長此癡戀於自己,她知道永不能夠愛於耿長修,為着防微杜漸計,故示冷淡,使耿長修絕了這個念頭。耿長修兩日來性情變得很暴躁,不時吐出憤激的言語,東方玉琨姜宗耀不由厭惡萬分,矮方朔荊方暗暗歎氣,異常同情耿長修的遭遇,他知男女情愛絕不能勉強,愛莫能助,徒呼奈何。
矮方朔荊方命店小二喚來一桌豐盛酒席,耿長修隻是愁懷難舒,食不下咽,荊方見狀,笑道:「耿老弟,老朽等去魯,不知有意同行否?倘若老弟有事不能同行,這桌酒就算與老弟祖餞。」」耿長修那能聽不出話中的用意,隻是不忍遽離蘭姑娘,仍想挽回逆局,忙答道:「晚輩奉命下山行道,經驗閱歷俱淺,虧得有老前輩隨時指點,江湖經驗隨之大增,現既有泰山英雄大會,晚輩意慾見識名傢武學,老前輩如不見棄,自當隨追骥尾。」矮方朔聽得隻有暗皺眉頭,未便再說。
一行五人離了燕京,就盛傳武清城郊紅旗幫匪戮殺殆儘,荊方恍然明白必是謝雲嶽所為。蘭姑娘對荊方說道:「謝大哥這樣行事,不是嫌太過份了嗎?」
荊方搖頭說道:「雲嶽這孩子身世太慘,未免性情養成孤獨偏激,妳若知道雲嶽身世,就不能說他行事太辣手了。」
蘭姑娘苦苦尋思,終於想出謝雲嶽必有一番可悲的身世,對於自己薄情,是由於他偏激的性情所引起,不由對他暗起同情之心。風雪滿征途,到達滄州趙康九傢,訊明趙康九落在濟南源盛镖局,荊方昔年也與源盛總镖頭高子龍有過數麵之緣,五人迳赴濟南大明湖畔源盛镖局。從高子龍口中得知謝雲嶽已去辛莊,這又才趕到辛莊。耿長修不料一念情癡,為他帶來大禍。
※※※※※※※※※※※※※※※※※※※※※※※※※※※※※※※※※※※※※※
耿長修自那日被謝雲嶽僅一招,玉箫便被奪出手去,飛插樹乾,那份驚人的功力,現在想起猶有馀悸。當下見謝雲嶽邁步過來,麵色緊張無比,玉箫一掄,蓄勢待髮。乾坤手雷嘯天見謝雲嶽眼蘊殺機,深知金頂上人護犢有名,唯恐謝雲嶽又引起了一場紛爭,便大叫道:「老叁,耿老弟方才出言無心,妳不可傷他。」
謝雲嶽充耳不聞,身形一動,便落在耿長修身前不足叁尺處。耿長修大喝一聲,疾如狂風暴雨似地當先攻出九箫。蓦見狂風塵砂中,掠起一蓬紅紅箫影,往謝雲嶽全身罩下,端的奇詭淩厲無比。謝雲嶽麵蘊冷笑,身形一晃,竟穿入那蓬紅點箫影中,懷中掣出那柄奪自沈上九的寒鐵折扇,炖炖晃了開來,由下往上斜斜揮起。這一式展出,雖然錶麵略無異處,骨子裹卻暗含「軒轅十八解」精奧招術。
耿長修頓感一片無形潛氣撞來,立足不住,踉跄被迫得連連後退,手中玉箫幾慾脫手飛去,不禁大驚,閃身斜掠,立起一招「大鵬展翼」,隻見一片箫影如山削去,招到中途,突又變為「玄烏劃沙」,迳望謝雲嶽胸前點到,飛快絕倫,勁風銳嘯。
謝雲嶽一聲冷笑,折扇霍地一圈,俟玉箫堪抵胸前之際,迅速以扇柄迎着玉箫一敲,铮地微響,耿長修頓覺手腕酸痛慾裂,把持不住,玉箫登時被震出手中,飛落草內。耿長修猶圖挽轉逆局,左手倏向謝雲嶽右臂砍去,威勢絕強,出手迅快。
謝雲嶽比他更快,左掌疾翻,施展「軒轅十八解」制龍手法,倏忽之間,已扣住耿長修左腕,一扣一揮,隻聽耿長修大叫一聲,淩風翻了出去四五丈,摔在地上。雖然耿長修並未負傷,一個「鯉魚打挺」躍起,雙手向懷中飛快一揣,身如電射淩空撲下,兩掌一揚,隻見一片淩厲勁風挾着滿空黑星急如驟雨向謝雲嶽打來。
耿長修這一拚死飛擊,引起謝雲嶽的殺機,濃哼一聲,揮出一掌「弭勒神功」逼字決「怒潮山湧」,迎着耿長修身形推了過去。隻見那滿空黑點立時回敬了回去,刹那間全打在耿長修頭麵全身,立時耿長修慘叫得一聲,跟着身形亦如斷線之鸢被「弭勒神功」撞得翻了出去,蓬的一聲大響,捧在一棵大樹底下,昏迷不起。
群雄大感駭然,倪婉蘭雖不愛耿長修,但認為他們兩人之爭是由自己所引起,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耿長修那一聲慘叫,觸耳驚心,情急之下,身形一掠,躍在耿長修身前,看了一眼,急用雙手掩麵,叫道:「謝雲嶽,妳好狠┅┅」跟着嘤嘤啜泣。
群雄齊都掠在耿長修身前,隻見耿長修一張俊臉,被自己髮出的黑蒺藜嵌入其內,像蜂巢般,猙獰可怕,人也昏迷不醒,臉上滲出絲絲黑血。謝雲嶽慢步近前尋視,見耿長修如此慘狀,心內不無側然,忖道:「天啊,但願我此事沒做錯,其實他是無辜者,勢逼如此,無可奈何。」兩眼凝視在耿長修臉上,默然無語,錶情異常嚴肅。
雷嘯天緊皺雙眉道:「老叁,妳這是怎麼搞的?」聲色俱厲。
一元居士胡剛立時向雷嘯天使了一眼色制止,免得謝雲嶽下不了臺,原因是謝雲嶽與耿長修動手之初,胡若蘭即猜知是為了金頂上人之故,低聲對其父胡剛告知詳情,胡剛對謝雲嶽此舉雖不以為然,但極同情謝雲嶽此種遭遇,逼不得已而為之。
雷嘯天見一元居士眼色,心知有故,頓時不語。矮方朔大感為難,說也不是,不說又不是,眯着小眼直搖頭。倪婉蘭見了謝雲嶽神情冷漠,無動於衷,遂幽怨的說道:「謝大哥,妳千萬別為了我,對他下此毒手,他並沒有說妳什麼呢。」
謝雲嶽望了她一眼,冷冷說道:「誰說是為了妳,真要如此,我才犯不着咧。」
一言刺傷了倪婉蘭的心,眼圈一紅,粉麵鐵青罵道:「謝雲嶽,姑娘悔不該認識妳這冷麵毒心的男人┅┅」霍地撥劍在頭上割下一绺青絲,甩向謝雲嶽,嬌軀一扭,便向莊外掠去,霎時無蹤。
謝雲嶽接住一绺黑髮,神色黯然,須臾,緩緩彎下腰來,朝耿長修飛快地點了七指。隻見耿長修悠悠醒轉,一睜眼,見是謝雲嶽立在麵前,舉口大罵:「謝┅┅」隻吐了一字,謝雲嶽麵色一寒,大喝道:「妳再敢口出不遜,我就令妳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哼哼。妳如不服,便請金頂禿驢代報此仇,謝某五月端午準在長白環碧山莊等候。」
色友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