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極度惡劣,即使我腦裡拚命籌謀定計,仍對眼前局勢一籌莫展。本來我就不是個戦場上的英雄,現在被迫上陣,又非得要立下足以讓眾人認同的功績,這種強人所難的苛刻條件,讓我隻有暗自咬牙切齒的份。
耍什麼手段、計策,這都隻是在有充足時間與準備的大前提下,才能產生作用。如果什麼準備都沒有,在籌碼不足的情形下,就隻能憑個人急智與反應來扭轉局麵。但遺憾的是,在真刀真槍交鋒的戦場上,機智往往敵不過個人蠻力,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上戦場。
不過我卻沒得選擇,因為若是我不能在戦局中立下功績,被囚禁在史凱瓦歌樓城的阿雪,就隻能任羽族處置。以她毀壞聖物大日天鏡的罪行來看,就算不拿命來賠,後半輩子的重度傷殘是免不了了。
說起來要感謝那些獸人一下,倘使拜火教沒有挑在這節骨眼來犯,阿雪可能已經被執行重刑,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但是,想到要怎麼樣去打退這群“恩人”,我混亂的腦子裡卻連半點主意都沒有。
由於獸人們沒有飛行能力,進攻史凱瓦歌樓城的路線,就隻能從陸路過來。
目前唯一的攻撃路徑,就是西麵山口,那裡被羽族人刻意轟塌山壁堵塞之後,僅餘一條狹窄小徑,令得大軍無法通行。羽族把防禦戦力集中此處,在族主卡翠娜的指示下,布下數道防線,以柔性、靈活的戦術,狙撃試圖攻撃防線的獸人聯軍,開戦以來,造成敵方的嚴重損失,可以說是相當優秀的戦績。
能夠締造這種戦績,除了將地利因素利用到極限,人和亦是主因。在這種小徑,大軍無法展開,勝負僅決定於最前方的少數人。羽族這邊以方青書、霓虹姐妹為主帥,卡翠娜率隊從旁協助,端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獸人們的突撃隊連續幾次都在他們手中全軍覆沒,漂亮的連續勝仗,令得樓城中人人士氣高昂。
我或許是個愛潑人冷水的掃興之輩,但至少我還很清醒,知道羽族之所以能以多勝少,有很大理由是因為拜火教的高手尚未會合。以拜火教稱霸南蠻的實力,教中高手如雲,隻要派出第五級以上的高手或獸魔,纏住方青書和霓虹,餘人趁機攻破防線,餘人哪有幸理?
當然,卡翠娜的基本戦略也沒錯,如果照她的計劃,在拜火教實力結集完全之前,大日天鏡已經儲備完足夠能源,史凱瓦歌樓城隻要一飛上天,獸人聯軍就算是萬馬千軍衝殺過來,也無法對羽族造成任何傷害。所以就不用顧慮敵人調來大量高手圍攻的問題。
隻是,如今大日天鏡受損嚴重,從空中開溜的計劃泡湯,羽族就勢必得承受雙方正麵衝突的硬仗後果,屆時,實力集結完畢的獸人聯軍,將取得絕對上風,不管方青書、霓虹的武功有多高,都無力阻擋這局麵的發生。(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情形怎麼樣?姐妹們的傷亡情況如何了?”
一麵趕赴戦線,卡翠娜一麵向敗退回來的羽族女戦士查詢。在西麵山口,羽族布下五道防禦線,過去因為方青書與霓虹的骁勇善戦,獸人突撃隊還沒接近首道防線就被屠宰殆盡,這次因為樓城內出了大事,人心浮動,被獸人突撃隊奇襲成功,第一、二道防線迅雷不及掩耳地被撃破,第叁道防線在僵持片刻之後,也宣告失守,現在她們把守住第四道防線,全力與獸人對峙。
“奇怪,敵人怎麼會拿捏得這麼準?如果不是在這節骨眼進攻,防線也不會這麼容易被突破……”
趕赴防線途中,這個尷尬問題自然不免又被人提出來。雖說敵人還被擋在防線外,沒給他們直接殺進樓城來,但天險地利已失,往後要抵禦敵人就大為費力了,而對本已人丁單薄的羽族來說,每一條人命的傷亡,都是無可瀰補的損失。
“誰知道,說不定是有內姦潛入,把消息傳出去,要不然那群獸人怎麼會知道?”
“羽族姐妹不會有叛徒,不會有內姦,要是說有什麼值得懷疑的,那一定是外來者有問題。”
就算是有翼人也是一樣,麵臨險難時,人心往往比想像中更脆弱,懷疑、猜忌也就因此而生。猜測外來者是密源頭,這點本來就無可厚非,不過此時此刻,女戦士們當然不會懷疑方青書與霓虹,疑忌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倘使等會兒我毫無錶現,說不定她們就當場翻臉,讓我和阿雪享受同等待遇,一起作刀下之鬼。
可惡,簡直是把人看扁了,本來我和阿雪就對羽族沒什麼義務,到此援手也隻是為了龍女姐姐的委托,真要是把人惹火了,那我直接倒戈相向,伺機暗捅羽族一記,趁着她們兵敗城破的時候,帶阿雪一起逃命,這樣也是可以的。
(但那樣一來,就要考慮拜火教那邊的態度了,如果他們也是見到我就喊打喊殺,幫助他們就毫無意義了……)
羽族女戦士毫不客氣地大聲交談,自然沒有注意到我平靜錶情下的復雜心思,就在她們越說越過分,群眾氣氛也被撩撥得即將爆發時,一個平和的聲音重新讓眾人安靜下來。
“不要再說沒意義的話了。大敵當前,難道我們還要在這裡內哄嗎?”
這句話沒什麼特別,隻不過是普通的常識勸告而已,但卻因為說話之人的身份,而有了超越言詞的份量。目前有這份量說話的,自然就是方青書了,他這句話才一說完,週圍便安靜了下來,而他更不多話,腳下一發力,便將眾人甩在後頭,率先趕往戦中的第四道防線。
很明顯,方青書是早就料到情勢會這樣演變,所以放慢腳歩,先把眾人的情緒穩住,不至分裂,這才趕去救援。麵麵俱到的做法,讓人讚賞這位貴公子的處事手段。
而當鎮壓住這邊可能的分裂,方青書縱躍如飛,幾下子就趕抵戦圍,被他遠遠甩在後頭的我們,隻看見大老遠處煙塵漫天,劍氣飛旋,鮮血、綠漿此起彼落地往上空灑去,正是獸人與獸魔受創的證明,可以想見方青書正奮起神威,獨挽狂瀾。
“不能讓方師兄落單,我們也去。”
羽霓朝羽虹使了個眼色,姐妹兩人腳下加速,展開輕功,加上背後雙翼鼓風,也是立刻把我們抛下,趕到防線,登時殺聲大作,鮮血、綠漿如泉噴湧,看在週圍羽族女戦士的眼中,比什麼鼓舞言語都更能奏效。
同屬光之神宮的得意門徒,聯起手來果然非同凡響,當我們終於趕到,守衛該處的羽族女戦士們,已經在方青書與霓虹的協助下鞏固好防線,來犯的獸人也被殺退,週圍防禦工事一片狼籍,滿是刀劍斬痕、獸爪痕迹,還有沾染於上的鮮紅血漬,說盡了剛才的激戦。
凜於他們叁人的神威,獸人們竟是不敢再上前挑釁,退到半裡外的第叁道防線,據牆而守。
“怎麼樣?我們的後援已到,要不要再下去衝殺一陣?把劣勢扳回?師兄?姐姐?”
羽虹一副躍躍慾試的錶情,週圍女戦士們的錶情亦大多如此,隻待命令下來,就要乘勝追撃,奪回防線。
“太危險了吧,現在這樣殺過去,我們的勝算不高。誰知道那邊伏藏了多少高手?”事關自身安危,我不得不在眾人白眼下發言。
羽虹瞪了我一眼,道∶“雖然危險,可是我有信心,我們不會輸給那群邪惡的獸人,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哦?信心的根據是什麼?”
“正義!”羽虹虔誠地說着,臉上的錶情與其說像是個英勇戦士,更像是快上火刑架的殉道者。
“邪不能勝正,身為正義一方的我們,必得天助,絕不可能輸給邪惡的獸人。”
看這丫頭說得那麼認真,我完全放棄了抗辯下去的慾望。勝負如果能用正邪派別來分曉,世上的事就沒有那麼麻煩了。幾歲的人了,還像無智小兒一樣說什麼正義使者的白癡話,我真替栽在她們姐妹倆手裡的歹徒感到悲哀。
從錶情上來看,就連同出於光之神宮的方青書都在苦笑,但其餘的女戦士們卻似乎為這番言語所鼓舞,大聲叫好。羽霓雖然不置可否,但看來是認同妹妹的想法,卻仍將目光望向卡翠娜與方青書,畢竟卡翠娜才是此地主人,除了她,其餘人並沒有下軍令的資格。
以我看來,會在這時候衝出去,腦子一定有問題。戦陣征伐不同於江湖仇殺,獸人軍勢誠然勇猛,但連破叁道防線之後,盛威已衰,方青書叁人於那時趕到,憑着地利之助,撃退敵人,但卻無法立刻乘勝反攻,奪回防線,這顯示敵方實力堅強,不可小觑。
現在他們得到喘息機會,整隊振作,加上後方援兵抵達,實力隻會比剛才更強,挑在此刻向他們發動攻撃,即使能勝,傷亡也必定慘重,對於無法承受更多人力折損的羽族來說,絕對不劃算。
卡翠娜詢問方青書意見時,他搖頭不語,在做出決定之前,他先問了一聲。
“藍兄弟,眼前的情形,你以為該如何呢?你曾任職過阿裡布達的禁軍教頭,應該有比較專業的意見的。”
沒想到他會這樣謙虛發問,我有點驚訝,不過現下大傢榮辱一體,沒什麼好隱藏的,所以我就把剛才想的東西又說了一次。
“藍兄弟果真了得,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險些就犯了大錯。”
方青書恍然大悟似的說道。錶情雖然很生動,但我卻感覺得到,我說的這些東西,他早就已經想到,隻是為了烘擡我的地位,刻意給我一個發言的機會。
這讓我很好奇,不明白他這樣子暗中幫我是為了什麼?
要討好我嗎?沒這可能。
要緩和眾人的緊繃氣氛嗎?是有點道理。
該不會……是想要救阿雪吧?
在我的思考還沒有結論之前,對麵陣營已經有了動作。先是隊伍一陣騷亂,空氣中也散播出一種淡淡的腥味,嗅入鼻端,登時讓羽族眾人掀起騷動。
這氣味與那日我們陷身毒蟲陣時,週遭的腥味有點類似,難道是敵方預備以大量毒蛇蟲蟲之類的毒物攻撃嗎?
“蛇族!是蛇族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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