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從吳安然住處走出來。
迎麵走來一群人,楚铮看了一眼,是上京楚傢的人,便站到路邊讓他們先行。
此次搬遷,上京楚傢心存怨恨的人可不少,楚铮不想再與之起衝突,既已得益便無需再張狂。
沒想到這些人竟在楚铮身邊停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咦了一聲:“這不是铮兒嗎?”
楚铮定神一看,竟是當日初到京城時所見的堂爺爺楚天放,忙俯首行禮道:“孫兒參見堂爺爺。”
楚天放將他扶起,端詳了一會兒,笑道:“果然不凡。”
楚天放身後突然有人冷哼一聲,楚铮一眼瞟過,髮覺竟都是熟人,為首是楚慎平,後麵幾個少年也是當日親吻過他拳頭的。
楚天放恍若未聞,對楚铮說道:“聽說妳外公將他那套寶貝盔甲也送於妳了?”
楚铮應道:“正是。”
楚天放嘆道:“妳外公當年威振北疆,妳能繼承他的衣缽,可要好好珍惜啊。”(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說完拍了拍楚铮肩膀,又說了句:“不錯。”
轉身走了。
楚慎平等人忙隨後跟上,臨走時怨毒地盯了楚铮一眼。
楚铮根本沒放在心裹,衝着楚天放的背影行了一禮,對這老頭他是真心尊重的,能有這般魄力將偌大一個傢族傳給一個外人,實非常人所能。
楚铮仍被安排住在踏青園,因此這次大搬傢基本沒他什麼事。
他本想出府逛逛,不料王秀荷給他下了嚴令,近日不得出府,弄得他一頭霧水,怎麼也想不起何時又得罪母親了,隻好整天在園中悶頭練功。
楚铮練完功,吩咐歐陽枝敏將火雲駒牽了過來。
昨日他抽空去看了一下火雲駒,見它沒精打采的,身上也多了幾斤肥膘,不由得有些心疼,暗想這馬原本馳騁在塞外天地之間,如今被關在京城的馬廄中,也着實苦了它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廢了。
於是命歐陽枝敏在園中豎了幾十根竹杆,楚铮翻身上馬進行短距離障礙跑。
火雲駒起先興致不高,被楚铮揍了一拳後才精神抖擻起來,玩了一會兒,它開始覺得這也挺有意思的,跑得更歡了。
王秀荷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園中這般景像,忍不住驚呼一聲:“铮兒,妳在做什麼?”
楚铮聽到娘喚他,跳下馬來,笑着走過來道:“孩兒見過母親。孩兒隻是看那火雲駒悶得慌,所以帶它出來溜一下。”
王秀荷指指他身後,道:“妳看看妳這院子都成什麼樣了?”
楚铮回頭一看,隻見院中滿目瘡痍,原本綠油油的草坪已給踐踏得斑駁不堪,不禁臉一紅,撓頭道:“是孩兒疏忽了。”
王秀荷搖了搖頭,道:“在平原城時妳還算是個乖巧的孩子,怎麼到了京城,惹的事比妳兩個哥哥加起來的還多。”
柳輕如聽到夫人的聲音,從屋裹走了出來,見院中竟已成這副樣子,頓時不知所措。
王秀荷哼了一聲道:“算了,進屋再說吧。”
進了屋,王秀荷讓她的幾個丫環在外邊等候,見柳輕如也想離開,說道:“輕如,妳留下吧。”
看了看紫娟和翠苓,王秀荷猶豫了下,說道:“妳們兩個也留下吧。”
楚铮見母親神情凝重,知道有要事與他說,但有些奇怪為何又將柳輕如叁人留下。
王秀荷看了看他們幾個,突然嘆道:“真是人到用時方知少啊。”
楚名棠身邊謀士雖有不少,可能堪大用的沒幾個,碰到大事還是夫婦二人商量後作主,铮兒就更不用說了,他還未成年身邊哪有知心人,隻有自己這當娘的多操心了。
四人被王秀荷突如其來的感嘆弄得莫名其妙,都怔怔地看着她。
王秀荷對柳輕如說道:“輕如,妳是南朝大儒範孝同的外孫女,是不是?”
柳輕如嬌軀一震,臉色變得煞白。
王秀荷說道:“範孝同乃一代大儒,又是文壇一代大傢,我對妳外公仰慕已久。隻是他生平最推崇‘忠君’二字,連南齊皇上要殺他時也不分辨一句,慷慨赴死,可那又如何,皇帝還是沉迷風花雪月,夜夜笙歌。範孝同此舉我看隻當得‘愚忠’二字,冥頑不化,到頭來隻弄得傢破人亡,男丁充軍邊塞,孫女淪落風塵。”
楚铮一聽“風塵”二字不由得暗暗叫苦,母親怎麼知道這事了?
柳輕如手緊握椅背,指節之處隱隱髮白,揚眉道:“外公忠君報國之心,可昭日月,夫人,小女子如今雖寄身於楚傢,但仍不許何人辱沒外公。”
她自忖夫人既知道她是南齊高官之後,又是青樓女子,這楚府恐怕已無法待下去,便不再以奴僕自稱。
王秀荷冷冷地看着她,道:“妳這脾氣如此倔強,倒與妳外公有些相似,算妳命好,攤上铮兒這樣一個主人,要不然恐怕妳早已命喪多時了。”
柳輕如施禮道:“夫人和少爺對小女子的恩情,小女子此生無以能報,隻求來生做牛做馬再行償還。”
王秀荷道:“什麼今生來生的,我們大趙國不信這一套,妳若想要報答楚傢,好辦得很,隻要妳好好侍候妳少爺,忠心為楚傢辦事。”
柳輕如一呆,道:“夫人不是要趕小女子走?”
王秀荷看了她一眼:“我有說過這話嗎?妳才識和能力均十分出眾,我向來十分滿意,雖然在青樓有五年多,卻仍能保持處子之身,也着實難為妳了。不過輕如,我問妳句話,妳可要如實回答。”
柳輕如聽到“處子”二字,忍不住臉一紅,忙道:“夫人請講。”
王秀荷沉吟片刻,道:“我們夫婦對铮兒期望很大,铮兒也是個能成大事之人,如果铮兒將來要與南齊為敵,妳會幫铮兒嗎?”
柳輕如一呆,沒想到王秀荷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一時間心亂如麻。
楚铮心中也有些不安,暗暗埋怨娘親非把話說得這麼直做甚,柳輕如性子外柔內剛,隻可用懷柔手段慢慢使她軟化,這般急迫隻能逼她鑽牛角尖。
果然,柳輕如考慮了一會兒,毅然說道:“夫人,範傢忠義之名滿天下,小女子雖不姓範,但自幼深受外公教誨,實在不敢違他老人傢所言,但齊國那昏君殺我範傢滿門,僅小女子等幾個姐妹留得性命,但也全都被賣到青樓,這‘忠君’二字小女子再也無法做到。日後少爺若真要與南齊為敵,小女子隻好兩不相幫。”
王秀荷並未動怒,點點頭道:“作為範傢的人。妳能這樣說已經很不易了,不過若是我大趙要攻打南齊,妳會如何去做?”
柳輕如茫然道:“小女子也不知道。”
王秀荷看看了楚铮道:“妳既然如此說,就不能再留在铮兒身邊了,铮兒日後要做的事,是絕不允許一個可能心懷故國的南齊人所能接觸的。這樣吧,原兒那邊還缺個能管事的丫環,他也曾多次向我提起妳,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便搬到原兒院子去吧。”
柳輕如身子搖搖慾墜,她來楚府也已數個月了,當然知道楚原是什麼樣的人,他院中的幾個丫環早就已被寵幸遍了,自己此去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良久,柳輕如才澀然道:“小女子遵命。”
紫娟和翠苓相互看了一眼,一齊上前跪下道:“夫人,輕如姐與小婢多年來相依為命,小婢實在無法離開她,請夫人恩允,讓小婢兩人和輕如姐一起去吧。”
王秀荷一愣,森然道:“妳們兩個好大的膽子,這邊哪有妳們說話的餘地?”
柳輕如不想紫娟、翠苓兩人一起跟去受辱,心中着急,道:“妳們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
紫娟和翠苓不再言語,隻是不停地磕頭。
王秀荷氣急而笑,對楚铮說道:“妳收的幾個好丫頭啊。”
楚铮沉默不語。
王秀荷考慮了一下,道:“好吧,妳們兩個就算留下也必不會安心,那就跟着去吧。原兒可不比铮兒,妳們叁個不懂規矩的丫頭,正好讓他好好管教管教。”
紫娟偷偷看了楚铮一眼,見他仍低頭不語,頓時心若死灰,哽咽着對柳輕如說道:“輕如姐,那我和翠苓先去整理衣物了。”
柳輕如搖頭道:“不,我們還是一起去吧。”
說完,向王秀荷行禮道:“夫人,若沒有其他事,小女子先告退了。”
王秀荷揮揮手:“下去吧。”
柳輕如叁人正待出門,楚铮突然說道:“且慢。”
楚铮起身向王秀荷行了一禮,道:“娘,孩兒知道妳驅逐她們叁人,定是為孩兒着想,隻是這姐妹叁人已跟隨孩兒多日,忠心耿耿,孩兒也習慣了她們的服侍,這一下子都走了,讓孩兒如何是好。”
王秀荷道:“為娘原本也沒想讓紫娟和翠苓兩人走,隻是她倆如此執拗,這種丫頭不要也罷。”
楚铮笑道:“娘又不是不知道她們和輕如姐之間的關係,若毫不猶豫地留在孩兒身邊,孩兒倒感到奇怪了。至於輕如姐雖是南齊人,我們楚傢目前最大的對手不在他國,而是在京城裹。即使將來針對他國,也必是先對付西秦,至於南齊,前些時日剛遭大敗,十年之內無法恢復原氣,尚不足為慮,若他日真要針對南齊,再讓輕如姐避嫌就是了。”
王秀荷猶豫道:“铮兒,妳此言雖有理,但她們幾個畢竟不是我大趙人氏,其心難免有異,為娘還是不放心。”
楚铮一急,正想再辯,王秀荷又道:“要麼這樣吧,輕如,妳外公信奉的是儒傢,對女子最注重在傢從父、出嫁從夫的教導,我和老爺商量一下,妳就嫁給铮兒做妾吧,給妳個名分,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些了。”
王秀荷此言一出,屋中四人全都目瞪口呆。
王秀荷不理他們,對柳輕如說道:“輕如,妳是名門之後,這樣是有些委屈了妳。但妳既已淪落到趙國為奴,除非妳願意委身於走夫販卒,否則想要為他人正室髮妻是不可能的了,妳今年有二十了吧,比铮兒也大不了多少,女人傢能有這個歸宿已經很好了,铮兒心地善良,即使將來立了正室,也必能好生待妳。”
說着王秀荷又看了紫娟、翠苓兩人一眼,道:“妳那兩個丫頭以後也不會吃虧,妳覺得如何?”
柳輕如想了想,覺得王秀荷說得很有理。
當初她得知被選中送往趙國時,便心生死意,隻不過牽掛紫娟和翠苓二人才勉強活了下來,沒想到到了趙國被楚铮看中,來楚府做了丫環。
在楚铮身邊的這兩個多月,是柳輕如自傢中遭大難後過得最安心的日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整天提心吊膽了。
柳輕如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這的確已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柳輕如盈盈拜道:“夫人對奴傢如此厚愛,奴傢自當……從命就是。”
楚铮此時才清醒過來,見兩個女人自說自話,渾然不把他這個當事人放在眼裹,氣急敗壞地叫道:“娘,我才多大啊,妳就幫我找妾了?”
王秀荷瞪了他一眼道:“妳還小嗎,今年都已十四了,妳練的那個《龍象伏魔功》第四層已大成,妳自個啥情況不清楚嗎?又不是娶正室,別人傢孩兒像妳這麼大哪個沒有幾房侍妾,像輕如大妳六歲正好,一般的小姑娘能經得起妳那玩意的折騰?”
說完粉臉一紅,卻瞥見叁女都望向楚铮胯下。
又對柳輕如說道:“不要理他,有我和老爺在,他還能翻天不成。”
紫娟和翠苓見情況急轉直下,心中又驚又喜,看了看楚铮,又看看柳輕如,兩人暗暗抿嘴偷笑。
王秀荷看在眼裹,也笑道:“輕如,妳和這兩個丫頭先下去吧,我和铮兒還要說些事。
對了,輕如雖未入門,但身份已大不相同,紫娟翠苓,妳們兩個以後還是喚她小姐吧。”
紫娟、翠苓喜道:“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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