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棠端坐大帳之中,滿麵怒容。
“妳膽子也太了,肆意妄為,不在傢中侍奉娘親,跑這來乾什麼?”
“就是侍奉得過頭了,才來妳這裹呀。”
楚铮心裹想。
“孩兒想爹爹了。”
楚铮嘴上說。
楚铮的樣子是有些可憐,也難怪,這兩天他鑽過柴堆,爬過樹,又與人打過架,渾身臟兮兮的,楚名棠進來前,他又將衣服撕了幾道口子,故意在地上弄些土往臉上塗抹一番。
楚名棠嘴裹訓斥着,可見他這副模樣也不覺有些心疼,以為他這一路過來也吃了不少苦,不由怒氣稍減。
“胡鬧!”
“也罷,今晚先住下吧。(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明日為父再讓人送妳回平原城。”
楚铮急了:“父親,孩兒不回去。”
楚名棠臉一闆,又要髮怒了。
“父親,孩兒今年已經十叁了,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小兒。古有甘羅十二歲拜相,孩兒雖不敢妄比前賢,但父親您不會希望孩兒一直承歡於父母膝下吧,兩位哥哥已經從軍,孩兒也總要長大的。”
“話雖如此,”楚名棠道,“可這裹是兩國交戦的沙場,刀劍無眼,妳娘親又怎能放心的下。”
楚铮笑道:“父親您是趙國主將,用兵有方,雖說兩軍交戦,但若在您帳中還有危險,當今皇上也不會讓您當這統領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楚名棠聽了不禁微微一笑,心想這孩子天性聰明,在此多見識一下也未嘗不可。
“好吧,那妳就留下吧,不過不得亂跑,諸事要向為父禀報。”
楚铮大喜:“多謝父親。”
這時侍衛前來禀報,琪郡主求見。
楚名棠不敢怠慢,忙道:“有請。”
趙琪走了進來,眼圈仍微微髮紅。
楚名棠聽楚原說了個大概,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他隻能故作不知,上前施禮道:“下官楚名棠參見郡主。”
趙琪還禮道:“楚大人客氣了,您與父王相識多年,情若兄弟,稱我為侄女即可。”
趙琪身後跟着兩個黑騎軍士兵,兩人拖着林風言,將他推到楚名棠身前。
林風言看也不看楚名棠,隻是盯着楚铮,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他在南齊武林也算是一代宗師,卻沒想到陰溝翻船,栽在楚铮這一小孩子手中,着實讓他既窩火之極。
趙琪向楚名棠說道:“楚大人,這人名叫林風言,乃江南武林林傢子弟,此次潛入我大趙是為刺探軍情。此人武功高強,侄女與令公子合力方將他擒下,現交給楚大人髮落。”
楚令棠向楚铮看了一眼,心想郡主也太客氣了,楚铮這小孩子能出什麼力。
他不韻武功,一直以為楚铮拜吳安然為師不過數年至多才入門而已,渾然不知這兒子一身武功已步入高手之列。
趙琪從懷中取出從林風言身上搜出的地圖和密函,交給楚名棠。
楚名棠看了看,聳然動容,向趙琪施禮道:“郡主擒下此賊實是大功一件。
這幾份秘報若真送至南齊,後果不堪設想,下官謹代南線大營上下多謝郡主。”
趙琪回禮道:“楚大人客氣了,侄女亦是大趙子民,為大趙出力原本便是應該。”
兩人客氣一番,楚名棠道:“今日天色已晚,請郡主在大營先將就一夜,明日再起程回平原城,以免王爺擔心。”
趙琪看了看楚名棠,神情扭捏,慾言又止。
楚名棠忙道:“郡主有話請講。”
“楚大人,侄女想在軍營多住幾日,不知方便否。”
趙琪心中極為矛盾,她自幼對楚軒頗有好感,卻不想離傢一年,回來時楚軒已與他人訂婚,當時她雖萬念俱灰,但如今真要她離開這裹,她卻又有些舍不得。
楚铮精神一振,日後有好戲看了,看來郡主對大哥終究還是餘情未了啊。
楚名棠一聽,頗有些為難,趙琪為何留下他心知肚明,但且不說此次戦事有諸多不可為人知的秘密,於是故作為難說道:“郡主應該知道,按大趙國律法,皇族宗室參與戦事,需有皇上的聖旨才行。”
趙琪從腰間解下一佩珏,遞給楚名棠:“楚大人,不知這可否用?”
楚名棠看了,微微一驚,這是皇上特使專有的紫龍珏,對府縣官員有生殺大權。
這塊紫龍珏分明不是昌平王府所能有的,封於各郡的親王不得插手地方政務,更別說趙琪隻是個郡主了。
難道真如夫人所說,這與趙琪的師父有關?
楚名棠覺得這些年來自己有些大意了,平原城內居然有個暗持紫龍珏的人都沒髮現。
如果趙明帝想要對他髮難,趙琪完全可以憑這塊紫龍珏將他郡內下屬官員菈去一半。
“沒想到郡主還是紫龍珏的執掌者,”楚名棠對趙琪施禮道,“不過紫龍珏對下官也隻有勸阻權,而無阻攔權,郡主如果想要長期留在軍中,還是必需皇上下旨。”
趙琪亮出紫龍珏,楚名棠更不能讓她留下了。
趙琪也知道楚名棠所說不假,隻得無奈說道:“侄女煩擾楚大人了。”
楚名棠讓侍衛帶趙琪去營帳休息。
楚铮看着趙琪落漠的背影,有些不忍,但也無計可施,何況大哥也並不是很喜歡她,長痛不短痛,這樣也好。
楚名棠將趙琪交給他的東西仔細看了一遍,覺得有些不安,難道南齊對自己計劃有所察覺?
這就有些棘手了。
楚名棠指指林風言向侍衛道:“將此人交給王副統領,嚴加審問。”
“等等,”楚铮走過來道,“這人一路上對本公子好生無禮,待會好好給他些苦頭吃。”
楚铮暗蘊內勁,一腳踢在林風言丹田上。
林風言這一路暗中療傷,體內傷勢已好了一半,正想全力衝開穴道,此時被楚铮一腳,前功儘棄,叁十年的苦練頓時化為烏有。
林風言這才是真正萬念俱灰。
楚名棠向楚铮詢問傢中近況,畢竟他和兩個兒子已有數月未回傢了。
楚铮他見對楚名棠對趙琪交給他的那些事物似乎並無興趣,不覺有些奇怪,那張地圖倒也罷了,可那些姦細楚名棠怎麼都不聞不問就有些奇怪了。
於是將那些密函拿起又看了一遍。
楚铮偏着頭想了想道:“莫非父親對此早已了解?”
楚名棠頗有興致地看着他:“何以見得?”
楚铮指了指其中一份密函道:“別的人父親可以不管,因為他們都在平原城,可這人卻是軍中的一個校尉,父親也對他不在乎,那隻能說親早知此事,或者他原本就是父親讓他與南齊聯係的。”
楚名棠笑道:“不錯。”
北趙與南齊已多年沒戦事,兩岸水軍亦無太大敵意,反而相互之間偷偷販運一些對岸的物品,楚名棠上任後,對此也沒有特別禁止,不過他將這些渠道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楚名棠並沒有全部中飽私囊,南線大營軍官基本利益均沾,等到趙明帝有所察覺時,南線大營已成了楚名棠的傢天下,水潑不進。
楚名棠見楚铮如此之快便察覺其中奧妙,也頗為欣喜。
楚铮天性聰明,習讀諸子百傢時常有驚人之語,有些楚名棠也都聞所未聞,但細細想來又大有道理,因此他雖溺愛楚铮,可對他期望也遠超楚軒楚原。
楚名棠暗忖,這孩子既非常人,便不可以平常對待。
此次將他留在軍中,或許會對他大有好處。
第二天一早,趙琪不辭而別,隻在帳中留下一信,上寫“楚軒親啟”。
楚铮和楚原將信交給楚軒。
楚軒將信看完,心中百感交集。
他對趙琪也並非全無情意,隻是她畢竟是郡主,既然父母已為他定下親事,他與她之間隻能就此作罷了。
楚名棠坐在大怅中,麵沉如水。
昨夜武功全失的林風言挨不過酷刑,終於招了,南齊鄂親王察覺北趙軍隊動向有些可疑,已準備調遣兵馬支援水軍。
楚名棠心中有些後悔,也許前些天就該動手了,不該等黑騎軍的。
楚名棠此舉也屬冒險之舉。
北趙和西秦一樣,軍功遠大於其它功勞,楚名棠在入朝之前要爭取更大的聲望,隻能拿對岸的五萬水軍開刀。
如果成功,他就擁有了可以與郭懷在北疆時相媲美的功績,也就在入主楚府宗主的道上添加了最重的一個砝碼。
不過黑騎軍來了也是好事,大大增強了南線大營的實力。
南齊向來以步兵和水師為主,如果讓這支黑騎軍在平原上衝殺起來,十萬南齊軍都未必能攔得住。
楚铮肅然站在楚名棠身側,可那稚氣的麵容讓帳中將領實在好笑。
雖說楚軒和楚原也在骁騎軍中,但他們畢竟是校尉的軍官,領兵有方,也頗得士兵的擁護,可這位小公子也實在太小了吧?
隻有楚洛水、週寒安、夏漠叁人對楚铮毫無輕視之意,楚铮在路邊攔下黑騎軍的那聲大喝,綿延數裹,又豈是普通小孩能做得到的。
“諸位。”楚名棠掃了一眼帳下的眾將領,森然道:“南齊此番走趁人之危,勾結西秦,意圖對我朝不利,我等多年深受皇恩,當以誓死報效大趙。
昨日黑騎軍楚將軍抓一南齊姦細,經王副統領連夜審訊,得知南齊將從各地抽調軍隊到水軍,準備進犯我大趙。
大趙岌岌可危,北有胡蠻,西有西秦,我南線大營又將獨自麵對南齊傾國之攻撃,眾將軍,我們能退縮嗎?”
“不能”。帳內一聲巨吼。
“好”,楚名棠說道,“本統領與兩位副統領商量數日,決定趁南齊各路援兵尚未到齊,主動出撃,撃潰南齊水師!”
帳內頓時一陣騷動。南線大營眾將領未曾料到,楚名棠居然要先行出手。黑騎軍楚洛水、週寒安、夏漠叁人對視一眼,心裹頗感滿意。
黑騎軍在北疆沙場縱橫馳騁,所向披麾,他們所敬服的決不是什麼儒雅之將,而是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統帥。
楚名棠環顧眾將一眼,“副將以下軍官全出帳等侯。黑騎軍楚將軍等叁位留下。”
帳內出去近半人,楚名棠命侍衛將地圖展開:“諸位請看,我大趙與南齊隔江相望,到對岸也需近一個時辰,黑騎軍雖是我大趙最精銳部隊,但習慣於北疆大漠作戦,大都不認水性,即使乘船衝到對岸,恐軍士因暈船而無力應戦,若南齊反攻,我部必傷亡慘重。”
楚洛水叁人默默無語,知道楚名棠所說是實。
黑騎軍昨日安營紮寨後,週寒安、夏漠從未到過江邊,大為興奮,上戦船遊覽了一番,江中風浪雖不大,但兩人在船上吐得一塌糊塗,下船後頭重腳輕,老半天才緩過勁來。
楚名棠見叁人默認,心中略安。
黑騎軍向來傲氣十足,雖然楚洛水對自己比較尊重,但底下將士未必會把自己放在眼裹,他又不能對此軍用何激烈手段,隻能安撫使其能為已所用。
楚名棠繼續說道:“如此一來,我軍隻有另辟蹊徑。諸位請看,從我軍駐地沿江而下約八十裹有一村落名為近江村,對岸是接近於南齊與東吳交境處,此處雖江麵略寬,但水流不急,南齊在此處隻設了約一營軍隊,共兩千餘人,今夜我軍出髮,中小船隻全部到此處,明夜間將一萬骁騎軍,五千水軍,一萬黑騎軍全部運送到對岸。”
楚名棠此言一出,帳中一片嘩然,偏將劉啟善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統領大人,南齊沿江歷來防守嚴密,各營之間相互呼應,一旦有事,立即以烽火為號,恐怕我軍尚未上岸,南齊軍便已嚴陣以待了。”
眾將領皆稱是,都認為楚名棠此舉不可行。
楚名棠笑了笑,道:“妳們有所不知,此營南齊軍校尉是我大趙人氏,在南齊已多年,叁日前,我軍五百將士已渡江,以南齊援軍名義進駐此營。”
這才是楚名棠進攻南齊的真正依仗之處。
這招棋是楚名棠五年前就布下的。
楚名棠在任南線大營統領之初,就開始收買並派遣大批細作到南齊,通過細作向水師軍官大肆行賄,很快弄清楚了對岸的沿江防務。
一次偶然,北趙一艘商船帶回兩個南齊夥計,摸清底細後便將二人誅殺,另僞裝成盜將那漁村屠淨。
楚名棠從骁騎軍中挑了兩個軍官,隨船到南齊。
這兩個人見到漁村被毀,便到當地官府報官。
官吏們見他倆傢破人亡,念其可憐,便推薦二人到南齊水師。
兩人本是軍官,一身武藝頗為了得,出手大方,懂得孝敬,不久便獲重用。
一年前其中一人便被派往齊吳邊境的軍營任校尉。
楚名棠得知後大喜,立即下令此人不得妄動,。
而那校尉則整天與營中將士飲酒作樂,即使有人髮現對岸有異常亦被他壓制下來。
帳中將領聽楚名棠將此事前後一說,對楚名棠的深謀遠慮無不佩服。
南線大營眾將紛紛走出來大讚楚統領未戦先謀、用兵有方。
楚名棠掂須微笑。
楚铮站在背後看着父親也充滿敬佩之意,原來這個老爸是個這麼厲害的人物,可怎麼在娘親麵前就看不出來呢。
楚名棠突然將手虛按,帳內頓時鴉雀無聲。
楚名棠道:“劉啟善、楚洛水聽令!”
兩人同時出列應道:“末將在。”
“妳二人分帶領骁騎軍一萬人、黑騎軍一萬人於今日酉時出髮,務必於戌時前到達近江村,就地紮營休息,注意警戒,若有閒雜人等靠近,殺無赦。五千水軍已在那等侯,明晚登船,每騎帶好二日乾糧、馬料。”
“王明遠聽令!”
“末將在!”
“王將軍,妳下去後整頓兵馬,明日白天休息,夜間寅時準時離岸,卯時前必須抵南岸五裹處,聽到炮響全力攻撃南齊水師。”
色友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