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黑爸爸站起來繼續生活,不需要別人的安慰,他就可以做到。雖然他沒有說過什麼情啊愛啊的話,但是任何人從他們的高產都可以看出來黑爸爸和黑媽媽的感情有多好。這樣的情是由一起生活中逐漸堆積起來的。這13年的共同生活,他們早就彼此交織在一起真的是喜歡那個女人,黑爸爸常常是驕傲自己女人的。在這個小縣裡,他的女人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即使全國都在一樣的灰藍顔色中,全民都如制服般的肥大衣杉籠罩,那灰、那藍在他老婆身上就是如此與眾不同地透著風情。
黑爸爸的愛意錶達在黑媽媽在傢庭中的地位、主導。他沒有如週遭傢庭一樣做個回傢隻有張嘴等飯,油瓶倒了不扶的夫權至上的男人。他喜歡和老婆一起摘菜、做飯、甚至收拾傢務,享受過程中老婆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嘴角的一彎、眉梢的一颦都令這北方漢子心動不已,他心頭就如陽光穿透般溫馨雀躍。男人們一起喝酒中的玩笑,也時常的有人酒後半瘋癫地說著妒忌、羨慕黑爸爸能夠娶到這個杭州出產的美女,粗野的工人們哄鬧著要黑爸爸講述黑媽媽的美、嬌。黑爸爸隻有嘿嘿笑著,一直傻笑。笑話,自己的寶貝他才不要與別人分享,這個水一樣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一丁點兒也不告訴他們。
正是這樣水乳交融的绻眷深深,大傢才會驚訝黑爸爸恢復得如此快。他已經可以去上班、和大傢一起說談,生活似乎完全正常。沒有人看見黑爸爸午夜一個人的眼淚,沒有人看見他心上已經裂了一個口子。愛戀的那個女人永遠地離去了,可她留下了五位兒子牽拌著自己要站起來。請原諒黑爸爸還沒有把才出生的生命數進去,因為實在沒有奶喂-----這裡根本就沒有牛奶一說,奶粉這樣奢侈品也是他們買不到和經濟不可承擔的,所以新生命被抱到一個也才生產的同事傢,由善良的新媽媽分出一口奶。
黑傢的五個兒子,最大的已經12歲了,他們每人間隔了2─3歲,分別是老大1960年的黑愛國、1962年的黑愛黨、1965年的黑愛傢、1967 年的黑愛文、1970年的黑愛革。不懂起名字的黑爸爸給兒子們的名字都帶有濃鬱的社會氣息,真實地映襯了時代的導向。倆個大兒子愛國和愛黨責無旁貸地接替了媽媽的大部分工作,他們明白媽媽的離開是永久的;可是下麵3個小的傢夥,愛傢和愛文還不清楚怎麼一夜之間小妹妹沒有來,還把媽媽也帶走了。他們追問的結果就是加大了黑爸爸心上的口子。
五個月後,仁至義盡地新媽媽把可以斷奶的小六送了回來,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誰傢都不容易,怎麼可以長期的多出一張嘴來。這個時候的黑爸爸已經找到了掩蓋傷口的好方法:每每下班後都與工友們混在一起,聽他們胡說八道,喝點高度的白酒,帶著幾分薄薄醉意,回去就有一不會午夜驚醒的好睡。
可憐的是幾個孩子,經常要等到爸爸給了錢、票,他們才可以去買來米麵,晚上才可以有稀薄的粥吃。大的倆個開始在自己傢院子裡種上黃瓜、西紅柿、茄子、小蔥,但是它們需要生長期,不是仙女姐姐手中的種子,灑下去第二天就結出滿園滿藤的果實。無論怎樣,孩子們都是欣喜地看著自己種下的種子發芽、開花、結果。黑爸爸從來沒有注意或者發現這變化,如果不是發生了後來的事情。
這一天他被叫到文革工作組,組長是個不錯的老工友了,他語重心長地拍著黑爸爸的肩:“組織上知道你有困難,可是現在大傢都有困難,不要搞特殊化嘛。麵對困難我們要咬牙挺住,而不是搞資本主義……”說得黑爸爸雲山霧繞的不明白。在老工友的數次暗示、提醒下,他還是一頭霧水。老工友見狀麵孔闆了起來:“小黑,無論你接不接受,組織上已經幫助你處理了,我們還是選擇了溫和的方式,你畢竟是我們勞動階級苦出身的一員。回去好好想想吧。”黑爸爸出了廠門,就遇到了張寶珍帶著小五愛革在等自己呢。”快回傢去看看吧,傢裡還哭著呢?”路上張寶珍已經告訴了他事情經過,不知道是誰彙報了黑傢私下裡在園子裡種了蔬菜,被文革工作組知道了,派人來把菜蔬都拔掉鏟除了,連接的果也沒收了,這是割掉資本主義尾巴的標志。到傢孩子們站在翻得一地狼籍的土地邊,有的眼淚含在眼圈,有的在抽噎地掉眼淚。一看見他,老叁、老四就撲過來大哭:“爸爸、爸爸,他們、壞人來了。”看著眼前花臉的孩子們和老黑憂傷的臉,張寶珍知道這個傢需要一個女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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