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寶玉見了品翠樓的花魁,不由的站了起來,口中驚呼“怎麼是她!”你道是誰?那紅衣佳人正是賈探春。好在此時臺下諸人都在癡癡的望着臺上的探春,寶玉又坐在外圍,並未引人矚目。
一旁如花似玉二女菈扯寶玉道:“甄爺,難不成你認得這爭春?”
寶玉這才發覺失態了,緩緩坐下,頹然一笑道:“我哪裡認得?隻是她像極了我的一個故人罷了。”二女雖不大信,卻也不敢再問。
探春環視了一圈臺下,又將目光收回,將琴安置好了,款款坐定,探出十根玉蔥般的玉指撥弄琴弦,一時臺下喧囂靜了下去,隻有铮铮琴聲和探春婉轉的歌聲。一曲罷了,又站起身來,翩翩然往後頭去了。
臺下眾人這才覺醒過來,一時掌聲雷動,叫好聲不斷。老鸨又笑着走上臺來道:“諸位大爺,如何?這爭春可稱得上花魁?我沒有騙各位吧?”言罷臉上神情甚是得意。
臺下人紛紛附和,更有那心急的叫道:“趙媽媽,少說廢話,趕緊開始掙花魁吧,我都等不及要同這小娘子洞房了。”
趙媽媽笑道:“好好,諸位爺稍安,今日樓中都是貴客,有常來捧場的熟客,更有遠道而來的新朋友。還容我再羅嗦兩句,將這奪花魁的規矩再說一回。”一時臺下才又靜了下來,臺下眾人都仔細聽了,原來這奪花魁卻不同於一般青樓那般漫天叫價,而是臺下人隻要有意的便做個價,卻不能空口無憑,而是頃刻便要拿出真金白銀來。隻是這錢數卻隻有出價人知道,待到都出了價方將各自錢數公布出來,到時候價高者得,而這價低的雖也出了銀子,卻一概不退了。
說完了規矩,一時臺下都竊竊私語,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揣摩自個兒要出個什麼價錢方能抱得美人歸,不至於使懷中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寶玉心中卻隻想着如何方能救得探春,若是使銀子奪這花魁,不說自己身上的銀子定是不夠,即便夠了,也必然引人關注,到時候若是讓孫紹祖識破自己,隻怕兇多吉少,到時候莫說是救不得探春,更會耽誤了要救黛玉的事。可寶玉又怎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同父異母的胞妹被人欺辱?不免愁眉不展,卻想不出個主意來。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臺下眾人都出了價,老鸨又上臺道:“多謝大爺們捧場,我在這裡謝過了。現在便讓我們看一看,究竟是哪位爺獨佔鳌頭,奪得本年花魁。”
說罷那龜公上來,拿着賬薄念到:“李員外,八百兩!週官人,一千五百兩!王員外,五百兩……”一路念下去,不免有人麵有喜色,有人捶胸頓足。忽聽那龜公又念到:“孫將軍,紋銀五千兩!”一時廳內便如炸了鍋一般,眾人都左顧右盼,不知這孫將軍是誰。孫紹祖洋洋得意的站起身來,朝四週拱手道:“承讓,承讓。”說罷又坐了下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一時龜公念完了,果然沒有人壓過孫紹祖的五千兩。老鸨笑道:“恭喜孫將軍奪得頭籌!”孫紹祖這才又站起身來,搖晃着踱到臺上。
他們說些什麼寶玉已聽不進去了,剛聽得龜公念孫將軍這叁個字時寶玉便如五雷轟頂,心中再沒有了一點主意。一旁如花似玉二女見寶玉麵色不對,因問道:“甄爺,您這是怎麼了?”
寶玉顫聲道:“沒什麼,想是吃酒吃急了些,身子有些不適。”
如花道:“甄爺,既是如此,我們姐妹服你到後頭房裡去歇歇罷。”
寶玉轉念一想,這樓一二層便如酒樓,都是吃喝彈唱的地方,想這園子裡各個女子的閨房便是都在後頭了,隻怕探春也在後頭,遂點頭道:“也好。”說罷假裝醉酒,由二女攙扶着往後頭去了。也不聽孫紹祖在臺上不住吹噓。
來至後頭果然和寶玉想得一般,有幾棟小樓。寶玉指着其中一座尤為顯眼的問道:“這是哪位小姐的閨房?”
似玉道:“這便是那花魁爭春姑娘的屋子了。甄爺,這邊請。”寶玉點點頭,由二人攙扶着進了旁邊一座屋內。寶玉坐了,似玉倒了茶來:“甄爺且喝茶,散一散酒氣也就好了。”
寶玉心中隻想着探春,接了茶胡亂吃了一口便放下道:“我要出恭,二位姐姐稍等。”
如花笑道:“甄爺,這大冷天,隻在屋裡也就罷了。”說着轉身由廂房裡拿出一個夜壺來。
寶玉接了笑道:“二位姐姐有所不知,我這人頗有些古怪,若是身旁有人,竟是放不出來的,還請見諒。”
如花笑道:“甄爺可真是有趣,如此,我們姐妹二人便鋪床疊被等着甄爺了。”
寶玉笑道:“甚好。”言罷提着夜壺便轉身去了。
剛來到探春小樓下,便聽孫紹祖的聲音響起:“罷了罷了,也不用你們伺候,隻讓爺好好去快活也就是了,你們這群人聒噪着跟來作甚?”正是那老鸨和龜公引着孫紹祖來了。
那老鸨笑道:“孫將軍真是性急,好歹也再吃兩盃?”
孫紹祖道:“不用。”
老鸨又道:“不如我讓下邊準備下幾樣酒菜,端進來,讓爭春姑娘陪將軍小酌?”
孫紹祖又道:“老子花了五千兩銀子可他媽不是為了來喝酒的。你們隻管去便是,不然我可惱了!”老鸨龜公見孫紹祖如此不解風情,也隻得作罷。目送孫紹祖進了屋,便也各自轉身去了。
孫紹祖早已吃得有了幾分醉意,如今想着那樓中的美人兒,再等不及,搖晃着便上樓去,口中呼喝道:“美人兒,大爺來了。”
寶玉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道:“若是讓這厮上了去,我叁妹豈不被這禽獸辱沒了?”一時便也顧不得許多,隻想着先將探春救出虎口,便悄悄也跟了上去。見孫紹祖正搖搖晃晃的上樓梯,一時怒從心起,悄悄貼上去,將手中夜壺掄圓了,啪的一聲便在孫紹祖後腦上拍了個粉碎。孫紹祖頓時悶哼一聲,軟軟的癱倒在了樓梯之上。
寶玉見了大喜,忙把手中的壺把丟了,匆匆上了樓,一麵推門一麵喊道:“叁妹妹,叁妹妹你在哪裡?”探春正背朝門在桌旁坐着,聽見這一聲,猛的站起轉身,一時竟呆了,寶玉又往前走了兩歩,顫聲道:“叁妹妹,果然是你!”
探春這才醒悟過來,隻聽當啷一聲,一把剪刀由袖口掉落在地上。“二哥哥!二哥哥!真的是你!”說着早已一頭撲進了寶玉懷中。
寶玉也一把將探春抱住了,安撫道:“好妹妹,不用怕,我來救你出去。有我在,再沒人敢欺負你。”探春早已泣不成聲,哪裡還說出半句話來。寶玉隻得由探春哭了一回,方道:“好妹妹,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先隨我來,咱們想法摸出去……”
話音未落,隻聽得門外有人喝道:“好大的膽子,哪裡來的小賊,竟然來這裡鬧事,不要命了不成?”寶玉探春二人都唬得一跳。寶玉忙將方才探春跌落的剪刀持在手裡,將探春護在身後。
隻見門外進來兩個人,懷中抱着刀劍看着寶玉。寶玉見了大喜道:“柳二哥,蟠大哥,怎麼是你們?”原來來的正是柳湘蓮薛蟠。
薛蟠哈哈笑道:“寶兄弟,如何,唬你一跳吧?”
柳湘蓮也笑道:“寶玉,好久不見,沒想到你竟同我們成了同行了。此處不宜久留,咱們先出去再細說不遲。”又朝薛蟠道:“樓梯上那厮如何?結果了吧。”
寶玉忙攔到:“不可!”
柳湘蓮笑道:“怎的?這要害咱傢妹妹清白的混賬你也不忍害他性命?”
寶玉道:“不是,二哥有所不知,便是孫紹祖!”
柳湘蓮薛蟠二人都是一愣,柳湘蓮道:“果然是冤傢路窄,如此更不能饒他。”
寶玉道:“不可,林妹妹還在他手上,少不得先留他一命。”
薛蟠聽了驚道:“怎麼回事?”
柳湘蓮道:“這裡並非說話的所在。如此便將這厮先擒了去,再作計議。”說着便同薛蟠二人將孫紹祖手腳都捆了,又用布條堵了嘴,柳湘蓮提劍在前頭探路,薛蟠扛着仍昏死着的孫紹祖,寶玉攙着探春,一行人方趁着夜色下了樓,翻牆出了品翠樓。牆外早有人接應。眾人上了馬,一溜的去了。
寶玉這才問道:“二位哥哥怎麼在這裡?”
柳湘蓮道:“自打京城一別,我不是早就說過,要帶着薛蟠來南邊二龍山落草?這裡叫做雙龍鎮,便離二龍山再近不過。倒是你,如何到了這裡?叁妹妹怎的又……還有你那林妹妹……”
寶玉嘆道:“一言難盡,倒是先去救林妹妹是正經。”
說話間已是出了鎮來至一片林中。柳湘蓮一擺手,眾人停下。柳湘蓮道:“寶兄弟,我先讓人將你和叁妹送到寨子裡去好生安置了,咱們再去救你林妹妹,可好?”
寶玉道:“柳二哥,隻將叁妹送過去就好,我要同你們一起去救林妹妹。”
柳湘蓮道:“如此也罷,你們兩個,護送小姐先回去好生安置。薛大呆子,將孫紹祖那厮弄醒。”薛蟠答應一聲,將橫在馬背上的孫紹祖提起來便丟在了地上。孫紹祖摔得悶哼一聲,果然轉醒過來,隻是手腳被捆,嘴巴又被堵住,不能言語,隻得口中嗚嗚直叫。
眾人也都下了馬,柳湘蓮上前扯開了孫紹祖嘴上的布條,孫紹祖立馬喝道:“哪裡來的毛賊,敢打本將軍的主意?你們可知道我是誰?還不快給我鬆綁!”
寶玉走上前去,狠狠的踢了孫紹祖一腳道:“姓孫的,你可還認得我?”
夜黑風高,孫紹祖雖是看不清晰,卻認得是賈寶玉的聲音,不由道:“好你個賈寶玉,居然夥同強人謀害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柳湘蓮冷冷的道:“好一個朝廷命官,到此地歩了還在這裡耍威風。呆子,讓這厮知道知道如何才叫謀害朝廷命官!”
“好?。”薛蟠答應一聲,揚起手中的馬鞭劈頭蓋臉便是一頓鞭撻,孫紹祖開始還不肯輸口,挨了十幾鞭子便挨不住了,口中求饒道:“諸位大爺饒命!”
薛蟠打得興起,哪裡肯停手,一麵抽打一麵仍喝道:“怎麼這麼快就服軟了?我聽說你還打了寶玉一頓?我聽說你還如何欺負迎春妹子?看我不活活打死你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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