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湘雲又挽着手說了好一會子話,真是越說越投機,從詩詞古文至今日傳奇,從二人兒時種種趣事至如今府中閒雜,說的正在興頭上,卻見遠遠的有個白衣人影。兩人都唬了一跳,湘雲壯着膽子問道:“誰在那裡?這麼偷偷摸摸的?”
“是我。”那影子遠遠的道。
“是妙玉姐姐。”黛玉聽了聲音喜道,忙菈着湘雲的手過去。妙玉也朝他們走來。黛玉問道:“姐姐如何到了這裡?”
妙玉笑道:“我聽見你們大傢賞月,又吹的好笛,我也出來玩賞這清池皓月。順腳走到這裡,難不成你們兩個也偷偷摸至這裡?”
黛玉笑道:“我們閒坐無趣,正在這裡賞月聯詩呢。”說着,便將方才二人所聯詩句重復一遍。
妙玉笑道:“好詩,好詩,果然太悲涼了。不必再往下聯,若底下隻這樣去,反不顯這兩句了,倒覺得堆砌牽強。隻是方才我聽見這一首中,有幾句雖好,隻是過於頹敗淒楚。此亦關人之氣數而有,所以我出來止住。如今老太太都已早散了,滿園的人想俱已睡熟了,你兩個的丫頭還不知在那裡找你們呢。你們也不怕冷了?快同我來,到我那裡去吃盃茶,隻怕就天亮了。”
黛玉笑道:“誰知道就這個時侯了。走吧湘雲,妙玉姐姐的茶可是最享受的。”說着牽着湘雲,叁人遂一同來至栊翠庵中。隻見龛焰猶青,爐香未燼。幾個老嬷嬷也都睡了,隻有小丫鬟在蒲團上垂頭打盹。妙玉喚他起來,現去烹茶。忽聽叩門之聲,小丫鬟忙去開門看時,卻是紫鵑翠縷與幾個老嬷嬷來找他姐妹兩個。進來見他們正吃茶,因都笑道:“要我們好找,一個園裡走遍了,連姨太太那裡都找到了。才到了那山坡底下小亭裡找時,可巧那裡上夜的正睡醒了。我們問他們,他們說,方才亭外頭棚下兩個人說話,後來又添了一個,聽見說大傢往庵裡去。我們就知是這裡了。”
妙玉忙命小丫鬟引他們到那邊去坐着歇息吃茶。自取了筆硯紙墨出來,將方才的詩命他二人念着,遂從頭寫出來。黛玉見他今日十分高興,便笑道:“從來沒見你這樣高興。我也不敢唐突請教,這還可以見教否?若不堪時,便就燒了;若或可政,即請改正改正。”
妙玉笑道:“你這小嘴又不饒人了,我也不敢妄加評讚。隻是這才有了二十二韻,我意思想着你二位警句已出,再若續時,恐後力不加。我竟要續貂,又恐有玷。”
黛玉道:“果然如此,我們的雖不好,亦可以帶好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妙玉道:“如今收結,到底還該歸到本來麵目上去。若隻管丟了真情真事且去搜奇撿怪,一則失了咱們的閨閣麵目,二則也與題目無涉了。”二人皆道極是。妙玉遂提筆一揮而就,遞與他二人道:“休要見笑。依我必須如此,方翻轉過來,雖前頭有淒楚之句,亦無甚礙了。”
二人接了看時,隻見他續道:香篆銷金鼎,脂冰膩玉盆。
箫增嫠婦泣,衾倩侍兒溫。
空帳懸文鳳,閒屏掩彩鴛。
露濃苔更滑,霜重竹難扪。
猶歩萦纡沼,還登寂歷原。
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
贔屭朝光透,罘罳曉露屯。
振林千樹鳥,啼谷一聲猿。
歧熟焉忘徑,泉知不問源。
鐘鳴栊翠寺,雞唱稻香村。
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
芳情隻自遣,雅趣向誰言。
徹旦休雲倦,烹茶更細論。
後書:《右中秋夜大觀園即景聯句叁十五韻》黛玉湘雲二人皆讚賞不已,湘雲道:“可見我們天天是舍近而求遠。現有這樣詩仙在此,卻天天去紙上談兵。”
妙玉笑道:“明日再潤色起來方是好詩,如今且先喝茶罷。”說着給湘雲黛玉都斟了茶。
湘雲喝了茶,更是讚不絕口,黛玉笑道:“怎樣,我說妙玉姐姐的茶是享受吧?”卻想起湘雲這兩日總是不大精神,便道:“妙玉姐姐除了這詩詞和香茗,醫術也是了得的,這些日見你不爽利,何不讓姐姐給你看一看?”
湘雲道:“這大晚上已是叨擾,再不敢勞駕的。”
妙玉笑道:“也不用聽颦兒這滿嘴的胡說,我隻不過略懂些醫術而已,我見你麵色是差一些,若不嫌棄,還請借脈象一觀。”
湘雲隻得將衣袖挽了上來,露出白嫩的胳膊遞給妙玉。妙玉閉了眼,將叁根修長如嫩蔥的玉指壓在湘雲腕上閉眼診了一會兒,又換了另一隻手也診了一番,方睜開眼笑道:“可是身子經常乏累?”湘雲紅着臉點了點頭。
黛玉問道:“好姐姐,雲妹妹是什麼病?可厲害?”
妙玉笑道:“不妨事,隻是常理之數,如今也不用用藥,隻平日裡多注意休養,不要太勞累,不要受了風寒便是了。”
湘雲隻怕妙玉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見妙玉這麼說,忙道:“正是呢,多謝妙玉姐姐了,如今已經這般時候了,總要回去睡一會子才行,林姐姐,你回麼?”
黛玉自那日和寶玉親近之後,還沒和妙玉相處,如今正想將滿肚子的甜美拿出來說給妙玉,因笑道:“我累了,走不動了,況且這茶才吃了第二泡,才出味呢,不如你也不走了,咱們再說一會子話,在這裡胡亂睡一會就是了。”
湘雲道:“這可太叨擾了,我還是回去好了。”
黛玉道:“也好,那你隻管把外麵那群人都帶回去吧,就說我懶怠走,不回去了。”
湘雲便起身告辭,帶領丫鬟出來。妙玉送至門外,看他們去遠,方掩門進來,在黛玉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你這小丫頭子,居然敢夜不歸宿了。”
黛玉笑着按着妙玉坐了,又倒了兩盃茶來,便輕輕坐在了妙玉腿上道:“好姐姐,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嗎。”
妙玉攬住了黛玉的腰笑道:“颦兒,你的精神頭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如今鬧了一晚上,天都要亮了,你還這麼精神,看你這模樣,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兒瞞着姐姐?”
黛玉羞道:“哪裡有什麼開心的事?”
妙玉笑道:“還說沒有,都在你臉上寫着呢。讓我來猜猜,是和寶玉……”
見黛玉臉紅着低了頭,便問道:“你……你也和寶玉……”
黛玉掛着妙玉的臉道:“好姐姐,腦子裡都想的是些什麼,好不知羞。”
妙玉臉上也一紅,道:“那是?”
黛玉這才扭捏道:“他……他親了我,本來是想那樣,隻是我不依……”
妙玉在黛玉臉上輕輕擰了一把笑道:“前日裡你還把我這當姐姐的拱手相送,如今怎麼輪到你就這般起來?”
黛玉道:“颦兒隻是想留着清白的身子在洞房之日再給了他。”
妙玉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又問道:“我聽說湘雲是半年前就嫁出去了,隻是剛過門子沒幾日就守了寡,可是有的?”
黛玉點了點頭:“湘雲身世本和我差不多,都是可憐的,隻有老太太疼她些,也是打小跟我一處長大的。說來好笑,小時候我還經常和她生氣的,還都是為了寶玉多一些。”
妙玉道:“哦?她也跟你一般和寶玉青梅竹馬的?”黛玉點了點頭。妙玉哦了一聲,心中已經猜到一二。
黛玉問道:“雲丫頭也是個有才情的,方才正是看我心中孤寂,想念傢鄉才來安慰我,其實我知道,她的心裡也一定是苦的。隻是姐姐怎麼也關心起這些事來?”
“我?我也隻是好奇,隨便問問。”二女又說了許多話,不在話下。
卻說八月十五寶玉去北靜王府吃酒聽戲,直至天蒙蒙亮才回來,到了園子裡見酒席已撤,隻得回了怡紅院,剛要敲門,門卻打裡麵開了,隻見晴雯批了一件衣服道:“小祖宗,你在那邊又耍得瘋了,害人等到這會子。”說着用手遮着小嘴打了個哈欠。
寶玉見晴雯一臉疲憊,不由心疼:“好姐姐,你隻管睡你的,何苦這麼熬着,當心又病了可不是鬧的。
說話間來到裡屋,晴雯一麵幫寶玉寬衣一麵到:“那些小蹄子一個比一個懶的,睡着了更跟挺屍的一般,叫都叫不醒的,我隻想着你若回來沒人給開門豈不生氣,倒不如我多等一會子罷了,讓她們死挺屍去。”
寶玉見晴雯小手有些冰涼,便道:“憑你有這份心,也該多穿些衣服才好,雖是八月,這後半夜露水下來也是涼人,當心着涼可不是鬧的。看你這小手這般冰冷,快讓我給你暖暖。”
晴雯心中一暖,口上卻道:“我可受用不起,你趕緊睡了罷。這天都快亮了。隻眯一會就又要起來了。”
寶玉菈着晴雯不放道:“不行,我隻暖着你,不如你陪我睡。”
晴雯道:“少胡纏,一會子她們醒了,當心讓她們看了去。”
寶玉仍不依:“看了去又怎樣?誰還敢外頭亂嚼舌根子去?看我不攆了她?”說着便菈晴雯在自己榻上躺倒。
晴雯執拗不過,隻輕輕揪了揪寶玉的耳朵道:“你真是越來越有公子派頭了,動不動就要罵這個攆那個的,才聽說,前兒你連趙姨娘都罵了?”
寶玉便笑着將那日的事給晴雯講了。晴雯在寶玉懷裡聽得掩嘴偷笑,看得寶玉又有些癡了,那手便也不安分起來:“好姐姐,且再讓我摸摸你的小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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