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頓歷九九八年,魔神紀元前四年,獸人的又一次大規模侵攻戰以失敗告終,被迫退回到南方的赤海。
人類、矮人聯軍在白山戰役取得的大勝,使得獸人與人類間本已傾斜的力量天平徹底倒向一邊。儘管人類一方的魔法文明體係經歷了變革的陣痛,尚未回復到紀元全盛時代的水平,但社會文明的進展、財富的積累、人口的增長皆十分顯著,到芬頓歷九九八年,僅芬頓一國可動用的機動兵力就有二十萬,即使不算上其它人類國傢的兵力,相比之下,獸人不到叁十萬的人口總數就顯得太可憐了,更不用說由於先知一族的隱退,獸人內部各部落陷入無窮無儘的內耗鬥爭,沒有一個氏族能動員全種族的力量。從屬於獸人的低等魔獸種族也紛紛脫離了獸人的控制,一些新的同盟關係開始萌芽。赤海丘陵地帶一片蕭索。因此,芬頓的宰相瓦勒斷言,五十年內,獸人再無大舉入侵星落平原的能力了。
白山戰役後不久,人類與晨星矮人長達兩個世紀的不穩定同盟關係正式宣告破裂。芬頓歷九九九年年初,芬頓、黑木兩國開始在北方邊境屯兵,石南國趁機霸取黑木國與矮人的交易份額,夾在中間的幽木國則態度暧昧。但,無論人類與矮人之間的戰爭會否打響,因雙方軍力、目的所限,都不足以動搖星落人類世界的根基。
自白山戰役始到芬頓歷九九九年上半年,星落平原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各國政局穩定,國與國之間的交際也缺乏引起爭端的活力。一時間,人類世界再沒有能引起公眾矚目的話題,以至於各國商人、軍隊與盜匪之間起的小爭執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比如一支由白山戰役的逃兵組成的新盜賊團夥在芬頓中部遊弋,洗劫過往商旅,讓阿穆爾的塞弗伯爵大為頭疼。但也無非是死水微瀾,成不了氣候。
聖神教的牧師們喪失神力,給芬頓人的生活增加了不少麻煩。好在有英明的瓦勒宰相從極北的石南國請來許多草藥師,稍稍瀰補了這一缺憾。大多數芬頓人相信,又一段百年盛世即將來臨,無不歡欣雀躍。隻有極少數智者看到寄藏於平靜湖麵之下湧動的暗流,暗暗的開始訓練私兵,積聚物資,廣結盟友。地方領主之中,克蘭的希曼公爵,溫沙的霍華德公爵都是激進的先行者,各自擴充軍隊,而艾哈邁的老狐狸葛朗臺侯爵則不動聲色的擴展著自己的盟友數量。較之他們,聖心城由於大量派遣軍隊開赴北方而顯得有些空虛。王室內部也對將來可能的動蕩缺乏警惕性。老國王臥病在床,兩個王子則把大量精力投入到菈攏廷臣的活動中。
老奧爾森在地圖上溫沙、克蘭、艾哈邁叁個城市的位置上各點了一下,以示其重要性。卷軸上的魔法被觸髮,溫沙與克蘭呈現出淡淡的紅色,而艾哈邁則髮出微弱的藍光,數條藍色的彩帶從艾哈邁向四處延伸出去,分別指向西方、北方的幾個小國。
蘭斯知道,艾哈邁能夠倚仗的還有光明法師塔在魔法學界的影響力,地圖上並未顯示出來。這一點上,聖心城的國立魔法學院也有相同作用。
現在,芬頓彎月形的國界被邊緣地帶的叁座城市劃分成叁塊,各自呈現紅、褐、藍叁種色彩,中央的聖心城、阿穆爾和德容叁城則暗淡無光,被叁大傢族的色彩吞噬了。
“他們會推翻王室的統治嗎?”蘭斯問奧爾森。
奧爾森微微搖頭:“多半不會。沒有這個必要。這些大貴族的權力太大,在各自領地完全淩駕於國王。之所以造成這樣的結果,也跟獸人脫不了關係。”(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傑瑞先生,想必妳一定知道,在叁百年前,獸人的軍力對我們是有相當優勢的。隻是由於他們組織混亂,長途作戰沒有補給線,這才沒有侵入內陸。當時的芬頓軍隻有一支聚集了絕大多數兵力的主兵團,統一調動,以抵抗獸人的正麵進攻。”
蘭斯點了點頭。集中兵力確是戰爭中弱勢的一方常常采取的做法。
“但這樣一來,獸人的遊兵散卒就很難對付了,而獸人又偏好單獨行動,給地方領主們造成了極大的損失。為此,聖神教的教會勢力和地方領主們紛紛開始修建堡壘。每個大傢族都有自己的城堡,農戶和自由民為了自身安危,與這些城堡的主人籤定委身式,移居到城堡附近,成為各傢族的附庸。”
“一來二去,芬頓國內出現了大大小小百座城堡,國王也不得不分派權力,給領主們相應的自治權。那段艱苦時期一過,政局已徹底變了樣子,無法扭轉了。獸人的威脅減小,但中小貴族們卻借著城堡風爭取各自利益,修城堡的事又繼續了一百多年,到芬頓九世紀才止住。”
“這樣,芬頓的國土差不多被貴族們分完了,掌握在國王手裹的委實不多,一到有人立了戰功和外交上的功勳,該得到爵位賞賜時,國王就為難了。所以妳看,芬頓史上立了大功受封的全是貴族世傢子弟,至少是騎士的地位,可以讓他繼承祖輩的爵位,劃自傢領地。經過數輩人的耕耘,貴族們對自傢領地的統治權日漸堅固。不用說歷來與聖心城分庭抗禮的葛朗臺傢族,那些‘千年世傢’,哪個都有差不多相當於國王的權力了。”
“原來如此。”蘭斯點頭道,“這些大傢族用不著推翻芬頓王室,隻要打著王室的名義,沒什麼不能做的。正好可借兩位王子爭權的機會。”
“正是。西德尼王子和托雷王子爭的是王位,地方領主爭領土實權,各行其是,兩不相乾。王子隻有兩位,可以想見,將來總有領主要做反復無常的小人呢。眼下,能真正影響到整個局勢的有兩個人,瓦勒宰相與菲爾南公爵。他們有實力而無領土,一直以來,但凡有哪個貴族犯了重罪,或芬頓與別國的外交出現龌龊,瓦勒與菲爾南總是主張嚴厲處理,把事情弄大,好在混亂中搶到本屬於別人的一盃羹。”
蘭斯立刻想到騎士團北上的事。此事正是瓦勒一手制造,佛朗茲子爵積極邀戰,已往北方赴任去了。可見老奧爾森分析得相當準確。
進而又想到,如芬頓國內髮生權力鬥爭,那兩傢肯定會由北方撤兵,參與進來。戰爭結果難料,如不幸戰敗,又錯過了國內的時局,結果可就什麼都沒了!
形勢上這樣想不錯。可依照蘭斯對瓦勒、佛朗茲兩個人的了解,佛朗茲為人冷酷,深藏不露,骨子裹卻還算個正經的騎士,而瓦勒那傢夥,蘭斯不能不懷疑瓦勒另有別的陰謀,這樣看來,瓦勒與佛朗茲在未來的立場各有變數,也不能草率定論。
一想到佛朗茲,便無奈的想起一個令他魂牽夢萦的少女。蘭斯心中一陣絞痛。
“瓦勒與菲爾南非等閒之輩,都不能指望。地方領主們要保住自己領土,還是須得在自身入手。克蘭、艾哈邁、溫沙這叁傢對比,我還是看好溫沙。傑瑞先生是自己人,老頭我說話就不講求客氣了,呵呵。傑瑞先生的傢族與克蘭、艾哈邁兩位領主是何交情,又對他們有何冀望呢?”老奧爾森撚著白胡須,微笑著看向蘭斯。
“噢,我傢是常春國的商人,在克蘭和艾哈邁各有大宗業務,與兩位領主相交泛泛。”蘭斯道,心想,這常春國的富商我是當到底了……
“商人嗎?”老奧爾森看著蘭斯,不大相信他的說辭。像這般優雅的風度、超群的氣勢,博文多學、處事得體,哪是商人傢族培養得出來的?隻有善於交際這一點倒有十足的商傢特色。比之商人,這青年更像王族。如果常春國一說是真,那他的姓氏十之八九是該國國姓呢。當然,老奧爾森嘴上可不會這麼說。
“好,那就由老頭我說說叁傢的武力。這幾傢都是千年世傢,雖然久未去過他們的城市,兵團性質想必也不會有多大改變。”
“先說說南方的克蘭。克蘭領主希曼公爵,頭腦聰敏,辦事果敢,是一個雁過拔毛的狠角色。他為人重利輕義,翻臉無情,一言以蔽之,是貴族裹的真小人。克蘭兵也帶著十足的希曼傢族味道,戰技、裝備在叁傢中是最差的,但士兵好戰,行軍迅速,跟訓練有素的大型傭兵團相仿。克蘭的魔法師平均級別不高,大多是妖術師,可這些人會的儘是殺傷性戰場魔法,克蘭的魔法兵團不算優秀,戰鬥能力卻很強。據說希曼公爵為了使魔法師能跟上步兵的速度,暗地裹制造了一種法師專用戰車,不知是真是假。”
“再說北方的溫沙。這叁傢之中,溫沙的騎兵團歷史最悠久,裝備也最好。因為溫沙與黑木國交界,戰馬來源有保障,騎兵的訓練水準也頗高。據說溫沙有五萬重騎兵,實力遠超任意一支王室騎士團,但我估計很難有這麼多,養重騎兵是要錢的,溫沙並不富裕。但不管其真實情況如何,溫沙的士兵最強,這點勿庸置疑。為了增強騎士團的作戰能力,溫沙培養了大量戰鬥牧師,相對的,在魔法師上的投入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現在牧師失去了神力,溫沙公爵可說是折了老本。儘管如此,溫沙的武力在芬頓國內仍然首屈一指。不過,呵呵,現任溫沙公爵,霍華德大人的個性就偏柔弱。能不能統領溫沙的鐵軍很成問題呢!倒是我那小佷女,在髮飙的時候有絕對的統禦能力呀!”
蘭斯心想,真到了打仗的時候,老奧爾森妳作為霍華德公爵的堂弟,還不是要趕到溫沙去幫忙?
因老奧爾森隱瞞了幾個女孩的身份,此時蘭斯還不知道伊麗莎白就是溫沙霍華德的女兒、奧爾森口中的小佷女。
“艾哈邁。哎呀,說到這個艾哈邁,老頭我就有些看不懂了。我去過艾哈邁多次,比去溫沙的次數還多,但艾哈邁的實力如何,從來就是未知之數。怪隻怪葛朗臺侯爵那老狐狸把尾巴藏得太好。人人都看到的兵力,憲兵加上倫伯底的獄卒,滿算上也隻有幾千,跟艾哈邁巨大的財力真是很不相稱。但艾哈邁是全國雇傭兵的集散地,各大傭兵團跟艾哈邁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使不考慮關係,傭兵認錢,艾哈邁有錢,傭兵團還是要算在艾哈邁這一邊。傭兵的數量不算多,可全加起來也不少。最可怕的是這些人的等級極高,比職業士兵好太多倍了。並且,要說葛朗臺會不養一支秘密部隊,隻靠傭兵的忠誠,我也不相信。”
蘭斯插話道:“我上次離開艾哈邁時,瓦勒宰相剛到那兒不久。這其中會不會跟艾哈邁的軍備有某種聯係?要知道,國內的自由軍力也渴望跟各大勢力相結合,這其中,有錢的葛朗臺侯爵實在是不二之選。”
“有道理。總之艾哈邁的軍力不可小觑,縱然不比溫沙,也不會比克蘭差多少。魔法方麵更是它的強項。如果不是有一個天然的限制,艾哈邁早就憑借其財力統一整個星落平原了。”
蘭斯問:“什麼限制?”
“資源。作戰打的就是資源。艾哈邁沒有礦產資源,也沒有足夠的農業儲備。說到底,它隻是一個單一的商業都市。而戰爭一打起來,艾哈邁的經濟來源就斷了,隻能吃本錢、吃積累。雖不清楚老葛朗臺這些年來存了多少物資,可總也比不上有天然礦的。這方麵,別說地大物豐的溫沙,就是阿穆爾也有全芬頓最大的一座鐵礦。喔,既然提到阿穆爾,就多說兩句。阿穆爾有芬頓全部的文藝學院,魔法想必是不差的,又是王室在芬頓中部的屯兵之所,兵力也頗可觀,其實阿穆爾完全可以擁兵自重,獨霸一方。糟就糟在阿穆爾的塞弗伯爵是個好人。”
蘭斯奇道:“好人?這有什麼不對嗎?”
奧爾森冷哼了一聲:“哼!優柔寡斷、畏首畏尾、吝於犧牲,都是戰場上的大忌。人再好,也是一個無能之輩。這次阿穆爾怕是要做幾傢練兵的戰場了!”
“喔。敢問奧爾森先生,請妳大膽預測一次,克蘭、艾哈邁、溫沙這叁傢爭霸的結局會怎樣呢?呵呵,反正與妳我也沒關係。”
“溫沙。”奧爾森毫不猶豫的說:“理由很簡單,克蘭與艾哈邁是可以滅絕的,溫沙卻不能。溫沙太大了。最終的結局如何,全看霍華德公爵有多大的志氣、多大的胃口而定。”
“要是瓦勒和菲爾南都加入艾哈邁一方呢?”
“那樣會形成均勢。艾哈邁吃掉德容郡以南的地帶,包括克蘭,而溫沙會奪得阿穆爾的礦產和學校。聖心城在形式上的首都地位不會變。唉,老頭我真不願意是這個結果呀!那樣王室、芬頓平民的生活會很艱難了!”
“就沒有可能,有一支新生力量攪亂整個局勢?”蘭斯又問道。這次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很難。以菲爾南的軍力、瓦勒的人脈,我都不認為他們有這個可能。一支新生勢力,能在芬頓固有的幾種兵力配置上做些許改良,稍稍影響一點大局,在混戰中搶得一席之地就不錯了。”
“改良?舉例來說?”蘭斯進一步套奧爾森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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