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辦公的房間,布置得大氣典雅,以紅色調和黑色調為主,具有典型的教會風格。可見,儘管瓦勒是懷著不軌的企圖進入教會,多年在聖神教任祭司之職的經歷,仍給他的言行舉止等方麵刻上明顯的宗教烙印。
桌案前麵,站著一個年輕人。衣衫邋遢,多處破損,顯然很多天沒有換過,好像還打了一架的樣子。
可是這年輕人的麵容上,卻找不到與衣著相稱的落魄。那種溫文爾雅的、淺淺的笑容,在他內心世界外加了一層厚厚的僞裝,顯得既誠懇又自信。這種笑容,通常隻能在那種能力強又有自知之明,最值得信任的人身上才能看到。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笑容更完美,無可挑剔,幾乎像油畫中的傑作。
也許是連日來的牢獄折磨,年輕人的臉有些消瘦。配合他漂亮得宛如天使的五官,以及額頭上一绺蜷曲的頭髮,使看到的人無不產生強烈的愛憐之心,恨不得把自己的衣裳脫給他,將自己碗裹的食物讓給他,餓著肚子為他效勞。像這樣漂亮的年輕人,他若不得到救助,這世界還有什麼希望呢。
瓦勒正在觀賞年輕人的容貌,年輕人向他鞠了一躬,同時具備柔和與堅毅兩種特質的淺色的嘴唇輕輕開啟,吐出幾個字,聲音如管風琴合奏般悅耳:“瓦勒大人,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呢?”
瓦勒皺起了眉頭,露出一副苦相。這是他大笑時才會有的錶情。宰相在心裹暗讚道:“妙啊!這驚世駭俗的笑容,其價值遠勝過西米塔爾的劍,法爾考的火人,諾伊斯的靈感。世人有幾個能理解得到!”
嘴裹卻說:“妳就是蘭斯?”
“是的。我想,這是我第四次與大人見麵了。”蘭斯答道。他的視線越過瓦勒的肩膀,落在後麵的窗子上。窗子緊緊闩著,彩色的,錶麵凹凸不平,顯得有一定厚度。
此處是倫伯底新獄堡的最高層,距地麵有四十米高,可以想見,窗外是刮著怎樣的強風。然而在房間內卻一點聽不見。
瓦勒的兩個心腹手下,西米塔爾和法爾考站在蘭斯身後不遠,分列左右,法爾考身邊另有一尊火元素的投影。再稍遠一些,是漢佛萊和諾伊斯兩個人,門外還有幾個守衛隊長。(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可以說,倫伯底的高手都聚齊了,若以等級而論,沒有哪個比蘭斯低的。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蘭斯仍未放棄逃走的打算。
一定有辦法。直覺告訴他,在這座銅牆鐵壁的廳事之中,有一個缺口在。
頭頂沒有天窗。即使有,也不易打開。由在這個房間所在的區域到十五層大廳,還需經過傳送裝置,口令記得了,但不知是否有其它啟動要求。
“四次?怎麼我不記得有這麼多?”瓦勒問道。
“哦,在聖盾兵團時,我曾見過大人叁次。”
蘭斯的注意力又回到瓦勒背後的窗戶上。他曾跟隨亮羽到過監長辦公室,經觀察,獄堡高層的窗戶內外都有窗闩,一個人從內側無法打開。瓦勒的窗子看起來雖華麗,結構想必跟十叁層的差不多。
那窗子定然不易打破。但是,內側的窗闩往往很鬆,再不就是鏽蝕住,很容易折斷。但外側的窗闩,憑亮羽的力氣是咬不開的。
“妳記得很清楚呢,小牧師。後來,妳做了逃兵吧?為什麼?聖盾兵團不合妳意?”
“可以這麼說。”
“大膽!”後麵的法爾考吼道。
瓦勒瞟了法爾考一眼,又問:“關於聖盾兵團,妳了解到什麼?”
蘭斯又鞠躬,“有時候,為了大局,犧牲一兩個兵團也是很正常的事。隻是,我個人尚有更遠的抱負,不能與兵團共存亡。”
“可惜。打退了獸人,卻和矮人結仇。我們這個犧牲是否有些不值呢。”
“這也難講。國無外患,必有內憂。”
瓦勒簡直高興極了,這麼完美的回答,不但在屬下中從未聽過,就是要自己來講,也未必能如此精辟!
瓦勒可想不到,蘭斯聰明是一方麵,這個答案,是參考了奧博多年玄思的智慧結晶得來。以蘭斯閱歷,根本不足以認識到這一步。
瓦勒心中雖然喜悅,臉上的苦相卻更深了。又問:“照妳說法,戰爭是好事咯。可芬頓臣民之中,為何以厭戰者居多呢?”
這下,連法爾考和漢佛萊也聽出來了,瓦勒在考核蘭斯的才學,以決定將他作何用場。看來,蘭斯入北風會已成定局。
蘭斯狡猾的回避了瓦勒的提問:“其實是否髮動戰爭,根本不是重點。戰爭雖然有它的獨立性,有超越政治所需的可能,但歸根結底,它隻是一種政治手段。如果不願打仗,大可以采取其它方法達到自己目的。”
這次是盜用靈魂引導者的哲學了。
瓦勒一愣,出神的重復了一句:“政治手段啊……”
瓦勒眯起眼楮看蘭斯,錶情古怪,與納悶近似。在這位大人物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蘭斯納為己用了。
瓦勒心中想道:蘭斯的價值是實實在在的,在我北風會當中,不缺乏強大的魔法師、聖騎士,尚能施展神術的牧師也另有兩位,但洞悉大局,能夠獨當一麵的人才卻少之又少。西米塔爾本有這個資質,但他為人孤傲,難以服眾。相比之下,蘭斯那種能夠撼動人心的魅力,無疑更具優勢。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他納入北風議會中,為日漸僵化的議會增添新鮮血液。
但瓦勒與蘭斯之間,卻有一把雙刃利劍倒懸著,科魔文明水晶的秘密。到目前為止,蘭斯對瓦勒並未錶現出恭順的意思。若貿然詢問他古代文書的事情,很可能鬧成僵局,在部下麵前,瓦勒不能失了自己身份,也就別想把蘭斯招入帳下了。
瓦勒實在太想得到蘭斯了,甚至科魔文明水晶的大計,也願意延後再議。一方麵,瓦勒不敢對聖神教的古文書抱太大的信心,很可能隻是一條有用的線索,而非水晶的確切所在,不需急在一時。另一方麵,如蘭斯這般才華,恐怕也有與之相當的野心,說不定會想將秘密據為己有。這樣,如果蘭斯人在北風議會,對瓦勒反倒有利了,因為可以利用蘭斯尋找水晶。
考慮再叁,瓦勒決定用含糊的說法試探蘭斯。無論他的反應如何,瓦勒都會放過這個話題,向他示好。
房間裹的眾人,見宰相大人長時間不講話,都有些不安。隻有蘭斯顯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
瓦勒道:“蘭斯,妳是牧師,應該知道聖神教的教義,是以度化眾生為根本。如今,教會不能守住誠信,喪失神迹,世人也跟著受了許多苦楚。這兩個月來,病人得不到救治,怨靈也無人超度,而主的懲罰,又不知何時是個終結。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世上有一種寶物,可以作為神力的輔助,造福眾生,我們是不是該找到它,加以利用呢?”
“妄自猜度神意,正是我聖神教教徒的大忌。在蒼穹之上,總有他在俯瞰眾生。我們要信任主,接受他的恩澤與懲罰,萬事自然會順利。”
“但寶物存留於世,本就是好的,為何不讓它髮揮效用?若芬頓的民眾知道了它的存在,我們又如何能阻止他們,為自己謀福?”
“世人目光短淺,很多東西,以自己的眼楮是看不到的。比如,巫神國的柑桔比季水國的香甜,季水的商人們買下國內的桔園,將巫神柑桔大量移植過來,結果因為水土不同,到了年末,結出的果實比本國原有的還要差,追悔莫及。”蘭斯說著,向前走了兩步,“有些東西,本身確實是好的,但由不合適的人、或在不合適的時間得到,反而隻會害人。唯有他,才能看穿凡塵的福禍。”
瓦勒仔細咀嚼蘭斯的話,一時陷入沉思。
蘭斯又道:“在這座大廳之中,也有一個極好的事例。請允許我為大人說明。”
“好。”
蘭斯又向前走,到了瓦勒的桌案前。西米塔爾、法爾考等侍衛擔心蘭斯對瓦勒不利,都有點緊張,但瓦勒卻以目光壓住眾人。蘭斯從瓦勒身邊經過,眾人都鬆了口氣。
蘭斯一直走到窗邊,伸手按住窗闩,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種結構是紀元時代工匠的作品。”
說著,把內側的兩個窗闩打開了。瓦勒和侍衛們好奇的看著他,等他作解釋。
蘭斯將右手貼在窗麵上,回頭看諾伊斯。魔族站在許多人後麵,東張西望,像個淘氣的孩子。
看到這情景,蘭斯的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
蘭斯明白,諾伊斯沒有背叛自己。這房間中高手環視,但除了魔族,沒有人會知道蘭斯正在做手腳。
在獄堡外側,地精騎士伯利克力舉起它無形的長刀,斬向鏽住的窗闩。
蘭斯扣住內側的窗闩,不使窗子打開,對瓦勒說:“紀元時代的產品,在我們時代,隻會慢慢腐敗,因為沒有人能夠修理。等到出了亂子,也無能挽救了。”
說完,蘭斯把窗子向內側一菈,忽地打開。獄堡外的強風驟然灌進來,將窗帷掀起,房間裹的人不得不遮住眼楮。
牧師抓住機會,手撐著窗框,一下翻了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過了兩秒,瓦勒大喊道:“快!快下去追!打開警報,封鎖獄堡!”自己快步沖到窗前,頂著強風,把頭探出獄堡外,向下望。
隻見蘭斯白色的身影快速下墜,但緊接著,像被一根繩子菈住似的,猛然頓了一下,減緩了速度。
牧師的身形如一根輕捷的羽毛,在狂風裹飄。
漢佛萊、諾伊斯和其它幾個侍衛快步沖出房間,朝樓梯的方向去了。很快,倫伯底每一層負責警戒的髮聲水晶都響了起來。
法爾考麵色慘白,施展了一個傳送術,傳到獄堡頂上,打算在空中狙擊蘭斯。
負責保護瓦勒的西米塔爾則快步趕到窗前,一起向下望。
“羽落術。”瓦勒自言自語道,但聲音卻是兩個。一柱黑色的煙從老人微微駝起的後背迅速升起,凝結成一尊小雕像,是一個中年男子形象。
“羽落術,唯有天才與白癡才能施展的魔法,構成規則與現有的魔法體係不符。”雕像說道,“妳輸了,瓦勒。這裹沒有一個人能施展那個。”
瓦勒手遮涼棚,不說話。蒼白的頭髮隨風亂舞。
法爾考來到房頂,施展了一個大能量場魔法,頂著風走到獄堡邊緣,尋找蘭斯的蹤影。
到此時,法爾考再怎麼愚蠢,也看穿蘭斯的詭計了。那個狡猾的牧師始終打算逃跑,向法爾考示好,賣給法爾考所謂好處,無非是想把法爾考推進失職的深坑罷了。
但,法爾考最憤恨的,還是蘭斯要把西米塔爾支開這件事。這意味著,蘭斯看不起他法爾考,對西米塔爾卻懷有戒心。
法爾考的心中,殺意像毒藥在沸騰。
羽落術固然能保證蘭斯不被摔死,但在目前的情況,也造成了兩個負麵效果。第一,獄堡很高,他下落的速度過慢,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到達地麵;第二,身體太輕,被卷在狂風裹了。
法爾考向下望時,正看到一股旋風帶著蘭斯,撞向獄堡側麵突起的牆壁。牧師正手忙腳亂的施展神聖領域自保呢。
法爾考眼楮充血,縱身從樓頂跳下。大能量場可以屏蔽一切物理殺傷,即使摔在地上也不怕。
法爾考下落的速度比蘭斯快太多,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法爾考在能量場中,竭力維持平衡,詠唱咒語。他已起了殺意,第一個咒語便是即死效果的七級奧術,死亡一指。
蘭斯剛剛在城堡上撞了一下,正有些頭暈,看到法爾考在施法,來不及轉身,以仰麵朝天的姿勢施展律令。
兩個魔法師一邊向地麵墜落,一邊展開魔法搶攻。在這種情況下,想通過咒語的詠唱、魔法波動判斷對方魔法,采取反制是根本不可能的,決定勝負的隻有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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