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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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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救世主

小說章節

番外篇 卡米莉安
番外篇 西隆
第一章 美少年平方
第二章 牧師與惡魔
第叁章 不忠誠的傭兵
第四章 天真公主
第五章 找上門來的麻煩
第六章 傲慢的戀人
第七章 光明法師塔
第八章 勝利的失敗者
第九章 不知歸宿的吻
第十章 退休聖騎士和鄉村魔法師
第十一章 精靈
第十二章 貴族舞會
第十叁章 菲麗妮
第十四章 庇護所
第十五章 教皇試煉
第十六章 牧師的戰鬥
第十七章 角色扮演
第十八章 躲藏的愛意
第十九章 達安特城堡
第二十章 地下庭院
第二十一章 原形畢露
第二十二章 達安特事件的收場
第二十叁章 少女的堅持
第二十四章 再入光明塔
第二十五章 遺忘酒
第二十六章 友情證明
第二十七章 戀愛傻瓜
第二十八章 熬藥人
第二十九章 戰棋遊戲
第叁十章 封印傳承
第叁十一章 復制學習法
第叁十二章 雨裹的小貓
第叁十叁章 少年的野心·困惑的愛神
第叁十四章 交易場
第叁十五章 魔法史上的一頁
第叁十六章 被忽略的告白
第叁十七章 倫伯底獄堡
第叁十八章 華蓋之外的人
第叁十九章 意外轉機
第四十章 少女抱擁著的夜空
第四十一章 冰鑰匙
第四十二章 攻心戰
第四十叁章 教父
第四十四章 神秘的訪問
第四十五章 無所不知的囚徒
第四十六章 機關算儘
第四十七章 墜入天堂
第四十八章 神迹
第四十九章 金鲨號上的貴客
第五十章 溫沙女王
第五十一章 釣魚
第五十二章 廢墟文明的廢墟文明
第五十叁章 一百分美麗少女
第五十四章 暗之傳教士
第五十五章 聖域守護者
第五十六章 芬頓叁大領主
第五十七章 識趣的朋友
第五十八章 舞池中的戰場
第五十九章 納瓦什危機
第六十章 學者的野心
第六十一章 情書事件
第六十二章 第一準則
第六十叁章 費倫鎮,邪盾盜賊團
第六十四章 鬥氣對決
第六十五章 牧師的善良
第六十六章 索多瑪哨所
第六十七章 報復
第六十八章 精裝小分隊
第六十九章 戰場動員
第七十章 不請自來的鑰匙
第七十一章 紅蕈區
第七十二章 觀星臺
第七十叁章 分化、驅逐
第七十四章 女人的反擊
第七十五章 秘密源頭
第七十六章 夏菲
第七十七章 紅帽子
第七十八章 亂局
第七十九章 流亡騎士的邀請
第八十章 紅薰危機
第八十一章 寂寞之夜
第八十二章 害羞的殉道者
第八十叁章 納瓦什與安切洛蒂
第八十四章 侏儒城的守望者
第八十五章 古神的往事
第八十六章 牧師在荒脊
第八十七章 小侏儒叛亂
第八十八章 神聖帝國號科魔機
第八十九章 水晶球的秘密
第九十章 地下城末日
第九十一章 薩格菈絲隧道
第九十二章 雅希蕾娜的心
第九十叁章 奇襲灰矮人
第九十四章 地下的小貓
第九十五章 尋找索多瑪的足迹
第九十六章 寶藏驚變
第九十七章 夏菲的溫柔
第九十八章 奧博
第九十九章 地底狼煙
第一百章 兵來將擋
第一百零一章 大遷徙
第一百零二章 種族進化·王國建立
第一百零叁章 瓦勒之影
第一百零四章 納瓦什之死
第一百零五章 布魯諾嘩變
第一百零六章 灰色舞歩
第一百零七章 卡珊德菈叁公主
第一百零八章 火焰契約的終結
第一百零九章 重返地上·分道揚镳
第一百一十章 暗流湧動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主教歸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聖蘭斯的門徒
第一百一十叁章 解密庇護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錢教會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臺前幕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紅衣主教鮑利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德容大聖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雅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普雷妮常數
第一百二十章 遊學阿穆爾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德容阿穆爾同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見阿貝爾
第一百二十叁章 夏爾蒂娜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陰謀與背叛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王之約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泰戈爾手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魔王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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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救世主
作者:宅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泰戈爾手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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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浩渺的星海,遠觀猶如從高空垂下的巨瀑,絢爛的群星恰如四濺的水花,比世上曾有過最絢爛的煙花絢爛千倍萬倍,無論多少次看,都會為之深深著迷。

泰戈爾還記得第一次從冬眠箱中醒來,看到這片星海時的心情,恍如置身於真實的夢境。

不過,不用奧妮媽媽提醒,泰戈爾也知道,從今往後要一直生活在這個夢境中。因為那個隻存在於書本中的故鄉,早已被飛船遠遠抛在幾百光年之外的遠處,再也回不去了。

星海才是唯一的真實,觸碰不到的真實,再沒有比星海更永恒的東西了,它似乎比歲月本身還要悠遠。

按照肉體年齡計算,泰戈爾隻是一個七歲的小男孩,但事實上他早已跨入了出生後的第八個世紀,隻不過大多數時間都睡在冬眠箱裹,像一隻沒有知覺的蟬蛹。

泰戈爾把他的冬眠箱叫做“水晶棺”,因為它是透明的,同樣的東西還有幾百個,裹麵睡著像泰戈爾一樣的小孩子,沒有錶情,雙手安靜的放在胸口,像在尋覓被冰封而消失的心跳。

也許他們在尋找夢,像我一樣泰戈爾有時也會這樣想。

泰戈爾已經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醒來了,反正次數隻是與時間一樣瑣碎沒有意義的東西,他也懶得向奧妮媽媽或智能電腦求證。

記得的隻是每次醒來的時候,奧妮媽媽總會比前一次矮小一點,最初她有兩個半泰戈爾那麼高,可現在,泰戈爾隻要揚起手臂就能碰到她滑滑的、冰冷的臉。

飛船內的空間也微妙的縮小著,起初要用五十步才能從最後一個水晶棺走到最前麵的一個,後來隻需要不到四十步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花了幾千個小時泰戈爾才明白,不是奧妮媽媽和飛船變小了,是自己長大了。

一次又一次,水晶棺裹的小孩子們的容貌有細微的改變,變得越來越像大人。也有少部分沒有,凡是有一次沒有改變容貌的,就永遠保持著小孩子的模樣。

這是一個不可違逆的“規則”,就像宇宙中千萬條別的規則一樣。

從沒有別的小孩子和泰戈爾一起醒來,隻有奧妮媽媽陪著泰戈爾,在飛船上,除了奧妮媽媽,泰戈爾也從未見過其他大人。

奧妮媽媽是世界上最溫和的人,她差不多知道一切秘密,無論泰戈爾問到什麼,她都會儘全力為他解答,一點也不會不耐煩。

遇到一些特別難回答的問題時,奧妮媽媽便會無聲的微笑了,用笑容阻止泰戈爾追問下去。

那是最刻闆的微笑,沒有歉意,也沒有愛意,仿佛隻是用嘴角咧出一個錶情,但是泰戈爾卻很喜歡。

也許是因為泰戈爾自己的笑容就是從奧妮媽媽那裹學來的吧。

笑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隻是控制麵部肌肉做著很傻的、無意義的姿勢,心情卻會隨之放鬆,那感覺就像……像看著古老的傢鄉的無聲電影,一群人在裹麵跑來跑去,做著毫無意義的事,一眨眼就結束了,什麼都沒留下妳不會對它有任何期待,於是也不會對它有任何恐懼。

泰戈爾喜歡那種近似於枯燥的平靜,喜歡笑的感覺。同奧妮媽媽相視微笑,比觀察星海還要幸福。

為了讓奧妮媽媽笑,泰戈爾醒來的時候,總會纏著奧妮媽媽問各式各樣的問題,直到她回答不了。

泰戈爾記住了奧妮媽媽不會回答的每個問題,重復的問她,但是奧妮媽媽很聰明,問過一次的問題,她便會搖搖頭,威脅泰戈爾說,如果再問就要他提前回冬眠箱睡覺。

被拒絕了多次後,泰戈爾髮現了決竅,開始繞著奧妮媽媽不能回答的問題擴大範圍提問,這樣他就可以一直對著她笑了。

就像這樣:“我是誰?”

“妳是泰戈爾,人類的孩子。”

“我來自哪裹?”

“故鄉。我不能告訴妳那個名字。那是個被詛咒的字眼。”

“我要去向哪裹?”

“不知道。我不知道要去哪兒。總之是故鄉以外的地方。飛船會做出決定。”

“我們為什麼要去那兒?”

“我們隻是要離故鄉遠一點,再遠一點,從宇宙的這頭到宇宙的那頭。”

“我們為什麼不能回去呢?”

“不能回答。帶妳們離開故鄉是我的使命。”

“使命?等我們到了目的地,妳的使命就結束了嗎?”

“是的。”

“使命結束了,妳要做些什麼呢?”

“不知道。到那時,我會加載飛船的主程序,得到新的指示。”

“那麼,妳會一直陪著我嗎?”

“不知道。”

泰戈爾巴望的看著奧妮媽媽,但她臉上卻仍是那種冰冷的、模式化的、拒人千裹的微笑。

“妳會一直陪著我們嗎?我,和其他孩子。”

“不知道。”

“妳會離開我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妳別再問了,泰戈爾,我的孩子。到睡覺時間了,來,我帶妳去睡覺。”

奧妮媽媽微笑著走向泰戈爾,伸出了細長的雙臂,他連忙向後退,連連說著:“不、不!我放棄這個問題,奧妮媽媽!別讓我回去,我想多陪一會妳!”

奧妮媽媽收住了腳步,直直的站在原地,“但是還有其他孩子,泰戈爾,妳必須乖一點,妳們是人類最後的希望,妳們是夥伴,妳們不應該相互爭奪事實上,妳們應該相互謙讓,這樣妳們才能一同生存下去。”

泰戈爾回過頭,默默的看著那幾百個白色的水晶棺,裹麵沉睡的是“他的小夥伴”,奧妮媽媽要他這樣叫他們,但是,他從未真心這樣認為。

夥伴,是個親昵的,神聖的字眼兒。

他們不是我的夥伴。不是。永遠都不會是。

我唯一的夥伴隻有妳,奧妮媽媽,所以我真希望他們都消失,不要再佔用妳。

但是妳對他們親切,就像妳對我親切,妳對我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視同仁。

妳會教我知識,就也會教其他小孩子知識;妳會給我看故鄉的電影和書籍,就也會給其他小孩子看;妳會對我微笑,就也會對他們微笑。

所以,我不會把我的真實想法告訴妳,我不能讓妳選擇,對妳來說那是一種矛盾。

我不會告訴妳。越是想得到,就越不能說出來。這是一個規則,就像宇宙中千萬條別的規則一樣。

泰戈爾繞過水晶棺,奔向飛船側翼的閱覽室,“奧妮媽媽,我還要看幾本書再睡!就是上次看過的那幾本書,舊時代的小說,封麵上有皮膚黝黑,手持雙刀的男人,有身材瘦削穿黑袍的魔法師,有噴火的巨龍!”

奧妮媽媽皺起了眉頭,她一向不高興孩子們看那些書:“那種舊時代的幻想小說?我告訴過妳,泰戈爾,那些小說對妳的成長不利,妳不該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上麵。”

泰戈爾像僧侶那樣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哀求道:“就看一小會兒!求妳!”

“好吧。一百四十五個小時。隻準妳看這麼長時間。”意料之中的妥協,還有條件:“然後,妳必須學習亞光速航行理論和基因組理論,在妳睡覺前,我要爭取使妳達到叁十一世紀的水平。”

奧妮媽媽轉身走向艦橋,把泰戈爾一個人留在閱覽室。

幾本舊時代小說的全息圖像出現在泰戈爾麵前,他用手指戳了中間的一本,其它幾本書便消失在一陣波紋中,那本巨大的書翻開了,自動跳到他想看的一頁。

那是一本有趣的書,講的是一個魔法師和一個女牧師到地獄尋找妖龍的故事,泰戈爾喜歡得不得了,可是奧妮媽媽卻說那是一本壞書,書中充滿著自私、復仇與殺戮。

“妳要仔細識別這書裹的思想,泰戈爾。復仇是最可怕的東西,它足以毀滅一個又一個世界。遺憾的是,它卻存在與我們每個人的心底,像一個陰險的魔鬼。”

“既然如此,作者為什麼還要這樣寫呢?”

“那是為了取悅我們心底的魔鬼。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取悅與它,好讓它睡得再沉一點、再久一點。但是請記住,我們不能屈服於那種歡欣,否則我們將得不償失。”

復仇?什麼是復仇呢?泰戈爾並沒有問,他想把這個問題留到再醒來的時候,換取奧妮媽媽的微笑。

當水晶棺透明的蓋子合上,白氣模糊了泰戈爾的視線,奧妮媽媽的身影消隱在一片片六角形的霜花中間時,他仍舊在想那個問題。

復仇,指為了仇恨而做出的報復行為。

那麼,仇恨是什麼?

重要的東西被別人佔有、掠奪,那種痛苦的感覺,以及隨之而來的像火焰一樣的灼燒感,那就是仇恨。

所以,我恨其他的小孩子,不是嗎?為了奧妮媽媽。

是的,我恨他們。

我恨妳們。

意識模糊了,眼楮也失去了力量,四週一片黑暗,寂然無聲。

記得的隻有仇恨,能想到的隻有復仇,泰戈爾在冰封的水晶棺中慢慢的攥起了拳頭。

他什麼也不想打破,他從沒打過任何東西,那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像飢餓時咂舌。

不過,水晶棺內的一小塊冰片卻突然裂開了,髮出“啪”的聲響。起初泰戈爾以為自己碰到了冰片,但很快有一個蒼白扭曲的頭顱從那個裂縫裹伸了進來,像被雨淋濕的小狗那樣抖了抖身子,恢復成正常的人臉。

泰戈爾想轉過頭看那張臉,但是他的血液已經冷了,肌肉也已經凍僵,無力完成任何動作。

那個頭顱貼著泰戈爾的臉頰,用鼻尖輕觸,仿佛在嗅他的味道。它慢慢移動到泰戈爾的胸口,又順著胸口慢慢向上爬,泰戈爾看到它的頭髮一股股凍結在一起,像四處延展,仿佛一個冰凍的美杜莎。

它終於爬到他臉上,用死灰的眼球凝視著他的眼球,他髮現自己認識這張臉孔,那是水晶棺中的一個孩子,奧妮媽媽要自己稱為“夥伴”的東西。

頭顱說:“歡迎妳來到這個世界,泰戈爾。”

“妳是誰?”泰戈爾連動一下嘴唇的力量都沒有了,但他卻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夥伴’。我們都是夥伴,”頭顱狡猾的笑了一下,那是一個真正的笑容,和奧妮媽媽那種機械的錶情大不一樣,“按照奧妮媽媽的說法。她真可笑,居然天真到那種地步,是不是?”

泰戈爾輕歎一聲,用老人才有的口吻淡淡的說道:“不錯,奧妮媽媽是有點天真,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會長大,她學不會‘規則’。”

頭顱有些驚異的看著泰戈爾,也歎了口氣:“妳真聰明,泰戈爾。妳大概是我們中最聰明的一個。我很幸運,這麼快就找到妳了。如果再遲一百萬個小時,妳的力量就可能超過我。那樣被吞噬的就會是我。”

吞噬?那可不是一個好詞。泰戈爾感受到巨大的危險正在步步逼近,但他仍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恐懼也無濟於事,不是麼。

“我不明白。妳怎麼能動的?怎麼進入我的冬眠箱?還有,妳怎麼能和我對話呢。要知道我連眼球都動不了!”

“妳想從我這裹套出真相嗎,我的夥伴。沒用的。距離妳下次醒來還有幾十萬個小時。”頭顱微笑起來,肥厚的嘴唇動了幾下,居然吐出一根雪茄,用牙尖咬著,噗的吐出了一個冰霜煙圈。“握個手吧,泰戈爾,我叫凱普,是四零叁號箱的同伴。”

泰戈爾在心裹沖凱普點頭,它是一個醜陋可怖的東西,但它的笑臉是真正的笑臉,不像奧妮媽媽那樣的枯燥,在那肌肉的紋理間隱約可以看到它的心情:“妳好,凱普。我想妳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妳願意告訴我嗎?”

“告訴妳也無妨,就當是夥伴的臨別紀念品。不,或許我可以叫妳弟弟。我們是人類的孩子。我得承認,妳冷靜,有趣,會問問題,妳把我迷住了。妳是不是也是這樣把奧妮媽媽迷住的?她讓妳醒來的次數比別人都要多。”

“妳錯了。她並不偏愛我。她不偏愛任何人。”我希望她偏愛我。泰戈爾有些難過的想。

“她當然隻是一臺機器,泰戈爾。她永遠也不會‘愛’誰。我們和她不同,我們是活生生的人類,我們自私,會愛,也會恨。”凱普顯然聽到了泰戈爾沒想說出口的話,他隻是一顆怪頭顱,並不是用耳朵在聽,不然泰戈爾也沒法跟他交談了。

“從能夠思考的時候起,我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會被放在這艘船上,朝一個無限遠離故鄉的地方飛。相信妳也一樣想過,泰戈爾,但妳還是個小孩子,太容易被糖塊吸引了。妳的心思都放在玩樂上,在閱覽室的時候,妳隻是一本接著一本的吃那些沒用的娛樂小說。而我不同,我被送到飛船上時已經叁歲了。我能夠記得故鄉的事。那是一個醜惡、灰暗的地方,除了人造建築裹麵找不到別的乾淨地方。就是在那些人造建築中,也充滿了鋼鐵、塑料、空氣清新劑等等冷漠、毫無憐憫的味道,一嗅起來就讓人瑟瑟髮抖,很多時候妳寧願待在汙濁的室外。不過,我記得的也僅此而已。我必須要知道更多。而找到答案的途徑,就隻有閱覽室的書籍了。奧妮媽媽妳知道,她什麼都不會說。”

“請繼續。”泰戈爾很清楚,雖然不明白怎麼做到的,既然對方能夠直接聽到自己的心聲,隻有把心念集中到凱普的思路上,吸引他繼續說下去,才能儘量爭取到時間。

爭取到時間做什麼?泰戈爾還不清楚。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自己是凱普的某種“食物”。

凱普比泰戈爾強大,所以泰戈爾是凱普的食物,這也是宇宙的一個規則。

想要生存,就必須順應規則,這是在宇宙任意時空都適用的鐵律。

不能抗爭,隻能接受,等待奇迹來臨有本小說裹這樣說。

“那裹的書籍真多。隻怕人類有史以來至今能收集到的所有書都在那裹。光是學習怎樣檢索這個書籍庫就花了我上萬個小時。我要知道故鄉的歷史,這樣我就能推算出它的未來,也就能推出我們的目的地。”

泰戈爾追問道:“找到了嗎?”

“沒有。”凱普搖了搖頭,他講得很認真,看起來他很久沒有跟人說過話了,比起凱普來,泰戈爾更加可憐,他還從來沒和奧妮媽媽以外的人講過話呢。“所有的史料文獻都被鎖起來了,他們不想讓我們髮現。不知道是為了控制我們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就是沒有史料。我的搜索陷入了一個長達六千小時的死局。”

“直到有一天,我很偶然的拿起了一本書。那是一本經書,是某個風行一時的宗教的教典,裹麵有關於宇宙、關於我們的故鄉的獨特的解釋。很古怪,這本看似胡言亂語的經書,裹麵有一半以上的真話,字裹行間有一種古怪的魅力,我被它吸引住了。後來我知道,其中看似最離奇、最難以置信的東西居然都是真的:那本書說我們人類是最後的神靈,我們的思想可以形成物質,也可以改變物質。我們可以憑空塑造出任何想要的東西,金子,宮殿,甚至活的生物,和我們一樣的人類,甚至一整個世界。千千萬萬的極樂世界,我們自己就是其中的上帝。”

“怎麼可能?!聽起來真荒謬!”

“是的,真荒謬。”凱普仿佛在說服自己似的重復道,“看起來完全是欺騙教徒的鬼話,而且比以往其它任何宗教的說法更離奇,但,卻是斬釘截鐵的事實。泰戈爾,想必妳還不知道,我們的故鄉是怎樣毀滅的吧?”

泰戈爾也讀過許多關於“末日”的書籍,不過大多是小說:“恒星末日,上帝的懲罰,一場核戰爭。有各式各樣的說法,不過都是預言性質的。連它是不是毀滅了都沒有確切的答案。”

“故鄉已經毀滅了,我確信無疑。它毀滅的原因很簡單,如果一顆中等行星上居住著幾十億個呼風喚雨的上帝,那它必然毀滅。我們是宇宙中最後一批人類,泰戈爾。我們是最後一群上帝。”

“胡說八道!”泰戈爾不客氣的說道,他不是沒有看過那些荒謬的宗教書籍,相比之下,他寧願相信小說才是真的,因為小說裹多少還有點真情,而那些預言則冒充冷冰冰的歷史:“如果每個人都是神靈,那麼根本不會形成任何文化、任何文明。要什麼有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妳是不是要說閱覽室裹所有書籍都是該死的玩笑?而我們是一群被克洛諾斯吃進肚子裹的新神,等待一個藏在宇宙角落的宙斯兄弟來救我們?”

“因為瑞亞,瑞亞存在於世界上,人類的祖先才成了凡人,像最低賤的動物一樣生老病死。瑞亞是行星的精神體,她制造了一種規則,使行星上每個人類個體都無法施展精神力。隻有極少數被選中的超脫者,成為傳說中的預言者、聖徒、救世主。一次又一次,人類的文明在瑞亞的旨意裹輪回、演進,創造了無數個神話。”

“那麼,人類又怎麼脫離行星的控制?”

“很簡單。他們把她殺死了。最後一個基督誕生後四千年,人類殺死了瑞亞。那個宗教的教義裹明明白白的寫著預言。這也是他們創教的目的。”

“瑞亞死後,故鄉一下子成了幾十億個上帝聚居的地方,變得無比擁擠,這些新生的上帝開始以超過自然選擇千億倍的速度自我進化,各自創造世界。星球的進化一下子納入了光速軌道。但是沒過多久,有一些上帝走上了一條進化的捷徑,他們吃掉了身邊的其他上帝,使自己的精神力量迅速成倍增長。宇宙在上,這種新的進化策略實在太有效了。短短幾個月時間,故鄉的上帝從幾十億個減少到幾萬個。故鄉還從沒有一種天災瘟疫能夠達到這樣的奇效。”

“剩下的上帝們意識到,相互爭鬥下去隻有死路一條,瑞亞是對的,人類不應該擁有神力,但是她已經死了。每個上帝都無可奈何,必須死戰到底,最後隻會有一個勝利者,那個勝利者並不需要任何親人,他不需要任何支持,他可以獨自生存下去,直到宇宙毀滅。”

凱普不再講話,它伸出長長的舌頭,在泰戈爾的脖子上舔來舔去,好像艷陽天裹一個小女孩吝惜的吃她的冰激淩。

泰戈爾看到凱普的舌頭,但他的脖子沒有任何知覺。冬眠箱內的溫度已經達到零下二百七十度的超低溫,身體早已變成了硬邦邦的冰坨,在這樣的狀況下,仍然保持著視覺與思維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不,並沒有保持著視覺。我所看到的隻是冬眠箱合上時的記憶,而凱普,它是不存在的,至少在物質上是不存在的。

凱普說的是真的。如若不然,它也該像其他孩子那樣安睡在冬眠箱裹,而不是潛入我的意識和我聊天。它就要來吞噬我了,就像它所說的故鄉裹那些互相吞噬的上帝。而我對此無能為力。泰戈爾有些絕望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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