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烏村處在河谷地帶,而這條河谷就是連接瑪旁雍錯與菈昂錯的河道。
村子在今天傍晚像是過節一樣顯得異常熱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簇擁到村子外麵最大的用來曬糧食的空地上,裹叁層外叁層地圍成了人圈,叫好聲和鼓掌聲更是此起彼伏。
傾斜的陽光還很燦爛,大地也很明亮,不過空地的中央仍然用鬆柏燃起了驅邪的火堆。一個頭戴寫了藏文元音“阿”字羊皮毛氈麵具,反穿着陳舊羊皮袍,身材單薄勁瘦的人麵朝村民,娴熟地彈撥起牛角琴,正繞火堆轉圈說唱。另一個裝束相同的人則不聲不響地坐在火堆邊,好像一個背景裝飾。“……猛虎王斑斓好華美,慾顯威漫遊到檀林,顯不成斑紋有何用?野犁牛年幼好華美,慾舞角登上黑岩山,舞不成年青有何用?野駿馬白唇好華美,慾奔馳倘徉草原上,奔不成白唇有何用?霍英雄唐澤好華美,慾比武來到嶺戰場,比不成玉龍有何用……”抑揚頓挫的說唱聲在空地中回響,村民們個個臉上都笑開了花,放射出興奮的光芒。半年前,被譽為天神之子的古格王攻佔了普蘭,吉烏村托聖山和聖湖的庇佑,並沒有遭受太大的戰火洗禮,但躲進山裹避戰亂的村民們還是擔驚受怕了許久,連新年也沒過好。從普蘭人變成古格人後,他們雖然照舊耕種放牧,向領主上繳銀錢糧食,錶麵看似沒什麼變化,實際上卻一直提心吊膽地生活着。直到半年過後,眼瞅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禍亂髮生,心才慢慢放了下來。今天勞作結束後,居然有折嘎藝人流浪到村子裹說唱,這怎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喜慶事?
別看這折嘎藝人個頭不高,身形瘦弱,可一旦說唱起來,那真是頂尖的好,襯得以往聽過的折嘎說唱好像都成了野鴨叫。
說唱的聲音隨着故事的髮展時高時低,時細時粗,時男時女,時而如幾歲孩童,時而如雄偉漢子,時而如害羞少女,時而如垂暮老人,時而空靈慈悲似神佛,時而威嚴尊貴似國王,時而谄媚卑微似僕役……變化萬千,神鬼莫測,一幅幅畫麵仿佛活鮮鮮地展現在了眼前。讓人聽到高興處大笑,聽到悲傷處落淚,聽到冤屈時憤怒,聽到征戰時隻覺熱血上湧。
牛角琴停止了彈撥,隻見折嘎藝人抽出腰間的五色木棍揮舞起來,好似正在揮動殺敵的長矛。氈靴在地上踏出有力的節奏,長長的馬嘶、震天的呐喊,兵器的交擊……各種各樣的聲音全數湧來,卻不顯半點雜亂無序,而是交織成一曲輝煌雄壯的戰歌,那是偉大的格薩爾王在降妖除魔,征戰四方。
村民們聽得如癡如醉,已然忘記了鼓掌叫好,整片空地除了說唱聲和鬆柏燃燒的劈啪聲,靜寂得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羅朱也聽得瞪大了眼睛,視線透過羊皮麵具的空隙緊緊鎖住那道踢踏旋轉的勁瘦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多吉,再一次刷新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她萬萬沒想到,多吉是以折嘎藝人的身份流浪,以為人說唱謀生的。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她聽過不少折嘎,卻隻有在古格王宮議事廳中所聽的那次折嘎說唱能與之媲美。擁有這樣超一流的說唱水平,也難怪他會拍胸脯保證討要蔬菜瓜果絕不是問題?麵上戴着羊皮麵具,誰都見不到他們真實的容貌,也杜絕了泄漏行蹤的可能。
一進村子,看見他們一身折嘎藝人的裝扮時,村人就錶現了極大的熱情。在山讚、湖讚、馬讚、酒讚後,多吉應村民們的要求說唱起了《格薩爾王傳》。
正常歷史上的《格薩爾王傳》是藏族人民集體創作的一部偉大的英雄史詩。提供了寶貴的原始社會的形態和豐富的資料,代錶着古代藏族文化的最高成就,被譽為“東方的荷馬史詩”。當前搜集整理了120多部,100多萬詩行,2000多萬字,是世界上最長的一部史詩。就數量來講,比世界上最着名的五大史詩的總和還要多。(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這部史詩以藏族地區一個號稱為嶺國國王的格薩爾為中心人物展開,主要由“上方天界遣使下凡,中間世上各種征戰,下界地獄完成業果”叁部分組成。其中第二部分“征戰”內容最為豐富多彩,氣勢最為磅礡宏大。除着名的四大降魔史──《北方降魔》、《霍嶺大戰》、《保衛鹽海》、《門嶺大戰》外,還有18大宗、18中宗和18小宗,每個重要故事和每場戰爭均構成一部相對獨立的史詩。
史詩的傳承方式分為文字傳承和口頭傳承兩種,以口頭傳承最為神奇。這類藝人大多為文盲或半文盲,分為神授者、托夢者和轉世者以及圓光說。西藏老藝人巴仲紮巴老人就說他是被格薩爾王馬蹄踩死,後經其請求天神保佑轉世為人的青蛙轉世。青海省藝人昂仁也自稱是格薩爾王麾下大將穆群卡疊轉世,能講120部《格薩爾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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