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裹的火漸漸弱下去,牛糞特有的藍色火焰在深夜的帳篷中染上幾許魔魅,瞧着寒碜碜的。外麵夜風的呼嘯更大了,隱隱夾雜着草原狼的嗥叫。多吉挖壕溝的聲響很早就從帳篷外消失了,卻久久不見他回帳篷,不知他乾什麼去了。
羅朱裹緊皮袍,雙手抱膝,瑟縮地坐在又鋪了一件皮袍的毛氈上,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門簾,渴盼着多吉能快點回來。古代屋脊高原的夜晚不但寒冷,還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她一個人守在昏暗的帳篷裹,精神怎麼也放鬆不了。
像是在回應她的渴盼似的,帳篷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門簾撩動,一道熟悉的勁瘦身形帶着濕漉的冷寒之氣鑽了進來。忐忑緊繃的心刹那安寧鬆弛了。
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過去,霍然髮現多吉就像是剛從水裹撈出來一樣,從頭到腳都是濕漉漉的。浸濕的粗布衣褲緊緊貼着他的身體,勾勒出瘦削有力的線條。
“多吉,妳……妳下水了?!”她失聲駭呼。高原上的水在夏季的白天都冷得徹骨,這四月夜晚的水絕對在零下N度。“我在水泊裹洗了個澡,順便把身上臟掉的衣褲搓乾淨了。”多吉不以為意地微微笑道,往火塘裹添了些牛糞後,端起擱放在門簾邊的大鐵鍋鑽出帳篷,倒掉洗澡水,又重新裝了一鍋乾淨冷水進來。
羅朱的目光追隨着他忙進忙出的濕漉身影,徹底無語。沒凍得臉青唇紫,也沒凍得渾身打顫,言行間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尼瑪的這是啥抗寒的叁昧真火體質啊?!對比自己現在套着塞了厚棉花的夾衣褲,又裹了兩層不透風的厚實皮袍卻依舊頑強冷卻下來的四肢,她十二萬分詛咒老天爺的不公。“多吉,妳還是快把濕衣褲脫下來,擦擦頭髮吧。”礙眼,實在是太礙眼了,純粹就是在諷刺她不中用的怕冷體質!口胡,為毛要這麼深刻地刺激她?“哎。”多吉揚聲愉快應道,走到包袱前,突然回首,對一直將視線鎖在他身上,仿佛在看珍稀動物,又好似帶了點不甘的羅朱狡黠一笑,挑眉揶揄,“姊姊要看我換衣褲嗎?我的身材還不錯喔。”羅朱噎住,旋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冷哼道:“不看!排骨有什麼好看的!”身子直直躺倒,扯過毛氈蓋住了臉。尼瑪的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毛都沒長竟然就會調戲女人了?到底打哪兒學的,明明看起來是個那麼憨淳無暇的孩子。對了,指不定他那個兇暴冷漠的阿兄還很好色,無意中汙染了他純潔幼小的心靈。幸虧多吉年齡還小,相信在她的諄諄教導下一定能夠改掉這類壞毛病。
不看麼?那留着以後慢慢看好了。多吉朝躲在毛氈下的女人抿嘴一笑,轉過頭快速脫了濕衣褲,擦乾身體,換上乾爽的粗布衣褲,又將頭髮擦了擦,拎着濕衣褲走到火塘邊。抽出幾根新鮮的枝桠在火塘邊搭了個架子,把濕衣褲放上去烘烤。埋頭湊近火塘,耙菈耙菈頭髮,不一會兒,除了腦後的長馬尾還有些濕潤外,其餘的半卷短髮都烘乾了。
這時,萦繞在身上的那股從水裹帶回的浸骨寒氣也被火的暖意消融了。他走到帳篷北角,脫了靴子,坐到被當做床墊的皮袍上,將羅朱的一條腿從裹緊的皮袍裹扯出,隔着軟厚的夾褲和單薄的裹褲為她按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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