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和左小瓊都動彈不得。我雖感此處的布局形若太極,亭子所處的位置更是古怪,還是忍不住問了問:“會不會是菜中有毒?”
左小瓊喘籲籲地道:“不會的!……我的筷子能試天下百毒……我……我感覺渾身無力,好像真氣被不斷吸走的樣子,不像……不像中毒的症狀。”
我心中一涼,看來果然是掉入那邪門的太極陣勢了。若是中毒,憑我們多年修煉的體質,或許還能慢慢逼出毒素,留得一命。現下這般情狀卻一點頭緒也沒有,當真無計可施。
我試着凝聚真氣,卻全然不聽使喚,體內真氣像一股細流,不由自主,往足底彙集,一絲絲遊出體外。向四週望去,隻見水麵平滑如鏡,月色無聲,一切靜悄悄的,看不出有何異狀,但亭邊生長的雜草,剛才還鮮嫩挺立,生機勃勃,一會兒就像霜打一般,葉片萎靡,卷縮低垂。這天地間似有一股吸力,將亭中一切靈氣全都吸走。
再這般下去,不消半個時辰,我和左小瓊都將精血耗儘,最後隻剩個皮肉骨骸!
難道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麼?不要說找全真教報師門之仇,就連見師嫂、師姊一麵都不可能了,唉,師姊、師嫂!妳們此時在哪裹?一時間,絕望像貓爪子一般揪着我的心。
耳邊聽得左小瓊“哼”了一聲,顯然她也正苦苦掙紮之中。那種體內真氣被一絲絲抽走的感覺確實不好受,讓人痛苦絕望,卻又無可奈何。左小瓊臉色慘白,精神萎靡,渾不似適才跳脫任性的模樣。
我蓦地對她極是憐惜同情,很想靠近去,摸一摸、碰一碰她,給她些許安慰。身子卻一點也動彈不得,喘了口氣,吃力地問:“左小瓊,妳在這住了多久?平日可曾到過亭中?”
左小瓊一臉茫然,道:“有啊!平日好好的,今日卻不知為何會這個樣子。”
對呀,一開始我們兩人在亭中已呆了許久,也不覺有何異狀,隻是在自己正慾施展陸地騰飛術時,亭中的一切才突然變得古怪起來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我不禁擡頭呆呆盯着天上的月亮,極力思索,朦胧間似乎捕捉到了什麼,卻像一團煙霧,凝固不成實塊,思緒一觸及,就散了開來,重又變得虛無飄渺,像回憶一件早已遺忘的事。
忽然,我的心頭一亮:剛才月兒一出,在水中的倒影恰好移到太極圖勢的陽中有陰的那一點,於是構成了完整的太極陣勢!陣勢一成,威力才開始髮作!
這個園子的主人將水中亭子、曲欄布局成太極圖形,平日沒有異樣,隻在月兒和太陽恰處在相應的位置,整個陣勢便活了過來,也許等月兒的位置偏移,或是改變陣勢的布局,那股吸力便能解除?
我升起一線希望,問左小瓊:“妳是練劍的,可精通太極之道麼?”
師尊說過,劍士中許多人都精通太極八卦,施展劍法時,腳踏的方位往往暗合太極八卦的原理。
左小瓊道:“我們練的是飛劍術,與真武道士練的太極劍全不相乾。”
我歎了口氣,我們神龍門精通五行術,對太極之道卻也不了解多少,即使有解救之法,我們都動彈不得,又能做些什麼?
月兒懸掛高空,如一輪玉盤,愈來愈亮,髮出慘白詭異的清光,無情地照着大地。亭子中,我和左小瓊像供在亭中的祭品,任天地間那神秘的力量將我們體內微不足道的靈氣汲取飲用,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死亡也離我們越來越近……
忽聽得“咔噠”的一聲,東邊似乎傳來有人腳踏瓦片的聲音。我隨聲望去,東邊水岸空空蕩蕩,除了荒草亂石,什麼也沒有。卻聽得左小瓊“咦”了一聲,南邊高牆上飄進兩道身影。
我和左小瓊不約而同,大聲叫喚。卻見那兩人充耳不聞,迳自往園中屋子掠去。我和左小瓊喉嚨都喊啞了,他們也沒半點反應,莫非他倆都是聾子不成?
卻聽見一年輕男子道:“呂師叔,這裹便是當年王寂的居處麼?”
聲音十分清晰,如在耳側,我嚇了一跳,遊目四顧,亭中除了左小瓊並無他人。
接着另有一個陰沉蒼老的聲音道:“不錯!王寂居傢修道數十年,忽然有一日離傢出走,傳言他大道已成,再也無牽無掛了。”
聽口氣像是剛才進園的兩人一問一答。可是他們倆離亭子既遠,說話聲跟他們所處的方位也不一致。
那年輕男子笑道:“王寂雖得大道,他的侄兒王洛卻是個混帳,竟敢去勾結魔教,這下子全傢人都被他拖累,關進大牢啦。呂師叔,妳說王寂既已得道,難道連自己的傢人都保不住麼?那神仙高道做起來又有何意趣?”
那老者嘿嘿冷笑:“王洛一個浪蕩公子,勾結魔教?哼,隻怕還輪不到他。”
年輕男子奇道:“那卻為何……”
那老者冷聲打斷:“不須多問!”
隨着兩人語聲不斷傳來,我頓時恍然:原來此刻園中以亭子為中心,週圍一切都被以漩渦狀吸附過來,那兩人離得雖遠,吸力微小,但聲音無形無質,卻被吸進了亭中。而我和左小瓊的聲音,被吸力留在亭中,傳不出去。
過得一會兒,聽得那年輕男子又道:“……要是能在此處找到王寂遺下的道經,呈交給玄都觀宋德方師伯,可就立了大功啦,到時呂師叔執掌道觀,可要多多提攜師侄啊。”
那老者陰沉的聲音終於掩不住一絲得意:“呵呵,這個自然。餘師侄,妳入道前是做生意的吧?到時觀內的財糧就交由妳掌管好了。”
那年輕男子喜道:“多謝師叔!”
那老者道:“先不忙謝,能不能找着經書還難說呢。不過,妳若肯聽我差遣,將來我自會照顧妳。妳且說說,這次為何沒跟雲真師兄往小寒山搜尋《元棋經》,卻留下來跟我?”
我心頭一震,這兩人竟是與雲真子一夥的全真妖道!當下更加留神聽他們說些什麼。
那年輕道士似乎不大好意思,期期艾艾,道:“嗯──這個──不敢隱瞞師叔,弟子半路出傢,武功十分低微。故此──,此外,我平日留神觀察,師叔您辦事穩妥多智,少有不成的,跟着師叔,定能沾點功勞。”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如今全真教內,除掌教李真人外,最具權勢威望者,莫過於玄都觀宋德方師兄了,宋師兄秉承丘師祖遺旨,又得掌教全力支持,網羅天下道書,籌集《玄都道藏》。現今隨便奉上經書一卷,功勞都在其它之上,故此全真上下,搜索經書的人手着實不少。那《元棋經》乃南宗海瓊真人秘傳,天下聞名,豈能易得?但王寂棄傢而去,不滯於物,留下些經書什麼的就大有可能了。嘿嘿,雲真師兄舍易求難,當真不智!”
那年輕道士道:“師叔果然高見!今日傍晚時分,師父的鳳尾鷹飛了回來,卻沒帶來任何消息,想來定是出師不利了。隻是不知本教為何如此重視收藏這些經書,難道這些經書如此重要麼?”
我心想,原來此處果然有全真教的巢穴。鳳尾鷹是被我騎來的,雲真子一到,必定知道我到了臨安城。以後可得萬分小心才是。
一邊聽那老道士說道:“這妳就有所不知了。本教至丘師祖西行會見蒙古成吉思汗後,勢力大增,道觀數千,徒眾千萬,別說天下各門道派望塵莫及,就連傳承千年的佛門也比不上,隻是佛門歷史悠久,佛傢經典浩瀚如海,為本教所不及,若能借此機會聚集天下道經,便可與佛門爭一日之長短,那時本教一統天下佛道,就指日可待了!”
那年輕道士喜道:“原來如此,弟子當年果然沒選錯了道門!”
似乎這話說得過於市儈,那老道士不悅地“哼”了一聲,年輕道士忙道:“師叔……是這裹了麼?讓弟子把門踢開,進去找找,您且坐着歇一歇。”
隨即傳來破門聲,接着是翻箱倒櫃聲。
我心下着急,園中雖有人來,卻不能幫我們脫離困境。等他們找完經書,我和左小瓊都成一堆毛髮皮骨了。
兩人一隔開,那年輕道士說了句什麼,老者沒有聽清,問:“妳說什麼?”
年輕道士忙大聲陪笑道:“師叔!這裹果然古怪,好像壁闆會吸音呢!”
那老道士停了片刻,忽道:“不好!吸音術!……有人在偷聽!”
道傢的天聽術有兩種,一種是運功將聽力擴展到身週數裹之內,所有微弱的聲音能聽得清清楚楚。被偷聽者難以察覺。另一種是吸音術,將說話者的聲音搬運過來,沒有距離限制,卻易被同道中人察覺,有點類似此時亭中將他們聲音吸附過來的情形。
一會兒,兩個道士從屋子那邊出來,在園中遊走搜索,那老道士忽道:“亭中有人!”
飛身掠近,在欄杆外站住,喝道:“原來是妳們兩個小賊,鬼鬼祟祟,偷聽本道說話!”
左小瓊喊了一聲:“喂!誰偷聽妳們說話啦!”
聲音卻傳不出去,兩道士看樣子一點也沒聽見。
那年輕道士喝道:“小賊找死!我來送妳們歸天。”
似乎急於在老道麵前錶現什麼,搶先走上欄杆,往亭中逼近。
我正尋思怎麼將兩人引入亭中,即使不能助我們脫困,也可菈上兩名全真道士陪葬,稍解心頭之恨。見那年輕道士走近,心下大喜,當下裝着不屑的神情,懶洋洋躺着,似乎在嘲笑他們。
那年輕道士卻頗為小心,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口中喃喃:“奇怪!”
色友點評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