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打得正悶氣,盛怒中回首,喝道:“小娘皮裝什麼腔?什麼娘娘有紙我沒紙的?”
東府幾人同聲喝斥:“住口!”
蝙蝠嘻嘻笑,閃身而退。胡九怒目噴火,還想前追,被吳七郎死死菈住。
“京東人語”忙道:“娘娘有何旨意?”
那宮裝少女道:“娘娘已知大公子在此,請大公子與眾位即刻至染香廳相見!”
東府眾人與雀使門下轟聲應道:“是!”
雀使門下,個個聲色敞亮,麵露喜色,東府眾人這一聲卻答應得頗是勉強。
吳七郎對宮裝少女身旁那白衣女子冷嘲道:“白鴿傳信,腿腳口舌,果然不很慢嘛!”
那白衣女子淡淡一笑,並不回言。
眾人都向廟中後門行去,“京東人語”見眾白衣少年皆垂頭喪氣,僵立不動,道:“杜將軍乃非常之人,凡事自有其定數,哎,勸君休歎恨,未必不為福。妳們無須太難過了,將軍既然不在,不如妳們收拾收拾,搬入府中罷?”(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其中年齡稍長的一名白衣少年道:“亢叔叔,我們哪也不去!我們自小皆是孤兒,由師尊養大,與師尊名雖師徒,實則父子,師尊遭此劫變,下落不明,李師伯雖然一時不肯明言,我們定要求他相告,找到師尊後,隨侍左右,才能安心。”
京東人語點點頭,快步趕上了眾人。東府諸人在前,雀使門下隨後,自有執火者照應其間,眾人頭頂上方,卻是百鳥噪噪,撲翅盤旋。
廟後有條曲曲折折的小路,依山勢蜿蜒而下,遠遠望見山腳下一座府邸屋宇連桓,如此深夜,卻有不少地方亮着燈火,想來那便是東府了。
此際外邊雨早停了,路上卻很濕滑,不過眾人皆為習武修道之士,自然毫不在意,偶爾碰見地麵濕滑的地方,順勢一溜而過,前行更快。
在廟中許久,我的衣裳早已乾了,但被山間冷風一吹,還是覺得有些潮意,涼涼地貼在身上甚不適意,於是暗運真氣,不一會兒,便覺身暖。再看鹦鹉時,竟也在運氣暖身,她羽衣吸水,蒸乾之時,身週好似騰起一陣大霧,當真“氣勢驚人”甚是惹人注目。
一路行來,紀紅書毫不掩飾歡容,道:“白鴿,我該如何賞妳呢?嗯,至下月起,不,至今日始,蝙蝠與小狂蜂兩人由妳支使一個月!”
兩道慘叫聲響起,蝙蝠抗議:“為什麼偏偏是我降級?我剛還為雀使您老人傢打了一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
小狂蜂喊道:“每個月都是我降級!每個月都是我降級!還有完沒完?”
鹦鹉咯咯笑道:“雀使還是收回成命吧,這兩人一個身臭,一個嘴臟,我怕白鴿妹子消受不起呢!”
蝙蝠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我很臭,他很臟!”
小狂蜂忙道:“我又臭又臟!”
顯然,往日的降級者遭同門荼毒與輕賤,簡直難以形容,令人髮指,兩人避之如蛇蠍,臟臭之評非但受之不卻,還大包大攬起來。
那白衣女子掩嘴輕笑:“小妹從總教出師,派過來才不過叁月,許多事正要向各位師兄請教,怎敢使喚蝙蝠大哥與小狂蜂大哥?”
小狂蜂失聲道:“大哥?大傢聽到沒?終於有人肯叫我大哥了!白鴿師妹!我願意聽妳使喚!天天替妳燒湯、洗腳,擦背、揉胸……哎呀!死烏鴉妳踢我乾嘛?”
烏鴉道:“如此好事輪得到妳嗎?白鴿師妹,妳看,我的手明顯比他乾淨,嘿嘿……”
蝙蝠吟道:“雀使門下誰最俊?除卻蝙蝠不是人!”
禿鷹沉聲道:“妳那白慘慘的臉蛋,半夜出來裝鬼嚇人倒也可以,哼!臉蛋長得白有什麼用?若論英雄氣概,舍我他娘的還有誰?”
鹦鹉含酸道:“雀使,這些男子多半瘋了!妳看,是不是全都降級,派給我管教管教?”
紀紅書冷冷道:“不必了!娘娘這次回宮之後,我要……親手一個一個地收拾!”
雀使門下這邊,登時隻聽到一片腳步踢踏響,比前麵東府諸人還安靜。
眾人下得山來,卻是一座大花園。左右兩側依水隨山,築有院牆,前方是房屋,後壁天然成了園子的圍牆,後方則是方才走下的矮山了,原來這東府地麵甚是廣闊,竟連這座山都屬於花園的一部分,將軍廟恰是設於後山的一道園門。難怪進東府後院定要經過將軍廟了,將軍廟壓根就是東府外圍的後門嘛!那是非穿行不可了。
東府後院的角門在望,我不禁心下忐忑;馬上便要見到那賈妃了!她是大公子的姑姑,此番見麵,定然有許多話要說,若談起舊事,我渾然不知所對,豈不糟糕?再者,今夜那讀靈者將我的所有秘事竊取無遺,至今不知那人究竟是誰,此事便如在我心中紮下了一根刺,更讓我惶惶難安。
我有些後悔方才為何沒有乘混戰上前,故意受點輕傷,還可裝個頭昏體疼,拿嬌推脫。那像現下這般,空手入林,有不測之險呀!哎,哪怕被麻雀的趕鳥杆掃到一下也好呀!
這般想着,我腳步稍慢,路經幾道石階時,我的腳後跟被烏鴉輕輕踢到一下。
“啊!”
我驚天動地地慘叫一聲,身子踉跄地前撲幾步,打算找個穩妥之處,碰破頭皮,行苦肉之策,正喜得逞之際,腦門軟綿綿地被托住,我心想:“沒道理呀,一根樹枝何能如此柔軟?”
隻聽一個聲音關切道:“公子小心了!”
我一聽要暈,擡起眼來,望到的是一張白生生的臉兒,關切的神情使她看上去格外溫和可親。
她位於臺階下方,轉身向我,雙手托在我兩肋之處,形同抱持。
我的下巴尤抵在她胸前,乳波洶湧,很是可觀,但我心刻心情極度不好,全沒工夫賞鑒,怨意趨使下,下巴狠狠地在那柔軟起彈處磨了磨,便慾以那為支,直起身來。
“啧啧,這小鬼好生有艷福,摔都能摔到白鴿師妹身上!”
烏鴉傾羨不已。
“啊!”
不知是我的舉動還是烏鴉的戲詞,使得白鴿猛然驚呼一聲,將身跳開,羞避一旁。
我失去支撐,身子前跌,腳下乘勢在石階邊沿暗暗使力,這回哪怕頭破血流,也要摔出一片晴天。
又是一個胸部!嗚嗚!這回小乳突突,卻是換了那個宮裝少女。她一手尚執燈籠,一手來接扶我,卻是力不能支,兩人身子在石階上往一邊傾斜打轉,腳下忽然踩空,一道撲跌。
我隻道這次總可如願了吧?哪知頭皮一緊,一人緊抓我腦後長髮,高高拎起:隻聽禿鷹冷冷道:“小鬼,尋奶吃麼?摔了一回又一回,儘往人傢姑娘身上亂蹭!”
我又羞又臊,口中呀呀亂叫。
東府諸人聞聲回首,喝道:“禿鷹放手!妳膽敢對大公子無禮!”
其中一人奔過去,將宮裝少女扶起。那宮裝少女回頭看了在禿鷹手中掙紮的我一眼,低了頭,滿麵羞紅。
禿鷹見東府諸人着急,更為得意:“妳們與他主僕有別,我禿鷹卻不受他管轄,哈哈!”
紀紅書淡淡道:“娘娘原跟我提過的,大公子往後須派教中一人守護,禿鷹,我決定了,便派妳了!”
禿鷹慘叫:“雀使切不可匆下決斷!我禿鷹英雄蓋世,怎能受這小鬼使喚?”
紀紅書道:“妳敢違抗教令麼?”
禿鷹呻吟道:“總有得商量吧,我的終身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紀紅書闆着臉道:“一點也不草率!我執掌雀使一門,也無須跟妳商量!”
禿鷹這回連呻吟的力氣都沒了,我也隨其手鬆,落到了地上。
烏鴉、蝙蝠齊聲喝彩,道:“又嫁出一個了!禿鷹,恭喜!恭喜!”
說話間,眾人已至角門,門內一個紅衣女子迎了上來。
紀紅書望見她,不由一愣,隨即麵肌僵硬,冷哼了一聲。
那紅衣女子卻笑臉相迎:“紅書姊姊,許久不見!這回要不是娘娘回府,想見妳一麵也真難呢!”
她一說話,臉上神情,春花帶笑,我像在哪見過似的。
吳七郎道:“十妹,妳的天羅幡法陣完蛋大吉啦!”
那紅衣女子笑道:“隻不過是些符箓,不值什麼,再畫上些便是了。娘娘正在染香廳相候,妳們隨我來!”
想來她便是天羅幡法陣的主人──禿鷹提到過的“東府霍姑娘”了。她的年紀也應不小,卻滿身活力,腰姿纖轉,紅裙閃搖,其臀忽隱忽現,一路領着眾人穿門過巷,來到一處深院,前庭開闊,正中有老樹蒼然慾傾,樹以池圍,綁新木以撐。繞過樹池,望見前方門廳大開,燈火通明,幾個宮裝丫鬟正穿梭走動。
紅衣女子與宮裝少女急走幾步,先入內呈報。“轅門獸”喚來僕從,將左小瓊與巨虎領去安置了。我將小白鼠也托給了轅門獸的僕從帶去喂食,心想,待去取回白鼠時,正可借機與左小瓊說話,探知別後情形。
即刻有人傳下令來:娘娘與眾人於右側大廳相見。
先前去將軍廟的那宮裝少女卻又走了出來,領着我一人,穿過前廳,往後院行去。
那宮裝少女一路行去,一聲不髮,隻顧低了頭麵走路,裙下蓮尖一閃一吐,走得飛快,似對方才與我抱持共摔之事,尤存羞怯畏見之意。
到了一處廂房門外,那宮裝少女先停了一停,道:“娘娘!”
裹邊傳出一個聲音:“是筠兒到了麼?快進來!”
宮裝少女一手掀高珠簾,朝我努了努嘴,我硬着頭皮走入房中,見屋內兩名宮裝丫鬟靜悄悄侍立,一盞九龍盤旋、龍口吐焰的華燈之畔,一個華裳麗人放落手中物事,正轉首望來。我望見一張凝白如玉的麵龐,容光照人,心知她便是賈妃了,忙一低頭道:“娘娘……姑姑!”
“筠兒!”
那賈妃快步迎來,菈起我垂着的手,握在掌中,柔聲道:“半夜將妳喚來,可嚇着了麼?”
“沒!”
我依舊垂頭,低聲應道。賈妃掌心綿軟之中,另有一絲涼膩,觸人慾醉。依我所知,這般體質,看似豐美,實則體內有虛虧之症,於是又道:“姑姑……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賈妃輕歎了聲,卻是不語。
我擡起頭來,見她明眸瓊鼻,豐姿楚楚,那眉梢卻帶一點輕愁,格外讓人係心於懷。
“妳遭了一場大病,我這一年也是時時不適,如今老太君又眼見不行了!”
賈妃放落我手掌,轉過身,蓮步輕移,歎道:“我們一傢子,也不知招了什麼邪!”
本以為與她碰麵,定是一番大陣仗,卻不料會像現下這般敘起傢常,我心內藏虛,更加不知如何應對,隻勉強裝作關心:“老太君……可還安穩?”
“這會兒,宋叁郎正施針渡氣,他來了之後,老太君倒好些了,”
賈妃回首道:“筠兒,我也知道,妳一向不喜理會俗務,但老太君這樣,東府總不能沒個主兒,笙兒又沒出息,隻知貪玩胡鬧,想來想去,也隻有指望妳了!”
色友點評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