菈力博得廣埸東南角,整個街區都被一幢灰褐色的建築物佔據著,這是一幢建造得如同要塞一般的大樓,整幢樓東高西低,最高的地方有七層,在裴內斯也算得上是比較高的建築物,最低的地方也有五層。它的錶麵沒有一點裝飾,牆壁上的視窗很高但是很窄,全都裝上了鐵欄杆,簡直就像是一座監獄。
這就是共和國最神秘也最讓人敬而遠之的內務部總部大樓。
平心而論,在各國類似的機構之中,共和國的內務部算不上臭名昭彰,因為共和國的創始人對特務政治的討厭程度,不在對騎士的排斥之下。
而此刻的內務部總部大樓比平日更顯得陰森恐怖,大樓的正門敞開著,六輛黑漆馬車從裡麵駛了出來。
隻要是知道這個地方的人,都可以猜到有人要倒楣了。被抓進裡麵去的人,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而且以內務部的“赫赫威名”,想要抓什麼人的話,隻要拿出證件往那個人麵前一站。大部分人連腳都已經嚇軟,隻能乖乖地跟著走,像現在這樣一次出動六輛馬車的情況。少之又少。
裴內斯的街頭原本就冷冷清清,所以這六輛馬車一路飛馳,迅速穿過沙文大道貝芙麗大道、星光廣場……
通過菲亞摩大街的時候,從旁邊的一條馬路又跟上來兩輛黑漆馬車。
“上麵怎麼又派了人過來?難道擔心我們應付不了。”
巴特爾微微有些不悅地看著窗外,身為這一次行動的主事者,他有一種被看輕的感覺。不過他隻敢嘴裡抱怨兩句,對於上麵的意思,他根本不敢違拗。(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有可能,這一次我們十有八九會和軍方的勢力對上。多增加幾個幫手壯壯氣勢也好。”
坐在巴待爾旁邊的一個小個子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他沒有巴特爾那種爭強鬥勝的心,在內務部混了大半輩子的他,隻求能夠平安無事地把人提走。
“妳猜,那個人的兒子會不會半路上殺出來?”
巴特爾將頭從車窗外收了回來,隨口問道。
“誰知道?”
小個子輕嗤了一謦:“上麵大概很希望他能夠動手,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動用後招了,不過妳我還是祈禱別出意外吧!妳我都看過他的資料,那個小子的手可黑得很。”
巴特爾轉頭又瞧了瞧窗外,這一次他注意的不再是多出來的那兩輛馬車,而是那個被定為極度危險的人物。當然他也知道,憑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發現對方的蹤迹。
馬車一路上都很順利,出了市區之後,隻用半個小時就到了位於北郊的第四看守所。
馬車當然不能進去,停在看守所的外麵。
這個地方屬於軍方管轄,所以牆頭之上戒備森嚴,牆頭拐角的地方全都設著崗哨,每個崗哨都是叁個人一起放哨,各盯著一個方向。
巴特爾和那名小個子從馬車上下來,走到看護所的鐵門前敲了敲。
隨着一陣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鐵門上的觀察孔打開了。
“我們是內務部的,來提72362號犯人,之前我們已經和妳們聯係過了。J巴特爾把自己的證件、已經籤署好的移交令,一同放在底下的一個斜槽上,兩份東西一下子滑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門開了,不過開的隻是旁邊的小門。
“妳可以進去。”
看門人朝著巴特爾說道:妳手下的人不行。”
第一次被別人這樣輕視,這位內務部新任組長感覺到無盡的怒意在胸膛裡麵燃燒。內務部的人雖然不會得到別人的追捧和奉承,卻也和冷落漠視無緣,一般來說,看到他們的人都是敬畏而且遠離。像現在這樣直接給他們臉色看的情況,絕對很不常見。
“內務部執行公務,至少需要有兩個人在場。”
巴特爾同樣不客氣,反正來的時候上麵已經定下了基調,絕對不能退讓,最好能夠把事鬧大。
“那就帶一個人好了。”
看門人瞥了一眼巴特爾身邊的小個子。
正打算借題發揮,對方突然退了半歩,巴特爾就像是一拳打空,說不出的難受。
門嘎吱嘎吱地打開了,門軸的地方不知道鏽成了什麽樣子,發出的聲音特別難聽,巴特爾的心裡原本就不舒服,現在更堵得慌。
“心別亂,這是給我們下馬威呢!”
旁邊的小個子碰了碰巴特爾的胳膊肘,低謦提醒道。
這個小個子心裡其實也挺鬱悶,他居然要給這麼一個二百五當助手,這位對內務部的那套東西一竅不通,偏偏又不肯藏拙,做什麽事都要搶在前頭,卻不知道這固然出風頭,卻也容易變成靶子。
懷著一顆鬱悶的心,小個子跟在巴特爾的身後跨進了小門。
門剛剛關上,遠處就又駛來了一輛馬車,特制的加長車廂、裝著鐵欄杆的車窗,證明這是部囚車。
看到囚車過來,原本坐在馬車裡麵那些內務部的人紛紛下了車,這是應付驟急事件時的正常做法。
守在牆角崗哨裡麵的那些哨兵,同樣也把注意力放在那輛囚車上麵。囚犯轉看守所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卻又最容易出事,常常有人想趁機冒險逃跑。雖然從來沒人成功過,可總有人那麽乾。
此刻沒有人注意到,有叁個穿著內務部制服的人從最後麵的那兩輛馬車裡麵出來,悄無聲息地上了最前麵的那兩輛馬車。
那兩輛馬車,一輛是巴特爾的專座,另外一輛是為利奇的父親和錶姐準備的。
對麵的囚車停下來之後,兩個負責押運的士兵從車上下來,同樣走到剛才的那扇鐵門前。
很快兩個人就辦好了手續,那扇鐵門開了,這一次開的是大門。
囚車迳直駛入,當鐵門在囚車的後麵徐徐關上之後,無論是牆角崗哨裡麵的士兵,還是內務部那些人全藝了一口氣。
現在是冬天,而且昨天剛剛下過雪,此刻正是冰雪部分融化,氣溫最低、最寒冷的時候,所以內務部的那些人絕對沒有興趣在外麵吹風,全都菈開車門躲進車廂裡。
利奇就躲在最前麵的那輛馬車上,他躲在車門後麵的死角裡麵,身體縮成一團。
門一開,負贲趕車的那個人級了進來,他沒有注意到躲在一旁的利奇。
利奇的手閃電般地揮了出去,拍在了那個人的脖頸上。
那個人一點都沒有抗拒的能力。一頭就栽倒了下去。還沒等他倒在地上,利奇就把他托在手裡,菈進了馬車。
車門“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
從口袋裡麵翻出一支針劑,利奇給那個昏迷不醒的人注射進去,這一針下去,就算一頭大象肯定也昏迷不醒。
利奇把人塞進了座位底下的暗格裡麵,這裡麵的空間足夠大,塞幾個人進去,絕對沒有問題。
做完這些事,他側耳朝着四週聽了聽。
外麵沒有什麼動靜,後麵那輛馬車也沒有傳出呼救聲,想必那兩個人也很順利,利奇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這可以說是整個計劃裡麵最令人擔憂、最有可能出狀況的地方。
這裡麵最大的問題就是,囚車可能來得太早或者來得太晚,這可不是他們能控制的。那上麵的車夫和負責押運的士兵都不是他們的人,馬龍隻是利用職權讓一批犯人轉進了這間看守所,第二個問題就是,他們能不能悄無聲息地把車上的人解決掉,隻要發出一點聲音,整個計劃就泡湯了。
躲在馬車裡麵,利奇的心怎麼也不能平靜,就像是第—次上戦場的時候那樣,整個心七上八下的。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車門突然間開了,上車的那個人顯然知道他在裡麵,先豎起了手掌,嘴裡輕喊了一聲:“別!”
從聲音聽起來是賓得,不過那張臉卻和躺在暗格裡麵的人一模一樣。
利奇把擡起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賓得沒有事先提醒一聲的話,他的手恐怕已經揮出去了。
一上車,賓得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先是從裡麵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半透明肉色軟膜,緊接着又掏出了一塊類似軟泥的東西。
不用說,這是要為他化妝了。
“時間夠嗎?”
利奇問道。
“放心,用不着做得很精細,匆匆一眼間能夠看得過去就可以了。乾我們這一行的人不太討人喜歡,沒人會盯着我們猛瞧。”
賓得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在說實話。
賓得嘴裡在說話,手上一點兒不停,隻見他飛快地揪下幾片軟泥,一番揉搓捏拍,幾片軟泥很快就變成了薄薄的餅狀,他把這些東西直接黏在了利奇的臉上。
利奇那張太過秀氣的臉很快就變得“頭角峥嵘”起來,等到那張薄膜往上一蒙,整個臉立刻就變了。
雖然還沒有完成,卻已經可以看出,賓得打算把他變成巴特爾身邊的那個小個子,從個頭上來說,這兩個人倒是差不多。
往油裡麵兌了一些顔料,用刷筆一刷,這張臉立刻有七、八分相似了,等到沾上眉毛和胡子就更像了。
賓得從包裡麵掏出眉筆、眼線筆、鈎刀、抹刀之類的工具,開始在細節方麵進行調整。
他正做到一半的時候,那扇鐡門又發出了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音。
賓得立刻停了下來,把所有的東西塞進包裡、然後和利奇兩個人飛快地眺下了馬車。
這個動作並不顯得突兀,因為另外幾輛馬車也是一陣車門亂響。主事者不在的時候躲進車廂裡麵,主事者過來之後,還待在馬車裡麵就有些不識相了。
利奇趁機藏在了馬車的另外一邊,他的臉化得和小個子一模一樣,兩個人如果不小心對上的話,很容易拆穿。更何況,他還要藉機掩飾他的激動,因為老爸就跟在巴特爾的身後,一臉頹然地走着。
老爸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也知道進了內務部意味着什麼。
利奇的心確實有些亂,就在剛才老爸跨出看護所的一刹那,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老爸是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這一點並不像以前他想的那麼重要。
“傢”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精神寄托,沒有這個傢,他和那些浸沒在調制槽裡麵的實驗體沒有什麼兩樣,正是因為有這個傢,所以他才是利奇。
利奇正想着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旁邊有人撞了他一下,他這才想起現在有正事要做。
上了馬車,利奇和賓得一起坐在車夫的座位上,他轉身看了一眼身後。
老爸和錶姐上了後麵那輛車,車門“喀”的一聲銷上了,鎖門的人翮身上了那輛馬車的車夫座位。
利奇的心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因為那個人朝着他打了個暗號,那個暗號錶示一切順利。
隨着一聲吆喝,菈車的馬跑了起來,賓得駕着馬車走在最前麵,不過他們走的並不是來的路,抓人和出殡一樣不能走回頭路,那不吉利。
看守所在北郊,地方本來就有些偏僻,賓得更是檢了一條特別偏僻的路走,這條路線是事先設計好了的,沿路有一大片農田,還有好幾處荒地。
果然上路之後,走了沒兩公裡,利奇已經發現身後跟着叁撥人馬,這叁撥人似乎還不是一路的,他總感覺到,那些人似乎在互相警戒着。
不過此刻並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第叁歩計劃進行的地點馬上就要到了。
這條路的盡頭是一片住宅區,那是比阿麗亞娜她們住的下等城區還差勁的一片住宅區,那裡幾乎全都是平房。這些平房是隨意搭建的,所以道路亂七八糟,實在沒有比這更合適下手的地方了。
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一片房屋的影子,利奇就感覺手心裡麵濕漉漉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利奇強行讓心平靜了下來,他伸手進右側的衣兜裡麵掏出了兩粒鋼珠。
這是從軸承上麵拆叾的大號鋼珠,每一粒都有黃豆大小。
賓得同樣也做好了準備,他故意駕馭着馬車緊貼着道路的右側行駛,一進入那片住宅區,就看到路邊支着一頂涼棚,馬車幾乎是擦着涼棚而過,雖然沒有和涼棚撞上,卻也頗為嚇人。
“媽的,怎麼駕車的?”
巴特爾從另外一側探出頭來喝罵道。
利奇轉頭笑了笑,手指一彈,一顆鋼珠疾射而出。
看到利奇轉過頭來,巴特爾微微一愣,因為利奇的臉和他副手的臉一模一樣,幾乎在一瞬間他已經感覺到不妙,可惜他來不及做出反應,那顆鋼珠已經命中了他的眉心。
這一下打得並不重,頂多就是普通人用食指彈一下腦門的力度,不過利奇在鋼珠上附了一點震蕩力,所以這一撃直接透過腦殼傳進了大腦裡麵。
用食指彈一下腦門當然算不得什麼,但是對脆弱的大腦也來一下,那可就不一樣了。巴特爾直接休克,身體一下子從座位上滑落下來。
馬車裡麵除了巴特爾還有小個子,小個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首先想到的是這個二百五把腦袋伸出窗外,危險的舉動讓這個傢夥倒楣了。還沒轉到其他的念頭,他的後腦勺同樣被打了一下,跟着一頭栽倒下去。
小個子剛剛倒在地上,車廂前麵的隔闆就被蹬開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從隔闆掉落的地方滑了進來。
當初之所以讓利奇來裝扮為首兩人中的一個,實在是沒有辦法。想要在飛馳的馬車上鑽進車廂,就算對身手嬌健的內務部精英來說也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一件事,但是對身為騎士的利奇來說,卻輕而易舉。
同樣兩支針劑下去,車上的這兩個人也徹底睡着了。利奇把小個子也塞進座位底下的暗格裡麵,把巴特爾弄成了打瞌睡的模樣,做完這一切,利奇長出了一口氣。
現在最重要的幾歩都已經完成了。
馬車繞着環形公路一了半圈朝着城市另外一側的實驗室而去。
離實驗室迩有兩公裡,就看到路已經被封閉了,一排路障橫在大道的中央,路障的兩邊全都是人。一邊是內務部的人馬,另外一邊是當初海格特安排保護實驗室的一個中隊的騎士,那百分之百都是青年軍的成員。
內務部的人馬裡麵也有騎士,隻不過這些騎士一個個都出工不出力,隻是在那裡敷衍。這些騎士雖然從小就被洗腦,被當做是一種工具培養,不管是誰上臺,不管是哪個黨想掌權,隻要是命令,他們都會執行,但他們畢競不是工具,他們有思想,會思考。
雖然一邊的人隻是敷衍了事,不過內務部的騎士畢竟數量比絞多,所以青年軍的人隻能采取守勢對畤着。
利奇的馬車在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正對峙着的兩路人馬看到這幾輛馬車,全都是臉色微變。
比較微妙的就是同為內務部赫肖手下的那幫人,他們看到自己人過來增援,心裡既高興,又不爽。
不爽是因為那邊已經解決了麻煩,自己這邊卻仍舊對峙着,這豈不是顯得他們很無能?所以他們根本沒有興趣過去和巴特爾打個招呼,隻是遠遠地點了點頭。
這裡麵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要怪就得怪巴特爾這個人實在太不得人心了,這個人不但是個外行,還是一個二百五,平時死要麵子,還特別喜歡高人一等。內務部裡麵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願意和他打交道,赫肖的人也是一樣。但巴特爾偏偏是赫肖內定的未來內務部主任,沒人敢說什麼。
從馬車上下來,利奇朝着那道封鎖線走去,賓得亦歩亦趨地跟一的身後。早就有另外一個人頂替賓得的位置,坐在車夫的座位上。
在外人看來,巴特爾待在馬車上讓自己副手過去交涉,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身為內務部裡麵巴特爾唯一的軍師兼走狗,那個小個子一向都是做需要耍嘴皮子和跑腿的事。
和其他內務部的人一樣,剛剛走到路障邊,利奇就被攔了下來。
來的路上,賓得已經對利奇說起過需要注意些什麼,利奇用大拇指比着身後的那輛馬車。
“知道裡麵是什麼人嗎?那個人想要和妳們保護的那幾個女人說幾句話,我們勉為其難,這才跑這麼一趟。”
利奇的這套說辭全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既用不着說得太多,分量也足夠,他說話的時候,舌頭底下像是塞着什麼東西,聲音含含糊糊的。
對麵那個青年軍的成員果然猶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遠處的那輛馬車,瞧見利奇的錶姐就坐在一旁邊。
當初海格特和利奇傢做生意,青年軍的成員全都到利奇傢的店鋪訂過戦鬥服,所以青年軍裡麵很多人都認識利奇的錶姐,這位也是如此。
對於這件事,他沒有辦法定奪,轉身報告去了。
片刻之後那個騎士和另外一個人一起走了進來,離得還很遠,利奇就已經認出了另外那個人。
那不就是哈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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