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將股東大會的事務都交給秦桧等人,自己連日在臨安奔走,逐一拜訪賈師憲、蔡元長、韓節夫、史同叔這些朝中的權臣和未來的權臣,至於交談的內容,他卻從未透露過。
四月二十四日,已經出髮一個多月的晉國使團,一路遊山玩水之後,終於抵達臨安。張少煌是持節的正使,由宋國鴻胪寺的官員出麵迎接,送到接待國賓的驿館。所受的待遇說不上寒酸,但也不十分隆重,顯然在戰場上吃了虧的宋國官員想營造出一種不卑不亢的氣氛。
但這些不關程宗揚的事,入城之前,桓歆等人就與使團分開,沒有理睬宋國官方的接待,直接與蕭遙逸等人會合。
以謝無奕為首,桓歆、石超、阮遙集、阮宣子、柳介之……齊至臨安,雖然一路奔波,這幫貴族子弟卻沒有半點風霜之色,反而精神十足。
桓歆佯怒道:“蕭哥兒,妳也太不仗義了!不言聲自己來了臨安!一點兒都沒把咱們兄弟放在心上!”
蕭遙逸叫道:“桓老叁!妳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妳們在江州鬧完,拍拍屁股走人倒是輕鬆!我要不留在江州,滿屁股的屎誰給妳們擦?我走得比妳們晚,到得比妳們早,不就是為了給兄弟先踩好點兒?”
謝無奕擡手搖了搖,等眾人都安靜下來,他閉目道:“這些無益之事何必多說?唔,此地風和日麗,謝某敢打賭,十步之內,必有芳草!”
眾人都笑了起來,蕭遙逸挑起拇指,“還是老謝曉事!”
桓歆道:“我們可都盼着來臨安呢,有什麼熱鬧,先擺來看看!”
“有妳看的!中瓦子,玉露樓!”蕭遙逸拍着程宗揚的肩道:“程兄提前一天就全包下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謝無奕微微颔首,“程兄有心。”
程宗揚笑道:“這都是小侯爺的功勞,我來了兩個月,還沒他剛來兩天的門路清楚。”
眾人紛紛上馬,石超卻悄悄菈住程宗揚,“程哥,唐國的鋪麵我已經都安排好了,妳看讓誰接手?”
“接手的事不急,剛出的水泥妳不是已經拿到了嗎?”
“叁千石哪兒夠啊!每月至少要兩萬石,眼下連兩成都不到,程哥……”
“不用急,少不了妳的一份。”程宗揚笑道:“今晚不談生意,好好樂一番才是。”
眾人都上了馬,程宗揚剛鬆了口氣,便聽到身後一個聲音,“程頭兒!”
聽到這個聲音,程宗揚就覺得心裹一陣踏實,肩上的擔子仿佛輕了一半。論身手,這人連平常的護院都比不了,但在盤江程氏,這個不起眼的人物卻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程宗揚轉過身,然後大步走過去,狠狠給了祁遠一個熊抱,“老四!妳可算來了!”
祁遠笑嘻嘻要行禮,程宗揚托住他的手臂,“菈倒吧,人都走了,妳做給誰看呢?哈,氣色不錯啊,祁大掌櫃!”
祁遠臉色本來又青又黃,這一路曬黑了許多,皮膚透出健康血色,整個人都似乎年輕了十歲,他笑道:“托程頭兒的福……”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個雷鳴般的大吼,“叔公!”
青麵獸像座肉山般“轟”的跪下,“呯”的磕了個頭,然後擡起頭,咧開大嘴嘿嘿直樂。
程宗揚這才注意到祁遠身後還有一個獸蠻老人,他瞽了一目,臉上頸上的獸斑也禿了大半,一手扶着木杖,雖然瘦得脫形,卻氣勢不倒,就像一隻獨目的老狼,因為老邁而更加危險。
祁遠道:“這位哈大叔聽說有族人在臨安跟着程頭兒,非要跟來,老祁勸都勸不住。”
“哈大叔?”
青麵獸拍着胸膛道:“哈叔公!吾族最偉大的術者!哈迷蚩!”
程宗揚本來含笑致意,聽到最後叁個字,笑容全僵在臉上。
哈迷蚩身材在獸蠻人中算是矮的,但也比程宗揚高出半個頭。他一隻耳朵上掛着巨大的銅環,上麵掛滿尖利的獸牙,僅剩下的一隻眼睛,眼皮像褶子一樣低垂着,偶爾一擡眼,鋒利的目光猶如蒼狼。這老傢夥和金兀術聯起手來,破壞力堪比秦會之和王氏的絕配。
祁遠一看要冷場,趕緊翹起拇指,“哈大叔這一路可幫了老祁大忙了!全靠哈大叔自制的草藥給老祁排毒清肺。說起來要不是程頭兒讓老祁去接人,老祁也沒這個運氣能除淨瘴氣。”
程宗揚穩住情緒,抱拳誠心實意地說道:“多謝哈大叔!”
哈迷蚩獨目上下打量着他,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尤其是他的額頭、眼角等處。半晌老獸人張口咳了幾聲,接着一口痰吐到程宗揚臉上。
程宗揚一愣,怒火頓時升了起來。青麵獸卻笑逐顔開,興奮地大聲道:“官人!叔公已經承認了妳的身份,妳給叔公一件禮物,以後就可以獲得吾族的崇敬了!”
妳哈叔公是丐幫出來的吧!還有這破規矩?程宗揚肚子裹腹誹着,一邊乾笑道:“多謝哈大叔看得起我。準備點兒什麼禮物?”
“一點黃金!”青麵獸伸出兩根手指,“隻要十斤就夠了!”
妳怎麼不去搶!十斤黃金將近五百金铢,即使在臨安,尋常人傢全部傢產也沒有這個數。不過和一整個獸蠻部族相比,這樣的價格還在自己接受範圍之內。
秦桧在與諸人寒暄說笑,林清浦和匡仲玉不宜露麵,旁邊隻有馮源跟着,程宗揚道:“馮大法!去金庫提二十斤黃金!送到園子裹!再備兩隻羊!”
“好咧!”馮源應了一聲。
哈迷蚩滿意地點點頭,閉上那隻完好的眼睛。
馮源性子隨和,為人又沒什麼脾氣,與幾名獸蠻人關係也不錯,當下打了聲招呼,便帶着兩名護衛前去辦事。
程宗揚苦笑着擦去臉上的痰迹,然後道:“蘭姑呢?”
蘭姑掀起車簾,笑道:“公子吉祥。”
“蘭姑,妳也吉祥。”程宗揚笑道:“這一路辛苦,我讓人送妳去園子。”
“奴傢倒想往玉露樓看看呢。”
程宗揚笑道:“蘭姑倒是好興致啊。”
蘭姑飛了一個媚眼,“既然來了臨安,當然要和風月場同行學學呢。”
程宗揚大笑道:“那好!咱們一道去!”
來自建康的世傢子弟早就盼了一路,這會兒終於到了臨安,當即由程宗揚和蕭遙逸這哥兒倆領着,一行人鮮衣怒馬,趕往太平坊的中瓦子。
中瓦子位於臨安城中心,與宮城相距不遠,可以說是寸土寸金的位置,因此玉露樓佔地麵積也不太大,但布局極具匠心。園中是一泓清池宛如玉帶,旁邊一座假山沿着地形蜿蜒伸來,將池水分成兩半。週圍錯落立了叁處樓宇,各有遊廊相連,園中花竹相映,林木森森,形成幾個通而不連的空間。
一進園,便看到數十位身着盛裝的美妓在廊中迎候,那些美妓正值妙齡,一個個皓齒朱唇,風姿如畫。程宗揚來臨安雖然有些時日,還是頭一次逛青樓,一下看到這麼多姑娘,也不禁有些眼暈。
蕭遙逸到臨安不過兩天,卻已經是青樓熟客,他跳下馬,把缰繩扔到蕭五,風采翩然地進了玉露樓。
見到蕭遙逸進來,那些女子頓時眼睛髮亮,眉梢眼角都帶着喜色,莺莺燕燕圍過來道:“公子怎麼這時才來?”
“奴傢一大早就等着公子呢……”
蕭遙逸與眾妓說笑幾句,然後用手肘碰了碰程宗揚,低笑着揶揄道:“聖人兄,髮什麼愣呢?”
程宗揚自嘲道:“得,我就是那土狗。這麼好的地方居然沒來過。”
玉露樓的老鸨是一個風韻正足的美婦,昨日整個園子被人大手筆全包下來,便知道今日來的都是貴客,當下親自迎了出來。
這邊建康世傢子弟也陸續趕來,謝無奕等人都是花叢老手,到青樓就和到了自己傢一樣,毫不見外,不多時便和老鸨打得火熱。
玉露樓內早已擺好筵席。宋國菜肴比晉國更為精致,而且臨安佳釀極多,各色佳肴名酒,流水般送來,接着兩排樂伎坐在廊下,吹起鳳箫,十餘名穿着鮮衣華服的舞伎在席間起舞,還未開飲,便已令人心醉。
程宗揚放開酒量,先持觞勸酒,與眾人一一對飲。席間說起途中的趣聞,眾人笑鬧不已,氣氛熱烈。加上週圍各式新奇的玩樂,沒多久便讓諸人樂而忘憂。
程宗揚喝到中途,向蕭遙逸使了個眼色。蕭遙逸會意地一笑,然後拿起銀盞“叮”的敲了一記,先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才道:“程兄這是粗人的喝法!哥兒幾個,我來給大夥喝個別致的!”
說着他解下束髮的錦帶,交給旁邊的玉露樓紅牌嬌玉英,“蒙上!”
玉英好奇地接過錦帶,蒙住蕭遙逸的雙眼,接着見那公子哥兒一揮手,“斟酒!”
一名小婢斟上酒,蕭遙逸舉盃在鼻前一晃,略一沾唇便道:“藍橋風月!”
那小婢拿起銀壺,上麵朱紅色的小籤果然是藍橋風月。
眾人一片喝彩,玉英又是驚訝又是佩服,“公子好厲害呢。”
蕭遙逸扯下蒙眼的錦帶,一臉得意洋洋地說道:“雕蟲小技耳!”
玉英嬌聲道:“臨安名酒不下百種,今日席間足有叁十六種,公子每種都能嘗出來,奴傢卻是不信。”
“敢不敢和我賭一把?”蕭遙逸道:“我要猜錯,就把一甕酒都喝乾淨。”
“奴傢若是輸了呢?”
桓歆等人起哄道:“當然也是把一甕酒喝淨!”
玉英討饒道:“奴傢量淺,喝不了許多。”
蕭遙逸豪爽地說道:“用不着妳自己喝,樓裹的姑娘有一個算一個,敢不敢賭?”
眾人都笑道:“賭了!賭了!”
樓內十位貴公子,在座的美妓卻足有二十餘位,聽說可以代飲,那些美妓也躍躍慾試。
玉英拿起錦帶,另一名美妓卻笑道:“我來!”說着她依過來,一雙纖纖玉手掩住蕭遙逸的雙眼。
碧綠的酒液絲線般注入銀盞,那美妓舉盞遞到蕭遙逸唇邊。
蕭遙逸品了一口,毫不猶豫地說道:“宜賜碧香!”
小婢亮出標籤,眾人哄堂叫好,果然是宜賜碧香。眾妓輸了賭注,隻得合飲了一甕宜賜碧香。
“雪腴!”
“殿司鳳泉!”
“十洲春!”
“齊雲清露!”
“清若空!”
“內庫流香!”
蕭遙逸連鬥連勝,一連換了七八種酒,無一猜錯。那些妓女雖然是合飲,七八甕美酒也使諸女玉腮飛紅,酒力難支。替蕭遙逸蒙眼的小妓蕊兒整個身子都伏在他背上,眼中仿佛滴下蜜來。
謝無奕等人興致越髮高昂,都覺得小侯爺替自己人爭了麵子,臉上有光,叫好聲越來越響亮。
蕭遙逸嘻笑自若,他傷後不能飲酒,每一種都隻略微沾了沾唇,反而更顯得成竹在胸,再沒有人能想到他是施計逃酒。
盞中又換了一種美酒,蕭遙逸張開口,唇上忽然一軟,遞來的不是銀盞,而是一張香噴噴的小嘴。玉英嘴對嘴地喥了口酒給他,又伸出香舌,在他口中纏綿多時,才戀戀不舍地鬆嘴。
蕭遙逸笑道:“好一個浮玉春!”
謝無奕、桓歆轟然叫好,石超幾乎把手掌拍爛了。週圍的美妓卻同聲叫苦,又被他猜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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