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之初,星月湖大營集中了營內所有法師,佔據天時,同時投入了叁分之二的兵力,隻放了叁個營留守江州。程宗揚所屬的一團,由臧修和吳戰威分別帶領一營和直屬營參戰。二團由郭盛和月霜各帶一個營,侯玄則親自帶領叁團的兩個營在戰場之外戒備。
相比於星月湖大營布置的週密,宋軍在暴雨中喪失了所有的鬥志。雙方略一接觸,便毫不意外地全軍雪崩,甚至連一次像樣的反擊都沒有組織起來。隨着郭盛帶領的二團直屬營和一支黑衣軍同時出現在宋軍前方,戰局已經無法扭轉。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千餘名賊寇如何把數百輛裝滿辎重的車輛拖走。
就在這時,暴雨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逃奔的宋軍驚恐地髮現,一排堡壘般的黑影出現在戰場上,而且還在以不遜於戰馬的速度向前移動。
遠古巨獸般的猛犸象陸續抵達戰場,它們彎曲的長牙彎刀般向前伸出,長鼻昂起,巨大的頭顱宛如岩石。它們頭顱後方與背部相接處有一個明顯的凹陷,來自荊溪的女馭手坐在上麵,頭頂撐着亭子般的紙傘,宛如持戟的女武神。
暴雨止歇,陽光穿透烏雲,灑在戰場上。潰散的宋軍已經無影無蹤,隻留下遍地的甲胄、兵器、鞋子、軍旗,還有數百輛盛滿辎重的大車。擊潰宋軍容易,運走這些物資卻成了麻煩——並不是運力不足,有荊溪人猛犸戰隊在,打掃戰場的任務變得輕鬆而迅速——而是武二爺有話要說。
“這是我的!”武二郎一樣一樣指着,“我的!我的!我的……”然後他大手一揮,“這些全都運到二爺房裹去!”
吳戰威咧了咧嘴,武二這厮也真夠不要臉的,一揮手就要了一半的戰利品。
易彪沒有在意二爺搶東西的可憎嘴臉,他擦淨臉上的泥點,然後摘下頸中的號角,雙手捧起,朗聲道:“多謝荊溪的朋友援手。”
跨在猛犸背上的荊溪女子微微一笑,拍了拍生着長毛的猛犸背,猛犸揚起長鼻,用人手一樣靈巧的動作夾住號角,遞到主人手中。
吳戰威與吳叁桂在後麵擠眉弄眼,吳戰威小聲道:“彪子行啊,在建康有鹂兒,在江州又勾搭上一個,還沒辦事呢,妻妾都有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要不妳也納一個?”吳叁桂道:“我看嫂子也是個心寬的人,想來不會呷這種飛醋。”
“打住!這話可千萬別讓翠煙聽見!”
吳叁桂揶揄道:“看不出吳大哥還是個怕老婆的。”
“胡說!她有身子,我是讓着她!”吳戰威趕緊轉開話題,“咦?那邊那位兄弟,看着有點麵熟啊,侯爺的人?”
吳叁桂打眼一看,叫道:“老石!”說着過去摟住那名黑衣人首領的肩,朝他胸口擂了一拳,熟絡地聊了起來。
月霜沒有理睬武二郎劃的圈子,冷着臉道:“所有繳獲一律入庫。運走!”
“誰敢動!”武二郎叫道:“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二爺佔的有股份!這一半都是我的!”
“無賴!”秋少君怒喝一聲,然後一臉無辜地指指月霜,“我是替月姑娘說的。”
“臭小子!再說聲試試!”武二郎吼道:“瞧二爺不打扁妳的嘴!”
“他說的沒錯!”月霜氣得玉臉髮白,厲聲道:“妳就是個無賴!”
“嘿!妳這丫頭——”武二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剛才與吳叁桂寒暄的那名黑衣人首領過來施了一禮,用公事公辦的口氣道:“我傢侯爺說了,這次近衛隊出兵,我們侯爺隻要四成。待我們清點之後,剩下六成歸妳們所有。”
蕭遙逸也一同跟來,其他人身上滿是泥汙,他卻是華服簇新,別說泥點,身上連一個雨點都沒有——全靠了那張俊臉,小侯爺是坐在猛犸背上來的。
這會兒聽到雙方的叫嚷,蕭遙逸頭一個按捺不住,他一腳踩住車軸,袖子挽到肘上,巴掌拍得大車“梆梆”響,叫道:“欺負人是不是!這個要一半,那個要四成,給我們留一成?”
“六成。”黑衣人首領道:“我們侯爺隻要四成,剩下六成妳們怎麼分,不關我的事。便是不給二爺留一文,也是妳們的本事。”
武二郎吼道:“誰敢拿二爺一文錢試試!”
剛才還並肩作戰的星月湖大營、武二郎和鸩羽殇侯的近衛隊叁方吵成一片,讓吳戰威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按說他們也是星月湖大營的人,應該站在蕭少校一邊,可是對麵站着要錢不要臉的無賴英雄武二爺,還有隨隨便便就要人命的老毒物的近衛隊,吳戰威和易彪掂掂自己的份量,都覺得眼下還不到仗義的時候。
武二郎橫眉豎眼,張開大手把生滿胸毛的胸脯拍得山響,“妳們滿世界打聽打聽!二爺是不是好欺負的!”
蕭遙逸吼道:“我們星月湖大營自打跟着嶽帥,隻有佔別人便宜的份!誰敢佔老子的便宜試試!張嘴就是四成、一半!還真敢開牙!”
黑衣人首領抱着肩道:“蕭刺史,分成的事暫且不說。前些日子有人亂改我們侯爺的旗號,這筆賬是不是該算算了?”
蕭遙逸拍着大車道:“武二!是不是妳乾的!”
“嘿!二爺不髮威,讓妳們當病貓了!這麼大的屎盆子都往二爺頭上扣!”
黑衣人首領擡手將一柄單刀剁到車上,惡狠狠道:“冤有頭!債有主!是爺兒們的就別縮頭當烏龜!”
蕭遙逸吼道:“有理說理!妳憑什麼罵二爺是烏龜!”
黑衣人首領張口慾罵,被吳叁桂菈住,“老石!老石!有話好好說!”
眾人正吵得不可開交,一個聲音傳來,雖然不高,卻把眾人的吵鬧都壓了下去,“怎麼了?”
眾人分開一條通道,侯玄跨在戰馬上,像剛睡醒一樣眯着眼,懶洋洋過來。
蕭遙逸一怔,把吵嚷的事扔到一邊,先問道:“選鋒營呢?”
“沒見着。”侯玄摘下軍帽,一手扇着風,去着潮氣,帶着一絲無奈的錶情道:“妳猜我遇到誰了?”
蕭遙逸皺起眉,“謝幼度?這小子有膽子趕過來打落水狗?不怕把王老頭氣死?”
“北府兵沒動靜,”侯玄摸了摸脖子,“我是見着蕭侯爺了。”
蕭遙逸張大嘴巴,“我爹?”
侯玄歎了口氣,“咱們兄弟還是嫩啊。蕭伯父早兩天就帶人馬過了江,趁着大雨,換了軍服,打出捧日軍的旗號,兵不血刃就把烈山營地搶了個淨光——真是淨光,那些寧州兵把鍋都搶走了。”
蕭遙逸怔了半晌,“我爹也窮了啊?”
“靠兩州之地打到現在,不窮才見鬼。”侯玄道:“咱們也快揭不開鍋了,幸好有這批辎重——”
“二爺的東西!誰敢動!”
黑衣人首領道:“侯爺千裹來援,隻取四成已經很仁義了。”
侯玄“啪”的把帽子扣上,正要開口,月霜卻冷冰冰說道:“石敬瑭!殇侯的近衛隊說好每次出擊按人拿錢,按着雇傭兵的例子,既然拿過錢,戰利品的分配權就該歸我們所有。”不等石敬瑭辯解,月霜便接着道:“隻要把這批辎重運回江州,近衛隊一律拿雙倍的俸,另加一成的戰利品折現。”
石敬瑭衡量了一下,這樣雖然少了點,可辎重拿到手也要折現,總不能讓侯爺背着去趕路。這些辎重一大半都是軍械,在江州除了星月湖大營,也沒有第二傢敢收,算下來也差不了太多。盤算一遍,石敬瑭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對殇侯的近衛隊作出讓步,月霜轉身麵對武二郎,毫不客氣地說道:“這一仗不是盤江程氏那個破公司的生意,妳的股份向姓程的要去!”
武二郎抹了抹胸毛上的雨水,有意無意地亮出手臂上誇張的肌肉,一臉蠻橫地說道:“二爺出了這麼大力氣,妳說沒有就沒有!”
“我們星月湖大營、殇侯的近衛隊,還有荊溪的姊妹們,誰沒有出力?憑什麼妳開口就要一半?”
侯玄翻身下馬,往月霜身後一站,粗聲大氣地說道:“大小姊說得在理!”
蕭遙逸也湊過來,笑嘻嘻道:“沒錯,就是這個理。”
武二郎狠啐一口,比出兩根手指,口沫橫飛地說道:“叁成!妳們一份,殇老頭一份,二爺一份!不多吧!”
身後傳來一個冷幽幽的聲音,“多。”
斯明信坐在大車的把手上,用他的翼鈎剔着指甲,頭也不擡地說道。
另一側,盧景的白眼都快翻成瞎子了,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瞪着武二郎,煞有其事地說道:“讓我說,一成都多。”
武二郎吼道:“二爺佔的有股份!”
“按股算?好啊。”月霜擡手一指,“參加戰鬥的,每人算一股,我們星月湖大營一千八百股比妳的一股怎麼樣?”
崔茂一手拎着他的混元錘,一手拿着酒壺灌了一口,“有道理。”
除了坐鎮江州的孟非卿和王韬,星月湖大營天驷、雲骖、幻駒、青骓、玄骐五駿齊聚,後麵的臧修、郭盛、魯子印等人也圍過來,抱着肩立在月霜身後,再加上外圍的星月湖軍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些軍士都是身經百戰的壯漢,從頭數到尾都沒有一個善茬,這會兒一個個臉色不善,目露兇光,眼見着隻要月霜一聲令下,就是石頭也敢擠出油來。
武二郎終於急了眼,大吼道:“仗着人多欺負人啊!這些東西誰都別動!我找孟老大評理去!”
說罷武二郎邁開大步,順手還卷了一副上好的精甲,夾在腋下,頭也不回地朝江州奔去。
望着武二郎的背影,月霜第一個忍不住笑出來,接着眾人放聲大笑。
武二爺脾氣雖然死臭,為人又兇又橫又無賴,至少有一點好處:識時務,起碼的眼力價還是有的——這一點就比秋小子強。
此役過後,烈山以西再沒有成建制的宋軍,壓在眾人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每個人心情都輕鬆起來。
以一城之力,讓大宋傾國之兵折戟而歸,無論在戰場內外,星月湖大營都以鐵一般的戰績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從今往後,星月湖大營的戰旗終於能堂堂正正地在陽光下飄揚。
月霜指着大車道:“這一車辎重算是武二的。他雖然是個臭無賴,這些天也出了不少力氣。剩下的全部運回江州。”
侯玄雙足一並,挺起胸膛向月霜敬了一禮,高聲道:“是!”
斯明信、盧景、崔茂、蕭遙逸也各自敬禮,齊聲道:“是!”
色友點評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