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這名字,白傢諸人的麵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白天武更是連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們都以為如意樓是李秀兒托來壞事的,因此即使新娘孫秀怡至今下落不明,他們也仍將尋找的事情向後擱置了不少,他們心底還是隱隱覺得李秀兒畢竟心善,總不會有過於殘忍的要求。
而這朵銀芙蓉一出,事態登時便有所不同。
花中有字,說明委托的人必定是江湖中人,所付出的也必定是極高的代價。
這樣的人為了白思梅的由頭而來,想要的可不會隻是白若麟一條瘋命吧?
白天英麵頰一陣抽動,突然轉頭對着白天猛道:“老五!這事,和你們兄弟有沒有關係?”
白天猛盯着紙上姓名,立刻搖頭道:“不是,我和四哥都沒找過如意樓,這……這是咱們的傢事,我們就算有氣,也不會叫外人來摻和啊。隻是捉那麼個瘋子,也……犯不着惹來如意樓啊!”
“要是為了若麟而來,為何會繞個彎子,寫下思梅的名字?”白天武眉頭深鎖,緩緩問道。
“難道委托的那人隻是為了替思梅報仇?”白天猛也有些不解,道,“可思梅沒下山過幾次,除了四哥,該不會有人這麼想才對。”
白天武雙目微眯,手指緊捏着紙邊,道:“若那人報仇的原因,恰恰就是因為思梅呢?”(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白天英麵色一變,問道:“叁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天武道:“莫要忘了,當年就是因為思梅獨獨隻叫了一人幫忙,才害得那人也被若麟淩辱,痛不慾生。若麟已瘋,她這些年來一直記恨思梅,進而記恨白傢,也不是絕不可能的事。”
白天猛登時向後退了半歩,驚道:“你……你說的是穆紫裳?”
白天武揉了揉眉心,頹然道:“我隻是提出這個可能,並非斷定。看來二哥雖然打算豁出自己抵罪,但事情並未了結,此時白傢情勢極為緊急,莊中所有姓白的人,務必格外小心。”
南宮星聽到此刻,才開口道:“閣主,此事還有蹊跷。這銀芙蓉是真是假暫且不論,若這事情真是堂堂正正的委托,為何如此重要的信物,會由林虎這樣的小角色偷偷摸摸拿去想要放在白阿四身上?如果不是白嫂深藏不露,此刻大傢看到的,應是白阿四一傢的屍體和這朵銀芙蓉才對。”
看眾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南宮星又道:“諸位不妨想想,若是看到了白阿四一傢老小的屍體,又有這朵銀芙蓉作為信物,那麼是不是所有人都會認為,一切的事情都是如意樓做下,為的是讓白傢上下雞犬不留?林虎特地下山去布這個局,豈不是反過來恰恰證明,如意樓其實並沒這麼做。”
“幕後的謀劃者顯然覺得光靠白二爺的認罪不足以服眾,也會讓之後的計劃束手束腳,”南宮星仔細觀察着諸人的神情,道,“所以他才會出此下策。”
他最後二字咬的極重,白天武果然立刻反問道:“下策?”
“更確切些的說法,應該是一記慌慌張張的昏招。”南宮星微笑道,“這一個安排看似即使失敗也不會露出什麼破綻,其實卻足以排除掉不少人的嫌疑。”
他看向白傢諸人,問道:“恕晚輩冒昧,我想問問,白嫂這一身武功,白傢上下包括外姓弟子在內,有多少人並不知情?”
不料白天英搖了搖頭,沮喪道:“我們這位大錶姐性子古怪的很,武功練得很勤,用的卻很少,早些年知道她底子的隻有我們兄弟五個外帶傢裡的長輩,有幾個小輩可能聽我們說過,其餘的,隻怕也就是知道有這麼一個親戚在山腳賣酒而已。至於外姓弟子,隻有待得有些年頭的,才知道她是我們傢的親戚,這幾年才來的,也就知道那是個酒肆老闆娘罷了。”
南宮星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好,竟然不覺着了那人的道兒。
若白嫂的武功知情圈子如此狹窄,林虎這一遭反倒成敗皆可,成可將注意力引到如意樓上,借機下手自是不在話下,敗則洗去了知道白嫂武功的人的嫌疑,起碼白傢五老就無形中清白了許多。
口說無憑,南宮星也隻能道:“既然如此,那有嫌疑的人仍不在少數,興許是我想錯了。”
“沒錯,”白天猛卻在旁突道,“南宮兄弟,你這話說的好極了。那穆紫裳,就絕不會知道大錶姐其實有一身好武功,她偏偏就隻是知道,那人是我們傢的親戚而已。依我看,這一切都是穆紫裳借了如意樓的威風,回來裝神弄鬼,報她當年在咱們傢受辱的仇!”
白天武沉吟良久,才道:“即便是穆紫裳,借給她威風的,卻也未必就是如意樓。”
“那會是誰?還有什麼人肯為了這樣的事來尋咱們整個白傢的晦氣?”白天猛怒意似乎有些上湧,梗着脖子問道。
白天武看向南宮星,嘆了口氣,道:“南宮兄弟,蘭兒說那張紙在你那裡,如果方便,還請拿出來吧。”
既然白天武決定不保守這個秘密,南宮星自然沒有堅持的道理,他從懷中摸出那張紙,繞開伸手過來的白天英,直接交到了白天武手上。
白天武將那張紙一揚,肅容道:“若是穆紫裳已經入了天道呢?”
南宮星向後退開兩歩,看着身邊諸人霎時間圍攏過去,雖有些不解為何一夜之間白天武就肯將天道的事情公諸於眾,但對於此刻在白傢的無辜者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猜忌和提防在平時隻會造成裂隙,而在此時,卻說不定可以救人一命。
至於傢族中的裂痕,大可以等到水落石出之後再行補救。
也許白天武也是深思熟慮後考量到這一層,才有了此時的決心。
雖說是名門正派的象征,天道的亮相,卻不會讓在場的諸位正道之士臉色變得有多好看。尤其那些和白傢五老年紀相若的中年人,大都經過當年的風波,對這個神秘的組織多少了解一二。
大致的情形才一說完,就有忐忑的聲音在外圍道:“這裡……這裡莫非早就有天道的人混進來了?”
“你們白傢人裡,是不是就有內鬼啊!”
還有人高聲對着不知身份的天道中人喊道:“你們的目標要是暮劍閣,就不要牽連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就算是替天行道,也不能錯殺無辜不是!”
唐行簡的神情格外沉重,他扭過頭,更加謹慎的打量着那八名支係弟子。如果林虎是天道的喽羅,那把毒藥交給他的人,毫無疑問也是他的同夥。
更糟的是,唐門還是此次賀喜的各方勢力之中,唯一曾被天道真正掌控在手中的一個。
果然很快就有人想起了往事,怒道:“唐門以前不就是天道的傀儡麼!說,這次是不是又是你們使得陰謀詭計!”
“都冷靜些!”白天武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總算把場麵重又鎮住,隻是唐門這次的重禮來的實在太巧,就算是白傢人,也免不了投去狐疑的目光,白天武也不得不問道,“唐兄弟,白某冒昧問一句,這次與暮劍閣結好之行,是貴派那位長老的主意?這賀禮的單子,又是哪位做的定奪?”
唐行簡臉色陰晴不定,片刻之後,才沉聲道:“對不住,這是我唐門的私密,恕晚輩不能直言。但若是我們唐傢出的問題,我們唐傢就必定會給你們個交代。天道之名茲事體大,晚輩不可直接為同門扣上嫌疑。”
廳內頓時再度嘈雜起來,唐行簡這明顯的回護姿態,自然惹得有性命之虞的眾人一片不滿。
南宮星悄悄走到白天武身邊,小聲提醒了一下紙張上字迹的描摹可能。他最近的行動本就頗引人注目,立刻便有人道:“說起來,南宮傢當年不也是一樣!這個姓南宮的小子,誰知道安着什麼心!”
對手不怕將天道的訊息漏出,恐怕本就存着這之後的打算,讓白傢既不敢完全信任唐門,也不敢完全信任他這來路不明的姓南宮的小子。
南宮星微微一笑,還沒開口,身邊白天武卻已道:“諸位不必擔心,南宮兄弟是小女故交好友,更是贖魂玉手華沐貞的親友晚輩,絕不會是天道中人。”
贖魂玉手華沐貞一直是當年天道延攬的對象,隻是生性淡泊不願參與,結果為此多次險些喪命,不得不在頗為重要的場合下與其宣告決裂,誓死不會有所牽扯。華沐貞不知所蹤後,還有不少人懷疑是天道殘黨暗下殺手,害死了這位醫道如神的江湖絕色。
南宮星唯恐陷入另一波麻煩之中,連忙拱手道:“我與華姨許久未見,她最不喜被人打擾,連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所在,隻知道她好端端尚在人間,過得不錯。想要找她的話,問我也是白費功夫。”
這時白若蘭從外麵走了進來,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眾人,徑直走到南宮星身邊,拽着他道:“走,出來一下,我錶姑有話跟你說。”跟着小聲咕哝了一句,“他們都盯着你看做什麼?你惹到誰了?”
看週圍那幫人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便知道他們必定在想,白傢的蘭姑娘一直待字閨中不曾許人,原來是早有華沐貞的後輩摸走了頭籤。
不過這誤會南宮星樂見其成,看白天武的神情也不似打算澄清,對他而言總不是壞事,當下心中一喜,笑道:“有蘭姑娘護着,我能惹到誰。對了,你錶姑找我做什麼?”
白若蘭上下打量他一眼,生硬道:“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這世上有些人天生不是說謊的材料,南宮星微微一笑,也不戳穿,心裡一邊做着幾種猜測,一邊將內息調勻,隨着邁開的歩子運轉全身。
大門外的空地靠近下山道路的地方,白嫂正叉腰等着。白若蘭帶他走到半途,便站定道:“你去吧,錶姑說隻和你談。”
南宮星心下了然,大歩向着白嫂走去。
果然如他所料,兩人相距數尺之時,白嫂麵色突然一沉,雙掌一揚,左前右後護在胸前猱身而上,她身材雖胖,這一動卻疾如脫兔,眨眼間就到了麵前,呼的一掌撃出,直拍前心。
這一掌剛猛至極,掌力未到罡風已激蕩而來,分明是大摔碑手之類的路子,南宮星不願硬接,腳下一錯身形側轉,借力平平移開兩歩。
白嫂一聲低喝,掌勢在半空一折,仍是拍向他胸腹之間。
看她足下激起塵泥情形,這掌力着實渾厚驚人,南宮星微微皺眉,足尖一點向後躍開。
白嫂冷哼一聲,右掌猛然撃出,左臂一甩,人竟向前疾竄了兩尺有餘。
南宮星人未着地,似乎不得不出手招架。
他卻偏偏仍未出手,那掌力已觸及衣衫之時,他猛然深吸口氣,胸肋之處瞬間凹陷下去,勉勉強強避過了已老掌勢。
白嫂雙眼一瞪,大歩踏上,短粗十指帶着開碑裂石般的雄渾掌力連環進撃,招式大開大合,渾不似女人該學的功夫。
南宮星不敢怠慢,抖擻精神左踏右挪,轉眼已倒退數丈,腳下畫出一個半圓,看似歩履踉跄頗為狼狽,卻始終能在最後關頭堪堪避過。
叁十招外,白嫂雙掌一圈,低喝道:“你不肯接招,老娘就和你鬥到半夜!看誰耗得過誰!”
單靠輕功身法,南宮星有信心就算打到半夜也不會讓她打中半招,但對方並非起了殺心,出手也都在最後關頭留着轉圜餘地,目的如何一望便知,他隻好歉然一笑,突的向後縱出丈餘,擡手道:“前輩不過想知道晚輩武功來歷,何必大費週章,直接問上一句不就是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說我就肯信麼?”白嫂雙眼一翻,冷冷道。
南宮星側頭一看,白若蘭頗為擔憂的望着這邊,白天英、白天武不知何時也已到了,身後還站着唐門本傢的叁位,看來至少也已觀望了叁兩招。
唐昕見他跳開,忍不住道:“沒想到,你的輕功還真不錯呐。”
南宮星微微一笑,道:“不敢當,獻醜獻醜。”
看來即便為了此後行動的便利,也該對身份有個交代,他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走向空地邊的樹木,縱身而起,拽了兩片葉子在手。
他走回到空地當中,微笑道:“晚輩的師承好認的很,諸位一看便知。”
話音未落,他揚手一丟,兩片樹葉高高飛起,擺動落下。他長吸口氣,沉腰弓歩,突然雙手齊出,在空中一抓,那兩片葉子仿佛被微風牽引,一顫一晃,落向他雙臂之間。
他屈指橫扣,一雙寬厚手掌此刻卻顯得靈巧非常,就連隻懂劍法的白若蘭,也看得出此後行雲流水般一招招撃出,盡是分筋錯骨的厲害手段。
擒拿手的路數雖多,卻少有一門打得像他這般好看,衣袖飄翻,指掌時隱時現,明明是扭腕捏筋的招數,卻偏偏帶着一股仿佛摘去少女頭上珠花般的溫柔。
而他雙手出招之際,那兩片葉子始終懸在他掌臂間圈出的那塊空間,時上時下,卻始終不得墜落。
“諸位看仔細了!”他最後高聲一喝,雙手突然向內一拂,十指如風淩空虛抓不斷。
隨着他這一招出手,那兩片葉子竟葉柄相貼,葉片上下擺動,變得好似一隻穿花綠蝶,翩翩飛舞在他手臂當中。
直到他雙掌一翻,收招於身側,那兩片葉子才依依不舍的分道揚镳,轉動着落在地上。
白嫂看到此處,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白若蘭和唐昕都是一臉迷惑,唐行傑隻是傻愣愣盯着自傢妹妹,並未細看,唐行簡眉心微皺,似乎想起什麼,但不敢確認,隻是望向白天英白天武兄弟。
白天英與白天武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是一樣微微點了點頭。
色友點評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