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吳羽在山道上飛掠,一開始姬平意還存了比較之心,畢竟吳羽雖說武功勝於自己,卻是勝在那鐵鏈的變幻無定、無可捉摸,要說到真實本領,比內功底子,要和君山派這等名門正派的弟子相比,自己雖是年輕,根底還稱不上雄厚,但比較之下該當還有幾分勝算。
可自己雖是努力以赴,隻為了怕衝到翔風堡時已然無力拚戰,因此保留幾分,但跟在自己身後的吳羽卻是一臉悠閒平靜,彷佛跟的一點也不累,趕在前頭的姬平意雖覺山風刮麵生寒,自知衝速極快,但別說抛下吳羽,就連想跟他菈開一點半點的距離,都比登天還難,顯然身後半步的吳羽還遊刀有餘;他微一咬牙,漸漸放慢了速度,畢竟先前趕到摩雲道時,已耗了不少力氣,現在還得趕到翔風堡救人,雖說身無長物,沒什麼累贅,但若在趕路時就耗光了體力,那怎麼成見姬平意調整了腳步,吳羽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耳朵突地一動,似是聽到了什麼,他一把菈住急奔中的姬平意,帶着他向旁邊的樹林裹奔去,速度漸漸減慢,卻是調節得恰到好處。等到姬平意終於停下步子時,不隻沒覺得腳下酸軟,甚至還覺體力稍稍恢復了些,顯然是吳羽帶出節奏的餘緒。
本來開口想問,但目光一飄,見到遠方高處,姬平意登時噤了聲。雖說趕路難免消耗體力,但他正值年輕,修的又是名門正派內功,熬得耳聰目明,那處的人影雖不明顯,可汙衣幫的標志卻是清清楚楚映人眼簾。
姬平意轉念一想,便知葉謙這回是意在必勝,竟在這般遠的地方都布下了探子,顯是鐵了心一口氣解決翔風堡的問題,絕不容任何異變髮生,若非吳羽見機得快,在對方還沒髮現自己之前,就一把菈了自己入林,避開敵方探子耳目,怕早就被敵人給髮現了。
“確定……沒有被髮現嗎?”
“該是沒有……若被髮現了,那人若非髮什麼煙火信號,就是回到戰場去通知葉謙,俾便早有準備。如今對方毫無動作,想來該是沒髮現到我們這邊……不過葉謙這厮也真是小心謹慎,探子派的這般遠,難不成……他是顧忌着什麼人來援?怕有人來壞了汙衣幫的好事?”
吳羽嘴角淡淡一笑,帶着姬平意在林間奔行,彷若猿猴一般在林木之間竄上跳下,時而斜行、時而橫走,若非林木蒼鬱間還可遠眺敵方探子,姬平意還真要以為自己被吳羽帶入歧途,險些要在林間迷路了呢。
這樣奔行一會,姬平意本還存疑,可身後林木搖動恍若猿猴亂跑,對吳羽的目的也就了然。
雖說有林木掩映,正常情況下該可掩飾身形,可一來敵人居高臨下,視界正是最好的狀況,二來能被葉謙派作探子,想必眼力亦是極佳,若是沒想法子騙過敵人耳目,就這麼施施然晃過去,十有八九在找到翔風堡時,就已經暴露了蹤迹;若自己帶了大軍來也還罷了,偏偏來的就隻兩人,想要派上用場,不能出奇致勝就毫無勝機,隱蔽自己乃是此行成功的最先決要件。
若要騙過敵人耳目,要嘛徹底地掩住身形,不讓敵人有絲毫察覺,要嘛就是制造混亂,趁亂瞞過敵人。要說前者雖是萬全,可在不知敵人根底之下,貿然而行也不知有沒有效;吳羽所想的方法乃是後者,在林中恣意奔行,還不是直接朝敵人衝過去,若敵人沒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又或兵刀的反光,光看林間林木搖動,從方向看來又非直衝敵營,怎麼看都像隻是猿猴嬉戲,除非敵人當真小題大作到連猴子在玩也想管,否則自己兩人該當可以騙過敵人,暗中潛行至近處。(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跟着吳羽左轉右轉,一路避過了幾處敵人崗哨,姬平意隻覺背心冷汗直流。
以他的想法,當湊近敵人探子的時候,就該暗中出手,把敵人的崗哨給拔了,可吳羽卻制止了他,隻隱在暗處避過哨探者的目光;本來姬平意還沒髮覺,但在經過敵人幾處探者之後,連他也髮覺不妙,原來汙衣幫競放的是明暗雙哨!若真依他所想而行,隻怕兩人的身影早要被髮覺了。
所謂明暗雙哨,指的是除了明處的哨探者外,暗中還留個人,不注意遠處、不暴露身形,隻專門注意守哨者的異動;不隻可以監視自己人,免得放哨者偷懶貪睡,更重要的卻是小心謹慎,若明哨被敵人偷偷給拔了,暗哨正好髮出警報,避免被敵人偷溜到近處,給予自己人致命一擊。
隻是這等哨探法子需人甚眾,一般江湖幫派可派不出這許多人手,同時江湖漢子多屬大大咧咧的性子,與這等謹慎作派大相迳庭,無論君山派或威天盟,都沒搞得這般麻煩,看到汙衣幫竟如此小心謹慎,光這一路上明哨暗哨的組合配了至少叁組,姬平意不由暗自感歎,汙衣幫這回確實儘了全力,而且這種配置法大有商月玄智士遺風,想來葉謙雖已成汙衣幫幫主,但商月玄遺留下來的影響,一時半刻間卻是去除不掉,也不知威天盟能否利用此點,給馬軒偷偷地找點麻煩。走的愈近,戰場厮殺之聲也愈近,兩人都是耳聰目明之人,不一會兒已聽到了兵刀交擊之聲,顯然汙衣幫與翔風堡正自大戰,聽來還戰得頗為激烈,絲毫不似已近尾聲,兩人該是趕上了。
轉過了山角,雖說兩人猶隱在林中,眼界卻是開闊,戰場種種登時映入眼簾,血肉紛飛的模樣,令姬平意不由胸中一窒,差點沒想要吐出來,幸得吳羽伸手快,在他背心輕摩幾下,為姬平意順了那一口氣,令他內息平復下來。這一吐出來,什麼盟主的威嚴可都要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也難怪姬平意現醜,雖說已非未見江湖兇殺的雛兒,手上連曹焉這等高手都曾殺過,但眼前戰場種種,卻是他前所未見。若論武功,眼前厮殺中的眾人大概還沒幾個比他高的,但下手之狠、殺意之濃,卻與一般江湖紛爭大大不同,簡直就像是上了真正的戰場一般,出招殺人之時全沒半點躊躇,即便血肉橫飛,也沒人想過要避,生怕一個本能的避讓,就要被對手砍上一刀剌上一劍,幾乎人人都是浴血奮戰,就算被濃濃血味董一得鼻子都快掉了,卻連掩都沒想過要掩一下。
細細辨認之下,場中汙衣幫一方雖已佔了上風,但翔風堡不愧也是一方勢力,雖處下風卻未崩潰,隻見翔風堡之人結陣奮戰,就算武功不及對手,但結陣之下彼此互補,髮揮的團體戰力瀰補了個別武功的缺陷,一時間竟還能夠挺住;反倒是汙衣幫眾雖說武功高明,稱得上好手輩出,在戰陣之上卻是沒怎麼下過心思,雖稱不上各自為戰,也沒見怎麼團結,一時間竟難勝利。
隻是混戰之中,另一邊的幾個小戰圈卻更惹人眼目。最接近姬平意這邊的戰圈中,一個半老身影正與敵人單打獨鬥,雖隻兩人相爭,激烈處卻似千軍萬馬。
與那半老身影相爭之人姬平意也曾見過,便是葉謙那厮,雖說無論出掌收式都精彩漂亮,儘顯汙衣幫首領人物風範,與敵人卻鬥了個半斤八兩,葉謙雖是精招迭出,卻是壓不住對手,一時間竟似被對方虎虎掌風所壓,雖不致落敗可要勝也難,整個翔風堡中,能與葉謙打成這個樣兒的,想必也就隻範榮音本人而已了。
仔細看範榮音的出手,姬平意不由心有所悟。與葉謙的精彩招式不同,範榮音出手沉穩已極,雖沒什麼精彩招式,乍看之下無論出招收式都頗為平凡,卻是威力極大,葉謙也難直撄鋒芒,想來這就是少林武功的特點,不重精招詭式,而是打熬氣力強健肢體,壯實之處絲毫不見老。範榮音雖該也近六十了,可看他出手,盛壯處與叁四十歲的壯年高手相比竟是不遑多讓。
知這便是少林武功之妙,別的門派便武功內力有獨到之秘,總難敵歲月摧殘,年齡愈是老大,功力便會日漸退步,此乃身體自己對老化所作出的調整;但少林武功不同,久練少林功夫之人,肢體壯健緩於老化,即便已臻暮年,卻似老酒般愈久愈醇,退化速度緩慢,便如此刻的範榮音一般,雖是年齡已老,卻是紅光滿麵,激戰之中身形步法一點沒有退化,戰的葉謙雖是精招百出,仍是難佔上風,隻能緩攻遊鬥:心想着耗儘這老兒力氣,待他氣力放儘之後,才能一擊成功。
可少林武功一心在打熬底子厚實,在招式精妙處卻是有所欠缺,便如一頭身強體壯的水牛,再強健壯實,也非猛獅對手。雖說強身健體才是練武之本,可真說到臨敵威力,少了精妙招數相輔,遇上功力弱於自己;隻以招式變化為善的對手自是無往不利。但葉謙若論實力絕不在範榮音之下,除非能逼得葉謙精招儘出,再無妙招可用,否則激戰久後,想必葉謙該會漸佔勝機。
便在範葉兩人戰圈之側不遠,一個紅衣美婦手中長劍如飛,一人獨戰兩叁個汙衣幫高手,那兩叁人姬平意都有一麵之緣,乃是汙衣幫的幾個頭領人物,若論武功隻怕不在葉謙之下,聯起手來便範榮音也非對手。那紅衣美婦看似四十許人,功力與範榮音差得遠了,卻勝在長劍變化萬千,時而正氣凜然、時而詭谲變亂,令敵人難以適從辨識,乍看之下竟與祝語涵的出手有幾分相似之感,隻是變化更妙,一快打叁慢,精妙劍招紛呈之間,競也拚了個旗鼓相當,一點不落下風。
而在另外一邊的戰圈之中,兩個僧人正與汙衣幫的幾個高手激戰正酣,兩僧一使方便鏟、一使禅杖,所用都是少林本傢功夫,出手之威猛剛烈處,與範榮音竟是不差多少,再看年齡與範榮音也正相當,顯然絕非範榮音徒弟之流,想來多是範榮音的師兄師弟,也不知是聞訊趕來助陣,還是本就在翔風堡中作客,正好適逢其會。兩僧的兵刀上多有血迹,出手更無半分收斂,想來是被汙衣幫的偷襲引出了真火,出手間再無出傢人的謙退忍讓,而是雄猛血腥一如修羅道中人。
見到這模樣,姬平意也猜到了,想來汙衣幫該是打算一口氣解決翔風堡,這回算得上精銳儘出,葉謙為了立威還真是全力以赴,隻是踢到了鐵闆。那紅衣美婦想來該是範榮音的妻妾之流,深藏着並不出名,再加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兩個老僧,讓葉謙本想打着精銳儘出、速戰速決的算盤再也不靈,以這樣的打法,便汙衣幫最後勝了,損傷也必慘重,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雖說兩邊乍看之下半斤八兩,汙衣幫並不佔上風,但戰勢一時難平,汙衣幫終究人多,時間愈久,勝敗之數愈向汙衣幫傾倒,姬平意不由心癢難搔,卻不得不按捺住急慾參戰的心思。
如果他帶了威天盟的大軍在此,早要率軍參戰,與翔風堡前後夾攻,一口氣將一朽衣幫全殲於此,就算不能全殲強敵,好歹也要把汙衣幫的大部人馬留在此處,好好殺殺馬軒的威風;可現在躲在林子裹的,卻隻有姬平意與吳羽兩人,若走的是精兵主義,就非得謹慎把握戰機不可。
精兵就意味着人少,人少就意味着絕無打消耗戰的本錢,隻能尋敵方軟肋,一擊便分出勝負,否則便妳再威猛,也抵不住對手人多,深知此理的姬平意咬緊牙關,目光隻在葉謙身上留連不返。
“不能選葉謙那邊……”
看姬平意這模樣,早知這盟主心思,吳羽搖了搖頭,望向葉謙的目光中帶了幾分猶疑,瞬間又轉回紅衣美婦那邊,專心望着那美婦麵色,似是看出了什麼問題。
與四玄在玄袈教中隻在一戒僧之下不同,在汙衣幫內,葉謙雖也算頭領人物,在商月玄之下卻是排名在後,汙衣幫的幾個壇主都比他來得有威望,若非商月玄死後汙衣幫聲勢大弱,馬軒意慾削弱,想來也輪不到葉謙出頭。在商月玄被害之役,幾個汙衣幫的壇主竟一同遭難,使汙衣幫戰力大削,否則翔風堡也沒法撐到此刻,若葉謙真損折在此,汙衣幫幾可說就算是完了。
“若傷了葉謙,汙衣幫等若名存實亡,餘下的勢力正好被馬軒吸收,畢竟他佔了盟主的名頭,這等事還是會由他一口而決的。"見姬平意目光微茫,知他不解自己所言,吳羽轉回目光,目中卻見些許疑惑與了然之意。
不再注視紅衣美婦那邊的戰局,他放輕聲音解釋:“我等拚命出力,卻為他人做嫁衣裳,等於讓馬軒在黑道聯盟裹的陣腳更穩,這可不是削弱黑道聯盟的法子;不若給予葉謙輕創,讓他逃回黑道聯盟,留下仍有一般實力的汙衣幫,讓馬軒想吞也吞不下去……”
“算給葉謙留下一條命了!”
恨恨地啐了一口,姬平意眼中仍有疑惑,“隻是……吳兄就這麼確定葉謙不會乖乖聽馬軒的命令?就這麼確定汙衣幫一定會和影劍門站到對立之處。”
“寧為雞首,勿為牛後。”
吳羽冷冷一笑,“做慣了一方主腦,哪裹還受得了聽人命令,俯首帖耳的日子?除非馬軒真能一統黑道聯盟,佔了生殺予奪的大權,讓霓裳子、晏駕幽等人隻能任他擺布宰割,隻要錦裳門、雲天七宗名目尚在,黑道聯盟中各立山頭,就不可能真正團結一致,先前的教訓還不夠嗎?隻要葉謙這幫主的名目沒被拿掉,他遲早會與馬軒翻臉的。”
聞言默然,姬平意自不會不知,吳羽所謂先前的教訓便是指威天盟內兄弟相爭之事,就連同為正道中人,親為結義兄弟,還是彼此傾軋,若是姬園尚在,也下知會否參與其中。
想到此處姬平意雖不由黯然,卻不得不同意吳羽之言。便連親如兄弟的正道中人都會如此,黑道聯盟不過以利相結,又豈會沒有互相提防戒備之心?光看葉謙此來翔風堡,與黑道聯盟的整體目標大相迳庭,便可知黑道聯盟內部也是風波起伏,由此看來,留着葉謙與汙衣幫可確實還有人用途呢。
“既是如此,”
默然良久,姬乎意終於開門,伸手按劍,目光轉向與那紅衣美婦交戰的幾個汙衣幫頭領。
“那就留葉謙一條性命……隻是難得有機會削弱汙衣幫,總不能讓葉謙的人手全都撤離此處,好歹得留他幾個人蔔來,不若……就拿汙衣幫這幾個壇主開刀,吳兄妳看如何?”
“盟主所慮高明。”
輕聲讚了他一句,吳羽也知道就算要讓葉謙實力不至折損太多,好保留戰力應付馬軒,免得被馬軒一口吞了蔔去,可一來此是姬平意就任盟主後頭一次出手,得有個開門利市:二來不論範榮音或那兩個老僧,都算是少林派的高手,眼光自也不凡,若是自己實力隱藏得太過火,被對方看穿,恐怕徒惹猜疑,惹翻少林派就不是兩人前來援救翔風堡的本意了。
與那幾個汙衣幫頭領人物戰得正酣,那紅衣美婦呼吸雖仍輕柔綿長,長劍運使之間仍下住攻得叁人手忙腳亂,額間卻已難免見汗。畢竟以一敵叁,雖說以快打慢讓她仍佔優勢,但一來那叁個老者也非泛泛之輩,自己武功便在其上,一時間也難以取勝;二來以快打慢最是耗力,劍勢運轉之間雖仍飄淼輕巧,力道卻已漸弱,如果不是她劍法高絕,便是力有未逮,仍以巧招化解,攻雖無力卻守得滴水下漏,絲毫不露破綻,甚至不讓敵人髮現她的弱處,也不知還能不能撐下去。偷眼望向外頭,隻見範榮音手上雖還不慢,愈戰精神愈長,但葉謙能掌汙衣幫,實力亦非平凡,激戰之間勝負仍是五五之數;範榮音那兩位師兄手上兵器運使之間威力愈盛,幾可說是所向披靡,迫得其對手非得以緩攻遊鬥及人海戰術之法圍戰,身邊敵人屍首愈來愈多。
雖看似威風八麵,但這等打法適合沙場血戰,與少林佛門精神卻下甚合,畢競少林派雖執武林牛耳,仍屬佛門一脈,便有降妖伏魔的無上神通,招式之中仍該留生機,這等血戰的打法反不能施展真正威力。
幾個頭領人物的戰圈短期間內難以突破,更不要說其餘門徒,雖倚結陣群戰之法,短期間內不落下風,可終究吃了人數上的虧,一旦眾人戰累了,體力耗儘了,再難全力抗戰之時,怕就隻剩被敵人大施屠戮的份兒,偏偏知道歸知道,一直難以取勝的戰況膠着,卻還是無法突破。
突然之間,兩聲長嘯從林中響起,正衝着自己這方向,紅衣美婦心下一凜,手中長劍非但沒有鬆下,反而更加緊了攻勢。畢竟來人也不知是友是敵,若是敵人,自己就非得拚着負傷,也要迅速擊敗對手,好迎擊來犯之敵;若是友方,自己加緊攻勢,加上友軍相援,該可迅速擊敗困戰自己的叁人,正好突破這膠着的情勢,空出手來應對汙衣幫的其他人馬。
原本就被紅衣美婦的長劍迫得手忙腳亂,叁人心中暗罵運氣不佳。本來葉謙帶着自己眾人到此,打的是極好的主意,翔風堡的實力遜汙衣幫不隻兩籌,加上有心算無心,汙衣幫該可制必勝,沒想到翔風堡中竟不隻範榮音一人難鬥,他這不知藏了多久的女人,劍法竟如此高明!能困着叁人這般久,其劍法武功隻怕比之商月玄還要高些,更不要說範榮音的師兄榮盛、榮生兩位大師也在此作客,一開始雖受突襲,卻是很快便扳回了局麵,變成了消耗苦戰之局,真是大出意料。
原以為可以輕鬆解決的戰局,現下卻變成了消耗戰,本已足夠折儘銳氣,更沒想到的是範榮音韌性極佳,迫得葉謙一時難勝,一開始葉謙多半是為了麵子才不肯叫退,非得先小勝後再全師退回,現在鬥成了這樣,一時間卻是無隙退兵,這樣搞下去就算最後會勝,汙衣幫的損傷也不知會有多少,想到回去後也不知會被那十二連環塢的新貴馬軒如何取笑,光想就讓人受不了。
沒想到鬥到此處,竟聽得身後嘯聲高起,偏偏麵前的紅衣美婦竟似與身後之人已有默契,手中長劍轉守為攻,森森寒氣透膚而來,迫得叁人愈髮難挨,好不容易迫開了紅衣美婦神出鬼沒的長劍,身後勁風已至,甚至還來不及回氣,叁人中雖有兩人及時翻身應敵,隻留一人對付紅衣美婦隨時與身後人相援的長劍,手上功力一時間卻是難以十足,這個虧隻怕是非吞下下可。
一邊是苦戰之中,氣力未逮,一邊卻是蓄勢良久,隻打着一擊斃命的狠主意,勝負之勢立時分明,回身的兩人中一人挨了重重的一劍,若非反應夠快,還來得及出手卻敵,隻怕一邊肩膀都要被卸了下來;另一人可就苦了,他那對手手中鐵鏈威力十足,又是觑準了他舊力已逝、新力末生的空檔,雖是擋住了那鐵鏈,卻破鏈中勁氣破入臟腑,登時嘔血重傷,手上一鬆已被鐵鏈圈住,慾退無從,被一鏈直擊咽喉,近在咫尺的友軍甚至還來不及相助,一條命已被送入了陰司。
眼看到戰局異變,葉謙隻驚得麵色髮白,若非他的武功走的本就是險奇一路,正攻得範榮音采取守勢,怕這一疏神便要受創;隻是葉謙手上這一軟,原被迫住的範榮音氣息一暢,登慾反攻,卻是眼前一花,葉謙已退了開去,偏偏範榮音武功剛正嚴謹有餘、巧妙機變不足,從守勢之中一時難轉攻勢,否則他和葉謙武功也在伯仲之間,安能容葉謙退得此從容。
本來在出擊之前打的是一擊而勝的主意,翔風堡的實力與汙衣幫相差不少,加上突襲該可輕取勝利,沒想到事與願違,竟正好碰上翔風堡有客相助,變成勝負各半的局麵。非想到這是自己的立威之戰,一喊退自己在汙衣幫的威望蕩然無存,葉謙才不會在這種地方消耗實力,沒想到退卻的時機沒等到,卻等到了翔風堡另一批援軍,雖說乍看之下隻有兩人,出手卻是狠絕,顯見武功不弱,更不用說還不知那兩人之後是否還有其他援手,這一出手勝負之數登時逆轉。
圍攻那紅衣美婦的原是與自己並列的汙衣幫七大壇主之叁,照說以叁打一該是必勝之勢,可那叁人均是好色之輩,紅衣美婦年紀雖下小,容色卻絲毫末退,令叁人不由色心大起,隻想擒了此女大肆非禮,在擒而不在殺的心態,威力自然有所影響。加上那美婦劍法高絕,與少林所傳大是下同,叁人預計一錯已失先機,否則那美婦劍法再高,以一敵叁也下可能守到現在。
原先是為了賣麵子給叁人,讓他們得其所望,再加上自己也需要一敗翔風堡為首者好立聲威,否則以戰術方麵的計算,該是由叁人圍攻範榮音,自己牽制那美婦,勝算可以更高些,沒想到竟變成了這等狀況,葉謙真恨死了想出那主意的自己;但他好歹也是汙衣幫的現任幫主,臨機決斷比之武功更為重要,一見狀況下對,雖是心痛如絞,知道自己的威望這下算是完了,仍是縱聲高呼,下令汙衣幫全軍撤退,自己則與其他幾個壇主合力斷後,至少不讓敵人有追襲之叽。
本來以戰場而論,撤退比進攻要難上太多,何況已是兩軍混戰的狀況之下,撤退的狀況一旦脫出掌握,便是潰敗之局;但翔風堡的人手原就少汙衣幫一大截,又是猝受突襲:心理上的壓力比實際受到的壓力重得太多,體力消耗也快,更不要說擺出的守禦陣形雖利於防守,卻難以轉守為攻。吳羽和姬平意雖是生力,也是趕了好長一段路來到這兒,再無餘力追擊,因此竟讓葉謙與汙衣幫撤退成功,留下來的屍首遠遠少於一般的撤退戰況。
沒想到激戰到這等地步,汙衣幫竟還能保存實力撤退,想到先前馬軒也是這樣在自己眼皮底下撤出影劍門的主力,原本對敵人還有些輕視的姬平意不由悚然。
換了自己率領的威天盟人馬,在這等情勢之下,也不知能否退得葉謙這般漂亮?葉謙已是如此,換了晏駕幽、霓裳子又或馬軒等人,兩軍相爭又會是怎樣情況?愈想愈覺得自己任重道遠,姬平意不由收起了得意之心。
“多謝二位援手,否則我翔風堡幾乎不免。"見敵人已退得遠了,心知再戰無益,範榮音一揮手,讓底下人收拾殘局,自己則攜着那紅衣美婦來到兩人麵前施禮。
雖說這兩人一人年紀街輕,另一人醜陋已極,換了平時範榮音才不會對晚輩假以辭色,更不要說這等醜陋之人,但現在終究是這兩人救了自己,無論身為少林弟子或翔風堡主,他都不能失了禮數:“在下範榮音,忝任翔風堡主,這是賤內簡氏,那兩位乃在下師兄,法號榮盛、榮生,不知兩位俠士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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