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月印象中,靈缇一向冷若冰霜,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這次相見,靈缇雖給予他體貼入微的關懷和照顧,卻依然是寡言少語,大約這就是她的性格。蒙她如此照料,不能說是受寵若驚,簡直就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感覺有些別扭!
可是她做這一切,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侍候着自己一般。無月簡直都有些疑惑,眼前女子哪像靈缇?應該是影兒或小雨才對啊?不,連影兒也趕不上她這麼細心。
他心中不由忖道:“怎麼不見影兒呢?莫非不在此地?”
心念未已,心中忽有所感,不由轉頭向窗外看去。但見庭院之中,假山旁,一位體態欣長的青衣少女,眉若遠山含黛、雙眸淚光閃動,站在當地遲疑徘徊、慾行又止,隻是怔怔地看着自己。
那不是影兒是誰?隻是消瘦了些,看來有些憔悴。
她正心亂如麻、猶豫彷徨。得知無月前來,令她喜悅無限,匆匆趕來客舍,及至見到他,卻髮現原本該自己做的事,竟全由小郡主一手包攬,心中不由有些自卑:“也的確隻有郡主之尊,和無月才堪當匹配!象他這樣的公子哥兒,當初也許隻是一句戲言?隨口和丫鬟調笑幾句,這再正常不過,或許根本就沒有當真?時隔兩月,他還記得我麼?”
無月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動萬分地道:“影兒,是妳麼?真是太好了!”
影兒再也控制不住,珠淚滾滾而落,淚眼朦胧中,心中日夜思念的人兒,容顔迅速變得模糊。然而她即便眼睛瞎了,也辯得出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他的雙手,變得寬厚有力許多,給她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她哽咽難言:“妳……還記得我?”
無月心疼地道:“我說過要娶妳為妻的,怎會不記得妳!”(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影兒淚光閃動,激動地道:“妳還記得,妳說過的這句話麼?”
無月認真地道:“我自己說過的話,怎會不記得?這種話豈是隨便亂說的麼?對了,咱倆好些日子不見,妳還好麼?”
影兒哽咽道:“不太好……那夜娘娘帶着我們匆匆離去,將妳可憐兮兮地抛在渑池客棧外麵,我懇求娘娘,想留下來照料妳,可娘娘死活不同意,最後竟點住我穴道將我帶走……自從得知妳被救走,我也替妳高興,還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妳了。我托濟南府衙門中人給妳捎去過很多信函,卻毫無回音……我真是好傷心!妳咋就不肯給我回一封信呢?難道這麼快就將我忘了麼?即便不願再見、從此形同陌路,也該給我說一聲啊,也免得我一直對妳牽腸掛肚、夜不能寐……”一路說一路抽泣,終至淚流滿麵。
無月握緊她的柔荑,無比心疼地道:“我可以髮誓,從未收到過妳一封信,否則怎會不回信呢?說實話,我還一直想着要給妳寫信,問問妳的近況呢,還有小雨。可妳是天門核心人物,行蹤神秘,根本無法找人捎信。”
影兒皺眉道:“是麼?我相信妳不會騙我,可那些信跑哪兒去了呢?還有,小雨又是誰?”
無月沉吟半晌,“看來那些信是被乾娘壓下了,並未交給我……至於小雨,一言難儘,有空再說吧。”
影兒接着說道:“我一直不見妳的回音,心中焦急,月初隨娘娘南巡時,中途偷偷溜到濟南府週傢大院去找妳,卻被那些可惡的門衛攔住不讓進,也不肯替我向妳通報一聲!我隻好在夜裹越牆而入,想偷偷進去找妳,卻迎頭撞上重重機關暗器,厲害無比!我根本進不去,反而弄得一身是傷,還好武功和輕功不弱,總算逃了出來……”
無月驚道:“我的天!妳竟來過我們府中?那些該死的門衛,居然敢不向我通報!回去我得問問乾娘,是否是她的授意……對了,府中機關兇險無比,妳傷得重不重?快讓我看看!”
影兒見他滿臉關切之色,溢於言錶,不禁芳心大慰,多日來的傷心、懷疑、煎熬和無奈,通通煙消雲散!癡癡地看着他,呢喃道:“無月,我可以這樣叫妳麼?這些日子以來,我夜裹夢中,不知多少次叫着這兩個字,希望妳能聽見,經常都是叫着這兩個字哭醒過來……嗚嗚嗚~”
無月忙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淚,“怎麼又哭了?咱倆不是見麵了麼?”
影兒擡頭,見郡主和朱若文站在廳門外正看着這邊,忙道:“小姊還在等妳,我晚上再來看妳。我可以保證,這次娘娘對妳絕無惡意,妳……妳不必急着走吧?”
無月沉吟道:“妳既然都這樣說,我自然放心,可我這次出來是有急事,最多隻能留一宿。”
影兒皺眉道:“這麼急啊?唉~我有好多話要對妳說呢,我先去了,晚上見!”說完對靈缇二人遙遙斂衽為禮,轉身快步離去。
無月回到廳門外,靈缇隻是靜靜地看着影兒離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語不髮。朱若文則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麼心事。
無月隻好問道:“靈缇小姊,請問令堂安排何時會麵?在下有急務在身,恐難久留。”
靈缇聞言,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深深的失落,“相見時難、離別卻快!看來他對我真是毫無留戀之意,什麼事情都比我更重要。他這一去,不知又要多久才能相見?”不由淡淡地道:“母親特設晚宴為公子洗塵,到時我帶妳去。”轉身入內,張羅早餐去了。
無月看着她忙碌着的身影,簡直迷惑到了極點。她所做的,是隻有極親密之人才肯為自己做的事,然而卻仍不肯對自己多說一句話,依然一付冷若冰霜的神態。
晚飯時分,靈缇和朱若文帶他一路向東,經過一個圓拱門之後,已行入內院,來到一座和疏影香榭差相仿佛的水榭之中。
一位身材欣長、風姿綽約的宮裝麗人早已恭候多時,見到無月叁人,起身迎了上來,人未至,陣陣幽香已隱隱襲來。她,正是皇朝大名鼎鼎的長公主趙鳳吟。
在西天晚霞輝映下,但見她柳眉如煙、眸含秋水、瓊鼻櫻唇,冰肌玉膚似凝脂,氣度雍容端麗、風華絕代,堪稱國色天香,置身水榭之中,頗有小窗凝坐獨幽情之意蘊。身穿一襲淡藍色絲質宮裝,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一頭青絲绾個飛仙髻,兩縷青絲分左右垂於胸前,看似叁十許人,可要說隻有二十歲似也說得過去,總之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紀。
無月大為驚艷!暗道:“她這身妝扮,和以前見到的雲夢娘娘一模一樣,應該就是她了。隻是未曾想到,如此一個睥睨天下的鐵腕人物,竟生得如此清麗絕俗!更奇怪的是,她和靈缇雖然都堪稱人間絕色,可母女倆的容貌竟毫無絲毫相似之處!”
念及於此,他忙迎上幾步,長揖為禮道:“敢問芳駕,便是雲夢娘娘吧?”
趙鳳吟斂衽為禮,“正是賤妾,蕭公子可別來無恙?”
無月點點頭,“還好!有勞娘娘掛心。”
趙鳳吟笑道:“請裹邊坐。”纖手一揮,八個宮裝女子開始傳菜上酒。
不一會兒,不聞盃碟相撞之聲,已悄無聲息地擺上一桌美味佳肴。這些菜肴不用說,全是山珍海味,熊掌燕窩魚翅之類,色香味俱全,奢華無比,陣陣菜肴各色香味撲鼻,令人饞涎慾滴!
酒為碧潭春露,屬果酒類,趙鳳吟介紹道,“此酒乃是采用各種時令鮮果,以天下第一泉、廬山谷簾泉水釀制而成,酒香四溢、甘醇而不辣。”
言罷她和無月對麵而坐,靈缇和朱若文打橫作陪。
趙鳳吟當先端起酒盃,對無月笑道:“上次挾持公子,害妳受了不少苦頭,賤妾在此向公子賠禮道歉了!”舉盃一飲而儘。
無月舉盃共飲,“北風姊姊將我救走之時,害那麼多人失去性命,在下實是心中日夜難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趙鳳吟皺皺眉,說道:“天門與羅刹門為了各自的利益爭鬥多年,上陣搏殺自是免不了傷亡,公子也不必內疚。隻是可憐那些陣亡者的妻小,從此無依無靠,髮給她們的微薄撫恤金,也隻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啊!”
無月長歎一聲,“此事皆因我而起,望娘娘代我向受害者傢小致以深深的歉意。此行我特意帶來兩萬兩銀票,恭請娘娘轉交給那些陣亡者傢屬,以示誠意!”掏出銀票,用雙手遞給她。
趙鳳吟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交給朱若文,“若文,就按蕭公子的意思辦吧,這也是他的一點心意。”
趙鳳吟站起身來,再次對無月斂衽為禮道:“賤妾代那些受害者傢屬,感謝公子的關心!”
無月忙也起身回禮,滿懷誠意地道:“這是應該的,娘娘不必客氣!”
二人坐回席間,酒過叁巡之後,趙鳳吟說道:“公子可知賤妾相邀,所為何事?”
無月心中一陣激動,卻依然不露聲色地道:“在下願聞其祥。”
趙鳳吟笑道:“賤妾若非以公子身世之謎為餌,公子焉肯賞臉光臨寒舍?
無月訕訕地道:“雙方敵對多年,相見的確有諸多不便之處。”
趙鳳吟笑道:“見麵之後,公子一直隻字未提、未曾相詢,真是沉得住氣啊!”
無月輕輕咳了一聲,緩緩地道:“娘娘若願以當年隱秘相告,在下不問也能知道。若是娘娘不願說,在下即便苦苦追問也是無用,對麼?”
趙鳳吟笑道:“本宮說話一言九鼎,既已在邀請公子前來做客的書信中有所說明,自然會如實相告,公子大可不必疑慮。”
無月臉上一紅,說道:“此事牽涉到在下身世,事關重大,難免有患得患失之心,望娘娘見諒!不過我很奇怪,別人捎給我的書信全被我乾娘壓下,沒有一封信能到我手中,娘娘怎能確定您捎給我的書信,我一定能收到呢?”
靈缇吃得很少,大部分時間倒是在為無月夾菜,聞言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心道:“原來寫給他那麼多信,他竟未收到!”
趙鳳吟似笑非笑地道:“是麼?羅刹仙子把公子看得還真嚴啊!我想,那些書信都是女孩子寫給妳的吧?”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靈缇。
無月皺眉道:“是些什麼人寫的,我也不清楚,唉~但願別誤了大事!”
趙鳳吟道:“至於我,當然確信妳能收到我的信。濟南府王師爺辦事一向牢靠,且我有交待,一定要確信公子已收到這封信才能算完。當時他等在週府門房,親自將信交給公子的一位心腹丫鬟手中,好像是個名叫綠絨的丫鬟,直到綠絨轉來給他回話,說公子已看過那封信,王師爺才打道回府的。”
朱若文插嘴道:“綠絨那丫頭還真夠心腹的,這次也跟來了,死活不放心把蕭公子交給我們呢,呵呵~我隻是奇怪,這丫頭難道不怕羅刹女王麼,竟敢為公子私下傳遞書信?”
無月道:“綠絨做事很有心計,沒把握的事兒她是絕不會做的。要說起來,在下已經成年,乾娘還壓着我的信件不交給我,本就不該,若為此事責怪於她,未免於理不合。”
趙鳳吟道:“她若是肯講道理,就不是羅刹女王了!她的作風一向是用拳頭說話,若要為此事殺掉綠絨,聽得進公子這番大道理麼?”
朱若文笑道:“所以說啊,蕭公子收買人心還真有一套,令人甘冒奇險為妳效力。”
趙鳳吟道:“我瞧蕭公子也不用收買人心,便有一些丫頭願意為他效命。這次南巡,影兒中途偷溜出去,巴巴地跑到濟南府去找妳,還以為我不知道呢,哼~我看呀,公子若再不來,她私奔都有可能!”
俗話說“兩個女人一臺戲”,二人七嘴八舌,說得無月有些狼狽,聞言忙道:“影兒姑娘是絕不會背叛娘娘的,這點您但請放心!”
趙鳳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尾音脫得老長,說道:“大傢都是老朋友了,隨便開幾句玩笑,望公子不要介意。”
無月道:“娘娘言重了。在下隻是在想,娘娘這次肯以我身世相告,是否有什麼交換條件?”他有意識地將對話引入正題。
趙鳳吟笑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條件當然是有的。”
無月一怔,“在下願聞其祥,但願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趙鳳吟道:“這條件很簡單,就是公子光臨寒舍做客。這一點,妳已經做到了。”
無月大感意外,不禁期期艾艾地道:“就……就是這樣麼?”
趙鳳吟道:“就是這樣,本宮想見見妳這位老朋友而已。而且公子放心,這次妳來去自由,我絕不會留難於妳。”
無月大喜過望,舉盃敬道:“多謝娘娘慷慨大方,在下敬娘娘一盃!祝您新年快樂、青春永駐、心想事成、吉祥如意!”舉盃一飲而儘。
趙鳳吟也舉盃乾了,笑道:“公子真會說話,知道我們女人最大的心願是什麼。說起妳的身世,便不得不提到十二年前,陝北綏德大通镖局被劫那場滅門慘禍。在那場慘禍中,镖局負責護送綏德一個舉傢搬遷的大戶人傢,即是妳們蕭傢,幾乎全遭殺害、慘遭滅門之禍!”
無月哽咽道:“此事我聽北風姊姊說起過。隻是不知,那些兇手到底是些什麼人?又是來自哪個組織?這麼多年來,我們雖多方查探,卻一直找不到那個組織的蛛絲馬迹,顯得非常神秘!”
趙鳳吟起身拍了拍他的左肩,以示安慰,“妳說得不錯,那些黑衣殺手的確來自一個非常神秘的殺手組織,“飛鷹門”!蕭傢慘禍便是這個飛鷹門所為……”
無月喃喃念道:“飛鷹門~飛鷹門……我還是首次聽到這個組織的名稱。娘娘,這個殺手組織和蕭傢有何深仇大恨,竟殺我全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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