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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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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小說章節

第一章 母子恩愛雲雨會
第二章 多年夙願一朝償
第叁章 二娘教子叁人浪
第四章 纏綿绯恻姐弟戀
第五章 蓬門從此為君開
第六章 連闖叁關爽爽爽
第六章 獻身以報赴江湖
第七章 依依不舍離別情
第八章 靈堂遇險謎中謎
第九章 丟卻性命也風流
第十章 至此方知江湖險
第十一章 佳人為何墮風塵
第十二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第十叁章 桃李爭春風流劫
第十四章 九陰淑女有慈心
第十五章 昔年倩女今長恨
第十六章 嬌娃俏婢齊獻身
第十七章 星宿魔教現江湖
第十八章 顛龍倒鳳樂歪歪
第十九章 冷艷烈花心意何
第二十章 鋒芒初露震群魔
第廿一章 淫母蕩女齊上陣
第廿二章 苗嶺叁仙送上門
第廿叁章 連番征戦樂淘淘
第廿四章 美人恩重情如海
第廿五章 鈎心鬥角鴻門宴
第廿六章 流水有情花有意
第廿七章 躍馬橫戈搗黃龍
第廿八章 連闖十關誰能擋
第廿九章 猛虎出柙勢難擋
第叁十章 命係天定不由人
第卅一章 一鼓作氣再闖關
第卅二章 誤打誤撞除淫賊
第卅叁章 二嬌上門投懷抱
第卅四章 情根深種胭脂淚
第卅五章 嬌花嫩蕊願君憐
第卅六章 開壇大典好猖狂
第卅七章 用心險惡死莫贖
第卅八章 女兒心事郎知否
第卅九章 道長魔消江湖平夜
第四十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四一章 今朝久旱逢甘霖
第四二章 誰人能解此中趣
第四叁章 重溫舊夢樂悠悠
第四四章 母女同歡樂趣多
第四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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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作者:花間浪子
第卅四章 情根深種胭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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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未申初,二人相繼收功而起,由天乙子將前次入洞所遇,又計議如何淌人,拯人及擬定退路。幽谷峭壁,最低也高達四五十丈,中央一代的,更及六七十丈,尋常高手,瞻之膽顫,卻難不住華雲龍,但為防萬一,他們仍結了一條長達六十餘丈的山藤,懸於峭壁,空着下麵五六丈一截,以免為巡谷之人察出。

壁勢險峭,寸草不生,尚幸今夜烏雲蔽月,二人猱身援藤而下,降及終端,華雲龍才待縱身躍下,忽聽身下二丈處,隱隱傳來微響,心中暗道:“好險,原來壁下還有人藏身。”略一察看,已摸清壁下伏樁位置。

他朝在上的天乙子一揮手,身形斜縱,落在叁丈遠,恰是二處伏樁死角。但聽背後風聲飒然,知是天乙子已隨後縱落。這谷中雖是戒備森嚴,明樁暗樁處處,隻是別說華雲龍機智絕倫,那天乙子更是當年一教之主,江湖門道,精熟無比,如入無人之境,片刻工夫,已來至那囚洞之前。

隻見崖壁之下,一個石門封閉的圓洞,那座石門,右邊開了一個半尺方圓小穴,看來又厚又重,洞前,一排石屋,屋角懸掛着羊角風燈,照得洞口方圓數丈空地,異常明亮,不少魔教弟子,執刃巡邏,看那情形,連蝗蟲也難飛入。

華雲龍正在籌思對策,耳中忽然響起天乙子細若蚊蚋的話聲,道:“貧道即在他方弄出聲響,華公子請立刻開始行動,必要時,也隻有拚着驚動谷中之人,制住守洞者。”華雲龍點了點頭,暗忖,也隻有用這調虎離山之計。

但聽左側百餘歩,一聲輕響,似是石頭落地之聲,他才待掠至石屋。蓦地,一聲蒼勁的哈哈大笑響起,隻聽東郭壽的聲音道:“華雲龍,你不料千裡奔波,竟是自投羅網吧?天乙子,老夫要多謝你將姓華的領來了。”

華雲龍驚怒交集,暗道:“東郭壽如何得知自已星夜趕來的訊息,竟候在這裡?難道真是天乙子騙了自已?他心念電轉,揚聲道:“東郭壽,挑撥之語,何必多說,華某既入你算中,為何不速速現身?”

隻聽東郭壽喝道:“舉火。”隻見四週屋宇哄然應聲,忽然火光一閃,洞口週圍空地,頓時明若白晝,纖微難遁。

華雲龍遊目四顧,但見天乙子站在七八丈外,麵有惶惑之色,四週屋頂,站滿了魔教弟子,手執火炬。正中是腰圍紫燕蒼龍帶的東郭壽,兩旁分立腰圍銀龍的令狐祺、令狐佑兄弟,呼延恭,以及房隆。天乙子喟然一嘆,突然拔出背後寶劍,向華雲龍道:“華公子,貧道無以自解了,唯有……”

忽聽東郭壽笑道:“道兄何必再瞞華傢小兒,兄弟決定讓華傢小兒公平搏戦而死,偷襲之舉……”(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天乙子怒湧如山,截口喝道:“住口。”

東部壽佯為訝異,道:“兄弟既已說出道兄身份,道兄何苦再裝做下去?”天乙子氣憤填膺,恨不得撲上前去拚命,心中痛悔,為平生所未有,這次邀華雲龍拯救陷身星宿派的高手,焉知是計,偏自己往昔惡名在外,連解釋都無由說起。

忽聽華雲龍沉聲說道:“晚輩信得過道長,東郭壽離間之言,何必聽他,請道長沉下氣來應敵。”他淡淡數語,天乙子聞言,胸中不由一暢,暗道:“華傢後人,肝膽照人,貧道雖為之死,可以無憾。”他本慾以死明志,這時也改變主意,願拼死護着華雲龍脫身。

華雲龍行若無事,雙目一掠,朝東郭壽道:“華某尚未就縛,教主未免得意得太早了些。”清音一頓,道:“令華某詫異的,教主如何得知在下必來?”

東郭壽見他在這歩田地,脫身難比登天,依然從容不迫,穩若泰山,不由暗暗心折,憐才之心,也油然而起,當下得意之色一斂,拂須一笑,道:“這要感謝通天教主了。”

華雲龍冷冷一笑,道:“教主一再挑撥,叁歲小兒亦欺他不得,未免自失身份。”

東郭壽暗罵:臭小子,看你的舌能再利幾時?將手一揮與令狐兄弟、呼延恭、房隆,跳下屋頂,餘下魔教弟子,依然包圍四麵。下了屋頂,東郭壽卻朝天乙子笑道:“眼下形勢異常顯明,道兄如與兄弟共圖鴻酞,固然歡迎之極,縱然不顧,也任由道兄遠走高飛,道見何必與華傢小兒一起?”

天乙子毅然搖頭,從容道:“貧道與華公子,義共生死。”

忽聽房隆獰聲道:“小雜種,你倒能推赤心於人腹,哼,這大概是華傢騙人效死之手段。”天乙子目光一轉,冷冷望了房隆一眼。

東郭壽見他的動態,知再勸也是白費口舌,麵龐一轉,朝華雲龍笑道:“華天虹技壓天下,老夫對他卻不甚心服,你年紀輕輕居然能令當年的通天教主,傾心賣命,老夫倒有些敬佩。”

華雲龍將手一拱,淡然道:“在下弩鈍頑劣,重增父母之憂而已,東郭教主謬獎了。”

東郭壽傲然笑道:“華雲龍,今日之勢,你自度如何?”

華雲龍淡然一笑,道:“今日華某想要生還,固是難之又難不過,教主弟子,必是死傷慘重,師弟們也少不得有一兩位,陪着華某上天堂或下地獄了。”

呼延恭見他處於如此險惡情況,仍談笑自若,心懷不忿,嘿嘿一笑,道:“華傢小兒,這番可無那白衣小子救你了,有什麼遺言?趁早留下,老夫看在你將死的份上,不妨代你辦到。”他迄今猶未察明,那白衣書生宣威,即蔡薇薇扮成。

華雲龍在岘山被呼延恭暗下虺毒,吃了不少苦頭,見他說話,怒火陡起,將手一招,道:“呼延恭,你出來,姓華的但憑拳掌,五十招勝不了你,就任你處置。”呼延恭受激不住,大踏歩走出。

此言一出,東郭壽卻心中大喜,忖道:“想活捉華傢小兒,困難之極,斃了他是萬分不得已之事,若可擒下他,嘿,嘿,那時天乙老道,也隻得俯首就範,不費吹灰之刀,捉住兩名絕頂高手,自是大妙之事。”想到這裡,他唯恐華雲龍翻悔,揚聲說道:“華雲龍,你若五十招勝得老夫師弟,老夫任你出谷。”

華雲龍斷然道:“咱們一言為定,五十招內不勝,我束手就縛。”

呼延恭心頭震怒,冷笑一聲,道:“姓華的,你說話可算數?”

華雲龍冷冷說道:“華傢後人,你幾時見說話不算話的?”

東郭壽含笑插口道:“華傢的人,一言為定,五師弟不必疑心。”

天乙子卻是大為發愁,君子一言,驷馬難迫,華雲龍若五十招內勝不得呼延恭,為保傢聲,勢必遵守諾言,事情若至那等境地,自己再拚,也成毫無意義了。他心中暗暗憂慮,但數日以來,卻知華雲龍貌若輕佻。行實穩重,沒有七八分把握,不至出此下策。魔教之人,卻人人以為華雲龍必輸。

要知那呼延恭,既是東郭壽的師弟,武功自非凡響,連東郭壽也自忖五十招內難以取勝,何況華傢劍法,天下無雙,華雲龍卻舍長用短,最重要的,半年前,岘山一戦,華雲龍雖在百招之上,險勝呼延恭一指,論真實功力,當在伯仲之間,這七八月,華雲龍進境再快,不信一至於此。

東郭壽老姦巨滑,見華雲龍坦然之態,暗暗忖道:“這小子再愚昧,也不至自取敗亡,莫非真有把握。”轉念下,又覺得華雲龍是已至絕路,挺而走險罷了。

呼延恭早忍不住華雲龍那輕貌之言,這時,震聲狂笑,道:“華某,老夫可要看看你近來練成什麼絕藝?”挫歩欺身,一拳撃去。

華雲龍猛一閃身,一掌砍向敵腕,飛起一腿,迳踢呼延恭丹田,冷冷說道:“武功是老樣子,對你卻綽綽有餘。”

呼延恭暗暗震怒,身形一閃,轉襲華雲龍左側,身隨掌進,強打猛攻,華雲龍掄掌反撃,招招皆是以攻還攻。連接數招,隻聽轟的一聲,兩人接了一掌,華雲龍身形一幌,呼延恭卻連退叁歩。魔教之人,齊齊聳然動容,呼延恭更是駭異,不知華雲龍功力何以進展奇速。

華雲龍冷冷一哼,雙肩一幌,探身欺上。呼延恭心頭氣餒,卻也隻有咬牙接招。忽聽東部壽峻聲喝道:“師弟緊守門戶,沉住氣打。”

華雲龍暗暗想道:“星宿派旁門左道,東郭壽心性狡詐,縱我五十招勝過呼延恭,未必肯守信……”他心念連轉,已打定主意拚一個是一個,好歹讓魔教元氣大傷。這般一想,殺機大熾,意存速戦速決,華雲龍麵寒似冰,掌勢倏變疾驟,圍繞呼延恭一陣急攻。

他徐州半載,將“天化答記”所載武功,又研練一番。呼延恭招式,皆能洞燭先機。呼延恭連連遇險,駭然大驚。招式一變,單以本門“五鬼陰風爪”和“通臂魔掌”應敵,情勢才略形好轉。隻聽華雲龍長笑一聲,“蚩尤七解”、“孤雲掌法”、蔡傢所傳“四象化形”掌法,交互施展,奇招展出,窮極變化。

展眼間,呼延恭沉重的喘息聲,由獵獵掌風中傳出。當年洛域中,華天虹初會東郭壽,東郭壽就以“天化答記”所得各種絕學,迫得華天虹幾無還手之力,而今歷史重演,卻是顛倒過來。東郭壽見狀,鈎起九曲山中,被華天虹逼得以“天化答記”贖命之恨,牙關咬得格格作響,但他心機深沉,強加隱忍,暗道:“呼延師弟再搪上十來招,也就滿五十招了,那時看華傢小子有何話說?”

但聽華雲龍沉聲喝道:“呼延恭看你還支持得了幾招?”話聲中,左手以奇兵突出之勢,疾點呼延恭“期門”穴右手暗藏主力,一掌拍撃過去。

呼呼延恭打得滿頭大汗,忽見他左胯略有一絲空隙,無暇思索,一招“小鬼推磨”,疾攻過去。忽覺眼前一花,華雲龍已不見形影,左肋下一縷勁風,逼體襲至。呼延恭自知無法避過,拼着換上一根,及手一掌,拍向華雲龍右肩。

他那“移穴聚氣震撼”大法,固可於間不容發之際,挪移穴道,且能反震敵人所加掌指之力,敵弱則弱,若強益強不過,逢上功力超過自己之記手,則雖仍可以反震,已身亦不免受傷,故試出華雲龍功力,他即不敢輕易讓華雲龍指掌沾身。

此時,迫不得自恃穴道不懼敵人制住,意圖兩傷,也算扯成平手。讵料,華雲龍自岘山一戦後,對他“移穴聚氣震撼”大法,費心研討破解之方,仗着華傢的“飛絮功”與“移穴聚氣震撼”大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以他絕世聰明,淵博傢學,竟給他尋出破解之術。

忽聽華雲龍冷笑道:“我就試試你那不畏指的奇功。”指將及敵,忽然化點為拂,掃向呼延恭左肩。

呼延恭但覺數縷真氣,透體而入,侵入“少陽叁焦”、“陽明大腸”的手叁陽大脈中,不及轉念,悶哼一聲,昏了過去。華雲龍左手一抄,已將呼延恭挾於肋下。但見人影一幌,東部壽一掠丈許,五指如鈞,霍地朝華雲龍抓去。

天乙子怒喝一聲,長劍一振,縱身而上。令狐祺口中一聲厲嘯,一掌劈向天乙子,令狐佑、房隆,卻遲撲華雲龍。天乙子冷冷哼了一聲,長劍一挺,直向房隆太陽穴點去,招到中途,霍然掃向令狐棋,鬥然劍招一改,回削令狐佑。

令狐佑房隆,被逼回身應改,令狐祺也隻有匆匆避招,一招叁式,阻住叁人。天乙子昔年堂堂一教之主,武功經驗,兩臻絕頂,這一出手,短時間內,竟逼得星宿海的叁名頂尖高手,分身不出。華雲龍猛地撲閃叁尺,避過東郭壽一撃,怒聲道:“住手。”東郭壽充耳不聞,身形電掣,一拳撃去。

華雲龍右掌一招“孤雲掌法”,啪地一聲,硬接了東郭壽一掌,借力飄身丈餘,壓在胸中翻騰血氣,厲聲吼道:“東郭壽,你師弟的命不要了?”

東郭壽聞言,隻有止住身形,乾笑一聲,道:“有話好說,請先放下敝師弟。”

華雲龍一瞥天乙子,見他在令狐兄弟及房隆圍攻下,已岌岌可危,冷冷一笑,道:“教主請先命人停手,再說不遲。”

東郭壽頓了一頓,轉麵喝道:“住手。”房隆與令狐兄弟,本慾先合力廢了天乙子,聞聲不得不收招後退,天乙子身形一掠,與華雲龍並肩而立。

華雲龍待天乙子站定,始淡然道:“東郭壽,咱們剛剛的說定是作廢羅?”

東郭壽淡淡一笑,道:“老夫豈是食言之輩,你盡管走。”他語音微頓,詭笑一聲,道:“隻是天乙子得留下,他可沒包括約定之內。”

華雲龍想了一想,果然如此,心中暗道:“老匹夫,好狡猾。”

忽聽天乙子道:“華公子請先出谷,貧道隨後追上。”華雲龍情知他不過寬慰之辭,魔教高手眾多,天乙子單人雙劍,如何脫身?不由躊躇無計。

隻聽東郭壽道:“華雲龍意下如何?”

華雲龍劍眉微軒,道:“若在下必慾同行同止,教主以為如何?”

東郭壽冷冷一笑,道:“這樣是你違背約言,老夫攔阻,理所當然。”

天乙子浩嘆一聲,道:“公子盡管走,貧道還照顧得自己。”

華雲龍暗暗想道:“我若以呼延恭性命要挾,東郭壽怕會不顧師弟而圍攻,就是我一人離去,以他狠辣心性,哼,恐怕也會動手,此說不過是誘我入彀。”他智勇雙全,年紀更輕,深明人性鬼域,否則文太君也不敢命他下山探查司馬長青命案,肩負萬斤重擔,心念電轉,決定冒險一試。心念一決,忽以“傳音入密”朝天乙子道:“道長緊記,若你逃脫不成,晚輩此命也跟着斷送。”

天乙子楞了一楞,華雲龍卻向東郭壽道:“在下如約行事,隻令師弟須至谷口才可釋放。”

眾人均是一怔,不料他竟出此言,令狐佑哂道:“華傢的人,枉稱俠義領袖,亦是貪生怕死之輩。”

忽聽華雲龍喝道:“道長,闖。”身形一閃,已落足屋宇。

天乙子更不怠慢,隨之而起。那批防守四週屋宇的魔教弟子,見狀掌指刀劍齊施,襲向華雲龍,一時間,掌影蔽天,兵刃如雲,喝叱震耳,聲勢驚人。華雲龍心知略一遲滯,必被東郭壽等追上,那時脫困之機,俱成泡影,月形不停,舉起呼延恭的身子,猛地一掄。

那些魔教弟子唯恐傷了呼延恭,迫得撤招後退。華雲龍與天乙子,趁那一刹那之機,倏已脫出包圍。一陣搏戦之後,東郭壽、令狐兄弟、房隆之位置,已換成背向石屋,此時,東郭壽認為魚已入網,根本不介意,讵料,竟予華雲龍、天乙子可乘之機。

東郭壽怒發如狂,厲聲喝道:“華雲龍,那裡走?”縱身追上,卻反而被埋伏屋上的弟子阻了一阻。

令狐兄弟、房隆,也厲喝追去。隻見華雲龍與天乙子,風馳電掣,朝谷口射去。沿途魔教弟子,紛紛攔截,華雲龍後先開道,隻舉起呼延恭身子擋去,隻逼得那班弟子,收招不迭,投鼠忌器,連暗器也不敢施放。東郭壽怒急心瘋,狂呼道:“姓華的,你不要臉?”飛撲過去。

華雲龍敞聲道:“到了谷口,自然放下令師弟。”

霎時,幽谷之中,魔教弟子紛紛追逐攔阻,喝叱呼嘯聲亂成一片,人影幌動,兵刃的寒光閃爍。偏偏東郭壽將親傳弟子,武功較高的,設於洞側,那些守寨弟子,都是武功較次的,在這等束手束腳情況下,連阻擋二人片刻也難。

展眼間,二人已連越二道木寨,再過二道,即已出谷,那時龍歸大海,鳥脫樊籠,東郭壽隻有徒呼負負。他不愧一世枭雄,驚怒間,卻按住怒火,厲聲大喝道:“本教弟子,火速出手攔阻華傢小兒及天乙子賊道,呼延師叔之生死,不必顧忌。”

但聽嗤嗤連聲,星宿派的人,聞東郭壽命令之後,暗器盡皆出手,若狂風驟雨,射向華雲龍二人。華雲龍見挾持呼延恭,己無用途,頓將呼延恭軟癱的軀體,往地一抛,揚聲笑道:“東郭壽,你們師兄弟間,或許素來不洽,故你罔顧呼延恭生死。”揮掌震飛暗器,飛身上了第叁道不柵,喝道:“擋我者死。”

站在寨上的魔教弟子,雖知他厲害,卻不敢不攔阻,一人揮刀以“泰山壓頂”,猛然劈下,一人橫截敵腰。華雲龍右掌疾吐,一招“襲而死之”,撃了過去。那批末代弟子,如何接得住這“蚩尤七解”,兩人胸頭中掌,頓時噴血而亡。

天乙子長劍一揮,也斬了一名。百忙中,華雲龍抽劍回顧,隻見東郭壽在他們一滯之時,已接近叁丈,目光灼灼,似是怒極,令狐兄弟與房隆,又落後二丈。華雲龍哪敢怠慢,順手灑出一把碎銀,躍下木柵,與天乙子疾奔谷口。

幾個起落,已至第一道關口,華雲龍雙足一墊,身形才起,忽聽東郭壽陰森森的聲音,道:“姓華的,走向哪裡?”話聲中,華雲龍已感到一股冰冷的掌力,倏爾襲來。

他瞿然一驚,半空中,看也不看,回劍疾點,劍尖猶距東郭壽叁四尺,一絲勁氣,已射向他眉心。這一招劍氣取敵,淩厲絕倫,是華天虹二十年來,所創絕學之一,東郭壽驚疑交迸之下,心計不亂,吞聲忍氣,側身躲開,掌風也不由一偏,掠過華雲龍右肩。

華雲龍情急之下,施出練而未成的劍氣取敵,真氣一濁,那柵欄高達五丈,竟是難以躍上,心中暗叫不好。天乙子與他同時躍起,卻因東郭壽對華雲龍禦恨刺骨,反倒便宜了他,容他輕易驅敵登柵。他見華雲龍身形一頓,立刻袖袍一揮,斜托向華雲龍腳底,華雲龍略一借力,腳不離柵,飕地直縱出谷外。

天乙子一提真氣,飄身躍下,忽覺右腿上一麻,但聽獰聲狂笑道:“天乙子賊道,你中了本派五毒絕命針,已是命在頃刻了。”

天乙子牙根一挫,慾待返身拚命,忽記起華雲龍闖時所言,暗道:我死了不打緊,可別拖累他。他轉念之下,暗運內功,抵制毒力,急急追上。東郭壽等人,眼看功敗垂成,豈能甘心,東郭壽目如噴火,一聲令下,自令狐兄弟、房隆以下,盡出谷窮追。

然而,這霍山之中,林深菁茂,華雲龍與天乙子瞬即竄入一座林中,不見蹤迹。東郭壽癒想癒怒,明知再想困住二人,機會渺茫,卻下令星宿派弟子,五人一組,互相呼應,在谷外圍搜不已。

且說華雲龍與天乙子,奔入林中,天乙子忽然悶哼一聲,坐倒地上。華雲龍大吃一驚,蹲下身道:“道長何處不適?”

天乙子瞑目稍頃,張目苦笑,道:“這毒好生厲害,貧道怕不行了。”

華雲龍蹙眉道:“傷在何處?”

天乙子指指右腿,笑道:“貧道真怨向老兒。”

華雲龍撩起天乙子道袍下擺,但看膝下接以木棍,大腿上卻插着一根針,僅餘半分在外,色澤斑斓,顯係奇毒之物,他暗暗想道:“他雙腿已殘,而矯捷不遜,不知內情的,還不信他殘廢了。”心中在想,隨口問道:“向老前輩仙逝多年,道長還怨他什麼?”

天乙於哈哈一笑,道:“怨向老兒當年,齊根除去貧道的,是左腿而非右腿,否則就避去一禍了。”

華雲龍暗道:他在生死關,竟能談笑自若,這份胸襟,誰也難信出自當年的“通天教主”。轉念下,不由增多幾分敬意,笑道:“區區星宿派的毒藥,大概還難不倒在下。”他口中在說,手可不閒,由懷中取出兩隻玉瓶,拔出毒針,迅速將“拔毒散”敷上,又傾出兩粒“清血丹”,遞予天乙子。

“拔毒散”一敷上,天乙子但覺中針處,一陣清涼,張口吞下“清血丹”,笑道:“華傢丹藥,果真不凡,這條命又撿回了。”他方才傾力奔逃,未能全力抑毒,毒氣已侵入臟腑些微,服下丹藥,閉目運功,不再說話。

華雲龍忽聽遠遠傳來分枝拂葉之聲,眉頭一蹙,低聲道:“想不到東郭壽竟窮追不舍,晚輩先負你找一處清靜地方。”不待天乙子答話,將他背起,向東南奔去。

須臾,尋了一個隱蔽山洞,將天乙子放下,任他運功逼毒,華雲龍也席地盤坐洞口。他一坐下,頓時思潮起伏,回想脫險經過,饒他膽大,也不由暗暗心驚,東郭壽武攻在他之上,令狐兄弟、房隆、呼延恭,個個絕頂高手,若非呼延恭自恃“移穴聚氣震撼”大法,不懼敵人閉穴,華雲龍也難這般輕易得手,其他星宿派弟子,一流高手不少,此番脫險,實屬徼幸。

轉念之下,對東郭壽居然知他行蹤,搶先趕回,張羅設網,大感困惑,他暗暗想道:“丁如山、侯稼軒、賈少媛、宮氏姐妹,泄密自然不可能,那隻有天乙子之徒,嫌疑最大了。”

他也想到,很可能是天乙子上次露了行迹,令東郭壽戒備大起,也可能路上泄露得蹤迹,被東郭壽猜出去向。正當尋思不已,忽聽洞外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道:“華雲龍,你出來。”

華雲龍心神一凜,回頭一看天乙子,見他頭上熱氣蒸騰,逼毒正急,鋼牙一咬,在洞壁匆匆留下數字,身形一長,撲出洞外。隻見星光下,個瘦若枯骨,臂長過膝,腰係銀龍,黃袍褛褴的老者,伫立麵前,恍若鬼魅。華雲龍強持鎮定,暗道:“幽谷未見申屠主,想不到這魔頭也來了。”

隻聽申屠主陰森森的聲音,幽幽地道:“華雲龍,你知老夫今夜亦在谷內否?”

華雲龍微微一怔,訝然道:“那你為何不出手?你在我自度決難脫困。”

申屠主道:“以多欺寡,老夫不為。”

華雲龍道:“你果然比你師弟們高明。”語音微微一頓,道:“你隻身尋來,那是要與我一戦了?”

申屠主微一颔首,道:“本來老夫未將你放在眼裡,隻是今夜見你在敝派中原總壇之中所現,突覺你在世,乃一大失策。”他語聲淡漠,似是殺華雲龍,乃是輕而易舉之事。

華雲龍劍眉一軒,方慾反唇相譏,轉念一想,忽又點一點頭,道:“憑你武功,配出此言,不過我打你不過,逃還可以。”

申屠主一怔,要知武林中人,寧願戦死,不肯敗逃,華雲龍卻說得自自然然,不以為恥。他一怔之後,漠然道:“你要逃,山深林茂,老夫還真奈何不了你,但天乙子逼毒未畢,你們俠義道中人,自不會棄友而逃。”突然衣袖一抖,一柄連鞘短劍,擲向華雲龍,道:“老夫還擒住一主一僕,姓薛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華雲龍一眼便認出那柄短劍,正是薛靈瓊所使,順手抄住,但覺虎口一熱,險些脫手,心中暗驚,冷笑道:“你自負前輩,竟對一個女子下手。”

申屠主乾瘡的麵上,微一抽搐,道:“你若應允與老夫一搏,不做逃遁之計,老夫立刻放人。”華雲龍暗暗心驚涼,想道:“他千方百計逼我動手,那是非殺我不可了。”

隻聽申屠主緩緩說道:“實對你說,元清和尚功力雖較我略高,但他妄耗真元,叁五載內,想要修復,不是易事,縱然復元,他年已老朽,去死不遠,聲望不夠,不足以為大害,你父親華天虹,武功德望,得天獨厚,不過,也不過一人而已。”語音一頓,又道:“你,有機智,有資秉,有膽有運,老夫……”

華雲龍脫口道:“你怎樣?”

申屠和殺氣滿麵,一字一頓道:“為星宿派萬世基業着想,老夫不容許俠義道後繼有人。”

華雲龍眉頭微聳,道:“承蒙看重,不勝榮幸。”

申屠主道:“你待如何?”

華雲龍斷然道:“華某成全你對師門的愚忠。”申屠主雙目一睜,精光景射,似有怒意,隨又哼了一聲,一語不發,轉身行去。華雲龍知道這一戦兇多吉少,隻是無論如何,不忍令薛靈瓊陷身魔教手中,暗暗一嘆,追了上去,揚聲道:“申屠主,你未帶人來?”

申屠主頭也不回,道:“向此搜山的弟子,我全遣他們回去了,天乙子的事,你勿須顧慮。”

華雲龍暗忖道:這魔頭不願以多淩寡,乘人之危,倒也是難得了。申屠主身法快似鬼魅,華雲龍展盡全力,始勉強跟上。這兩人是何等輕功,須臾,連越二嶺,來至一座竹林,穿林而入,隻見一塊土地上,孤零零的一座茅屋。

申屠主倏地立足,轉麵說道:“她們穴道被閉,就在屋內,老夫在峰上等你。”語甫畢,行去。

華雲龍略一沉,來到茅屋之前,伸手推門,木門“呀”的一聲,應掌而開。屋內漆黑似墨,但以華雲龍眼力,依然清晰可辨,但見當門一間草堂,置着一桌二椅,牆角一張木床,床上並肩躺着兩人,靠外一人,正是那薛靈瓊,唇若塗丹,鼻若懸膽,十足美人胎子,人雖躺着,一雙清澈若秋水的明眸,卻呆呆凝視承塵,這時,似是聽見聲息,秋波微轉。靠內躺着的,臉上傷痕累累,卻酣然入夢,正是那薛娘。

華雲龍一語不發,走上前去,輕輕在薛靈瓊天靈穴上撃了一掌。薛靈瓊但覺一股熱流,由百會穴緣脈而下,所過之處。舒暢萬分,被閉穴道,登時打通。她嬌軀一翻,坐起床沿。她已習於屋中黑暗,依稀看出華雲龍身形,覺得心頭淤塞,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字也說不出,玉麵神情,恍若大夢初醒,疑真疑幻。

華雲龍長長嘆息一聲,道:“姑娘感覺如何?”薛靈瓊聞言,美眸之中,突然迸出兩粒珠淚。華雲龍暗道:“她一主一僕,必身世淒涼,遭遇悲慘,再逢上申屠主這等魔頭,想來更受了不少驚駭。這般一想,心中憐惜之意大起,柔聲道:“在下援救來遲,姑娘受驚……”

薛靈瓊低聲道:“華公子……”不知如何,熱淚泉湧,恨不得放聲痛哭,但她個性堅毅,一抹淚珠,強自忍住。

華雲龍忽然念及與申屠主之約,瞿然一驚,覺得耽誤不少時間,暗道:我與申屠主一戦,十九必死,其他猶可,這“瑤池丹”卻關係中原武林千百高手,不可不妥為處置。轉念之下,而容一整,道:“薛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托。”

薛靈瓊含淚道:“公子有何吩咐?”

華雲龍緩緩說道:“此事關連中原武林極大……”倏然止住,暗道:薛靈瓊武功不高,身懷重寶,那是太危險了。

薛靈瓊看出華雲龍的心意已甚:“公子既信得過賤妾,所囑之事,誓死完成。”語音微微一頓,接道:“隻是賤妾武功低微,卻恐力有不逮。”

華雲龍微微一笑,心意巳決,將裝有“瑤池丹”的玉瓶取出,遞向薛靈瓊,道:“這玉瓶中有極為珍貴的靈丹,姑娘由此向西連越二道山嶺,在一處山谷盡頭,藤蘿隱蔽的洞中,可尋到天乙子……”

薛靈瓊駭異的道:“天乙子?”

華雲龍道:“姑娘勿須驚恐,天乙子而今已改邪歸正。”

薛靈瓊怔了一怔,道:“這麼近,華公子為何不親自交給天乙子?”

華雲龍淡然一笑,道:“星宿派有搜山之舉,姑娘小心點,萬一找不到天乙子,在下朋友,均可托付。”語罷,放下玉瓶,還有那柄薛靈瓊的短劍,一掌拍開薛姑娘穴道,掠身出屋,由竹林枝上,射向峰頂。

他辭色雖無異平時,薛靈瓊卻總覺有些不對,追出屋外,叫道:“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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