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一個銀鈴似的聲音道:“華公子。”
華雲龍轉過身子,卻見左側林中,蓮歩款款,走出叁位美艷少女,為首正是方紫玉次徒賈少媛。他早已發覺叁人,並不驚訝,淡然道:“尊師與顧老前輩來否?”
賈少媛吃吃一笑,道:“華公子瞧不起咱們麼?怎麼咱們來了,連問也不問一聲?”
華雲龍啼笑皆非,拱手一揖,道:“是在下失禮了,諸位姑娘好?”
賈少媛叁人,也一本正經的回禮,齊聲嬌笑道:“華公子好?”
華雲龍暗忖:這些丫頭一個個刁鑽之極,直問反而費事。心念一轉,含笑道:“貴教來人多少?”
賈少媛格格嬌笑一聲,道:“你猜。”
華雲龍目光一掃她們,笑道:“我猜隻有二位,偷跑的。”
賈少媛嗔道:“胡說,全來啦。”
華雲龍瞠目道:“全來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賈少媛道:“不是,本教精銳,全已到了徐州。”
華雲龍自言自語道:“查幽昌不是死人,怎麼如此紮眼的一群人也會漏掉了?”
忽聽那黃衣少女噗哧一笑,道:“華公子,別聽我二師姐的,本教雖全已北上,咱們二人卻是最先至徐州。”
賈少媛黛眉一揚,轉麵嗔道:“死丫頭,你好大膽子,膽敢跟我作對。”
華雲龍哈哈一笑,拱拱手道:“告辭了。”
忽聽那紅衣少女道:“華公子請留貴歩。”
華雲龍止住身形,笑道:“姑娘何來指教?”
那紅衣少女嬌嗔道:“華公子來去匆匆,顯然是不屑理會咱們。”
華雲龍蹙眉苦笑,道:“那有這回事。”
那紅衣少女接道:“華公子大約連咱們叫什麼也不知道……”
華雲龍吟吟一笑,道:“在下記性素差,經歷的事,過目即忘。”
那紅衣少女笑道:“我說對了吧?
華雲龍接道:“唯有天下名花,無論姚黃魏紫,名字一過耳,則終身不忘。”
忽聽那黃衣少女吃吃一笑,道:“聽來倒像是知道,華公子說說看。”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諸位姑娘都姓賈,那是不必說的了。”一指那黃衣少女道:“姑娘單名一個婉字。”又一指那紅衣少女,道:“姑娘芳名蘭姣,在下未記錯吧。”
叁位少女齊齊嬌笑起,華雲龍吟吟而笑,半晌,賈少媛始道:“二位師妹不要胡鬧,正事要緊。”
華雲龍啞然失笑,忖道:“你們也知正事要緊,玩笑在先,正事在後,也未免太不分輕重了。”
隻聽賈少媛道:“華公子可知本教北上之故?”
華雲龍暗道:這還要問,顧姨與咱們傢是何等交情,自是助我來的。心中在想,口中笑道:“貴教神機莫測,我如何得知。”
賈少媛嬌笑道:“量你也猜不到。”頓了一頓,道:“當傢師接得你在徐州,仗令尊聲名胡做非為……”
華雲龍大笑截口道:“辦正經事,豈是胡作非為?”
賈少媛抿嘴一笑,道:“傢師就招來咱們說:這小子頑皮胡攪一通,你們說該如何是好?我就說:那還不容易,他死他活,咱們不理就是了。”
華雲龍敞聲笑道:“姑娘好狠的心。”
那黃衣少女賈婉格格嬌笑一聲,道:“別忙,還有更狠的。”
華雲龍張目一笑,道:“是誰?”
那賈婉笑道:“就是我。”
華雲龍道:“你又如何說法?”
那紅衣少女賈蘭姣吃吃一笑,道:“她呀?她說,師父,這樣太便宜他了,既然他想挑起一場風波,咱們就幫他把四海八荒的魔頭,全都牽出,讓他—一收拾,豈不是助他大出風頭了。”
華雲龍笑道:“好主意,卻恐風頭雖健,命就短了。”
賈少媛嬌嗔道:“盡說喪氣話。”忽然麵色一整,道:“二師妹的話,雖是玩笑,也是事實,華公子,傢師真存有一勞永逸之意。”
華雲龍劍眉微蹙,道:“你們就未曾想到,我架得住?”
賈少媛道:“得道者多助,華公子又何需憂慮,徐州不是有那麼多同道?”
華雲龍緩緩說道:“同道雖是不少,武功低弱的佔大多數。”語音凝頓,笑道:“總是諸位尊長好友,瞧我太以不肖,是以不加理會了。”
賈少媛嬌笑連連,道:“咱們武功,也是低弱,華公子大概不歡迎了?”
華雲龍喜動顔色,道:“歡迎之極,姑娘如今下榻何處?”
忽聽那賈蘭姣嬌笑道:“看得見華公子與那穿玄色勁裝的少女就是了。”
華雲龍微微一怔,暗道:以她們功力,不可能欺近而我不覺。略一忖思,已猜到她們大約是住在王傢老棧的對麵,自己一時疏忽,倒忘了注意。
賈少媛那勾魂攝魄的美眸,在華雲龍身上一轉,媚笑道:“華公子,孤男寡女,處於暗室,你與她做了些什麼?”
華雲龍暗道:好大膽的丫頭,連這話也說得出口。敞聲一笑,道:“室中點了燈,姑娘難道未見?”
賈少媛笑道:“那是隔了許久以後。”
華雲龍無心跟她們胡扯,當下道:“在下要回棧了,改日去諸位姑娘處,再行細敘。”
賈婉笑道:“咱們也要回城,同行一程,華公子不會討厭?”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有女同行,固所願也。”
說話中,四人一起走回城去。華雲龍施展叁四分輕功,賈少媛等叁人己吃力之極,癒拖癒遠,賈婉不禁高聲叫道:“你再這麼趕喪似的,我可要罵了。”華雲龍回頭一看,短短一程,她們已落後七八丈,隻得將腳歩放得不能再慢,才讓叁人跟上。
好不容易,徐州始又在望,放緩腳歩,進入北門。他們一男叁女走在一起,實是惹眼,男的俊逸軒昂,英氣勃勃,女的都是美艷奪目,而且舉手投足,俱有一種撩人韻致。這時城門行人雖多,熙攘擁擠,但見了四人,全都讓開了一條路,華雲龍早是徐州傢喻戶曉的人物了。行到王傢老棧的對麵一傢宅第,但見林木蔥茏,庭院深深,麵龐一轉,笑道:“諸位所居之處,清幽敞闊,我真想搬來。”
賈蘭姣嬌聲道:“請呀,華爺虎駕,請都請不來哩。”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貴教隻來了叁位?”
賈少媛知他擔心已等的力量薄弱,道:“放心好了,玄冥教、九陰教、魔教如不將你先收拾了,大致還不會找上咱們這些小人物。”華雲龍暗暗忖道,她這話之意,似說若咱們華傢倒下,正派俠士則必無噍類。
隻聽賈婉笑道:“何況敝教也非無一高手,都象咱們一樣不濟。”華雲龍淡淡一笑,一揖至地,道別而去。
才走了幾歩,忽聽背後碎歩,回頭一看,隻見賈少媛追了上來,道:“華公子。”
華雲龍轉身道:“媛姑娘有事麼?”
賈少媛朱唇一啟,慾言又止,華雲龍詫異不已,心道:“她們還有什麼說不出的?”
賈少媛吟哦半晌,忽然莊容道:“華公子,咱們大師姐托我帶一句話。”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哦,什麼話?”目光一擡,忽見四週人群中,有一個中年漢子,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後,他記性奇佳,略一思忖,便想起似是玄冥教下的人,身形一閃,已扣住那中年漢子肩膀,拖出人群。
那中年漢子眼前一花,已被抓住,驚懼之下,奮力一掙,豈知華雲龍扣在他肩上的手,似毫未用力,忽若鐵箍鋼鉗,劇痛澈骨,不禁“哎唷”一聲。隻聽華雲龍沉聲道:“說,你們教中來了何人?”那中年漢子痛的頭上直冒大汗,卻咬牙不語。
華雲龍鬆開了手,道:“說了就讓你走。”那中年漢子一話不發,猛然一拳,撃向華雲龍胸口。華雲龍哈哈一笑,伸手便已扣住那中年漢子腕脈穴,微一用力,道:“快講。”讵料,那中年漢子承受不了,腕脈被扣,氣血逆行,慘叫一聲,驟然昏倒。
華雲龍搖頭道:“這等膿包。”將手一鬆,目光一掃週圍眾人,道:“裡麵有玄冥教的朋友沒有?將這位朋友擡走,我保證不加以為難。”說罷之後,眾人你望我,我望你,卻未出來一人,也沒有人敢離開,免得落上玄冥教徒的嫌疑。
候了片刻,華雲龍曬然道:“玄冥教下,原來都是無義氣之輩。”頓了一頓,道:“也罷,華某人保證不派人追蹤,總敢出來了吧。”此語一出,忽見一個漢子,由人群中擠出,一語不發,俯身抱起那昏倒的中年漢子,就待走去。
忽聽華雲龍喝道:“等一下。”那漢子悚然止歩,轉過身子,目含驚懼,望着華雲龍。華雲龍沉聲道:“也告你們主子,以後少派這等丟人現眼的人來了,連我都替他羞愧。”他大模大樣,有若那漢子是他部屬一般,語畢,揮手道:“去吧。”那漢子那敢答話,如蒙大赦,鼠竄而去。
賈少媛忽然向兩位師妹一打手勢,賈婉螓首一點,狀似會意,華雲龍頭也不回,卻笑道:“媛姑娘,不必費心了。”
賈少媛愕然道:“你已遣人綴上了?”
華雲龍轉身笑道:“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哪會遣人,不過不要我說,自有人綴去。”
賈少媛格格嬌笑,道:“真是小滑頭,我以後也得小心一二了,免得上了當還不曉得。”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你們大師姐有何話說?”
賈少媛一瞥四外,秀眉微蹙道:“以後再說吧。”
華雲龍也不在意,舉手作別,賈少媛叁人自行叩門人院,他卻去了王傢老棧一趟,卻鳳去樓空,薛靈瓊主僕並未留下一句話,不由暗悔自己過於心急了,隻得擱下此事,回至客棧。
方入棧口,巳見蔡昌義在食堂中團團轉,一眼看見他,衝上來便道:“你一夜跑到哪兒去了,可知玄冥教主向你下書了麼?”
華雲龍心中一驚,脫口道:“什麼?”
蔡昌義雙眉一聳,道:“一大早便有一個姓孟的老兒來擾人清夢,攜了一封玄冥教主的信,說是邀你一會,決無惡意,卻找你不着,由伍老前輩代你收下,大傢都在院中小廳商議,我懶得理會,一人在此等你。”華雲龍忖道:這玄冥教主不聲不響,便已在徐州布署完畢,僅此一端,巳見不凡。
玄冥教主邀約之事,來得實在太過突兀,他一時間,也覺難以應付,蔡昌義急聲道:“咱們快些進去,他們大概已等的象熱鍋上的螞蟻了。”
二人快歩回到獨院小廳之中,隻見伍稼軒,餘昭南等人,圍桌而坐,一個個神色凝重,見他進入,紛紛招呼。華雲龍無暇客套,迳自拿起桌上一封書信,抽箋一看,見是:“字奉華傢華公子左右:本日叁更,謹備非酌,遣人接駕,望祈光臨,煮酒論劍,月旦天下英雄,公子令之豪傑,不諒以加害相疑。”落款赫然是“玄冥教主”四字。
華雲龍閱畢,拾頭說道:“諸位對此有何高見?”
侯稼軒皺眉道:“書中僅有激將之意,卻無半語保證決不相害。”
高頌平道:“那姓孟的不是說決無惡意?”
侯稼軒笑笑道:“姓盂的不是主子,他的話豈能深信。”
蔡昌義道:“管他的,咱們一塊兒去,好好的喝酒就是了,否則大戦一場,誰怕他了。”
華雲龍莞爾一笑,道:“玄冥教實力如何,咱們尚不清楚,可斷言的,玄冥教武功為群魔之首,加上那批屬下,就算將諸位伯伯也算入,怕也難以討好。”
除了侯稼軒,當年神旗幫舊屬,猶有叁人在坐,都一語不發,忽見一個五嶽朝天,麵貌奇醜的老者道:“那玄冥教主是誰?龍少爺估計那重份量。”此人名薛人九,當年曾以白骨推心掌,撃了昔日兇名蓋世的龍門雙煞的大煞一掌,亦當年神旗幫有數高手之一。
華雲龍笑道:“那魔頭究竟真名如何,我也不大清楚。”想了一想,即將所知關於玄冥教主的事,細細敘出,順便也將薛靈瓊及那雪衣少女提了一提。
忽聽侯稼軒問道:“龍少爺,你說的那薛靈瓊有一柄斬金截鐵的短劍,可否形容一下?”
華雲龍暗道:“他大概想由兵刃推測薛靈瓊的來歷,略一沉吟,道:“那短劍長約二尺,款式異常,護手有若飛雲,柄上似是镌有二字。”思忖片刻,笑道:“好象是“風雲”二字,是不是我可不敢說了。”
侯稼軒雙眉齊動,道:“龍少爺,她真姓薛?”
華雲龍怔了一怔,道:“有何不對?我想不會有假。”
侯稼軒沉聲道:“二十年前的風雲會首任玄,就曾用過這柄短劍。”麵龐一轉,望了昔年舊屬一眼,那薛人九等叁人,齊齊颔首,侯稼軒又轉向華雲龍,道:“此女心懷叵測,龍少爺還當提防一二。”
華雲龍對他的話,大大不以為然,卻也不願駁辯,話題一轉,道:“諸位對赴約的事有何意見?”
侯稼軒以為華雲龍純是憐香惜玉,暗道:“龍少爺這風流脾性不改,將來隻怕總要吃了女人的虧。”不覺暗暗擔憂。
餘昭南道:“雲龍弟的看法又如何?”
華雲龍道:“此約我是非主不可,而且要單人赴會。”
李博生沉吟道:“為免示怯於人,的確該去一趟。”
蔡昌義道:“難道就睜着吃那般王八羔子的虧了。”
華雲龍笑道:“也不盡然,那自號為九曲神君的玄冥教主,雖與我傢銜恨甚深,隻是他既想獨霸天下,就不得不顧到身份,小弟想,動手的機會很少。”
忽見一個小腦袋在門口探了探,輕輕叫道:“華……大哥。”
華雲龍見是小牛兒,走了過去,笑道:“兄弟,什麼事?”
小牛兒道:“有一個大姑娘,嗯,好漂亮,又好,穿着一套雪白的衣裙,說在對麵酒樓等你。”
華雲龍暗忖,難道是她,彼此敵對,你來乾麼?低低一笑,道:“她叫什麼?”
小牛兒瞠目道:“我不知道。”頓了一頓,道:“她說大哥一聽就知。”
華雲龍點一點頭,道:“我知道了。”微微一笑,道:“你以後得機警點,不要受了人傢一點好處,就直稱人傢好,連敵友也不辨了。”
小牛兒麵色一紅,道:“是好人或是壞人,我看得多啦,誰也別想瞞得住我。”眼珠一轉,問道:“她會是敵?”
華雲龍笑道:“私底下是朋友,公上是敵。”
小牛兒再是聰明,究竟年紀幼少,不懂人間恩仇敵友,錯綜紛纭,況他生長環境,隻論恩怨,不知公私,聞言惑然道:“到底是友是敵?”
忽聽蔡昌義叫道:“你們說話有個停止沒有?”
華雲龍道:“你將她當做朋友沒錯就是。”轉身走回,道:“四位伯伯,四位兄長,我出外一趟,有一位朋友約我在對麵酒樓相晤。”
蔡昌義訝然道:“為何不請他進來?”
華雲龍笑道:“是位姑娘,且是敵方的人,不太方便。”
餘昭南道:“你不歇一下?玄冥教主之約又待如何?”
華雲龍沉吟一瞬,笑道:“此宴是非去不可,多加計議,反而煩心,至於休息則不必了,小弟調息須臾,即可恢復。”
侯稼軒等四個老人,一聽那姑娘居然還是敵方的,不覺都鎖起眉頭,再見他這份大敵在前,而漫不經心之態,更是憂心忡忡,隻是他們都熟谙華雲龍性情,知道勸也無用,故僅叮囑幾句,華雲龍漫然應喏,一抱拳,又出了客棧。
踏入酒樓,跑堂的槍歩上前,哈腰道:“華爺,請樓上雅座坐。”
華雲龍點了點頭,大歩上樓,虎目一閃,正慾問明那雪衣少女在哪間雅座,忽見臨窗的一間雅座,傳來玄冥教下那雪衣少女脆若銀鈴的聲音,冷聲道:“在這裡。”華雲龍忖道,聽你的口氣,倒象是吵架來的。走了過去,跑堂的忙不迭打起雅座簾幔。
隻見那雪衣少女憑窗而立,手支香腮,嬌軀斜倚窗邊,怔怔望看街上車馬,聞他走入,頭也不回,道:“把這席酒桌撤了,另換一桌。”
那跑堂的訝道:“姑娘,這席酒還是溫的呀。”
那雪衣少女忽然轉過嬌軀,怒道:“羅嗦,要你換你就換,會短了你的錢不成?”
華雲龍一瞥桌上酒菜,果見尚猶有熱氣,心中想道:“她是候我甚久,借題發揮了。”不禁朗聲一笑,揮手令跑堂的退出,拱手道:“姑娘寵召,請恕在下……”
“你是大英雄,想來不會因慾知玄冥教的內情,趁此時機,逼迫一個小女子?”華雲龍先是搖了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
那雪衣少女惑然道:“什麼意思?”
華雲龍一笑,道:“在下不是大英雄,卻懼現在若得罪了姑娘,今晚之宴,就難受了。”那雪衣少女抿嘴一笑,忽又螓首一低,悠悠嘆了一口氣。華雲龍見她神情大異往昔,心中暗暗忖道:這丫頭真敢違背師命,與華傢的人為友。
兩人入席坐定,華雲龍舉起酒盃,道:“聽說令師與寒傢有殺師之仇?”
那雪衣少女玉麵微沉,道:“不解大仇。”
華雲龍笑道:“令師名諱……”
那雪衣少女螓首一搖,悶然道:“今夜之宴,你如去了,傢師一定會告訴你,此刻何必多問。”
華雲龍心念暗轉,忽然道:“令師可是名為施標?”他故意將“施標”二字,咬字略為含混。
那雪衣少女星目一睜,道:“你如何知道了?”
華雲龍心念電轉,忖道:“那自稱九曲神君的玄冥教主,名字既為施標,武林中未聞此人……是了,必是聲音相近……”腦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突然放聲一笑,道:“谷姑娘,尊師原來姓谷。”
那雪衣少女谷憶白聞言,立知他原來並不知曉,芳心又氣又惱,道:“哼,你別得意,實告訴你,你這樣死得更快。”
華雲龍微微一笑,他已知道,而今的玄冥教主九曲神君,就是昔日的無量神君的門徒谷世錶。當年無量神君遣谷世錶至青州秦氏夫人傢中尋仇,華天虹奉母命萬裡報恩,拼鬥谷世錶,那時華天虹化名皇甫星,武功尚低,遠非谷世錶之敵,中了谷世錶一記“九辟神掌”,險些斷送一命。其後華天虹曹州跑毒,與白氏夫人化敵為友,惹起谷世錶嫉恨,找上華天虹,卻形勢一反,敗回無量山。
子午谷建醮大會,無量神君被文太君撃斃,谷世錶含恨而退,重投星宿海兇魔東郭壽門下。九曲掘寶,東郭壽門下弟子,鍛羽而逃,谷世錶卻下落不明。華雲龍道:“想不到谷世錶居然成了九曲神君,重新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不過咱們華傢還在,你想猖獗,怕不容易。”
那雪衣少女谷憶白見他久久不語,以為他是因己之言,心懷不悅,幽幽地道:“你今晚最好不要去應邀了。”
華雲龍劍眉聳動,道:“此宴為令師下柬相請,姑娘何出此言?”
那谷憶白冷冷說道:“你已知道我師父是誰,難道尚不清楚他老人傢與你們華傢仇深若海,你去了就回不來了。”
華雲龍莞爾一笑,舉盃呷了一口酒,卻覺口中微生刺痛,已知酒中含有沾唇即死的毒藥,心中暗怒,忖道:好啊,想不到你用這卑鄙手段。心念一轉,卻神色不動,將酒盃置於谷憶白麵前,含笑道:“姑娘也請喝一口,如何?”
谷憶白嬌靥一紅,霍然起立,怒聲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忽然幽幽一嘆,又道:“也罷,既然你要我喝,我就喝吧。”皓腕一伸,拿起酒盃,湊近朱唇。
華雲龍看她神情委曲,不似有假,心中暗惑,想道:“看來不似她所下的毒,隻是此間並無他人……”眼見她即將飲下,手臂一伸,已將酒盃奪過,淡淡一笑,道:“原來這傢酒樓,是貴教手下開的,在下竟未看出。”放下酒盃。
谷憶白也是心竅玲瓏的,見狀已知酒中必有毛病,柳眉一剔,倏地高聲啊道:“蕭貴。”她一怒之下,語中貫注內勁,樓下都聽得清清楚楚,聲震屋瓦,華雲龍若無其事,忖道:她功力不弱,似比那幾個師兄都要強些。
瞬時,一陣急驟的腳歩聲傳來,簾幔一掀,一個年約五旬,貌若商賈的人,走了進來,躬身惶然道:“姑娘何事動怒?”
谷憶白冷笑道:“你也知我會怒麼?”
那蕭貴呐呐道:“屬下……屬……下……”華雲龍暗暗忖道:“看她方才的強忍委屈樣子,那知玄冥教下的人,如此怕她。”
隻見谷憶白黛眉一挑,冷然道:“諒你也沒有這個膽子,是誰主使你的?”那蕭貴嗫嚅半晌,說不出話來。谷憶白勃然大怒,恨聲道:“好。”閃電般掣起那含毒酒盃,玉手一抖,就將懷中毒酒潑向那蕭貴。
華雲龍蓦然右掌一揚,發出一股柔和勁力,將那酒成叁四尺方圓的酒雨,掃落地闆上。那酒中的毒,好生厲害,才一沾樓闆,嗤的一聲,已將樓闆澆黑了一大片。那蕭貴驚魂甫定,見狀又駭出一身冷汗。華雲龍雙眉微聳,谷憶白也未料毒烈及此,怔了一怔,芳心益怒,森然一笑,又待說話。
忽聽一個洪亮蒼勁的聲音響起,道:“姑娘息怒,此事無關蕭貴,是老朽之過。”話聲中,一身軀魁梧,紫棠麵皮的老者,走了進來。
谷憶白一見那老者,黛眉微蹩,冷然道:“既然是董伯伯令蕭貴做的,董伯伯位高權重,侄女自是無話可說。”
那董姓老者未料谷憶白在外人之前,即出言斥責,哈哈一笑,掩去窘態,朝華雲龍一抱拳,道:“這位想是華大俠的華公子,老朽董鵬亮,這邊有禮了。”就在拱手之際,一股陰柔潛力,業已悄無聲息地襲向華雲龍。
華雲龍暗暗一哼,抱拳還禮,道:“華某年幼,如何敢當。”就勢發出一股暗勁,直迎上去。
兩人各立桌子一邊,兩股暗勁即在筵上相撞,“波”的一聲輕響,谷憶白以為二人功力,這一較掌,那怕不碟盞狂飛,木桌四散,誰知僅座間微風流蕩,吹得屏幔飄飄而己,芳心暗道:“他們功力都已達收發由心了。”
美眸慾轉,隻見華雲龍雙肩微幌,董鵬亮卻連退叁歩,踩得樓闆格格作響,麵上神色一變。她對董鵬亮功力,早已熟知,卻未料及華雲龍功力至此地位,芳心暗暗想道:“他既有如此武功,師父是更容他不得了。”無端忱慮不已。
董鵬亮暗自心驚,敞聲一笑道:“風聞華公子不恃武功高強,且身具避毒之能,老朽故聊為相試,華公子宏量,想必不會介意。”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不見得,若是有人意慾謀害尊駕性命,尊駕也力加容忍?”
急聽谷憶白忿道:“董伯伯,你就這般不給侄女麵子?”
董鵬亮眉頭一皺,道:“姑娘如此講,真令老朽無地自容了。”
谷憶白冷冷說道:“無地自容的該是侄女。”她咄咄逼人,令董鵬亮大感為難,蕭貴一旁更是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
隻聽華雲龍朗笑一聲,道:“谷姑娘請坐,小事一件,何必斤斤計較。”谷憶白聞言,冷笑一聲,竟然依言住口。
男女之事,真是迥出常理,不可思議,谷憶白與董鵬亮,同為玄冥教中人,與華雲龍本為仇敵,而今偏與華雲龍是友,顯得十分溫馴。董鵬亮暗暗忖道:“女心外向,我早勸神君勿收女徒,如今……”念頭一轉,笑道:“華公子果是豪俠胸襟。”
華雲龍淡淡一笑,道:“貴教主柬邀在下,尊駕知否?”
董鵬亮颔首道:“老朽焉得不知。”
華雲龍本待譏諷對方幾句,心念忽轉,淡然道:“既然如此,屆時再領教吧。”抱拳一禮,又向谷憶白拱一拱手道:“在下告退。”
谷憶白急聲道:“你……連盃酒一箸菜猶未下咽……”
華雲龍截口笑道:“姑娘盛情,在下心領即是。”
谷憶白癒是惶急,偏又想起既為敵仇,挽留的話說不出口,美眸一瞪董鵬亮與蕭貴,滿懷恨意。董鵬亮也就罷了,那蕭貴不由機伶伶一個冷戦,急忙垂頭不敢仰視。天底下,唯情之一字,最為玄奧莫測,可以使敵化友,也可以使友成仇,可以生人,也可以死人。
谷憶白暗中見了華雲龍,固然非隻一次,卻也屈指可數,真正見麵,連今天也不過區區二次,若說就此生情,憑她高傲偏激,未免太不可能,隻因她素來小視天下士,除她師父一人外,天下的人,都視若糞土,而與華雲龍一鬥之下,處處落了下風,傲性受挫,初時將他恨之入骨,歸後苦練武功,意慾有朝一日,能賽過華雲龍。
不數日,她無端恨意漸減,芳心雖仍念着華雲龍,卻非如同前日,恨不得剁上華雲龍千刀,而是憶想華雲龍俊美無俦的儀錶,高絕的武功機智,最重要的,雖在嘻笑中,隱隱有一種光明磊落的英雄氣概,便渴望一見,甚至結友,明知有違師命,也不可阻遏,連她也不知何故,因而悄然邀了華雲龍。
及見了麵,她又不知如何開口,又被董鵬亮、蕭貴一擾,話說不上兩句,華雲龍即慾告辭,芳心更是悲苦惱怨,兼而有之。忽然,她淚光浮動,恨恨地道:“你走好了。”蓮足一跺,徑由窗口縱落街頭,不顧路人的訝異,疾奔而去。
華雲龍雖覺事情無關於己,可奈他天性風流,最見不得女孩子之淚,大為不安,心念電轉,忽然也縱身邊上,喚道:“谷姑娘。”
兩人在大街上,毫無顧忌的施展輕功,雖引起行人商賈之驚,卻也不駭,原因是徐州近日已司空見慣了。華龍雲武功遠勝谷憶白,不過二叁個縱躍,已迫及她,谷憶白霍然螓首一回,道:“你趕來為何?”語氣雖有忿忿,腳歩卻緩了下來。
華雲龍暗忖:“你這怒氣,太沒由來。”口中卻道:“在下意慾邀請姑娘至另一傢酒樓。”
谷憶白停住身子,冷冷說道:“你不是執意離去麼?”
華雲龍止住歩子,笑道:“在下是恐姑娘不肯賞臉,不得不爾。”
兩人這時伫立在一傢屋的瓦上,離開最熱鬧的西大街,雖巳遠遠,仍有不少行人,見到二人在屋瓦之上,谷憶白悲惱愁苦一凝,覺出不妥,嬌軀一聳,復落在一條僻巷之中,華雲龍隨之躍下。谷憶白輕輕地道:“我想找一傢偏僻安靜的。”
華雲龍颔首道:“好,隻是偏僻容易,安靜則難,說不定更是噪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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