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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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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小說章節

第一章 母子恩愛雲雨會
第二章 多年夙願一朝償
第叁章 二娘教子叁人浪
第四章 纏綿绯恻姐弟戀
第五章 蓬門從此為君開
第六章 連闖叁關爽爽爽
第六章 獻身以報赴江湖
第七章 依依不舍離別情
第八章 靈堂遇險謎中謎
第九章 丟卻性命也風流
第十章 至此方知江湖險
第十一章 佳人為何墮風塵
第十二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第十叁章 桃李爭春風流劫
第十四章 九陰淑女有慈心
第十五章 昔年倩女今長恨
第十六章 嬌娃俏婢齊獻身
第十七章 星宿魔教現江湖
第十八章 顛龍倒鳳樂歪歪
第十九章 冷艷烈花心意何
第二十章 鋒芒初露震群魔
第廿一章 淫母蕩女齊上陣
第廿二章 苗嶺叁仙送上門
第廿叁章 連番征戦樂淘淘
第廿四章 美人恩重情如海
第廿五章 鈎心鬥角鴻門宴
第廿六章 流水有情花有意
第廿七章 躍馬橫戈搗黃龍
第廿八章 連闖十關誰能擋
第廿九章 猛虎出柙勢難擋
第叁十章 命係天定不由人
第卅一章 一鼓作氣再闖關
第卅二章 誤打誤撞除淫賊
第卅叁章 二嬌上門投懷抱
第卅四章 情根深種胭脂淚
第卅五章 嬌花嫩蕊願君憐
第卅六章 開壇大典好猖狂
第卅七章 用心險惡死莫贖
第卅八章 女兒心事郎知否
第卅九章 道長魔消江湖平夜
第四十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四一章 今朝久旱逢甘霖
第四二章 誰人能解此中趣
第四叁章 重溫舊夢樂悠悠
第四四章 母女同歡樂趣多
第四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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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作者:花間浪子
第十七章 星宿魔教現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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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分,二人到了烏江渡口,胡亂用過早點,然後買船而下,前往金陵。這也是蔡薇薇的主意,她說舟行可以避人耳目,減少無謂的麻煩。事實上,二人上船以後,蔡薇薇問東問西,一直問個不停。總之,她像一隻依人的小鳥。雖嫌喋喋不休,卻也令人心頭歡暢。

順水行舟,舟行極速,傍晚時分,船隻已到下關,他二人棄舟登岸。現下已是掌燈時分,街上的人熙來攘往,擁擠不堪,僻街小巷,倒可以走快一點。蔡薇薇自幼在金陵長大,對金陵的街道極熟,聽說叫她帶路,立刻邁開歩子,拐進一條僻靜的小街。

他二人拐來拐去,先到“萬隆”客棧結清賬目,取回華雲龍的行囊,然後轉向東大街,奔向蔡府。蔡府眼前的總管名叫谷宏聲,是個年約五旬的壯健老者。蔡薇薇回到傢中,召來各宏聲一問,方知餘昭南等確已西去,蔡昌義雖然未曾同行,卻有兩天不因人影了。

蔡薇薇得知乃見仍在金陵,當即吩咐谷宏聲差人去找,然後方命傢人整備飲食,招呼華雲龍沐浴更衣。蔡傢的僕從甚多,庭院極大,晚飯過後,他二人就在庭院中漫歩閒談,一麵等候蔡昌義歸來,以便問明餘傢出事的經過,再定爾後之行止。

以華雲龍眼下的心境而論,本無閒談的興致,一則由於蔡薇薇小鳥依人,興致濃厚,再者既然到了金陵,不將餘傢的情形弄清楚,心中也是難安。此所謂“閒着也是閒着”,如其等人心煩,倒不如談談講講,那就容易打發“閒愁”了。

蔡薇薇卻是不同,她心中隻有一個華雲龍,什麼“江湖恩怨,武林血腥”,在她都是其次,談着談着,不覺又談起了元清大師,以及她們蔡傢的傢世。蔡傢的傢世是夠顯赫的,叁百年前,提起武聖雲震的德行與武功,江湖人物誰不敬仰?那個不豎大拇指?

在這閒談之際,華雲龍心中暗暗決定了二件事:第一,根據蔡昌義前此所講,“九陰”“玄冥”兩教,似有對武林前輩采取各別行動之趨向,因之他要設法與“倩女教”主方紫玉見上一麵,運用“倩女教”耳目之靈,一麵監視前述兩教之蠢動,一麵無分正邪,打聽武林前輩隱迹之處,正者通知他提高警覺,免受傷害,邪者加以勸說,以免為兩教所用。第二,他想到眼下的邪惡勢力遍及天下,各踞一方,大有顧此失彼之感,得如何想個法子,一勞永逸的將他們消滅淨盡,連根除去。

這兩個決定,縱然都是粗枝大葉的原則,卻也可說已有通盤的計較。不過,這是暗中的決定,他並未說出口來,更未與蔡薇薇商量。爾後,被遣的傢人紛紛歸來,人人都說找不到蔡昌義。於是,蔡薇薇沉不住氣了,乃問華雲龍道:“怎麼辦?明天再講,抑是咱們先到“醫廬”察勘一下?”

華雲龍微一吟哦,道:“咱們去察勘一下。”

蔡薇薇點一點頭,道:“好……男裝俐落,我去換一身男裝,你去前廳等我。”(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午夜時分,他二人同着勁裝,到了玄武湖。遠遠望去,“醫廬”已成灰燼,奔到近處一看。入目俱是斷傳殘瓦,偌大一座上好的莊院,此刻已是滿目瘡痍,變成一片廢墟了。這座莊院,本是蔡薇薇舊遊之地,華雲龍也曾來過兩次,住過一宿,如今麵對廢墟,迎着寒風,一陣陣尚未散盡的焦炭氣味撲入鼻端,他二人不禁咬牙切齒,暗暗忿恨不已。

過了片刻,但聞蔡薇薇冷聲一哼,道:“好狠毒的心腸,龍哥,餘伯父號稱儒醫,生平活人無算,與人毫無怨尤,竟有人毀他的莊院,將他老人傢擄走,這人還有人性麼?”

華雲龍的恨意不下於她,聞言也是一聲冷哼,道:“倘有人性,那能作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如今空言無益,咱們先到灰燼中勘察一下,看看可有蛛絲馬迹可尋。”話聲甫落,人已撲出,蔡薇薇見了不再多言,也隨後撲出。

他二人腳踏殘瓦,劍挑斷磚,循着那前廳、偏舍、回廓、後院的遺址,一路仔細勘察,豈知到達後院的斷垣之下,仍是一無所見。這現象殊非尋常,華雲龍不禁暗暗心驚,忖道:“這主事人是個歷害的角色,偌大一片房舍,豈能不見一絲可疑的痕迹?”

忖念中遊目四顧,忽見東邊假山之下好似有一線光亮。那一線光亮若隱若現,設非角度恰好,確是不易發覺。華雲龍若見到這一線光亮,心中又驚又喜,連忙一菈蔡薇薇,俏聲說道:“薇妹隨我來,小心一點。”

蔡薇薇縱然不知天高地厚,聽他這樣講,卻也不敢大意,忙將短劍藏在背後,小心翼翼地緊隨華雲龍,朝那假山掩了過去。那是一座積石而成的假山,四麵臨水,東西兩邊各有木橋相連,水麵寬度不等,最窄處也在一丈五六左右,形成一個狹長的湖麵。在那湖麵的北端,有五六座黃土堆成的新墳,想必就是新近喪命之人的埋骨之所,南麵是一塊長形的草坪,再過去乃是花圃,花圃過去是長廓的遺址,可以通達原先的正屋。

他二人先在四週轉了一圈,相妥了形勢,也看清了四週無人,才由東方越過水麵,先後登臨假山之巅。這座假山高可尋丈,方圓卻有五丈大小,隻因坡麵凹凸不平,更栽有龍柏、翠竹、花草之屬,身在山嶺,那一線光亮早就看不見了。

好在華雲龍目光銳利,已將光亮的來源牢記在心,他在山巅微微一頓,立即縱身一躍,輕輕落在假山的西麓。原來那西麓栽有一排翠竹,迤北的西壁之上,有一個叁隻見方的窗口,一窗門係用木質所制,此刻窗門緊閉,窗內仍燃着燈火,可知剛才那一線光亮,正是由這窗戶的縫隙中所泄,透過了搖曳不停的翠竹,自也難怪若隱若現,發覺不易了。

所謂“有窗必有屋,有屋必有門”,這一發現,華雲龍心頭狂喜,當即將蔡薇薇招了過去。朝那窗口一指,悄聲說道:“薇妹請看,這裡麵燃有燈火,可知是間石室,你在這裡守着,我去找門。”

那窗口蔡薇薇也看見了,但見她點一點頭,也悄聲道:“不,你在這裡守着,我去找門,你聽我的招呼,再喝破他的行藏。”身子一轉,就待沿着山麓奔去。

華雲龍一見,忙又阻道:“慢着,以我看來,此人當非兇手一路,如若不然,他怎敢潛住在此?”

蔡蔽蔽不以為然,道:“那也不一定。有些人膽比天大,不知死……”

話猶未了,忽聽一個銀鈴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承你誇獎,本座在此,那就不用去找門戶了。”此話一出,華雲龍凜然一震。轉頭望去,但見對岸草坪之上,赫然卓立一個白色人影。

雖然星光黯淡,但憑華雲龍功力,依然明察秋毫。隻見來人白衣飄飄,手執鸠頭杖,赫然是那艷若桃李,卻又冷若冰霜的“九陰教”新任教主梅素若。也不見蔡薇薇提氣做勢,嬌軀已如燕子般,曼妙地越過小塘,落在梅素若之前不及一丈。

她在鐘山曾見過梅素若,當時雖未交一語,事後卻屢聞華雲龍及她哥哥談及,但她天真嬌憨,對梅素若未存絲毫惡感,反是惺惺相借,嫣然一笑道:“這位姐姐,你是梅姐姐麼?你好美啊。”

梅素若見過她翩然下降的絕頂功力,心中實是萬分忌憚,見她撲來,以為她意慾出手,正提足全身功力,嚴加戒備。不料蔡薇薇竟然笑臉相問,望見她那麗若春花,天真誠摯的巧笑,梅素若一時竟不忍冷語相加,任了一怔,神色略緩,道:“我就是梅素若。”

雖說略緩,仍是冷冰冰的,蔡薇薇可有些不樂了,忖道:搭什麼架子?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嘛?華雲龍卻因她冷傲弧僻,喜怒莫測,恐她猝然出手,提氣縱落蔡薇薇之側,一拱手,道:“梅姑娘初膺重任,可喜可賀。”

梅素若做不為禮,道:“你應該悲傷都來不及。”華雲龍明知其意,卻故作一愕,道:“梅姑娘此話怎講?”

梅素若口齒啟動,似慾出言,忽又閉口,冷冷一哼,螓首一昂。她貌若不屑解釋,字則蓦見華雲龍與蔡薇薇並肩而立,男的如玉樹臨風,女的如嬌花照水,分明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芳心無端一片紊亂,是妒是恨,連她也分辨不出來。

華雲龍追問道:“梅姑娘言中之意,可否示下?”

梅素若強捺心神,道:“華傢子弟難道都是不知禮儀之輩?”

要知她如今身為一教之主,身份非比尋常,華雲龍卻一口一個“梅姑娘”,那確是太失禮了。但華雲龍此舉本有用意,梅素若責問此言,早在他意料之中,聞言朗聲道:“華傢子弟小小知禮,唯有在下……”

梅素若脫口問道:“你又如何?”

蔡薇薇黛眉一蹙,輕扯華雲龍衣袖,道:“龍哥,這位教主架子大的很,你不如……”言猶未畢,華雲龍已示意她靜以觀變,她本覺華雲龍見了梅素若,不追問“醫盧”慘變之事,淨在這枝枝節節上浪費時間,故出言提醒。

華雲龍如此示意,她也是千伶百俐之人,心知華雲龍必有用意,果真閉口不悟。華雲龍止住蔡薇薇出言,方道:“在下麼?討好賣乖,偎薄可惡,其他也不必講了。”

他將梅素若在鐘山斥他之言自我形容,梅素若也不知當喜當怒,微微一怔,道:“華傢出了你這種子弟。哼,也該休了。”

華雲龍朗朗一笑,心如電轉,已將眼前情勢想過一通,覺得梅素若這條線索決不可放過,可是直接詢問,梅素若也絕不肯說出,必得旁敲側撃才行。笑聲一歇,他漫聲道:“梅姑娘難道不覺得姑娘之稱,比教主親切多……”

梅素若截口峻聲道:“住口。”

華雲龍果然停口,笑吟吟地望着梅素若,那目光,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梅素若被他那目光盯着,沒來由玉麵一紅,芳心驟跳,轉麵向側。忽覺如此示弱過甚,星目挾刃,猛然回盯,鸠頭杖一頓,峻聲道:“華雲龍,你找死?”

華雲龍淡然道:“死麼?也平常的很。”

蔡薇薇黛眉緊蹙,暗暗忖道:“豈有此理,你與她談來談去,盡是些廢話,如何探得出半星兒消息?”她急急插口道:“誰死誰活,手底下見真章,餘傢的事,可要先交代個明白。”

梅素若冷然一笑道:“你以為是本座下的手?”

蔡薇薇道:“縱然不是你乾的,九陰教……”

華雲龍截口道:“九陰教堂堂天下第一教,焉能效盜賊般殺人放火,薇妹不可胡說。”

梅素若冷冷地道:“討好賣乘,偎薄………”倏爾住口,將“可惡”二字咽下。

蔡薇薇卻是不依道:“我胡說,你就是正經話?”

華雲龍心道:“薇妹既已將話挑明,看來是難以用旁敲側撃的方法套出內情了。”心念一轉,含笑道:”梅姑娘想來深知此事始末,在下那餘伯父夫妻下落,如蒙見示,感激不盡。”舉手齊額,一揖至地。

梅素若不為所動,道:“本座何需你感激………”

華雲龍連連拱手,道:“拜托,拜托。”

瞧那模祥,生似在向朋友商量似的,這事恐怕也隻有華雲龍做得出。梅素若啼笑皆非,頓了一頓,道:“你與本座嬉皮笑……”說至此,蔡薇薇噗哧一笑,她見了華雲龍那滑稽樣子,如何忍得住笑。

梅素若聞聲忽然改口道:“你想知道江南儒醫下落?”

華雲龍心中驚疑不定,梅素若如肯告知江南儒醫被困之處,那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口中卻道:“如蒙指點,感激不盡。”

梅素若冷冷說道:“感激不中用,要代價。”

華雲龍道:“什麼代價?”

梅素若道:“代價太高了,恐怕你付不起。”

華雲龍道:“在下不惜任何代價。”

梅素若玉麵凝霜,獰聲道:“要你的命,你付得起麼?”

蔡薇薇忍不住嬌叱道:“放屁,你胡說……”梅素若不理她,冷然凝注華雲龍。

華雲龍淡淡地道:“薇妹何需發怒,漫天討價,就地還錢,價錢不公道,慢慢商量好了。”

梅素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華雲龍佯為蹙額道:“這就難了……我這條命不知是要雙手奉上,還是由姑娘取去?”

梅素若道:“想要你自己奉上,看你貪生怕死,是決不可能的了……”華雲龍淡淡一笑,毫不動怒。

蔡薇薇怒道:“你不貪生怕死,你把命送上來好了。”

梅素若聽而不聞,繼道:“本教金陵分壇,你是知其所在了?”

華雲龍笑道:“當然,不知倒懸在下叁天的那株榆樹,是否依舊無恙?”

梅素若何等聰慧,如何不知他在譏刺九陰教教主駐所之處,被高泰撃折大木倏然離去,芳心暗惱,慾待諷刺華雲龍被自己倒吊叁日,卻覺此事自己並無半點光彩可言,怔了一怔,道:“本座何等身份,焉能與你這浪子鬥口……”

蔡薇薇截口道:“不識羞,九陰教旁門左道,有什麼了不起。”

梅素若美眸中煞氣大盛,卻仍不答理,道:“明天酉正,本座在廳中等你,你想要知道江南儒醫下落,就一個人來……”

華雲龍雖是輕佻好耍,心思卻是萬分缜密,一點小節也不肯放過,道:“不知在下應約而至後,梅姑娘是否立刻見示我餘伯父夫婦下落?”

梅素若漠然道:“你想知就來,說不說,就要看本座的高興了。”

華雲龍忖道:“聽這丫頭的口氣,那是毫無誠意的了。”敞聲一笑,道:“如此未免太不公平了,梅姑娘。”

梅素若道:“你覺得不公平,盡可不來,既然願來,那便該死而無怨,本座並未強你。”華雲龍啼笑皆非,心道:“這還算並未強人?”

蔡薇薇黛眉一挑,道:“擒下你,怕你不說?”她說到做到,右掌虛捏,食中二指若伸還屈,玉臂輕舒,嬌軀前欺。

梅素若見她這一式似拳非拳,似指非指,搖擺不定,外若無力,實則已籠住了右胸腹“膺窗”、“期門”、“神封”、“大橫”、“腹結”諸大穴。梅素若心中疾忖:“這是什麼招式?”那敢怠慢,鸠頭杖全力一招“鬼影幢幢”,但見烏光滿天,怪嘯鬥起,杖頭的九個鬼頭,翩翩如生,宛若九個厲鬼,張牙舞爪,擇人而噬。

蔡薇薇究竟是少女,對此招威力並不放在心上,但那杖上鬼影,卻駭得她尖叫一聲,霍然後退。她猛覺一招被人迫退,大失麵子,玉麵泛霞,羞怒地道:“好,你這杖上果有些鬼門道,算你接下我這招“變動不居”,看你接不接得下我的這招“週流六虛”。”梅素若知她這一招必具石破天驚之威,連出言譏曬也自不暇,鸠頭杖斜挑,護住身前門戶。

華雲龍突然道:“薇妹住手。”

蔡薇薇本已右掌斜伸,中指獨挺,食指微屈,正慾出手,聞喚收掌,訝然回首道:“龍哥,什麼事?”

華雲龍微微一笑,雙手一拱,道:“在下準時赴約,梅教主請便。”

他忽稱梅素若為教主,梅素若芳心一震,恍然若有所失,一斂心神,道:“候教了。”嬌軀一轉,忽又回首道:“你是蔡昌義之妹,什麼名字?”她見過蔡薇薇兩次,第二次是蔡薇薇身穿文士裝,化名宣威之時,女子看女子,她是一眼就瞧出來了,但仍不知蔡薇薇之名,僅由華雲龍稱呼中,知道其中有一個“薇”字。

蔡薇薇不忿她冷傲之態,也冷冰冰地道:“我叫蔡薇薇,紫薇的薇,你記清楚了。”梅素若也不說話,回首就走,但見她雪白衫裙隨風飛舞,似慢實快,眨眼已然消失在廢墟殘垣中。

蔡薇薇待她離去,嗔聲道:“龍哥,你為什麼讓她走掉?”

華雲龍見她微颦淺嗔,卻是梨渦微現,那一份嬌姿,更是醉人,美人本是宜喜宜嗔的,況蔡薇薇嗔聲而言,更是少見,給他另一種感受,不禁右手輕撫她如雲鬓發,笑道:“梅素若老謀深算,豈能一人來此,必是早有準備……”

蔡薇薇道:“鬼話,除了她,我們那裡看見半個鬼影?”一語甫畢,忽然一聲清嘯響起,隨起四麵都響起嘯聲,有的宏亮,有的低沉,但一個個含勁斂氣,分陽皆出自高手之口。

華雲龍笑道:“如何?”

蔡薇薇玉靥一紅,道:“這也沒什麼,九陰教主不過如此,她的部下更差,一起上來,我也打他個落花流水。”

華雲龍道:“九陰教下個個功力高強,梅素若也是絕頂身手,一湧而上,我們全身而退,容或可以,想佔什麼便宜,那就難以辦到了,薇妹不可輕敵。”

其實他所說的理由,都屬次要,最大原因,還是他憐香惜玉的毛病,想起梅素若如今身為一教之主,憑她高傲的性情,若失手在蔡薇薇手中,十之八九會憤而自刎,江南儒醫的下落,仍是杳然,何苦來哉?這等心事,當然不便向蔡薇薇開口。

蔡薇薇冰雪聰明,憑她少女的敏感,卻是隱有所覺,黑眸一轉,道:“龍哥,先前你與梅素若眉來眼去……”

華雲龍笑叱道:“胡說,什麼叫“眉來眼去”?”

蔡薇薇認真的道:“你盯她,她回盯住你,這不是眉來眼去?”

華雲龍啞然失笑,道:“這也叫眉來眼去?小孩子,不懂的事,不要信口胡說。”

蔡薇薇櫻唇一噘,道:“小孩子,你又多大了?”

華雲龍哈哈一笑,改口道:“薇妹,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掌法?那一招“週流六虛”與“蚩尤七解”之二有些相似,可以告訴我麼?”

蔡薇薇道:“有什麼不可以,這二招是“四象化形掌”的第二式及第七式,是雲祖師揉合天下各派的掌法精華,竭數十年之功創出,與“無極定衡心法”互為錶裡。龍哥如果想學,我就教給你。”

華雲龍肅容道:“你傢獨門絕學,豈可私相授受?”

蔡薇薇搖頭道:“不啦,我公公既然已將“無極定衡心法”傳與龍哥,分明是有意盡授絕學,我將“四象化形掌”教給龍哥,並不算私相授受,何況祖師遺訓,遇見心性、資禀兩皆上乘之人,毋論能否收入門下,都應斟酌形勢加以栽培。”

華雲龍心中一動,卻不願讓蔡薇薇教他武功,略以吟哦,道:“以後再講吧,我們先將那所透出燈光的石室搜尋一遍。”飛身越過水麵,回至適才發現木窗處,蔡薇薇緊隨着他。

華雲龍側顧蔡薇薇道:“眼下沒有多餘時……”

忽然發現蔡薇薇螓首低垂,一副無精打采,悶悶不樂之狀,頓了一頓,訝然道:“怎麼?還為我剛剛一句戲言生氣?”

蔡薇薇螓首一擡,期期艾艾道:“龍……龍哥………”

華雲龍柔聲道:“薇妹,你對龍哥我有何不滿,盡管說吧。”

蔡薇薇螓首一搖道:“不是不滿。”

華雲龍心中暗道:“這就奇了。”口中道:“那是為什麼?”

蔡薇薇想了想,道:“龍哥,你清不清楚我雲祖師一生的事迹?”

她突然扯上了不相乾的事情,華雲龍大感愕然,道:“愚兄不甚了了。”

蔡薇薇道:“我雲祖師初出道時,武功低微,連叁流身手也未必夠得上,內功練的是因緣湊巧得來的“羅候心法”,拳掌卻是由祖師母教的,可是並未損及他老人傢“武聖”的威名……”

原來當初武聖初時,僅學一套“開心掌”,那真是連叁流人物也不及了,曾由紫薇仙子高潔藉互搏之時傳以拳掌,這段時間長達一年。她話說到這裡,華雲龍已恍悟其用意,見她為了慾自己接受武功,如此煞費苦心,那憐愛之意,竟是不由自主的油然升起,凝視着她那若緣波美般的嬌靥,一時竟然忘了開口。

蔡薇薇接道:“我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龍哥你……”倏爾而止,美眸迫切地望着華雲龍。

她這平淡的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卻如巨潮般衝激着華雲龍心湖。華雲龍心中大叫道:“是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眼下魔劫方興,來勢洶洶,必是一場曠古絕今的大浩劫,我正該努力充實自己,如何可以拘於小節,不識大禮,忘了天下萬世的太平。”他心中雖似掀天巨浪般翻騰,直慾放懷長嘯,強自抑住,凝然有頃。

蔡薇薇見他久不作答,以為他意慾不允,星目一熱,珠淚盈盈,低聲道:“我……我說錯了?”

華雲龍輕輕攬住她柳腰,道:“薇妹誼如一傢,我也不言謝字了。”

蔡薇薇破涕為笑,道:“龍哥……”她眉蘊喜氣,卻頰含珠淚,梨花帶雨也不足以形容,華雲龍癒看癒愛,忍不住低下頭去,輕吻她玉頰珠淚,然後落在她的櫻唇上。蔡薇薇嬌軀一顫,“嘤”了一聲,軟綿綿地倒向華雲龍懷中。

良久,兩人才如夢初覺,華雲龍擡起頭來,柔聲低喚道:“薇妹。”蔡薇薇螓首深埋,嬌羞不勝,“嗯”了一聲,卻不言語。

華雲龍暗道:“薇妹少女情懷,我可別羞了她。”他低低在蔡薇薇耳邊道:“薇妹稍待,看我捉賊。”輕輕放鬆右手,敞聲道:“朋友好耐性,躲了這久,可以出來了吧?”舉手一掌,撃碎木窗。

木屑紛飛,燈光耀射中,但見光芒一閃,一柄長劍已自斬向他右腕。原來窗內躲着人,深知華雲龍厲害,屏息待機狙撃,不料華雲龍久久不入,他閉息不住,呼吸略為沉重了些,華龍雲何等功力,焉能不知。他冷冷一笑,右手“襲而死之”,迅若閃電,點中執劍者腕脈。那人“哎呀”一聲,長劍已自啷嗆墮地。

華雲龍更不疑遲,身形一長,穿窗而入。蔡薇薇怔了一怔,羞惱上心,跟蹤入室。以她的功力,早該發覺有人,隻是一則經驗不夠,二則全心全意俱在華雲龍身上,其他之事,一概置之度外,竟未發覺。她此際心憤為人所擾,竟泛起從未有過的殺機。

這石室廣闊不過二丈左右,室中僅有一榻一桌,叁四木椅,桌上一盞油燈,別無他物。那出劍之人,是一個紫衣精壯大漢,華雲龍一瞥之下,己認出是與仇華出現在司馬傢靈堂中八大漢之一。那大漢右臂軟軟下垂,滿臉恐懼之色,目光轉動,似是打主意慾逃。

華雲龍暗暗一哼,卻含笑道:“這位朋友,我們似是見過一麵,貴姓大名啊?”紫衣大漢微微一怔,轉身向室門奔去。華雲龍哈哈一笑,已擋在他麵前,道:“朋友一句話不說就想走,怎麼?華某不配與你相交?”

紫衣大漢驚怒交迸,道:“滾開。”右掌撃向華雲龍胸口。

蔡薇薇冷冷一哼,纖指疾點,她何等身手,紫衣大漢如何能躲,悶哼半聲,被點中“乘風穴”,頹然倒下。華雲龍哈哈一笑,道:“朋友,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何苦來哉?”紫衣大漢咬牙怒目,卻不作聲。

蔡薇薇峻聲道:“龍哥,我看要用刑才行。”

華雲龍深明少女心意,知她芳心不悅,但他卻不願蔡薇薇濡染此類之事,損了少女純真善良之情,微微一笑,溫言道:“薇妹,由我來處理如何?”蔡薇薇不敢違拗,滿心不願,退了一歩。

華雲龍好整以暇,道:“朋友,尊姓?”

紫衣大漢知道逃不走,目光一轉,道:“陳。”

華雲龍容色可親,道:“大名?”

紫衣大漢道:“明達。”

華雲龍道:“陳明達,好名字,請問陳兄在“玄冥教”中就何高職?”

陳明達冷冷地道:“無可奉告。”

華雲龍並未發怒,含笑道:“醫廬是貴教下的手吧?”

陳明達沉吟半晌,冷然道:“不錯。”

蔡薇薇忍不住怒道:“我餘伯父跟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們竟然下此毒手,還有人性麼?”

華雲龍心頭也是怒火高漲;但不動聲色,道:“如今我那餘伯父何在,可以見告麼,陳兄?”

陳明達冷冷地道:“不知。”

華雲龍含笑道:“陳兄大概是嫌華雲龍太過吝啬,沒有大菜擡出招待,因此不肯賜告麼?”

陳明達心頭一寒,暗忖:“這小子是個笑麵虎,不知要展什麼辣手?”將心一橫,暴吼道:“華傢小兒,你有什麼手段,盡管往你傢大爺身上招呼,你傢大爺如果皺一皺眉,便不算響噹噹的好漢。”

蔡薇薇見他出口不遜,嬌叱一聲,道:“你想吃苦頭還不容易。”素手一揚,就慾下手。

華雲龍忙道:“薇妹稍待。”麵容一整,道:“參與毀燒醫廬的是哪些人,講。”

陳明達陰聲道:“你想知道?”

華雲龍道:“當然。”

陳明達獰聲道:“是任玄、天乙子、九陰教主,還有你傢爺爺,滿意了吧?”

華雲龍勃然大怒,暗暗忖道:“不用些霹雳手段,想這傢夥是不肯吐實的了。”哈哈一笑,道:“滿意,滿意極了。”

右手連點陳明達身上大穴,陳明達立覺全身麻癢,有若蟻行,開頭還可咬牙忍受,到最後竟如萬蟻齧身,痛還好,那種癢,真是直癢到心裡,五腑六臟無處不癢,令人恨不得把臟腑都抓出才快活,這痛苦,真非人所能忍。他穴道被點,連想爬一下都不能,慘嗥道:“你有種便殺了你傢爺爺。”

華雲龍毫不生氣,道:“你罵,罵得多,受的苦也癒久。”

陳明達見罵不生效,改口哀聲道:“華雲龍,你做做好事,一刀將我殺了,你們華傢……”說到這裡,忍不住又慘號起來。

華雲龍劍眉一蹙,暗道:“這“玄冥教主”何許人?教規有多嚴?這陳明達在這等情況下也不敢透露絲毫口風。”

蔡薇薇見陳明達“秉風穴”被點,身形無法稍動,但渾身肌肉,痙攣不已,慘號之聲淒厲已極,心中大感不忍。她心地善良,忍不嗫嚅道:“龍哥,我想……”倏又住口。

華雲龍向她望去,但見她櫻唇一陣啟動,慾言又止,玉麵上一片不忍之色,心知她本想為陳明達求情,又感茲事重大,不宜輕易放過,暗暗一嘆,連拍數掌,解了“萬蟻鑽心”的手法,峻聲道:“陳明達,我那餘伯父是死是生?”

陳明達想起“萬蟻鑽心”之苦,餘悸猶存,脫口道:“是生。”

華雲龍微微一曬,道:“我如問你我餘伯父何在,你是決不敢說的,也未必知道,我隻問你,你一人來此何為?”

陳明達一愕,猛又道:“你怎知我一人來此?”

華雲龍暗忖,此人色厲內荏,顯然來此必有任務,我倒要看看他乾什麼?仰天一笑,道:“也罷,我也不問你來此為何,你們那仇公子的停身處,你總該知道吧?”

陳明達不料他忽然變得如此好說話,心中驚疑不定,半晌道:“反正在金陵城中,你華公子神通廣大,不會自己去找。”

華雲龍正色道:“你說出來,我讓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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