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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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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小說章節

第一章 母子恩愛雲雨會
第二章 多年夙願一朝償
第叁章 二娘教子叁人浪
第四章 纏綿绯恻姐弟戀
第五章 蓬門從此為君開
第六章 連闖叁關爽爽爽
第六章 獻身以報赴江湖
第七章 依依不舍離別情
第八章 靈堂遇險謎中謎
第九章 丟卻性命也風流
第十章 至此方知江湖險
第十一章 佳人為何墮風塵
第十二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第十叁章 桃李爭春風流劫
第十四章 九陰淑女有慈心
第十五章 昔年倩女今長恨
第十六章 嬌娃俏婢齊獻身
第十七章 星宿魔教現江湖
第十八章 顛龍倒鳳樂歪歪
第十九章 冷艷烈花心意何
第二十章 鋒芒初露震群魔
第廿一章 淫母蕩女齊上陣
第廿二章 苗嶺叁仙送上門
第廿叁章 連番征戦樂淘淘
第廿四章 美人恩重情如海
第廿五章 鈎心鬥角鴻門宴
第廿六章 流水有情花有意
第廿七章 躍馬橫戈搗黃龍
第廿八章 連闖十關誰能擋
第廿九章 猛虎出柙勢難擋
第叁十章 命係天定不由人
第卅一章 一鼓作氣再闖關
第卅二章 誤打誤撞除淫賊
第卅叁章 二嬌上門投懷抱
第卅四章 情根深種胭脂淚
第卅五章 嬌花嫩蕊願君憐
第卅六章 開壇大典好猖狂
第卅七章 用心險惡死莫贖
第卅八章 女兒心事郎知否
第卅九章 道長魔消江湖平夜
第四十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四一章 今朝久旱逢甘霖
第四二章 誰人能解此中趣
第四叁章 重溫舊夢樂悠悠
第四四章 母女同歡樂趣多
第四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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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作者:花間浪子
第十一章 佳人為何墮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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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華雲龍結清賬目,取道南陽,循荊湖南路,策馬而行。一路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這一日黃昏時刻,到了荊門,忽聽身後馬蹄聲響,轉臉望去,隻見身後塵頭大起,八九匹長程健馬,馱着幾個長幼不等、身着勁裝的人急奔而來,轉眼疾衝而至,到了背後。

他謹記母親的吩咐,不願多惹是非,當下缰繩一帶,避過一側。但當馬匹撥身而過之際,見到馬上之人所着衣服的顔色,不覺大吃一驚,暗暗忖道:怪事,這幾人身着紫色勁裝,各佩長劍,為首之人年紀不大,也是海青服飾,肩披短氅,難道是仇華一行麼?

由於塵土蔽目,未曾看清幾人相貌,但那仇華自稱是殺害司馬長青的主謀,又是“玄冥教”教主門下首徒,這一線索,豈肯放過,當下手缰微提,急忙策馬跟隨,遠遠盯在幾人身後,進了荊門西城。那幾人進了西城,仍是策馬不停,弄得滿街行人雞飛狗跳,四下趨避。

華雲龍大起反感,暗暗咒罵道:“哼,什麼東西?就憑你們這等飛揚跋扈、橫行無忌的模樣,縱然不是“玄冥教”的屬下,我也得懲治你們一番,如若不然,市井小民還有寧日麼?”

咒罵中,到了一座頗為堂皇的客棧,那身披短氅之人將馬缰一舒,將頭朝門內一探,頓時縱身下馬,大聲叫道:“在這裡了。”丟下馬匹,大歩走了進去。其餘之人見了,各自糾紛下馬,牽着馬匹,也走了進去。

華雲龍趕到門口,隻見門內停着一輛華貴的馬車,那馬車金碧輝煌,小巧玲瓏,顯然是婦女專用之物,幾名店夥計,正在那裡照科馬匹。適才進店之人,早已不見影迹了。一名夥計迎了出來,打躬作揖,道:“公子爺要住店麼?咱們這裡高潔雅致,荊門城再也沒有第二傢了。”

華雲龍暗暗忖道:適才幾人必是未存善念,想打這輛馬車主人的念頭,我不遇上便罷,既然遇上,怎能容他們為非作歹?當下將頭一點,縱下馬背,大刺刺地道:“好生照料我這匹馬,明日加倍算賬。”

平日侍候他的人多,無形中養成了華貴的氣度,那夥計知道財神臨門,連忙將缰繩朝另外一名夥計手中一塞,顛着屁股緊隨而行,將華雲龍讓進了大廳,阿谀逢迎道:“嘿嘿,公子爺愛熱鬧還是愛清靜?愛清靜,咱們後院有精舍;如果愛熱鬧,咱們中院有上房,茶點酒席,咱們這裡一應俱全,公子爺……”

華雲龍不耐其煩,將手一揮,冷冷的道:“剛才幾個疾服勁裝之人住在哪裡?”

那夥計微微一楞,道:“他們在中院,尚未住定,公子爺……”(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華雲龍道:“門口那輛馬車的主人呢?”

那夥計恍然大悟道:“哦,公子爺原來與那位小姐是一路,她住中院,小的這就領您……”

華雲龍道:“那便中院吧,我住那位小姐隔壁。”

那夥計又是一楞,忖道:“怎麼又是一位要住隔壁的?”隻聽一個銀鈴似的聲音脆聲問道:“誰啊?哪一位要住奴傢的隔壁?”原來這客錢的前廳乃是兼營酒食之處,兩邊排列着帷簾深垂的雅座,華雲龍恰好經過一間雅座的門口,那銀鈴似的聲音便是由那雅座之內傳出。

華雲龍是天生的情種,那銀鈴似的聲音帶有磁性,令人聽了全身骨骼都要發酥,當下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歩,歡聲應道:“是我,在下……在下……”他本想自報姓名,倏然間心生警惕,結結巴巴的一時竟接不下去。

那夥計掩口竊笑,雅座之內也是“噗哧”一聲,道:“在下是誰啊……雲兒,你去看看,誰是在下?”帷簾掀動,一個十四五歲的俏丫頭走了出來,朝華雲龍瞥了一眼,脆聲道:“回小姐,是個少年公子。”

銀鈴似的聲音“咭咭”一笑道:“少年公子嗎?那便不要另開房間了,咱們外麵那明間大可歇用,雲兒啊,你就請他進來一敘吧。”

華雲龍大為詫異,眉頭一皺,忖道:這是誰傢的小姐?為何這般放浪不羁?他疑念尚未轉完,那名叫雲兒的丫頭已經微笑肅容,道:“公子請,咱們小姐有請。”

華雲龍好奇之心大盛,當下不顧那夥計瞠目結舌,不明所以,整一整衣襟,舉歩便向雅座走去,口中說道:“小姐相邀,在下豈敢方命,雲兒姑娘,請。”

進入雅座,華雲龍頓覺眼前一亮,一時之間,竟然口張目呆,瞧得楞了。來雅座之內,坐着一位絕色美女,那美女眉目如黛,嬌艷如花,全身上下,風情萬種,艷媚入骨。真是增一分便肥,減一分嫌瘦,此刻她貝齒微露,美眸含春,正自一瞬不瞬的瞧着華雲龍。華雲龍酒未沾唇,但卻形若癡迷,已不飲自醉。

那美女瞧了一會,“吃吃”一笑,輕啟櫻唇,脆聲說道:“請坐啊。”

華雲龍聞言驚醒,急忙堆笑,道:“請坐,請坐。”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那美女美眸流盼,掩口道:“公子眷戀,不勝榮幸,奴傢這廂見禮。”攏袖欠身,微微福了一福。

華雲龍連忙起立,抱拳一揖,道:“小姐美若天仙,在下得能把酒論交,共謀一敘,那是在下的榮幸。”

那美女不再謙辭,一顧雲兒道:“雲兒發什麼呆,還不替公子斟酒?”

那雲兒倏然警覺,但卻“吃吃”笑個不停,道:“這位公子長得太俊,雲兒不覺瞧得呆了。”端起酒壺,在兩人麵前斟滿了酒,又向華雲龍臉上偷偷望去。

那美女對那雲兒放肆的言行視若無睹,端起酒盃,朝華雲龍瞧了一瞧,道:“奴傢姓賈,賤名一個嫣字,這裡先敬公子一盃。”舉盃就唇,螓首微擡,一仰而盡。

華雲龍急忙端起盃子,也是一仰而盡,道:“在下姓……姓白,黑白的白,單名一個琦字。”他雖然目迷於色,仍舊報了一個假名,可知他警惕之心依然存在。

那賈嫣還道他初逢美女,犯了口吃的毛病,當下也不在意,嫣然一笑,道:“聽公子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氏,可是遊俠到此麼?”

華雲龍聽了“遊俠”二字,心頭瞿然一震,迷惘的神智,又復清醒了一點,隨口應道:“在下乃是晉北人氏,這次路過荊湖地麵,乃是有意一遊江南勝地,不意遇上了小姐,正是風萍相聚,各有姻緣了。”他縱然隨口相應,但那風流的本性,卻又不知不覺流露了出來。

那賈嫣聞言之下,臉上閃過一絲訝然的顔色,但也是一閃即收,隨即嫵媚一笑,道:“奴傢寄住金陵,這次乃是峨嵋進香而歸,公子有意南遊,咱們恰好同行,若不嫌奴傢蒲柳之姿,奴傢願作公子的向導。”

這時,華雲龍心神稍定,警惕之心大增,不覺忖道:這是誰傢的小姐?抑是誰傢的女眷?峨嵋進香,怎的沒有男人同行?寄住金陵,她祖籍又在何處?讵料他疑念來已,雲兒丫頭已經再次斟滿了酒,脆聲笑道:“喝酒啊?公子爺,既然相逢便是有緣,一路同行,緣份越發深了,你這般拘拘束束,豈不顯得生分?以後的日子長着哩。”

華雲龍被她一擾,心下雖然仍在生疑,仍覺主僕二人的行徑過於怪誕不經,卻也無心再去想它,端起酒盃,朗聲笑道:“正是,正是,若再拘謹,豈不生份?賈小姐,在下敬你一盃。”脖子一仰,乾了一盃。

他敞開胸懷,風流的習性頓時又流露出來,於是酒到盃乾,談笑風生,與那貴嫣小姐眉來眼去,兩人勾勾搭搭,調笑不已,弄到最後,一人口稱“琦哥”,一人口稱“嫣姐”,大有相見恨晚之勢,便連時辰也忘懷了。酒過叁巡,賈嫣小姐不勝酒力,懶慵慵的站將起來,道:“琦哥,奴傢明日還要趕路,不能陪你再喝了。”玉臂一伸,嬌軀一僕,便朝華雲龍撲了過來。

華雲龍兩臂一張,摟住了她的纖腰,啊呀道:“正是,正是,來日方長,咱們今日早點休息。”他二人你擁我抱,由那雲兒丫頭領路,一僕一顛,朝那中院客房走去。

那賈嫣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到了房內,仍是緊緊摟着華雲龍,不肯放手。華雲龍雖然未醉,怎奈風流成性,軟玉抱懷,其樂陶陶,卻也似不忍釋手。那雲兒丫頭越發妙了,關上房門,燃起油燈,笑臉盈盈,瞪着一雙渾圓滴活的眸子,癡癡的瞧着兩人擁抱之狀,好像欣賞一盆上好的並蒂睡蓮,竟是目不轉睛,一瞬不瞬。少時,嘤咛聲中,賈嫣的玉掌緩緩移動,撫摸着華雲龍墳起的臂膀,健壯的胸膛,又在他腰際握了又握,另一手卻往華雲龍背後的“將臺穴”移去……

千鈞一發之間,隻聽那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一人當門而立,怒聲喝道:“好啊,你這婆娘假作正經,原來也是偷野食的,姓仇的倒要請問,本公子哪裡比這小子差啦?”

兩人一震而醒,華雲龍身子一轉,擋在賈嫣身前,訝然問道:“你姓仇?”

那人憤怒吼道:“本公子姓仇名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你小子如果見機,乖乖的站去一邊,本公子不找你的晦氣。”

華雲龍凝目而望,癒看癒是不信自己的耳朵,癒看也癒覺麵前之人不是仇華。他怎會自稱“仇華”呢?仇華又怎會變形呢?疑念叢生,一時不覺呆住。那自稱“仇華”的人,無論衣着兵器,均與洛陽所見者相同,甚至年紀也不相上下,但彼此臉貌各異,氣質有別,顯然不是一人。

華雲龍暗暗忖道:“此人眉聳目細,蒜鼻血口,青慘慘一張馬臉,目光淫邪,黑少白多,無疑是個淫惡殘酷的人,決不是洛陽那仇華,可是,天下縱有同名同姓之人,這隨行的人數,穿着的服式,使用的兵器,為何樣樣皆同呢?”

隻見賈嫣姗姗走來,身子朝華雲龍挨了一挨,舉起纖手,掠一掠發邊的青絲,嬌慵無比的盈盈笑道:“這位公子,咱們少見啊?”

賈嫣乃是人間尤物,舉手投足,均能引人陡涉遐思,想入非非,那“仇華”原是挾怒而來,見她一笑,頓覺滿控怒火,壅塞於胸口之間,發也發不出來。他楞了一忽,突然亢聲道:“少見?哼!本公子一路從萬縣追到荊門,那一日不見到你?”

賈嫣眼角一挑,眉目含春的道:“啊喲,那豈不是見過六七次了?”胸龐一轉,問那雲兒道:“雲兒啊,你見過這位公子麼?”

雲兒“吃吃”一笑,道:“咱們每日四更動身,申末投宿,幾曾見過這位公子啊?”

賈嫣“嗯”了一聲,自怨自艾的道:“奴傢那個死毛病真是害人,如若不然,咱們也不致招惹仇公子生氣了。”話鋒一轉,美目橫睇,朝那“仇華”瞟了一眼,才又接道:“仇公子有所不知,奴傢有個害怕見鬼的毛病,尤其是青天白日,突然遇上一個青臉獠牙惡鬼,那可準要了奴傢的小命,因之……”

那“仇華”怒氣難消,截口接道:“因之你主僕四更起程,申末投宿,每日規避你傢公子?”他縱然怒氣難消,仍有責備之意,但講話的語氣,卻已大見和緩,可見賈嫣搔首弄姿,猩猩作態,實已收到預期的效果。

隻見賈嫣黛眉微蹙,媚眼頻飛,幽幽說道:“公子爺冤枉人了,奴傢豈敢回避公子,隻不過早行早歇,習慣上出乎公子意料之外,即便因此相遇,那也是出於無心啊。”她話聲微微一頓,倏又巧笑倩兮道:“公子爺,奴傢有一句不當之言,不知道能不能講?”

那“仇華”一路跟蹤,分明是垂涎賈嫣的美色,前此隻當賈嫣嫌他醜陋,蓄意規避,因之怒火上升,怨氣衝天,此刻眼見賈嫣風情萬種,媚態之骨,了無峻拒之狀,滿腔怒火,早已消散殆盡,聞言之下,不覺哈哈一笑,連聲說道:“你講,你講,縱有不當,本公子也不怪你。”

華雲龍暗暗討道:“這“仇華”色迷心竅,賈嫣明明是在罵他,他還自鳴得意,一無所覺哩。哈哈,“青臉獠牙”,雖不酷似,卻也形像了。”

賈嫣“噗哧”一笑,卻向雲兒道:“雲兒,你去將門外幾位爺臺請進來,莫要站得久了,又怪咱們待慢了貴客。”雲兒應一聲“是”,便朝房門走去。

那“仇華”心頭大為舒暢,哈哈笑道:“不必去請了,那是本公子的屬下,站一會兒無妨。”

雲兒身子一轉,脆聲道:“公子的屬下也不行啊,總不能說,公子爺在這裡納福,卻叫你的屬下耐涼受寒,在外麵候着吧?”

賈嫣故作怫然道:“一點規矩也沒有,公子爺的吩咐你敢不聽?”

那“仇華”聽了這話,越發暢心悅意,大聲一笑道:“她講得也有道理,我這便叫他們回去。”轉臉朝向房門,朗聲接道:“走啦,這裡用不着你們。”隻聽門外一個宏亮的聲音應了聲“是”,緊接着歩履紛沓,幾個人相繼離去。

賈嫣趁那“仇華”轉身之際,迅速與雲兒相視一笑,情狀至為神秘。華雲龍目睹斯狀,心中暗暗嘀咕,忖道:“什麼道理啊?這女人暗中想點我的穴道,那手法高明已極,此刻又知門外有人,可見她一身功力,已非同凡響,她若嫌惡“仇華”醜陋,大可不假顔色,將他趕走,何須這般煙視媚行,故作神秘,莫非是我的看錯了?”

那“仇華”吩咐完畢,轉過身來,鼠目之中。閃爍着淫邪的光芒,笑嘻嘻道:“俏姑娘,你縱然無意避我,這六天來,卻也吊足了我的胃口,今日相遇,我是再也不會讓你遁走的了。”

賈嫣黛眉一揚,遂聲作態道:“公子真是,奴傢並未打算走啊。”

“仇華”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不走最好,有話請講吧,我在這裡恭聽。”

賈嫣這才嫣然一笑,道:“恭聽麼?這還像句話。”她白了“仇華”一眼,舉手肅客,道:“公子先請坐。”

“仇華”大笑不已,似是靈魂已被鈎去,連聲道:“坐,坐,你也坐。”邁開歩子,走去桌邊;拖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

賈嫣挽住華雲龍的臂膀不減親昵之態,移動蓮歩,走了過去。華雲龍大感不是滋味,暗暗忖道:“這賈嫣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莫非想叫我與那“仇華”爭風吃醋。她在一旁好看笑話?哼,我華某何許人,豈會讓你稱心如意?”

果然,那“仇華”神色大變了。先前,他也許橫行已慣,也許自恃過甚,未將華雲龍看在眼內,自始至終,未曾留意華雲龍的形像風範,但此刻眼見兩人親親昵昵,挽臂走來,他心中不覺有了幾分妒意,凝視之下,方知華雲龍俊美無俦,乃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頓時妒火大盛,兇芒畢露,緊緊盯着華雲龍瞧着不停,恨不得過去咬他幾口。

賈嫣對他忽然凝視之狀,宛如未見,迳與華雲龍並肩落坐,微笑道:“仇公子,奴請問,你講由萬縣追到荊門,這點當真麼?”

“仇華”收回目光,大是不耐,道:“廢話,本公子騙你則甚?”此刻他妒火中燒,獰惡之態復現,再也沒有原先和煦客氣了。

賈嫣仍不在意,笑容不減,道:“這樣講,公子乃是看中奴傢的美色了?”這話露骨過甚,在這等氣氛之下,便連“仇華”也說不出口,她卻毫無顧忌地講了出來,一時之間。那“仇華”瞠目結舌,竟是無詞以對。賈嫣“格格”一陣嬌笑,忽又搖一搖頭,道:“以奴傢看來,公子的誠意似乎不夠,你說是麼?”

“仇華”眉頭一揚。不耐地道:“你究竟要講什麼?為何不爽直的講?你是人間尤物,本公子閱人雖多,卻也未曾見過,誠不誠意,那是多問,本公子若是不喜歡你,何須一路追蹤下來。”

賈嫣抿一抿嘴,不以為然,道:“未必吧?你是嘴上講得好聽,你若真正喜歡奴傢,每日投宿以後,入寢以前,這段時光該有多長?奴傢為何不見公子呢?”那“仇華”聞言之下,鼠目連盼,口齒顫動,一臉訝然之色,卻是答不上話來。

賈嫣揚一揚眉,喟然一聲嘆,道:“唉,你們男人啊……”

“仇華”突然尖叫道:“嗨……不對……”

他突然尖聲大叫,賈嫣倒是吃了一驚,急急問道:“什麼不對?”

“仇華”攢眉擠目,自言自語道:“恍恍惚惚,困盹慾睡,我當真那麼疲乏麼?”話聲一頓,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聞聲息。

賈嫣臉上閃過一絲谲笑,悠然接口道:“什麼困盹慾睡?你怎麼不講下去?”

仇華目光一擡,不勝詫異的道:“這事當真怪異得緊,每日黃昏,好不容易找到你落腳之處,但,每當梳洗過後,人便昏昏沉沉,倒在榻上,一覺到天亮,這……”

賈嫣未容他將話講完,已自嗔然作態道:“不要這呀那呀的了,就此一點,便知公子的誠意不夠。”

“仇華”急聲道:“你……不能這樣講。”

賈嫣嗔聲道:“連日追尋不舍,人追到了,卻去蒙頭大睡……”

“仇華”急急截口道:“我……我……”

賈嫣作態道:“奴傢替公子講了吧!你並不是想睡,可是連日奔波,實在太疲乏了,是這樣麼?”

“仇華”正色道:“不是疲乏。本公子一身武功,即使奔波叁兩日,也不會有疲乏之感。”

賈嫣媚然道:“哦!公子原來是武林中人,奴傢還道公子身佩長劍,乃是這位白琦哥哥一樣,是屬時下一般少年的習尚哩。”

提及華雲龍,那“仇華”不勝厭煩,目光一轉,兇霸霸的問華雲龍道:“你叫白琦?”

華雲龍夷然颔首道:“不錯,在下白琦。”

“仇華”鼠目一翻,瞪眼喝道:“你是乾什麼的?”

華雲龍哈哈一笑,道:“仇公子問話的態度大欠妥當,你又是乾什麼的?”

“仇華”霍地起立,怒聲叫道:“好啊,你敢對本公子無禮?”

華雲龍笑道:“那要看仇公子自己如何了,你若無禮,在下何須對你客氣?”

“仇華”怒極反笑道:“好,好,閣下的膽子不小……”

華雲龍話不讓歩,截口侃言道:“讀聖賢書,所為何事?人若知禮,天下可去,若不知禮,寸歩難行,仇公子縱然是武林中人,這淺近的道理,相信貴門尊長定有所示,在下於禮無虧,自然氣壯,這又與膽子的大小何關?”

他講這話時笑臉盈盈,不帶絲毫火氣,但話中有刺,一派教訓人的口吻,“仇華”聽了心火直冒,獰聲吼道:“好小子,你敢一再頂撞本公子,那是不要命了。”

華雲龍別有心意,接口笑道:“處身客棧,在下不信仇公子敢於殺人越貨,目無法……”

“紀”字未出,那“仇華”已自怒不可遏,陰陰笑道:“閣下有眼如盲,本公子取你的眼珠,你再去講法紀……”話聲中,右臂向前探去,食中二指屈曲如鈎,徑取華雲龍的雙目。

華雲龍看得出來,他那右臂雖然不徐不疾,掌指的變化卻是無窮無盡,狠辣至極,一般高手,那是無法閃避的了。可是,華雲龍藝高膽大,又復成竹在胸。故而視若無睹,竟然不加置理。說時遲緩,那時快極,“仇華”的掌指眨眼間已近臉門,那賈嫣突然皓腕陡伸,輕輕把“仇華”的手肘向上一托,嬌聲說道:“仇公子,你這是乾麼啊,白琦哥哥又沒有得罪你……”

這時,雲兒丫頭端着茶盞走了過來,也道:“仇公子,你找咱們小姐,乃是尋樂而來,生得哪門子氣嘛,你請坐下,雲兒替你端茶來了。”

“仇華”的手臂停在空中,這時始才收回,瞪着眼睛,愕然向賈嫣瞧了一陣,突地沉聲道:“你……你是誰?究竟是乾什麼的?”

雲兒取了一盃茶。放在他的麵前,似信口又似訝然道:“怎麼?你不知道……”

“仇華”狠狠的再次坐下,道:“哼,光棍眼裡不滲沙子,你們究竟是乾什麼的?爽直講吧。”

雲兒又將另一盃茶放在華雲龍麵前,回眸笑道:“什麼沙子不沙子,咱們可不懂,咱們小姐姓賈名嫣,藝名就叫嫣姐兒,是金陵城中數一數二的紅倌人……”

賈嫣突然尖聲道:“死丫頭,你要死啦?你是清倌人,你值得驕傲宣揚是不是?”

“紅倌人”與“清倌人”都是堂子裡的姑娘。“紅倌人”蓬門已開,“清倌人”則是處子之身,這種區分妓女身價的稱謂,凡是喜愛在風月場中混混的男人,那是無有不知的。那“仇華”性好漁色,生就淫邪,采花摘蕊,從來不計對方身份,對風月場中的普通稱謂,自然知之甚穩,便他聽了這話,卻瞪大眼睛,訝然的瞧着賈嫣,好似有點不敢深信。

隻見雲兒吐一吐舌,作了一個鬼臉,道:“是,小姐,我講錯了,小姐是金陵城的紅人,不是紅倌……”

賈嫣作色輕叱道:“你還講?”

雲兒“咭咭”一笑,道:“不講啦,不講啦。”轉過臉龐,向那“仇華”道:“公子爺,你喝茶啊!乾麼發呆?”

“仇華”回過神來,旋即冷然道:“哼,事情的蹊跷,一定是出在你們身上。本公子豈是等閒之斐,你們裝腔作勢,也休想瞞騙我。講,你們究竟弄些什麼手段,竟使本公子昏睡不醒?”

賈嫣黛眉輕望,櫻唇一抿,道:“仇公子講話有欠思慮了,你要睡覺,是你自己精力不繼,奴傢又弄些什麼手段?雲兒已將奴傢的身份加以說明,象公子這等客人,奴傢求之尚不可得,豈有故意將你弄得昏睡不醒之理?再說,奴傢一個風塵娼妓,又何來這等高明的手段?仇公子是明白人,你說不是麼?”她講話的語氣曲意迎人,幽怨之極,帶有青樓妓女委屈求全,惹人憐惜的韻味。

華雲龍注視着她,暗暗忖道:這女人原來是個娼妓,難怪她風情撩人,騷媚入骨,但……但不對啊,她分明具有一身武功,何致於淪為娼妓?莫非她別有企圖?

那“仇華”人也不笨,此刻他對賈嫣似已有了某種戒心,隻聽他默然冷聲道:“慾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本公子每日投宿,即便昏睡,其間豈非無因?剛才你那一式“天王托塔”,架住了本公子的手肘,分明身具上等武技。哼!花言巧語,慾蓋瀰彰,講吧!你主僕究竟是乾什麼的?”

賈嫣先是一怔,繼而幽聲道:“仇公子這樣一講,奴傢就百口莫辯了,雲兒啊,你代我送客。”話落起身,大有拂袖而去之勢。

那“仇華”陰陰一笑,冷聲道:“送客?哼,恐怕由不得你。”

賈嫣慾行又止,蹙眉怨聲道:“你究竟要怎樣啊?奴傢本想將氣氛弄得和睦些,所以無話找話,故意逗一逗你,誰知弄假成真,公子反而認定奴傢用了什麼手段,害你昏睡不醒。公子爺也不想想,奴傢既慾對你不利,又有偌大的本領使你昏睡不醒,何時不可下手,還能讓你糾纏不休,盛氣淩人麼?”這話似軟而實硬,理由也十分充足,一時之間,那“仇華”不禁瞠目結舌,無詞以對。

賈嫣話聲微頓,忽又長長嘆一口氣,接聲道:“常言道:酒逢知己千盃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奴傢原已聲明在先,公子爺也曾應允,縱有不當,也不怪我。豈知終了仍舊不免臉紅耳赤,既然如此,奴傢即使曲意承歡那也是形同冰炭,難以相融。公子爺,你還是請吧。”

講到這裡,扯一扯華雲龍的衣袖,又接道:“琦哥哥,咱們到裡麵去坐。”這情勢,逐客是逐定了。

那“仇華”自然不乾被逐,猛一撃桌,大吼道:“站住。”

賈嫣身形一頓,道:“怎麼?公子爺不講理麼?須知這裡是客棧,不是金陵勾欄院,接不接客,奴傢自己可以作主。”那“仇華”被她犀利的詞鋒一逼,額上青筋暴起,全身顫動,鼠目之中,兇芒電射,大有出手揍人之勢。

小雲兒左顧右盼,連忙勸阻道:“公子爺快別生氣,小姐,你也坐下嘛。”

賈嫣冷冷地道:“坐下乾麼?咱們的身子雖賤,天下的道理是一樣的,曲意逢迎,既然不能討好來客,何必定要作賤自己,硬找氣受。”

那雲兒人小鬼大,眉頭一皺道:“小姐啊,咱們是和氣生財嘛。仇公子一路追蹤,自然是對小姐一見傾心羅。就憑這一點,咱們受一點氣,那也不算什麼啊。”

她回頭又勸“仇華”道:“公子爺量大福大,別和咱們小姐一般見識。喏!你先喝一盃茶,消一消氣。”端起桌上的茶盃,就向“仇華”手上遞去。

那“仇華”本是詞窮而發怒,原先雖有所疑,卻是捕風捉影,苦無證據,此刻經雲兒軟語相勸,更是再無理由可以發作,再者,美色當前,就此負氣而去,心中也不甘願,故此他近乎木讷的接過茶盃,呷了一口,道:“哼,爾等主僕身懷武技,隱迹風塵,究竟有何圖謀?依我看來,還是直講的好,如若不然,哼,哼。”話無下文,可知一半是自找階臺。

小雲兒乖巧得很,聞言一本正經道:“公子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主僕有什麼圖謀呢?就說有所圖謀吧,也不過圖謀你公子幾兩銀子。公子爺,你喝茶,少講一句,婢子再勸勸咱們小姐。”

“仇華”緊接道:“你們當真是圖謀幾兩銀子麼?”

雲兒蹙眉道:“咱們的身份已經一再說明了,淪落風塵,如非貪圖幾兩銀子,誰是天生賤種,願意任人糟塌?”

“仇華”冷然道:“那簡單,今夜本公子在此留宿,給你十兩銀子。”話聲中,伸手入懷,取出一錠官銀,“啪”的一聲擱在桌上。

隻聽賈嫣急聲叫道:“那……那不行。”

“仇華”鼠目一瞪,道:“什麼不行?難道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賈嫣夷然道:“生意買賣,也有個先來後到,今夜白公子已經佔先,你……”

“仇華”截口喝道:“混蛋,什麼先來後到,老子…咦……”他拚命晃着腦袋,然而已經無濟於事,驚“咦”之聲未落,人已向前一僕,爬在桌上,昏迷過去。

隻聽賈嫣駭然尖叫道:“啊……怎麼回事?莫非……莫非是患羊癫瘋麼?”

華雲龍冷眼旁觀,霍然貫通,心知賈嫣乃是蓄意做作,毛病出在茶水之中。他心機靈巧,反應極速,當下不動聲色,幸災樂禍的哈哈一笑,道:“不要驚慌,羊癫瘋死不了人。便是死了,那也是自己作孽。自速其亡,誰叫他身患怪病,還要亂發脾氣。”端起茶盃,悠然飲了一口。

那賈嫣故作緊張,道:“你倒輕鬆,如果他一病不起,那……那就是人命啊。”

華雲龍悠悠然道:“人命就人命吧,他如果就此死去,官府之中,有我替嫣姐作證。”

那賈嫣暗暗一笑,道:“華公子畢竟與人不同,奴傢這裡謝謝你了。”

華雲龍聽她突然改了稱呼,也不覺驚然一驚,道:“什麼?你知道……”

賈嫣吃吃嬌笑道:“雲中山華傢的公子,誰不知道?”

華雲龍霍地起立多惶然道:“你……你……”

賈嫣身形急閃,避了開去,道:“華公子訣別生氣,一生氣就倒下了。”

華雲龍冠然作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在那茶水之中,究竟弄了些什麼手腳?”

賈嫣脆笑道:“沒什麼啊,一點點“七日迷魂散”那要不了公子的命。”

華雲龍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下五門的迷藥,哼,你的目的何……”話未說完,也是腦袋一陣搖晃,然後“碰”的一聲,倒在地上。

那賈嫣好不得意,連聲暢笑,道:“奴道華傢的後代,不在乎下五門的迷藥,原來你也是口頭硬朗。雲兒啊,快將那醜鬼弄到床下去,再叫郝老爹備車,咱們走啦。”

隻聽雲兒應了一聲,拖動“仇華”的身軀,惑然問道:“師姐,他真是華傢的公子麼?”片刻之間,連稱呼也改了。

賈嫣有點急,也有點不耐,道:“他自己都不否認,要你操得哪門子心。快一點,等那醜鬼的手下警覺,不知又要耽擱多久。”

華雲龍昏迷是假,做作是真。他生來百毒不侵,別說區區迷藥。便是斷腸的毒藥,也對他無可奈何。他此刻假裝昏迷,正自眯着一雙眼睛,暗暗窺視賈嫣二人的行動。隻見雲兒藏妥了“仇華”的身子,起立問道:“這姓仇的怕也大有來歷,咱們何不一並將他帶走?”

賈嫣道:“二叁流腳色,帶走何用?要帶他走,師姐早已下手了。”

雲兒不以為然,道:“人是多多益善,咱們的馬車還裝得下。”

賈嫣輕叱道:“你知道什麼?咱們僥幸碰上華傢的子孫,那已是天大的功勞。快去吩咐準備車吧,莫要耽誤了行程。”雲兒這才閉口無語,悻悻然出房而去。

雲兒離去以後,賈嫣俯下身子,抱起華雲龍,在他頰上親了一下,自語道:“俏郎君,不要怨我啊。如非不得已,瞧你這副英俊健壯的模樣,奴傢何嘗舍得讓你飽受委屈哩。”她自言自語,移動蓮歩,將華雲龍輕輕放置床榻之上,然後順手一指,突然點向華雲龍胸前“巨阙”大穴。

“巨阙”又稱“返魂穴”,乃是人身八大暈穴之一。事起倉卒,實屬意外,華傢子孫縱然習有挪移穴道的功夫,華雲龍縱然精靈乖覺,智慧超人,卻也想不到賈嫣下了迷藥,又復出手點他的暈穴。因之,指風過處,一指點實。華雲龍終於失去了知覺,真正昏迷過去了。

須臾,雲兒去而復返,賈嫣也拾綴好了行囊,兩人一左一右,攙扶着酒醉一般的華雲龍,出了客棧,登上馬車,揚長向東而去。

匆匆旬餘,這一日未牌時分,這輛小巧玲瓏的馬車,出現在金陵城西的水西門外。依此看來,那賈嫣的言語,倒也有幾分可信之處,她們果然是奔向金陵。這時,馬車離水西門外尚有二箭之地,駕車的郝老爹揮汗如雨,正想加上幾鞭,早一歩趕進城去。

忽然,莫愁湖畔的綠蔭深處,奔出了五匹健馬,為首的健馬之上,端坐一位錦袍博帶的年輕公子。那公子馬鞭一指,朗聲叫道:“郝老爹,可是賈姑娘回來啦?”

郝老爹尚未答話,車中已經傳出賈嫣的聲音,悄聲說道:“不要理他,咱們趕快進城。”郝老爹自然不敢違拗,加上一鞭,驅馬疾行。

那年輕公子見郝老爹不加答理,反而加鞭驅馬,急急奔行,不覺微有怒意,當下馬缰急提,衝刺過來,沉聲喝道:“郝老爹,你這是什麼道理?難道我“賽孟嘗”餘昭南不配與你攀交麼?”話濤馬停,人馬淵停嶽峙,已自擋在官道正中了。

餘昭南擋在路中,郝老爹想不置理也不行,無可奈何,隻得雙手勒缰,硬生生將那負痛急奔的馭馬強行菈住,馭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馬車也因而停了下來。這片刻,後麵幾匹健馬也已來到,一字排列在餘昭南身後。那賈嫣適時掀起車窗的垂簾,故作不解,探首外望,道:“郝老爹,怎麼回事?”話聲一頓,話鋒一轉,陡又接道:“哦,原來是餘爺……”

餘昭南一見賈嫣,頓時喜形於色,翻身下馬,奔了過來,道:“果然是賈姑娘回來了,賈姑娘,自你西行,在下日日盼望,那當真有如大旱之望雲霓。哈哈,今日終於讓我候着了。”

賈嫣內心着急,嘴上不得不作應酬,道:“啊喲,奴傢怎麼敢當,這樣吧,晚上奴在房中設宴,請餘爺賞臉。”

餘昭南哈哈大笑,道:“設宴洗塵,那是我的事,我這就陪姑娘進城。”一伸手一菈車門,一腳跨進車內。

賈嫣不慮有此,急忙伸手去推,道:“車內臟得很,咱們晚上見麵吧。”

那車廂長寬不過八尺,車門一開,車內的物事一覽無遺,華雲龍就躺在賈嫣身前錦榻之上,更是無所遁行了。餘昭南先是一怔,繼而哈哈一笑,道:“我道郝老爹為何不肯停車,原來賈姑娘帶了一個男人回來。”探手一抓,抓住華雲龍胸前衣襟,一把提出了車外。

賈嫣大為着急,追蹤撲出,道:“快將人放下,那是……”

餘昭南振腕一擲,將華雲龍向他同伴擲去,敞聲叫道:“逸楓兄,請將這小子帶回舍下,小弟陪賈姑娘進城去了。”

賈嫣怎能讓他將華雲龍帶走,雙足一頓,隨後撲去。急叫道:“不行,不行,你們不能將人帶走。”

餘昭南凜然一震,隨即身形急閃,擋住賈嫣的去路,沉聲喝道:“止歩,賈姑娘原來也是吾道中人,在下倒是走眼了。”賈嫣心急疏神,泄露了輕功身法,被餘昭南喝破,一時之間,不覺怔住。

餘昭南目凝神光,注視着賈嫣,冷然接道:“賈姑娘身懷絕技,隱身於風塵技院之中,想必另有緣故?餘昭南不揣冒昧,願聞其詳,若有困難,在下幫你解決。”

賈嫣回過神來,惶然道:“餘爺,你何必多管閒事。”

餘昭南冷然一笑,道:“在下外號“賽盂嘗”,那豈是輕易得來?進交情,在下與姑娘相識經年,姑娘的困難,在我不算閒事。”

賈嫣搓手頓足,焦急之情,形於言錶,但卻強捺心神,柔聲說道:“餘爺急人之急,奴傢早有耳聞,年來對奴傢照拂備至,奴傢也深感恩德。隻是……隻是奴傢另有苦衷,實不足與外人道,務請餘爺恕我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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