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臉老者陰森一笑道:“姑娘就是這座花園的主人麼?”
玉蘭微曬道:“這裹是我傢的花園,我自然是主人了。”
赤臉老者道:“姑娘貴姓?”
玉蘭冷冷說道:“我們素不相識,似乎沒有通名問姓的必要,叁位擅入民宅,所為何來?”
赤臉老者道:“老夫方才說過,老夫叁人隻是從湖上經過,看到這裹有一座花園,景色不錯,隨便進來看看。”
玉蘭冷笑道:“我傢園門未啟,叁位如何進來的?”
赤臉老者道:“興之所至,區區圍牆,自是阻攔不了我等叁人。”
玉蘭氣道:“我們是善良百姓,叁位闖進來,有何圖謀?”
赤臉老者道:“姑娘弦外之音,可是說老夫叁人不是善良百姓了?”
玉蘭道:“光天化日,妳們越牆進來,自然是有圖謀的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赤臉老者陰測測笑道:“姑娘手下,這班丫頭身手不弱啊。”
玉蘭冷然一笑道:“這麼說,叁位是有意上門尋事來的了?”
赤臉老者雙目精光一閃,嘿然道:“姑娘說的也差不多,老夫風聞鄱陽湖中,新近有一幫小女兒,出沒江湖,興風作浪,老夫特地親來瞧瞧,究競是否確有其事?”韋小寶聽得暗暗忖道:“原來這裹是在鄱陽湖中。”
隻聽玉蘭冷笑道:“鄱陽湖湖麵遼闊,妳們隻怕找錯了地方了。”
赤臉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本來也以為此處花園,極擅亭臺樓閣之勝,可能是退隱林泉的官宦世傢,富貴門第,隻是進來瞧瞧而已,但如今老夫的看法又不同了。”
玉蘭道:“如何不同?”
赤臉老者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數十年,難道還會看走眼?”
玉蘭道:“那又如何?”
赤臉老者道:“我倒要看看妳們有什麼氣候。”
玉蘭道:“看來妳是有意來尋釁呢?”
赤臉老者道:“不錯。”
百花幫主這時插口道:“閣下既然找上門來,明人不做暗事,閣下能否見告身份?”
赤臉老者看了百花幫主一眼,道:“妳又是何人?”
玉蘭道:“她就是這莊院的真正主人。”
赤臉老者道:“莊院主人,總該有個名號吧?”
玉蘭道:“告訴妳不無妨,本莊院的主人姓花,即以告訴妳們,妳們也該見告一下名號了吧?”
赤臉老者哈哈一笑,道:“好!老夫飛鷹教內叁堂堂主郝飛鵬。”說着指着他右首的道,“這位是老夫的義弟柏奇寒。”又指左首那位的道,道:“這位也是老夫的義弟藍豪。”韋小寶暗忖道:“飛鷹教竟然明目張膽找上門來了。”不由向百花幫主瞥了一眼。
百花幫主道:“飛鷹教?怎麼沒聽人說過?”
郝飛鵬嘿嘿乾笑,道:“不用裝糊塗了,咱們彼此之間好像沒有不清楚的吧?”
百花幫主道:“有這種事?”
郝飛鵬道:“難道不是?”
百花幫主道:“既然郝堂主一定如此說,我們也無可奈何,隻是郝堂主來此究竟何為?”
郝飛鵬道:“話以已明,老夫再用不着繞什麼彎子,來此就是為了找人。”
百花幫主道:“不知妳們要找的是誰?”
郝飛鵬道:“韋小寶。”韋小寶心中暗道:“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百花幫主淡淡一笑道:“這就奇了,妳們要找韋小寶,該到別處去才是,怎麼找到我們花傢莊院裹來了?”
郝飛鵬嘿嘿乾笑道:“老夫已經查得清清楚楚,姑娘何用抵賴?”
百花幫主佛然道:“妳這是什麼話?我們花傢的人,從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何曾抵賴?”
郝飛鵬道:“好,那麼老夫請問,昨晚有一條船,從安慶來的,船上是什麼人?”
百花幫主道:“那是我十叁妹和兩個隨行使女。”
郝飛鵬道:“令妹叫什麼名字?”
百花幫主道:“她叫花玉蕾。”韋小寶暗忖道:“如此看來,她果然缺乏江湖經驗,飛鷹教已經找上門來了,她還說出玉蕾的名字來。”
郝飛鵬雙目精光陡射,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她。”
百花幫主道:“怎麼,我十叁妹得罪了貴會麼?”
郝飛鵬陰森一笑道:“玉蕾姑娘帶回來了什麼?”
百花幫主道:“我要她到安慶采藥材去的,帶回來的自然是藥材了。”說到這裹,反問道:“郝堂主不是找寶眼山莊韋小寶麼,追根究底,問我這些話做什麼?”她口齒稚嫩,好像沒有一點江湖經驗,使人相信他好似全不知情一般!
郝飛鵬多年江湖,聽了她的話,心中也不覺有些懷疑,嘿嘿一笑道:“潛寶祝文華就是被令妹玉蕾擄來了。”
百花幫主道:“會有這種事?哦,我才不相信呢。”回頭朝身後一名使女吩咐道:“妳去叫十叁妹來,說我有話問她。”那使女躬身領命而去。韋小寶看的暗暗好笑,忖道:“她這般做作,那是存心戲耍他們了。”
隻聽百花幫主口中輕嗯一聲,眼波一擡,朝韋小寶粲然一笑道:“韋公子,妳站着累不累?茉莉,妳去端兩把椅子來。”她身後另一名青衣使女答應了一聲,轉身從後花廳中端出兩張錦披椅子,放到廊上。
百花幫主生似嬌慵無力,在右首椅上坐下,側過臉來,含情脈脈的道:“韋公子,妳也陪我坐下來咯。”她故意裝出嬌滴滴的模樣,其實是絲毫沒有把對方叁人放在眼裹。
韋小寶被她這般親切的招呼着,不覺得俊臉微微一紅,隻好在椅子上坐下,隻聽耳邊響起百花幫主極細的聲音,說道:“待會兒有好戲瞧呢。”
這時隻見遠處長廊上環佩叮咚,一個身穿淺綠衣裙的女子,扶着兩個青衣丫鬟,款款行來。韋小寶一眼就看出這叁個人,正是玉蕾和萍花、蓼花,但她們臉上,都已戴了麵具。女子臉上,隻要薄薄的施上一層脂粉,該紅的地方紅,該白的地方白,就不容易瞧得出來。男人可不同了,妳戴了麵具,總不能淡妝濃抹,塗脂抹粉,人傢看到妳一張死闆闆的麵孔,一眼就可瞧出來。
玉蕾人還未到,一陣香風,先飄了過來。她緩步穿過長廊,走到近前,一眼瞧到百花幫主身邊坐着的韋小寶,不覺微微一怔!她沒想到,韋小寶這麼快就露出了本來麵目,她看了韋小寶,就無暇再去看階前站着的叁個人,目光漸漸低了下去,細碎蓮步,顯得有些急促。走近百花幫主身邊,低低的說道:“大姊,是妳叫我的麼?”直到此時,她才目露驚異的瞥了郝飛鵬叁人一眼,接着問道:“他們是誰?怎麼跑到咱們花園裹來了?”
百花幫主含笑道:“他們是飛鷹教的人。從安慶一路跟蹤妳下來的。”郝飛鵬和他兩個義弟,六道眼神,冷肅的盯注在玉蕾身上,沒有說話。
玉蕾又橫了他們一眼,忽然冷笑道:“我們花傢從沒和江湖上的人有什麼過節,他們乾麼要跟蹤小妹?”
郝飛鵬陰森的道:“妳就是玉蕾?”
蓼花叱道:“妳是什麼東西,我們姑娘的名字,也是妳叫的?”
郝飛鵬怪笑一聲道:“妳們叁個難道不是從絕塵山莊逃出來的?”
萍花搶着道:“妳們才是從絕子絕孫山莊逃出來的。”她敢情因自己說的可笑,不禁诘的笑出聲來了。
郝飛鵬雙目精光進肘,一般冷肅,哼道:“江湖道上,各幫各派,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豈不欺人大甚?”
玉蕾氣憤的道:“妹妹,這人在胡說些什麼?”
郝飛鵬道:“老夫今日是向貴姊妹討個公道來的。”
好久沒有開口的玉蘭這時忽然插口道:“妳怎不說是上門尋事來的?”
郝飛鵬嘿嘿陰笑道:“飛鷹教不是尋常幫派,也並不怕事,但為了顧全江湖義氣,老夫對姑娘說的上門尋事四字,還須加以修正。”
玉蘭道:“如何修正?”
郝飛鵬道:“老夫來意,隻希望姑娘們把韋小寶交與老夫帶走,不傷兩傢和氣。”
百花幫主唁的一聲嬌笑,道:“看來咱們兩傢的和氣是傷定了。”
郝飛鵬臉色微變,陰側側笑道:“如此說,姑娘是不肯交還韋小寶了?”
百花幫主淡淡說道:“我們交不出韋小寶,這和氣不就傷定了麼?”
郝飛鵬點點頭道:“老夫一再錶明態度,隻是為了息事寧人,並非怕事……”
百花幫主道:“我們說韋小寶不是我們擄來的,妳郝堂主也不會見信,那妳隻管搜好了。”
玉蘭憤然道:“妹妹,人傢不怕事,我們也不必怕事,花傢莊院若是任人來搜,我們姊妹以後還能在江湖上走動麼?”
玉蕾接口道:“是啊,他們既不按江湖規矩,投帖拜山,擅自闖到咱們花園來,還口髮狂言,盛勢韋人,根本沒把咱們花傢姊妹放在眼裹,這種人還和他們客氣什麼?”
郝飛鵬沉笑道:“姑娘所謂不客氣,又當如何?”
玉蘭平靜的道:“咱們也不為己甚,隻是要叁位屈留幾天,等妳們飛鷹教首領親自來賠個禮,即可放人。”
郝飛鵬臉色一變,仰首向天,怪笑道:“姑娘口氣不小,就憑妳們能把老夫叁人留下來麼?”
隻聽另一個女子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難道妳們還想走麼?”
但見從對麵一座假山洞中,走出一個身穿綠衣的少女,經邊插一朵梅花,手仗長劍,緩步而來。走到花廳前五丈來遠,便自停步。這綠衣少女身後,緊隨着四個一身勁裝,手執長劍的青衣女子。綠衣女子腳下一停,她們便一字排開,抱劍肅立。就在綠衣少女現身的同時,東首花徑上,也走出一個一身紅衣的少女,鬃邊插着一朵桃花,也是手仗長劍,身後同樣四個勁裝的青衣少女。西首花徑上也走出一個身着黃衣的少女,鬓邊插一朵菊花,身後也跟着四個勁裝青衣女子。她們也同樣走到離廳前四五丈處站定,身後四個勁裝女子,同樣一字排開,抱劍肅立。這一來,正好把郝飛鵬叁人遠遠圍在中間。韋小寶心中暗忖道:“這叁位姑娘,鬓邊都插着花朵,分明是一種記號,如以花名來做她們名字,那麼穿綠衣的應是梅花,穿紅的是桃花,穿黃衣的是菊花了。”
郝飛鵬目光冷森,朝四下一瞥,嘿嘿乾笑道:“就是這點陣仗麼?”他身為飛鷹教內叁堂堂主,數十年來,見識過多少陣仗,自然不會把百花幫這些人放在眼裹。
玉蘭當階而立,微笑道:“妳們如是心中不服,那就不妨動手試試。”
郝飛鵬道:“不錯,老夫是要動手試試。”
梅花〔綠衣少女〕笑道:“紅臉老頭,妳不肯束手自縛,那就領教姑娘幾劍吧。”
站在郝飛鵬右首的青衣中年漢子柏奇寒目中冷芒飛閃,說道:“堂主,兄弟來會會她。”
郝飛鵬微一颔首道:“好,妳小心些。”
柏奇寒刷的一聲,從肩頭撤下長劍,臉上一無錶情,擡目朝梅花道:“就是姑娘一人出手麼?”
梅花冷冷說道:“難道還要幾個人出手不成?”
柏奇寒冷笑一聲道:“很好。”右手長劍,緩緩舉起。
梅花長劍一擺,回頭朝身後四個青衣少女吩咐道:“妳們隨時準備給我拿人。”
四個青衣少女同聲應道:“小婢們省得。”
柏奇寒白皙的臉上,飛過一抹冷峻的殺氣,哼道:“姑娘小心了。”他舉劍十分緩慢,但話聲出口,長劍突然匹練般激刺而出,髮如驚虹,奇快無匹。
梅花身形一側,輕輕閃避過去,正待還擊!隻聽柏奇寒一聲冷笑,長劍疾掄,一口氣攻出了八招,劍勢如雷電交擊,挾帶一片尖風,無數劍影急襲過來!梅花長劍護身,似乎沒有還手的機會,隻是身形飄動,左封右架,不住的閃避。須知一般人,在一輪急攻之後,劍勢總有稍微緩和的時候,但柏奇寒卻在攻出八劍之後,根本不容梅花還手,劍勢方自一緩,左手連揮,緊接着又攻出八掌。這八掌比方才八劍,更來得快速,但見四麵八方儘是柏奇寒掌影,繞着梅花團團轉。光是掌影,還不要緊,他每一掌出手,竟然還挾帶着凜到的奇寒之氣!刹那之間,掌影漫天,寒風砭骨,梅花東飄西閃的人影,已被那瀰空的寒冰之氣所籠罩,看去隻餘下勉強招架之功。
韋小寶坐在走廊上,距他們的戰場,尚在數丈之外,隻覺那柏奇寒揮掌之際,掌風餘勢所及,猶是森寒逼人!心頭暗暗驚駭,忖道:“此人名叫柏奇寒,練的也是旁門“寒冰掌”一類功夫,梅花身上隻穿着單薄的羅衫,隻怕抵擋不住……”心念轉動,忍不住擡眼朝百花幫主望去。隻見百花幫主神色平靜,似是對梅花的身陷險境,根本無動於衷。當然,她臉上戴着麵具,就算焦灼,旁人也看不出她的錶情來的,但她那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神,也絲毫沒有焦灼之色!
韋小寶正感驚異,百花幫主忽然側過臉來,朝他淺淺一笑!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但見梅花在一片寒冰掌影之中,突然一聲清嗆,身子搖了兩搖,陡然間,劍光流動,從她身邊爆起朵朵銀花!這宛如一夜之間,寒苞儘放,一樹梅花千萬顆,沖破冰霜作早春!一陣急驟的“叮”、“叮”金鐵交鳴,逼開柏奇寒的長劍。四週登時響起一片莺聲燕語的喝采之聲!
韋小寶更看得聳然動容,麵上閃過一絲異色。柏奇寒麵如獵肝,狠狽的疾退了六七步,隻見他左邊衣衫一片殷紅,原來一隻左手,已被梅花長劍齊腕削落。半截斷手,跌落在他身前叁尺的地上。梅花髮鬓也被他劍鋒挑斷,秀髮披散,右肩衣衫劃破了約有叁寸長一條!柏奇寒看到自己左手已斷,心頭一陣激動,厲喝一聲:“丫頭,我和妳們拼了。”右手長劍一挺,正待朝梅花撲來。
郝飛鵬一閃而至,伸手抓住他的右臂,沉喝道:“妳失血已多,趕快休息一會。”說話之時,手起指落,點了他左臂幾處穴道。
那貌相奇醜的藍衣人藍豪雙肩一晃,跟着郝飛鵬躍出,朝梅花逼來,口中獰笑道:“丫頭,咱們來玩玩。”
梅花長長籲了口氣,冷笑道:“妳也想請姑娘砍下一隻手來麼。”
紅影一閃,桃花搶着掠出,接口道:“四姊,這回該我來了,妳去休息吧。”韋小寶心中暗道:“原來梅花是她們四姊,那是說,她在百花幫中,身份很高了。”梅花舉手掠掠散亂的秀髮,果然退了下去。
藍豪怪眼一瞪,厲笑道:“妳要找死,就是妳吧。”他身上未帶兵刃,一雙又粗又大的手掌一掄,人隨掌進,已經撲到桃花跟前。右手五指箕張,直朝桃花左肩抓來,左手如刀,同時閃電般朝桃花執劍右腕切落。一攻之中,雙招同髮。桃花身形一側,沉肩後退半步,讓開對方抓來之勢,長劍姚起,疾向對方左腕脈門刺去。
藍豪一見桃花以攻還攻,揮劍刺來,心頭大怒,暴喝一聲,身形撲進,右手運勁若鋼,硬奪桃花的長劍。左掌變招“遙叩天阙”,骈指若戟,一縷指風,直襲眉心,同時在暴喝聲中,飛起左足,踢向桃花小腹。這叁招全是急攻招數,力道分用,不但桃花吃了一驚,就是坐在走廊上的百花幫主、韋小寶,也同樣暗暗感到驚凜。因為一個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同一時間手足並用,使出幾種力道來,這是武術傢說的心無二用。藍豪這一攻之中,分力合作,右手奪劍,左指遙襲,再踢起一腳,確是武林不易見到的身法。桃花不敢硬接,趕忙收劍護胸,吸氣提身,後退數尺。
藍豪一擊得手,口中一聲厲笑,雙掌倏合,緊接着在胸前一頓,朝前推出。他這一合一頓,推出一股排山般勁氣,勢如潮湧,直撞過來。桃花堪堪往後躍退,驟見對方雙掌迎麵推來,一團令人窒息的巨大壓力,直卷過來,心知對方不使兵刃,掌上定有過人之力,硬接不得。心念閃電一動,立即一躍而起,全身筆直而上,縱起一丈來高,但覺一股洶湧掌風,像山洪急流,從她腳下直掃而過。
桃花讓過藍豪一記強猛掌風,半空中一挫柳腰,劍演“花開花落”,寒芒流轉,從空中爆出一片銀花,倏生倏沒,缤紛如雨,向藍豪當頭罩落。藍豪隻覺得森森劍風,有如一片劍幕,心頭也暗暗吃驚,右手揚處,仰身向空劈出一掌,晃肩閃開八尺。桃花一劍奏功,豈肯讓他緩過手來?冷笑一聲,身軀由上麵下,直欺而進,玉腕伸縮,彈指間攻出叁劍。叁朵劍花品字形直襲藍豪“華蓋”、“將臺”要穴。這一招快若流星,一閃即至,宛如叁支長劍,一齊攻到,寒芒閃動,令人無從兼顧。
藍豪果然厲害,遇到這等奇奧劍招,居然不避不讓,麵露獰笑,突然雙手箕張,朝叁朵劍花抓來!這一招不但出手古怪,簡直驚人已極!桃花自然不肯讓他抓住長劍,慌忙撤劍,急急往後退出。她撤劍後退,雖然夠快,但藍豪是何等樣人?既然搶到先機,哪裹還會讓桃花有喘息的機會?雙目藍芒暴射,身子跟着撲進,雙掌連續劈出。這一輪快攻,雙掌連環,舉手之間,勁風呼嘯,一口氣拍出一十八掌。
桃花一着失卻先機,便落下風,何況對方這一十八掌,掌掌銜接,連綿出手,根本不容她有還擊的機會。桃花目睹藍豪奇猛的掌勢,一掌接一掌攻來,尤其他兩次空手朝劍身抓來,好像他手掌不畏刀劍,在這輪快攻之中,還要防他趁機奪劍,一時隻以長劍護身,連連後退,被逼的哪裹還有反擊之力。藍豪一十八掌快攻,宛如閃電雷奔,來勢雖然兇猛,但卻很快就已過去。
桃花被他迫的節節後退,手中空自握了一支寶劍,心頭已是充滿怒火,此時見他掌勢一緩,有機可乘,立即一聲嬌叱,身形一晃,施出“移形換位”身法,手中長劍,劃起一道銀虹,宛若神寶,飛擊過去。藍豪攻出一十八掌之後,掌勢微緩,原隻是故露破綻,一見桃花果然欺身過來,不覺怪笑一聲,右掌疾拍而出。這一掌他蓄勢當胸,直待桃花欺近,才隔空拍出,而且劈出掌勢,也和剛才一輪急攻,大不相同。剛才舉手劈掌,呼嘯勁風,應掌而出,勢道強勁無匹,但這次韋空拍出一掌,卻是形同虛招,絲毫不帶破空之聲。這一下兩人各出奇招,端坐在走廊上的百花幫主忽見藍豪拍出的右手,色呈藍錠,心頭猛然一凜,暗道:“藍煞掌。”
坐在百花幫主左首的韋小寶,看到桃花欺身遊進的一劍,心頭也同樣猛然一凜,暗暗叫了聲:“神寶出雲。”“神寶出雲”、“寶戰於野”、“nu寶盤空”,是自己傢傳的叁招絕世之藝。太上不會武功,當日傳自己這叁招劍法之時,一麵畫圖,一麵口述,不知化了她老人傢多少的心力。太上一再告誡自己,這叁招劍法,威力極強,殺傷力無與倫比,非到萬不得已,不準輕易使用。方才他看到梅花在一招“一樹梅花千萬顆”中,曾暗藏“神寶出雲”,自己還以為隻是偶然相似。但這回桃花使的,卻明明就是“神寶出雲”了!不但劍法招數完全一樣,就是欺上前進的身法,既似“移形換位”,又像“物換星移”,也是半點沒錯。
她們又從哪裹學來的呢?就在他思忖之際,各出奇招,人影一合即分!藍豪右手呈藍靛,看去十分刺目,他方才舉掌隔空拍出,掌勢出手,人也隨着一個筋鬥,倒翻出去叁丈開外。他這一記,原是早已存了殺心,因此掌勢拍出,退的迅速絕倫。但桃花挾憤使出來的一招“神寶出雲”,不但劍如匹練,身法之快,更是神速!因為她這一式極似“移形換位”的身法,欺身挺進之時,恍如神寶遊走,一閃而至,使人躲無可躲。這時藍豪已經一個筋鬥,往後翻起,但覺森寒劍鋒,從他身下劃過,而他拍出的“藍煞掌”,因為隻是一種陰柔的勁道,不帶絲毫破空之聲,同樣使人防不勝防。
桃花欺近之時,隻覺一陣陰柔潛力,逼近身前,她心中同樣充滿了殺機,雖然覺出掌風有異,但卻並不在意,隻是提氣護住全身穴道,依然欺身前進,揮劍追擊。“藍煞掌”陰柔掌風,從她身邊而過。這原是一瞬間事,等到兩人身形交錯而過,藍豪已經翻出去叁丈之外,忍不住怪笑一聲:“丫頭,妳……”
他這一怪笑,突然胸腹間一陣刺痛:四週的人,這時才看清楚,隻見他胸前長衫,已被桃花劍鋒劃開了尺許長一道,怪笑甫髮,鮮血進流,連大小腸一齊往外流了出來。藍豪自己敢情並不知道已被劍鋒開膛剖腹,等到髮覺胸腹刺痛,低頭一瞧,口中不覺大叫一聲,往後便倒。桃花雖有一身武功,但那“藍煞掌”乃是旁門中極為歹毒的陰功,當時雖然隻覺得有一陣陰柔潛力,透體而過,並無異樣。但等到人影分開,她一站停下來,突然身不由己地打了一個冷顫,驟覺十指尖髮麻,一陣心跳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郝飛鵬目睹藍豪破肚流腸,慘死地上,一時直瞧得氣炸了心,目毗慾裂,一身黑衣,突然鼓起,口中大喝一聲,雙手如鈎,縱身朝桃花飛撲過來。桃花神志並未昏迷,一見郝飛鵬撲來,不等他撲近,手中長劍一揮,又是一招“神寶出雲”,直掃出去。郝飛鵬剛剛撲近,瞥見一道天矯劍光,挾着砭體的森森劍氣,迎麵襲來!他在劍術上,已浸淫數十年,自然看出桃花這一劍,劍勢奇奧,竟是自己平生所末見,心頭蓦然一驚,急急向後暴退。桃花一劍出手,忽然又覺一陣目眩,連打了兩個踉跄,她身後兩婢,急掠而出,把她扶住。
百花幫主嬌聲道:“六妹!退下來。”她口中的“六妹”,自然是桃花了。
郝飛鵬被桃花一招“神寶出雲”驚退,但他在暴退之際,已然反手從背後撤下長劍,正待再次欺身撲上。菊花長劍一橫,閃身躍出,嬌叱道:“妳要動手,自有姑娘接着,妳亂闖什麼?”
這時桃花已由侍女扶下,玉蘭輕移蓮步,走到她身邊,取出一顆丹藥,納入她口中,一麵向她使女低聲吩咐道:“快扶她到廂房裹去。”兩名青衣使女攙扶着桃花朝廂房而去。
玉蕾同時掣出長劍,帶着萍花、蓼花,補上桃花的位置,依然把郝飛鵬圍在中間。郝飛鵬雙目儘赤,一張紅臉滿布殺氣,咬牙切齒,沉聲喝道:“很好,老夫正要領教貴姊妹劍上辛辣的絕藝。”
玉蘭從容說道:“郝堂主擅闖咱們花傢莊院,本來就是上門尋釁來的,我們不為己甚,原隻要叁位屈留幾日。如今既然動上了手,刀劍無眼,這能怨得愚姊妹心狠手辣麼?反過來說,若是愚琦妹闖上妳們飛鷹教去,隻伯郝堂主沒有這般好說話吧?”
郝飛鵬氣得哇哇亂叫,怒喝道:“好個利嘴的丫頭,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老夫今天要妳們識得厲害。”
菊花長劍一指叱道:“老賊,妳知道身在什麼地方?還敢出口傷人?”
玉蘭臉色微變,朝菊花擺擺手道:“七妹,妳且退下去,他要花傢姊妹識得厲害,我倒要看看他竟有如何厲害?”回身從使女手中接過長劍,緩步拾級而下。菊花因玉蘭身份較高,她說要親自會會郝飛鵬,隻得收劍退下。
韋小寶心中暗道:“玉蘭此舉,分明是看出菊花不是郝飛鵬的對手了。”心中想着,隻見玉蘭已經走到郝飛鵬麵前,長劍一舉,冷聲道:“江湖上勝者為強,咱們不用多說廢話,郝堂主請髮招吧:“郝飛鵬陰森了笑道:“老夫有僭。”長劍一揮,嘶的一聲,劍挾森冷寒氣,劃起一道銀光,像匹練般飛卷而出。
玉蘭暗暗一皺秀眉,左手劍訣一領,右手長劍一招“月移花影”,身隨劍走,巧妙地避過了郝飛鵬的劍勢,一點劍影,朝郝飛鵬右肩刺去。這一劍,以攻為守,輕巧利落,了無痕迹。郝飛鵬大喝一聲:“好劍法。”回劍上挑,猛削玉蘭的皓腕。
一瞬之間,接連刺出叁劍,他髮劍又狠又快,辛辣韋厲,不愧是劍中老手。玉蘭白衣飄忽,連換二個方位,振腕一劍,倏地向郝飛鵬肩肘削去,劍風過處,同樣起了一片嘯空之聲。郝飛鵬大笑一聲,右腕連揮,劍勢陡地一緊,疾快無情,又向玉蘭連攻八劍。這八劍,全是急攻招術,—劍快似一劍,一劍狠過一劍,劍上進髮的罡力,也愈來愈見強猛,但見閃閃劍光,洶湧卷出,勢如壯闊波瀾,十分驚人。
玉蘭心知對方久戰無功,業已感到不耐,暗暗心喜。但對方這一輪攻勢,卻是不可輕視,立時展開身法,人如春城飛花,飄飛而起,手中長劍,劍招同時一變,左挑右戳,遊走封架,守中寓攻。她連閃帶架,擋開了郝飛鵬八招猛攻,口中輕笑道:“郝堂主要愚姊妹識得的就是這點厲害麼?”
忽的劍法一變,同樣展開了一輪快攻,但見劍光指處,幻起朵朵銀花,“百花劍法”,一經使展開來,碗口大的劍花,倏生烴沒。宛如春風吹動,百花齊放,重重疊疊上瑤臺,花影迷離掃不開!郝飛鵬自然識得厲害,卻識不得這是什麼劍法。口中大喝一聲,雙足紮樁,不避不讓,憑仗深厚內力,長劍開闊,和玉蘭硬打硬砸!但聽劍光花影之中,響起一陣急驟如雨的金鐵交鳴,火星橫飛,兩條人影,霍然分開,各自閃退數步,低頭檢視,兩人手中的百鋒精鋼長劍,都已碰得缺口斑斑!人影一分又合,重又打在一起。郝飛鵬劍法老辣而穩,功力深厚,每一劍罡力進髮,劍氣逼人。
玉蘭劍走輕靈,一套“百花劍法”,已經輕巧,再輔以“飛花身法”,進攻退守,飄忽利落,奇招迭出。兩人對拆了五十餘招,依然難分勝負。激戰之中,但聽玉蘭一聲清叱,人如蚊寶出水,劍化天矯匹練,朝郝飛鵬飛卷過去。
韋小寶目光一注,暗叫一聲:“神寶出雲。”他髮現百花幫的姑娘,似乎是人人都會這招“神寶出雲”,每當本門劍法無法取勝時,就使出這招劍法來。此時看到玉蘭使出“神寶出雲”,他自然特別注意。郝飛鵬練劍數十年,縱然不識這招劍法,但他經驗閱歷,何等豐富,方才連續目睹柏奇寒、藍豪二人,都傷在這招劍法之下,自然有戒心,大喝一聲:“來得好。”
舉起手中長劍,朝前封出。他這一招使的竟是硬架的“力拼南天”,雖是普通招術,但在他手中使出,長劍帶起一道壯闊的劍幕,像扇麵般展開,足有八尺來寬,正好截住玉蘭劍光。雙劍交接,蓦聽一聲“锵”然劍鳴,劍光突斂,銀虹頓杏,兩條人影同時暴退數尺。這一招,依然沒分勝敗,但兩人手中長劍,都隻剩了半截。玉蘭終究是個女孩兒傢,功力較遜,這一劍硬接,震得她右臂酸麻,粉臉漲得髮熱!她緩緩吸了一口氣,目光一擡,兩道盈盈秋水,直注郝飛鵬,淡然一笑道:“郝堂主好劍法,妳再接我一招試試。”她這幾句話,緩緩說來,聲音柔琦,實則是借機暗暗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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