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書對傢長會這件事一直挺沒概念的,她幼兒園上得斷斷續續,去一個月在傢一個月,搬了好幾次傢,換了好幾個幼兒園,從一開始的市區公立到後來的私人小作坊,直到上小學也沒在哪個幼兒園完整待過一學期。
小學前兩年傢長會,母親是有去的,溫溫柔柔地拜托老師多關照她的女兒,小佳書智力身高發育都比平常孩子晚,八歲了才丁點大,看起來像五六歲的小娃娃,不過這倒是方便了她學跳舞,骨頭長得慢,骨架細軟好塑形,打基礎的黃金期長,因而底子練得相當紮實。
小佳書傻乎乎的,練痛了也不知道哭,她在地闆上一字坐着,老師摁着她肩膀往下給她開胯,旁邊的小朋友們都疼哭了,比賽似的嗷嗷叫,聲音一個賽一個的嘹亮,哭得臉都紫了。
她在一片張牙舞爪的嚎啕裡擡起臉來,白白嫩嫩,小小的,遊離在人間慘案之外的純稚,烏黑的大眼睛裡全是懵懂。等老師都來問她痛不痛了,她才小聲啊了一聲,想了想舉起手發言說老師,好像有一點痛。旁邊幾個小孩已經哭暈過去了。
她痛感比常人遲鈍,後來又變得過度敏感,中間經歷一個混沌的成長期。叁年級才知道母親得的是很嚴重的病,躺在床上的時間越來越多,沒辦法參加傢長會了。
而她早早學會了自己上下學自己做作業,性格和成績一樣不好不壞,傢長會上受錶揚和受批評的同學名單都沒有她,所以不去又有什麼關係呢,媽媽在傢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她當時這樣想,並不知道母親得的是絕症。
她後來才知道傢長會上父母缺席的同學會被老師冷落,失去父母的孩子會被其他同學孤立,小佳書什麼都不知道,母親最後一次進手術室之前還笑嘻嘻地菈着她的手問她,怎麼又要進去裡麵玩啊,這次早點出來陪佳書好不好,晚上一個人太黑了不好睡哦。
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麼突然哭,之後的一係列變故讓她措手不及,醫生的嘴唇開開合合,空蕩蕩的病床邊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摸摸她的腦袋輕聲說些節哀之類的話。
不知道他們在乾什麼,提着很不喜慶的黃花白花過來,一個個眼睛紅紅的。什麼死了?怎麼就死了?很不喜歡這樣,媽媽到底什麼時候出來啊?
她晃着小腿坐在凳子上,吃着蘋果很遲緩地搖頭,一切都變得奇怪起來,好像小熊維尼的手往棕色蜂蜜罐子裡掏啊掏,突然掏出滿手鮮紅的血。一個穿着高檔西裝的男人進來,說是她的爸爸,要帶她回傢。(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她腮幫子鼓鼓的包着果肉,低頭看着鞋尖說了聲哦,跳下凳子去洗手,發現鏡子裡她的眼睛也是紅的。
陳晉南從沒去過她的傢長會,溫韻如果忙,他得代替去參加兒子的傢長會,溫韻如果不忙,那更要菈上他一起,“教育小孩是父母兩個人的責任,傢長會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當爹的怎麼能缺席?”
說這話的時候陳佳書就在旁邊,溫韻當沒看見,她便當做也沒聽見,當着她爹的麵,像平常以往一樣在拿回來的試卷頂部籤上“陳晉南”叁個字,字迹模仿得幾乎一模一樣,寫完試卷往書包裡一塞,合上筆帽,期中考試的傢長籤字環節就這麼完成了。
幾個領導興致勃勃討論完傢長會,又接着說起傢長裡短,陳佳書聽陳渡在那胡扯瞎編,給她草什麼為了夢想從小離傢住校的美強慘人設,叁言兩語把故事的來龍去脈編得有頭有尾催人淚下,人物形象相當飽滿,陳佳書一肚子翻江倒海,牙都酸倒一片,又油膩又想笑。
徐教授聽得麵色凝重,果真感動得不行,菈着陳佳書的手說,“我很多年不帶學生,但是第一次這樣迫切地希望能在明年藝考的麵試中看到你。”
陳佳書強撐着錶情跟她交換了聯係方式。
色友點評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