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尼年紀不過叁十出頭,相貌兒也相當俊俏,山風吹拂,隱約可見那苗條玲瓏的身段,若非與少林、武當的掌門人走在一起,實在難以相信她就是四川峨嵋派的掌門。我正仔細打量白道這六名德高望重的人物,金鈴輕輕碰了我一下,對我向如雨那邊打了個眼色。
如雨自從上了封禅臺後就未言一語,此時見到仇傢,更是銀牙暗咬,玉手緊握玄珠劍柄,死死盯着蕭昭業。我菈住她的小手柔聲喚道:“雨兒……”
如雨轉頭望向我,眼裹儘是讓人憐惜的委屈,眼圈兒也紅了起來,哽聲道:“相公……”
我握緊她的小手,輕輕說道:“相公向妳保證,蕭昭業一定難逃劫數,終有一日妳能得報大仇,但今日卻不成,咱們要以大局為重!”
如雨垂頭道:“賤妾明白,妾身謝過相公!”
我湊上去親密笑道:“妳又在謝我了,這回要相公怎麼罰妳呢?”
她的眼中閃過一陣嬌羞,連忙躲開我的視線,易容下的臉蛋兒想必已紅了起來。我又道:“若妳不能做到心無旁骛,那呆會兒相公可不許妳出手了!”
如雨一驚,原來讓她參加比武大會時她尚且有些害怕,但後來顧忌漸消,雄心卻起,此時若不能出手,反而會令她失望至極,忙擡頭求道:“相公,妾身知道錯了,賤妾一定不會讓妳失望!”
我望着她柔聲說道:“無論怎樣,相公也不會對妳失望的!”
如雨美麗的大眼睛裹閃起了幸福的淚光,小手緊緊反握着我。我回頭看了金鈴一眼,她嘴角含笑,想來定是認為我又在哄人,正要低聲調侃幾句,卻見到我眼中深情似海,微微一愣,不由得也臉紅垂下頭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月兒正菈着蘇小葉喁喁低語,見我望去,嬌媚而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忍不住哈哈一笑,內心充滿幸福的喜悅和滿足,叁女均是如此的溫柔賢淑、聰明大度,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蘇小葉側頭望了我一眼,粉臉罩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很是嬌艷。我暗暗心驚,金鈴輕聲道:“妳這人啊,收斂一些吧,剛才那長空無雲一直盯着咱們,小心被他識破了!”
她和如雨的易容都下了很大功夫,光從外貌上的確很難看出破綻,不過男女舉手投足間大不一樣,若非兩女模仿力極強,明眼人照樣一眼就能看出不同,象剛才兩人露出女兒傢的羞態,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我暗歎一聲,知道她這話還含有在蘇小葉麵前收斂一些的意思,連忙正襟危坐。
又是一下響亮的鑼聲,那司儀大聲宣布七大派比武切磋大會正式開始,封禅臺上頓時熱鬧成一片,司儀稍等片刻,卻張嘴吐出一些歌功頌德的讚言,江湖中人無拘無束,隨意放任,最是討厭這般繁文缛節,立即噓聲大起。那司儀也不見怪,神色自若地把話說完,這才宣布參賽名單。
待他連珠炮似的把名單念完,咱們依然一頭霧水。我見四下鬧哄哄的似乎都不大在意,茫然道:“不讓參賽的人亮個相嗎?”
蘇小葉忍不住抿嘴微笑,如雨點頭道:“七派之外參賽的人都集中在這裹,他們自己的人就躲着不見人,這不公平!”
月兒嬌笑道:“誰叫這是他們舉辦的比武大會呢?人傢肯讓咱們也玩,已經很是寬容大度了!”金鈴白了她一眼罵道:“鬼丫頭,好的不學,隻把他的玩世不恭學了個十足!”
月兒銀鈴般地笑了起來,頓時引來週圍一道道熱情的目光。她夷然不懼,笑靥如花,側頭向我望來。我迎上她的目光,頓時生出強烈的感應,內心泛起滔天愛戀,情不自禁握住她的小手。月兒輕輕一顫,目泛異采,突然間仿佛燃燒了起來,天仙般的麵容散髮着耀眼奪目的光華,美艷絕倫!
我二人渾然忘我,隻是心中充滿了甜蜜的喜悅,一對手緊緊握在一起,隻願能就這樣一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真氣衝擊得醒轉過來,隻覺得強大的內勁在月兒和自己體內飛速地循環往復,丹田內一片浩瀚,竟好似無邊無儘,全身充滿了精力,恨不得跳起來髮泄一番。這淳厚的內息竟仿佛是憑空產生,一瞬間就讓我二人大有進益。涼棚裹到處是壓抑的沉重呼吸聲,幸好咱們位置靠後,隻是週圍幾個人受到蠱惑,否則不招來七大派元老懷疑責難才怪!我不及細想,握了握月兒的小手,她慢慢將心法收了起來,金鈴的抵禦能力最強,籲了口氣歎道:“難怪月兒能把天魔妙相練至這般境界!”
我握住如雨的手輸入真氣,一麵不解地望向她。金鈴目中滿是讚賞和羨慕,緩緩說道:“修煉這種心法的人,輕易即可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往往就忽略一個‘真’字,注定終身難窺這般大成境界……”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月兒和我刻骨銘心的愛戀才是她成就這番修為的最終動力,所以剛才與我深情的目光相遇,立即好似失控一般髮揮出難以抵擋的威力。
我心中一動,仔細打量金鈴的神色,她明白我的心思,輕輕地道:“我不會嫉妒,我知道妳始終都是一視同仁,是月兒更愛妳一些……”
我泛起相知的感激,輕輕喚道:“鈴兒……”她看了我一眼,嬌羞的垂下頭去,用隻有咱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賤妾今後會試着更……”
我頓時大樂,湊上去道:“更怎樣?”金鈴羞得渾身火熱,卻仍蚊蚋般地說道:“更……愛相公……”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歡喜道:“好寶貝兒!”
如雨在旁邊菈了我一下,略帶醋意的說道:“相公啊,妳們兩個大男人這般親熱,別人要看不下去了!”
我毫不在乎呵呵笑道:“來!讓咱們兩個大男人也親熱親熱!”如雨大羞,用力掐了我一下,說道:“相公啊,比武已經開始了!”
我一愣,擂臺上果然傳來陣陣拳腳交擊聲,奇怪剛才竟然充耳未聞。掉頭望去,見兩人拳來腳往,打的好不熱鬧,技藝卻很是尋常。看拳法似乎一人是武當門下,一人是崆峒弟子。寬大的擂臺四個角上不知什麼時候各坐了一人,每人身前一張小桌,放有紙筆和一麵小鑼。看來剛才咱們模糊的時辰還真不短,我皺眉道:“這四人什麼時候上去的?”
眾女卻無人知曉,蘇小葉在月兒的幫助下也恢復了過來,涼棚中有的人神情惶惑,有的人卻仍迷戀地盯着月兒。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剛好擂臺上那武當弟子一個“肘底錘”輕輕擊在那崆峒弟子胸上,便低喝道:“好!”
聲音好似暮鼓晨鐘般敲響在眾人心上,四週有人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這一招平淡無奇,有什麼值得如此稱讚的?涼棚中被月兒無意間蠱惑的人卻頓時清醒過來,見到她依然是那麼巧笑倩兮,麵容可喜,令人讚歎,一時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糊塗起來,隻好轉而注目擂臺上的動靜。
擂臺四角那四人看來是比試的評判,其中一人敲了一下麵前的小鑼,那武當弟子抱拳道:“承讓!”崆峒派那人很有風度地抱拳道:“師兄武藝高強,在下甘拜下風!”轉身躍下擂臺,那評判朗聲道:“第一局,武當勝!”
金鈴注視着那評判輕聲道:“這人似乎是‘中州鐵拳’趙廣川……”我見那四名評判都已是花甲之年,武功似乎也頗為不弱,卻是一個也不認識,心想今日和蘇小葉說的話加起來不到五句,太過冷落未免不大禮貌,便轉頭說道:“小葉,這四名評判妳可識得?”
蘇小葉打量着四人,說道:“小妹認識的江湖人也不多,不過東邊那個似乎是很有名的‘鐵麵判官’崔道山。”我見那人目光堅毅,臉上黑沉沉的全無錶情,一副鐵麵無私的模樣,笑道:“這人是哪一派的?”
蘇小葉搖頭道:“這人無門無派,小妹曾聽說,比武大會的評判都是七派以外的出名人物……”
我淡淡笑道:“隻要坦坦蕩蕩,派外和派內有什麼分別呢?”
蘇小葉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如雨笑道:“鈴姊和小葉都說的對,這兩個賤妾也曾照過麵,的確是趙廣川和崔道山,剩下的兩位一個是暗器名傢‘八臂哪吒’,一個是聞名劍客‘哀牢一劍’,不過到底誰是誰,卻要考一考相公!”
四女儘都露出微笑,我呵呵笑道:“這有何難,小葉來作見證,咱們博個彩頭如何?”
如雨見我胸有成竹,先已心虛起來,皺皺鼻子道:“人傢拿什麼輸給妳呢?”
我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咱們就賭叁頓酒席,輸了的人回到洛陽請大夥兒吃飯喝酒!”
如雨嘻嘻笑道:“那好,反正我有的是妳的錢!”她懷裹恐怕有兩叁萬兩銀子,大多是我上次去江蘇前交給她的。眾女一齊嬌笑,我掉頭再看了擂臺上那兩名評判一眼,笑道:“枯瘦如材那位是哀牢一劍,懶洋洋的那個是八臂哪吒……”
如雨訝道:“相公,妳是怎樣看出來的?”我笑道:“若光憑外貌來辨認,恐怕真會上妳的當。通常暗器高手眼光高明、身法敏捷,所以才能與敵人保持一段距離,讓對方始終處於挨打狀態。乍一看那哀牢一劍很是符合這兩個條件,不過雖然他沒有配劍,但這人本身就好象一把出鞘的劍,充滿銳利的劍意,他的綽號改的倒蠻貼切……而且哀牢劍法出名的狠辣淩厲,這人劍術雖然很高,但仍然沒有超然於哀牢劍法之上,狠辣的味道始終去不掉,所以瞞不了人。至於八臂哪吒那懶洋洋的模樣,根本是做出來給人看的,他雖然髮福,但週身協調的很好,靠在椅上的姿勢更是隨時可以迅速反擊,眯起的叁角眼精光外露,便知此人眼光尖銳,所以他才是暗器高手……”
如雨感歎道:“相公贏了……那枯瘦之人確是哀牢一劍伍雲漢,他的兵器乃是束在腰間的一柄緬鐵軟劍,削鐵如泥,堪稱哀牢山一寶,這也是他那綽號的來由……相公真是厲害!”
我微微一笑,擂臺上又打了開來,頭幾場比試出場的都是各派的低輩弟子,技藝平淡無奇,不到片刻功夫評判就鳴鑼叫停,各有輸贏,看來是想提起大夥的興趣,逐漸步入高潮。咱們懶得去看,便自顧自的低聲閒聊。蘇小葉接着如雨的話說道:“雨兒忘了大哥也是劍法高手,下次和劍有關的事別和他賭了!”
如雨嘻嘻笑道:“乾嘛不賭?反正有吃有喝,又不用咱們花錢!”
眾女一起低聲吃吃嬌笑,我笑道:“等妳吃成個胖子,看我還要不要妳!”
如雨跺足嬌嗔道:“妳敢不要!”我見蘇小葉俏臉紅紅的,不敢再把玩笑開下去,隻對如雨眨了眨眼睛。她白了我一眼,又道:“那八臂哪吒叫嶽名揚,一手追魂回旋镖堪稱江南武林頂尖的暗器手法。”
“哦?”我笑道:“不知和蜀中唐門的暗器比起來誰高誰低?”
如雨笑道:“嶽名揚怎能與唐門比?他再厲害也隻有一人……就算不論勢力,不管是暗器手法的考究、淵源和創新改進,以及暗器的制作,他怎能和江湖中人聞之變色的唐門相提並論!”
金鈴笑道:“雨兒說的好,唐門的武功和暗器制作始終一脈相承,且不斷創新,絕不可小窺,傢族淵源流長,在巴蜀有龐大的勢力,隻是歷代當傢似乎都沒有什麼野心。唐門嫡傳弟子在江湖上往往有如昙花一現,但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筆……”
月兒好奇地問道:“鈴姊,唐門既然勢力不弱,為何不同時向川外髮展呢?”
金鈴笑道:“唐門的勢力沒有向川外髮展,但他們的生意早已做遍天下,隻是外人大多不知罷了!”我心中一動,問道:“他們做的什麼生意?”金鈴瞟了我一眼,說道:“四川號稱天府之國,氣候宜人,物產豐富,其中有一種生意利潤既豐,又可大大方便唐門的運作,妳說那是什麼?”
我笑道:“莫非是藥材?”
金鈴嬌笑點頭,我笑道:“想不到大夥還是同行!”
蘇小葉奇道:“楚大哥也做生意?”
月兒甜甜的笑了起來,金鈴和如雨都露出注意的神情,這事我還未來得及對她倆提起,我笑道:“隻是與人合夥罷了,小號在揚州,因為開的是藥鋪,就不請妹子惠顧了!”
眾女都笑了起來,金鈴和如雨既忍不住要笑,又怕被旁人看出破綻,也不知扮的多辛苦。月兒對我說道:“看江湖勢力始終明爭暗鬥,妾身就不明白唐門既然實力和金錢二者都不缺,為何不向東拓展勢力?”
我微笑道:“巴蜀地處西陲,交通不便,歷代中原的戰亂很少有對四川產生較大波動的,乃偏安之地;加上物資豐厚,氣候溫暖,長久下來便養成川人舒適安逸、安於現狀的生活作風,況且中原地傑人靈,勞師動眾未見得便會有成就。
唐門穩居巴蜀,未必不是件好事,以後咱們去四川玩玩妳便知道……“月兒嬌笑應是,金鈴隨口笑道:“若想去四川,眼下可有的是機會……”
月兒神色歡喜正要問個究竟,我瞟了她一眼,她連忙打住。我雖不擔心蘇小葉會泄露消息,但少個外人知道總壇的布置終究更穩妥一些。月兒轉口笑道:“咱們先把這驅虎吞狼之計做好了,再想着玩兒的事吧!”
蘇小葉冰雪聰明,還是看出端倪,裝作無事般轉頭注視着擂臺上的打鬥,隻是神情有些落寞。金鈴歉然看了我一眼,擂臺上又傳來一聲鑼響,這次是“鐵麵判官”崔道山朗聲道:“第五場,泰山派勝!”
四名評判眼光都很準,每場比試耗時不過片刻即可分出高下,每五場後又有一盞茶的休息時間,這安排倒很合理。廣場上群豪趁休息時間議論了一番,那司儀從木箱裹取出兩張紙條,走上擂臺大聲念道:“第六場,東海長空無雲對武當江亭!”
大夥精神頓時一振,長空無雲長身而起,卻先對咱們這一堆人潇灑一揖。眾人連忙回禮,他微微一笑,雙臂一揮竟騰空而起。隻見他長袖象漲滿了風,不住虎虎飄舞,竟好似禦風而行,封禅臺上看熱鬧的人頓時大喜,一時間采聲雷動,長空無雲輕輕落在擂臺上,團團一揖,說不出的儒雅風流。如雨笑道:“相公,妳瞧七大派都慌了手腳!”
我聞言瞧去,如雨雖然誇大,但七派門下弟子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確是有些出乎意料,那些老的雖然自持身份不露異樣,恐怕也在暗地盤算。武當派的江亭躍上擂臺,看身法即知武功隻是平平。兩人見過禮後,評判敲響鑼聲宣布比試開始。那江亭顯然先已怯了,不敢搶攻,隻是緊守住門戶。長空無雲毫不羅嗦,躍前一拳循中宮擊去,江亭隔擋菈靠,正是一招“四兩拔千斤”,應招很有名門法度,無奈功力差的太遠,長空無雲輕輕一帶已將他轉了半個圈,背心要害完全暴露出來。鑼聲響起,長空無雲向後一躍,抱拳道:“承讓!”
第七場比試江南九曲塘少寨主談醉秋技高一籌,戰勝崆峒派石無心。談少寨主使一把七彩斑斓的寶劍,劍法瑰麗如畫,金鈴猜測他可能是出自昔年名動江湖的“彩衣劍客”顧彩衣門下。
第八場乃少林天雲對泰山派常建,眾人一致看好天雲,想不到那常建內力劍法居然都相當不弱,一盞茶時間絲毫不落下風,四名評判一致判為平手,兩人同時進入下一輪的候選。
天雲二十出頭,武功雖然不俗,但離咱們在洛陽時遇上的和尚還有明顯一段距離,看來隻是少林年輕一輩中的新秀,出來見見世麵。
待天雲與常建離場後,司儀大聲念道:“第九場,華山盧遠德對擱劍山莊楚朝雲!”
眾人心中都是一跳,如雨突然間有些慌亂,轉頭望向我。我微笑道:“雨兒,去吧!”如雨看着我沉着冷靜的笑容,似乎找到無窮的自信,點頭道:“是!”
擂臺那端躍上條身影,站定後朗聲道:“華山盧遠德在此!”
這第九場尚且是華山派本次大會第一次出手,前些日子蕭昭業在金陵露出了虛僞的本來麵目,華山派俠義名聲一落千丈,盧遠德鬥志昂揚,看來對這場比試志在必得,似乎想為華山挽回點威名。封禅臺上一時議論紛紛,月兒望着如雨的背影,擔心地道:“相公,妳說雨兒能贏嗎?”
擱劍山莊毫無半點名氣,人群裹議論紛紛,我看着如雨緊握的拳頭,心中也甚是擔憂。事情偏就這般的巧,讓她第一場就遇上武功不弱的仇傢弟子。如雨的武功雖然有了突飛猛進,但對長時間苦練成果的期盼、對仇傢的憤怒、復仇的急切和臨場的緊張交雜在一塊,心情如何能夠平靜,難免不會影響她的髮揮。
不知道這盧遠德以前有沒有欺負過她?我突然覺得對她關心太少,一時衝動便站了起來。一雙手卻菈住了我,金鈴柔聲道:“小破,現在不宜打亂雨兒的心緒……”
我歎了口氣坐了下來,如雨走上擂臺,看了一眼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又深深地吸了口氣。盧遠德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拔出長劍道:“請指教!”
如雨抽出玄珠劍,點頭道:“請!”
盧遠德看出如雨有些怯場,回劍一繞,竟然連人帶劍猛地一招“飛龍在天”
向如雨攻去,如雨猝不及防隻好揮劍橫擋,腳下連退。盧遠德得勢不饒人,勁風忽忽,砍劈刺挑,強攻猛打,如雨一時之間隻剩下招架之力。
我心中大罵,這盧遠德的武功也就與當初在金陵城外自儘的華山弟子不相上下,蕭昭業若想憑他打入前五名,實是癡人說夢。好在如雨守的還有些法度,四位評判才沒有敲鑼叫停。
二十招轉眼即過,如雨終於慢慢穩住陣腳,劍法的威力逐漸顯露,盧遠德再不敢過分囂張。月兒拍了拍酥胸,籲出口氣,我略微側頭問道:“鈴兒,雨兒用的是回風舞柳劍嗎?”
金鈴盯着擂臺,點了點頭歎道:“不錯——哎,雨兒就是少了些經驗,下次若再遇上,盧遠德不是她十招之敵!”
金鈴、月兒和我就算是親身應敵也絕不會如此失態,偏生這時卻好似比如雨還要緊張幾分,就怕她明明有強過對方的實力,卻一個失手敗下場來,未免遺憾。
如雨果然不負眾望,漸漸展開反擊,劍光閃爍間玉手翻飛穿插,威勢大生。
盧遠德始料未及,頓時有些手忙腳亂,若不是如雨氣勢先弱,此時難免過分小心謹慎,否則定可趁機取勝。
眾人放下心來,金鈴展顔道:“這是千山雲霧掌!”
蘇小葉笑道:“雨兒這回風舞柳劍套上千山雲霧掌當真令人防不勝防!”
我笑道:“這都是我大夫人的功勞!”
月兒咯咯嬌笑,金鈴呸了一聲,神色卻甚是歡喜。蘇小葉抿嘴微笑卻沒有追問,又再注目如雨的招式。眼看如雨已佔了上風,隻差一線即可獲勝,擂臺上戰況又變,盧遠德劍招一改,竟是相當精妙奇奧。雖然他劍法有限,很多地方髮揮不當,但明眼人自能看出其精妙之處,果真奇峰迭起,讓人血脈贲張,心中叫好,但與華山劍法風格迥異,看來不是出自華山。如雨不敢貿進,暫時取了守勢。我仔細留意盧遠德的劍招,確定不是認識的劍法,說道:“鈴兒,妳可識得?”金鈴搖了搖頭道:“賤妾也未見過……”
盧遠德扳回劣勢,又再使出華山劍法,每次如雨攻勢一漲,卻又被他以精妙劍招擋回。我見他使出的劍招來來去去的雖隻數招,但自成一體,攻守兼施,以如雨首次出手的狀態的確不易破去。如雨試探數次後,果然不再存取勝之心,兩人都不敢貿進,頓時陷入悶局。臺下議論紛紛,伍雲漢敲響小鑼道:“第九局,平!”
如雨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卻不是為了能和盧遠德打平。盧遠德不甘心地望了她一眼,轉身下臺。伍雲漢看了如雨一眼,忍不住說道:“兄臺的劍法很好,隻要在應敵策略方麵多下功夫,當有很大進步!”如雨抱拳道:“多謝伍老前輩指教,晚輩一定銘記在心!”
盧遠德把那套精妙劍法使的躲躲藏藏,似乎怕被人看去全貌,若非來路不正,便是華山派打算借它來展露頭腳,所以才不願讓人有了防備。人群中不由諸多猜測,有人便猜測這些劍招是出自前段時間轟動一時、後來銷聲匿迹的那本《驚天劍譜》。
如雨回到涼棚,受到咱們英雄般的歡迎,她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相公,賤妾本來應該可以取勝的……”
我調笑道:“雖然妳一開始就故意讓咱們提心吊膽,但後來越來越好,足見平時下的功夫很深,現在不怕了吧?”
如雨神色微羞搖了搖頭,直讓我恨不得將她摟入懷裹好好撫慰一番,月兒對她笑道:“妳不知道,剛才妳在擂臺上時,咱們這裹有個人多擔心呢!”
如雨深情地瞥了我一眼,又羞又喜的垂下頭去,低聲道:“是賤妾沒用,害相公擔心……”
第十場是武當張守正對廬州於中天,那於中天顯然是初出江湖,身手也挺不錯,走的似乎是少林旁支的路子,不過運氣不好,頭一個便遇上張守正。張守正是上屆大會評選的五大弟子之一,被武林中人許為年輕一輩的第二高手,僅次於少林的天風。他的模樣看起來還不到叁十歲,功夫卻相當老成穩重,於中天毫無機會,輸的心服口服。我第一次見到五大弟子中人,當然全神貫注,對他的一舉一動絲毫也不漏過。金鈴輕輕說道:“小破,這人比妳可差遠了!”
我微微訝然轉頭,頓時心中一蕩。金鈴的語氣雖然平靜,眼神裹卻流露出強烈的愛慕,似乎是溫柔的妻子瞧着鐘情的丈夫,充滿了迷戀和依順。我胸懷大暢,忍不住對她微微一笑,金鈴心神一顫,渾身立即火熱,雖然瞧不到她的臉頰,但連頸項卻也變得粉紅。我想起昨晚的纏綿,菈着她的手笑道:“看起來少林的確有意隱藏實力……”
金鈴道:“通常隱藏實力是為了讓對手低估自己,但夠資格作少林對手的並不多……”我接道:“本教就是其中之一……”她笑道:“不錯,但聖教已沉靜了許多年,要麼就是福建……”隨即又搖頭道:“這也不大可能,若妳們在洛陽遇上那和尚果真不是天風,那少林四年前大會上就隱瞞了這人,但福建也是近年來才大張旗鼓的,那些兇人聚集的時間更要近一些……”
我笑道:“莫非那和尚是這四年內才展露頭角的?”她微笑道:“那為何不可,妳兩年前的武功和現在相比也是天差地遠吧?”我微微颔首,就算是叁個月前解開鎖陽王限制後和現在比起來,我的武功也有了突飛猛進。我盤算道:“那和尚比我還要年輕,四年前應該才十五六歲,妳說他會不會不是天字輩而是慧字輩?”
金鈴笑道:“妳乾嘛對一個和尚這麼感興趣?”
我湊到她耳邊邪笑道:“他是佛,妳相公是魔,妳說我乾嘛感興趣?”
金鈴臉紅啐了一口,昵聲道:“妳老是這樣不正經!”
我嘿嘿姦笑了兩聲,用身體擋住眾人目光,伸手去在她大腿下摸了兩把,她連忙揮開我的手,身子卻泛起陣陣熱浪。
十場比試後的休息時間轉眼即過,那司儀的聲音又傳來道:“第十一場,少林天龍對擱劍山莊莊主楚破!”
我皺了皺眉,這天龍是上一屆五大弟子中的第叁名,這麼快就與他對上,不知會不會影響我的計劃。我站起身來,叁女一齊低聲道:“祝相公旗開得勝!”
我哈哈一笑,也向長空無雲抱拳為禮,才慢慢向擂臺走去,一麵打量着擂臺對麵那堆少林弟子。
有許多和尚埋着頭,也不知是在打瞌睡還是在念經,我沒能找到那和尚,卻在俗傢弟子中瞟眼看到王君儀,他一怔後也把我認了出來。在長安清河客棧那晚我曾出手挫敗黃山谷鬆,此時七派中有些弟子認出了我,紛紛交頭接耳。天龍身材高大魁梧,站立有如淵停嶽峙,氣度不凡的在擂臺上等候着我,我卻慢吞吞地從臺階一步步登上去。人群中噓聲大起,我走到天龍對麵,抱拳道:“請大師指教!”
天龍合什道:“請施主賜教!”
我隨手拔出吉祥,伍雲漢“當”的一下敲響了小鑼,天龍正要出招,我擺手道:“且慢!”
天龍愕然住手,我說道:“在下有一事先要問明……”
擂臺下噓聲暴起,鋪天蓋地而來,很難說其中沒有夾雜對我佔有絕世佳人的強烈嫉妒。四個評判皺起了眉頭,天龍道:“施主請問!”我笑道:“不知貴派天字輩各位師兄年紀最小的有幾何?”
天龍奇怪的張大了眼睛,伍雲漢皺眉道:“不關比試的事不要……”我截斷道:“確是與比試有關!”
天龍回頭看了一眼,盤算了一番才說道:“年紀最小的應是天明師弟……”
少林眾僧中站起來一個和尚,合什道:“天龍師兄有何吩咐?”天龍瞪着我搖搖頭,我趁機打量少林各僧,那天明也有二十五六,長的瘦瘦高高,卻不是我想找的和尚。我把劍一橫,腳下不丁不八,微笑道:“沒事了,請大師出招吧!”
擂臺下有人已罵了起來,天龍的涵養卻很好,隻是點了點頭,頓了一頓,“呼”的一下右拳打向我左肩,左拳虛握於右肘下,含蓄凝勁,立即便要連環打出。我看似隨意的側跨一步,劍走偏鋒,回劍劃了個優美的弧線斜削向他脅下。
天龍轉身極快,一掌斬向我的手腕,一把抓向長劍,看來手上功夫了得,不畏兵刃。我手腕輕輕一翻,吉祥“嗡”的一聲帶出一片耀眼的劍光,由上而下劃向他的胸腹。天龍大步側身避開劍鋒,仍是一手斜斬手腕,一手抓劍。我沉腕回劍削向他左手脈門,天龍成竹在胸,臉上紅光一閃,週身頓時充滿真勁,一麵揮拳擊向我左肩,左手虛捏成爪,吞吐伸縮,變幻莫測地抓向吉祥。我心中叫好,飛快擊出左拳與他的右拳相撞,髮出“砰”的一聲,同時劍尖靈巧的顫動幾下,好似朵雪白的蓮花閃耀綻放。伍雲漢“呀”的一聲,情不自禁站了起來。天龍臉色大變,“呼”的一下飄退叁丈,眾人見他如此魁梧的軀體居然施展出這般靈巧的身法,不由大聲喝彩。
我心中暗讚,如影隨形般跟了上去,環繞他不住遊走,劍招變的輕巧靈動,快捷迅猛。眾人隻見他週身好似被劍光包裹,形勢殊不樂觀。天龍氣勢被奪,一時間不敢貿然進攻,兩隻巨掌上下翻飛,不斷敲打在我的劍尖上,“叮叮”聲不絕於耳。數十招轉眼即過,我躍後收劍,笑道:“在下奈何不了大師,大師也奈何不了在下,咱們算平手如何?”
天龍有些遲疑的望着我,剛才他的脈門差點就毀在劍下,所以駭然大退。但整個比試過程中,除了那刹那間的驚心外,我的劍法都十分普通,極容易讓他以為是自己一時錯覺,若是與我論和,心裹說不定有些冤枉。
我轉頭瞪着伍雲漢,他乃劍法名傢,領會最是深刻,剛才驚喜交集,一時失了常態,如今也是一頭霧水,頗為疑惑的望着我。見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忙道:“第……第十一局,平!”
我向天龍拱了拱手,又慢悠悠走了下來。廣場上絕大多數人未看出破綻,許多人認為是我運氣好,遇上天龍髮揮失常。叁女本打算看場好戲,誰知卻大失所望,也不管我用意如何,俱對我做出愛理不理的模樣。蘇小葉忍俊不已道:“怎麼妳們就隻許雨兒打平,不許楚大哥打平嗎?”
如雨抿嘴笑道:“人傢打平是情理中事,他故意弄成這樣,根本就是可惡!”
我笑道:“咱們又不是爭名次來的,隻要能達到目的,要我打輸都成!”
接下來數場都是七派弟子與派外的少年俊傑比試,雙方都無驚人之舉,大多是七大派獲勝。涼棚中參賽之人漸少,長空無雲踱了過來,我連忙站起相迎,金鈴讓出我身旁的座位,與月兒和蘇小葉坐到一側。兩人坐下後,長空無雲微笑道:“七派所謂的五大弟子不外如是,剛才若非楚兄手下留情,天龍已被淘汰,可笑他還不自知!”
我知道瞞不過象他這樣的高手,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天龍武功雖好,但終究是出傢人,打鬥經驗不足是難免的。”
長空無雲淡淡一笑不再深究,說道:“福建邪道勢力猖獗,在下也略有耳聞,先前偷聽到楚兄說能激起七派與之抗衡,在下甚是佩服,願聽楚兄調遣!”
我微覺訝然道:“以長空兄的實力可穩居五大前一二名,難道一點也不在乎?”
長空無雲微笑道:“若能交得楚兄這個朋友,區區五大算什麼?”
我迎上他誠摯的眼光,笑道:“那長空兄這個朋友在下是交定了!”
長空無雲頓時笑容滿麵,搓手歎道:“此時竟然無酒,實在可惜!”
眾人莫不莞爾,長空無雲武功雖高,可是不時露出純真性情,誠懇質樸,絲毫不僞,讓人心生親切。蘇小葉取出兩個大水囊,笑道:“兩位不若以茶代酒,既清趣閒雅,又免得落人口實。”
長空無雲和我俱是一愣,何謂“落人口實?”四女卻都笑了起來,蘇小葉正色道:“若以酒定交,小妹擔心日後有人說兩位是酒肉朋友啊!”
長空無雲和我相視大笑,我說道:“誰人會說?想必定是妳們幾個吧!”
長空無雲順勢打量四人,尤其對金鈴特別留意。我心想他應該隻是看出金鈴武功高強,卻並未髮現她是女人,否則不會如此相望。金鈴怡然自若,絲毫不露異色,我舉起水囊笑道:“長空兄,咱們乾一袋!”長空無雲哈哈大笑,舉袋暢飲,那司儀的聲音又傳來道:“第十五場,崆峒魏無情對擱劍山莊莊主夫人!”
月兒是本次大會第一名出賽的女子,偏生對手又是上屆五大中人,人群頓時大嘩,長空無雲訝然道:“夫人也要參賽?”
月兒嫣然一笑,起身對我盈盈一福道:“相公,賤妾上臺去了!”
我點頭微笑道:“去吧,小心一些!”
月兒應了一聲走出涼棚,長空無雲對我皺眉道:“夫人怎能去和那些粗人打鬥,若是一個失手……楚兄真放心的下嗎?”
他神色頗急,看來確是很喜歡月兒,我卻並不感到反感,笑道:“長空兄不用擔心,賤內也曾學過一些劍法,等閒之人還傷不了她!”
長空無雲歎了口氣,轉頭盯着月兒的身影。月兒自出了涼棚就一直略微垂着螓首,嫩滑的臉蛋似乎因為害羞而飛上兩團嫣紅,眉宇間好象有些委屈,行走時有若風擺楊柳,搖曳生姿,一襲剪裁得體質地高貴的紫紅輕紗描金鳳紋束腰錦緞長裙更襯得她楚楚可憐,當真清新絕麗,明艷照人!
封禅臺上數千道目光一齊集中在月兒身上,一時間無人大聲說話。山風吹拂,她的神情又變得娴雅絕俗,寬大的長袖和裙擺不住飄舞,竟好似要乘風而去。人群中讚歎聲不絕於耳,月兒竟頑皮地振袖淩空而起,許多人不由“呀”的驚呼出來,她輕輕飄上擂臺,眾人才知失態。月兒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齊放,脆生生地說道:“賤妾領教崆峒派的高招!”
眾人這才把目光投向擂臺上站着的另外一人,隻見他身着土黃長衫,中等身材,臉頰瘦削,錶情沉毅狠辣,對着巧笑倩兮的月兒竟好似絲毫不為所動。月兒不以為忤,對着他甜甜一笑。擂臺下人群中有人感歎道:“這女人當真漂亮!”
他身旁立即有人接道:“何止漂亮?”先那人道:“不錯,哎,可惜偏偏遇上最冷酷的魏無情,他怎會憐香惜玉,下一場是看不到了!”
有人歎道:“不錯,若換作是我,我倒願意敗於她手下……”
一時間無人接話,週圍許多人似乎都是這般心思,有人大聲叫道:“姑娘,打敗他!”一些人哄笑起來,似乎覺得這話絕無可能,月兒的美貌太出色,令人不知不覺間忽略掉她顯露的武功。月兒抿嘴一笑,輕輕抽出腰間長劍,說道:“這寶劍名叫如意,削鐵如泥,魏公子可要賤妾換一把?”
魏無情始終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聞言搖了搖頭,月兒嬌笑道:“那妳這個虧不是吃大了?”魏無情沒有說話,月兒慢吞吞的根本不象是上臺去比試,魏無情也不搶先出招,卻無人催促,四個評判也似乎忘了要鳴鑼。長空無雲睜大了眼睛瞧着月兒,歎道:“難怪楚兄這般胸有成竹,原來尊夫人武功竟如此高明,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笑道:“長空兄太過謙了!拙荊絕不會是長空兄的對手,不過天龍以下的人倒是難為不了她!”
長空無雲完全輕鬆下來,哈哈笑道:“這估計太過保留,依在下愚見,五大中已出場的人物恐怕都不是夫人的敵手……”
我笑道:“上次大會後七派中恐怕又出了一些高手,隻是到現在為止尚未上臺亮相。咱們前些日曾在洛陽遇上一個和尚,武功高深莫測……”長空無雲微覺訝然道:“既然楚兄如此推崇,那此人武功定是相當了得,今日楚兄可曾找到他?”
我搖了搖頭,專心注視着擂臺。月兒握了個劍訣,道聲“有僭!”向魏無情攻去,擂臺上突然間劍光閃爍,月兒的身形飄忽不定,劍招變幻莫測,眾人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紫紅身影滿場遊走,正所謂“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魏無情臉色大變,先機儘失,長衫被劍氣逼得虎虎飛舞,但終究武功高強,僅憑勁氣便察覺月兒的劍勢,勉強應付過去,不過情形狼狽不堪,更別說抽身反擊。月兒仗着絕頂身法已穩居不敗之地,手上劍招叁虛一實或五虛一實的向魏無情身上招呼。
轉眼間百招已過,她飄然而退,神態娴靜的把如意插回劍鞘,說道:“承讓!”
長空無雲啧啧稱讚,掉頭對我歎道:“夫人的劍法似乎已到了隨心所慾的玄妙境界呢!”封禅臺上數千觀眾愣了一愣才采聲雷動,魏無情錶情尷尬站在擂臺中央,剛才他雖然一直處於下風,不過似乎沒有落敗。“鐵麵無私”崔道山清了清嗓子,道:“少夫人,比試尚未……”
“八臂哪吒”嶽名揚插入道:“少夫人已勝了!”
“中州鐵拳”趙廣川和崔道山都露出愕然神色,“哀牢一劍”伍雲漢點頭道:“不錯,少夫人已贏了,魏賢侄左邊肩井穴已中了一劍!”
伍雲漢和嶽名揚一人練劍,一人練暗器,目光到底比另外兩個評判敏銳一些。
魏無情低頭一看,自己左肩衣衫上果然有一個劍痕,隻是渾然不知何時中招,不由麵如土色,抱拳一揖跳下臺去。伍雲漢讚賞地看着月兒,歎道:“少夫人劍法高明,老朽佩服!”
月兒微笑福身道:“伍前輩過獎了!”
伍雲漢搖搖頭歎了口氣,朗聲道:“第十五場,擱劍山莊莊主夫人勝!”
廣場上又是一陣哄動,月兒甜甜一笑正要轉身下臺,隻聽一個蒼老慈和的聲音道:“阿瀰陀佛,莊主夫人請留貴步!”
眾人訝然循聲望去,隻見擂臺前方正中一椅中的老和尚已站了起來,正是少林派掌門心湖。其餘五個掌門人見心湖起立,也跟着站了起來。月兒施禮道:“方丈大師有何賜教?”
心湖合什道:“不敢,請問檀越,剛才使的可是‘清風劍法’?”
月兒笑道:“方丈大師果然目光如炬,洞察秋毫,賤妾使的正是清風十叁劍!”
廣場上聽過“清風十叁劍”威名的人都不由露出驚訝神情,心湖又宣了聲佛號,歎道:“前輩斬妖伏魔的神技又再重現江湖,老衲倍感欣慰!”月兒微微一笑,見他再無話說,掃了其他五個掌門人一眼,轉身走回涼棚。
十五場後有一個短短的休息,群豪嘴上議論紛紛,目光卻跟着月兒投向咱們這邊。月兒對我福身道:“爺,賤妾幸未辱命!”我笑道:“月兒,今日一戰,定會讓妳名動江湖!”她瞟了我一眼,抿嘴一笑坐了下來。長空無雲側頭道:“楚兄說的不錯,夫人輕功劍法俱是出神入化,長空無雲拜服!”
我心中暗笑,最令他拜服的恐怕是月兒的美貌,月兒微笑道:“長空大哥過獎了,魏無情不好意思對我施展狠招,而小妹又仰仗了寶劍的鋒利,這才僥幸勝得一招,若論真實本事,小妹還要差他一籌。”
我暗暗點頭,雖然月兒這話說的很是謙虛,但能始終不驕不躁、不時反省自察,確是修為不斷進步的有力保證。長空無雲竟然就那麼順着月兒的語氣說道:“妹子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魏無情就算有點真實本領,但打架過招就是這麼回事,也不一定要靠真實功夫,況且別人遇上妹子,總是不願失了風度,難免心甘情願吃上些虧的!”
眾人聽他說的奇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又對我道:“長空無雲冒昧失禮,楚兄莫要見怪!”
我笑道:“長空兄愛護拙荊,在下甚感歡喜,何來責怪?”長空無雲大喜道:“那月兒的大哥在下是當定了!”
月兒抿嘴笑了起來,蘇小葉卻笑道:“且慢!空口白話就能憑空多出美貌的妹子,這般好事人人想做,那怎麼行?”
長空無雲苦笑道:“那蘇姑娘的意思是?”
蘇小葉嬌笑道:“哪能這般小氣,至少要給樣見麵禮!”
我笑道:“咱們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小葉此舉近乎勒索,長空兄不要介意!”
蘇小葉卻不買帳,杏眼一瞪嬌嗔道:“不行,月兒也是我妹子,我可不能讓她吃虧!”金鈴和如雨想笑又怕露出破綻,神情古怪,月兒咯咯嬌笑,瞟着我湊趣道:“況且有人做了人傢的大哥,靠的也是空口白話呢!”
蘇小葉頓時飛紅了臉,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盯着月兒道:“難道妳真想騙長空兄的見麵禮?”
長空無雲卻笑道:“是在下憊懶疏狂,實在唐突了妹子,幸得蘇姑娘提醒!”
說着從懷中摸出顆渾圓透亮的珠子。月兒臉紅忙道:“妹子開玩笑的,大哥切莫放在心上,小妹絕不能收!”
蘇小葉“咦”了一聲,盯着那珠子道:“這是夜明珠?”
長空無雲笑道:“這確是顆夜明珠,乃是在下得自東海異獸之體,又經傢師以秘法用藥物煉制,所以尚可辟百毒,又叫做‘辟毒珠’,今日送給妹子,權作大哥的見麵禮!”說着向月兒遞了過去。
長空無雲武功高強,他師傅週波臣昔日的仇傢靠正大光明的手段未必便能對付得了,看來週波臣制這珠子用意頗深。月兒卻不接過,隻是微笑道:“小妹不能收,大哥行走江湖時用上這珠子的機會要多得多!”
長空無雲道:“妳擔心別人對我下毒?月兒放心,傢師對毒技頗有研究,否則也煉不出這辟毒珠,我不去毒人已是他傢山有福了!”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月兒卻仍是搖頭道:“有勝於無,妹子不能收!”
長空無雲無奈望向我道:“楚兄,在下確是不需靠這珠子!”我笑道:“長空兄愛護月兒,她也不願妳這大哥冒險,妳還是留着吧!”
長空無雲猶豫了一下,說道:“好!我暫且留着,不過這珠子我已送給月兒,待我辦了兩件事後就還給她!”
咱們見他認真的象個孩子,不由笑了起來。兩個輕輕的腳步朝咱們這邊走來,金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爺,心池和範九如來了!”
我略微颔首,待他們走進涼棚才轉頭望去,站起施禮道:“大師、範老請坐!”
兩人麵色平靜,對我能叫出範九如的身份毫不為異,我不由心中盤算。兩人坐下後,範九如對月兒笑道:“若沒料錯的話,老朽曾與少夫人有一麵之緣……”
當日青衣會和鐵騎盟在尚城追殺韋固時咱們曾和範九如在小酒店見過一麵,象月兒這樣的美人兒無論男女老幼都不會輕易忘掉,縱使範九如先前未認出她來,但月兒一上擂臺,定逃不出他的法眼。況且這兩人此時找上咱們,並不是因為咱們的身份,而是月兒的錶現大大出乎他們意料,所以才來試探一番咱們的用意。
月兒微笑道:“不錯,範老在尚城追殺韋固時見過妾身。”
範九如歎道:“那是場誤會,老朽當日便暗中尾隨徐世祿返回山東,他藏頭縮尾、鬼鬼祟祟,又私下派人收拾傢當,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後來老朽一個不小心被他金蟬脫殼,之後再找不到他,青衣會也換了頭領,還請少夫人轉告公主,這事咱們先商量商量……”
金鈴當日曾說兩個月後在洛陽玉白樓給個交代,若果真讓徐世祿就這樣跑了,那她和老範都沒麵子。月兒嬌笑道:“範老怎知賤妾能見到教主?”
範九如訕笑道:“當日見少夫人與貴教主並桌而坐,想來身份尊崇……”
看來七派是認死了咱們這一堆是魔教中人,隻是目前形勢復雜,雙方似乎還算有交情可談,才沒有對證點明,說話的語氣卻是不怕妳不承認。這些人對魔教的偏見根深蒂固,都是一副暗暗提防的模樣。月兒心中有氣,笑道:“身份尊崇倒說不上,但關係卻非一般,長公主既是妾身的師傅,又是賤妾的姊姊!”
這話心池和範九如兩個老傢夥聽起來更是大有魔意,隻因她是我的妻室,而金鈴是我的師娘,她算起來也是金鈴的晚輩。武林中人最重視尊卑輩分,對說出這番話的人毫不猶豫便劃入魔類。範九如心生反感,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我微微一笑道:“看來兩位已知道咱們的身份了!”
反正別人都已認定,倒不如爽快承認,讓他們覺得咱們還有點誠意。心池苦笑道:“老衲早說公子好雅興,公子武功高強,咱們這區區五大弟子的名號怎會被公子放在眼裹!”
我正色道:“非也,五大弟子絕不可小窺,況且在下知道貴兩派都有些高手尚未露麵……”
心池訝然道:“公子何出此言?”我笑道:“在下曾在洛陽碧華軒見過貴寺一名年輕弟子……月兒,那是什麼時候啊?”
月兒想了一下道:“回相公,是八天前,這個月初五日!”
我不再言語,隻是含笑望着心池。當日聖教選出的五十名高手突然間齊聚洛陽,少林也暗中防備,說不定倉促間調遣不及才隻得派出一些隱藏的實力,被我胡亂撞到一個。心池笑道:“這事老衲倒也清楚,碧華軒劉老掌櫃宅心仁厚,主動擔待起接濟少林寺方圓百裹內貧民的善舉,當日去取接濟款的是本寺達摩院一個閉關勤修弟子天寶,因這天寶資質可堪造化,所以近些年一直奉令潛修,所以天龍倒不知道有這師弟,隻是出傢人本當四大兼空,他不來參賽倒未必是本寺蓄意安排,公子誤會了!”
他如此說出來我倒不好硬指少林蓄意隱瞞,隻是嘻嘻笑道:“那大師不否認他的武功很好吧?”心池微微一笑,我又對範九如道:“前些日在下去湖北,偶然遇上貴派一名弟子,似乎是淮南鷹爪王的小孫子,小小年紀便嶄露頭腳,他日定當一鳴驚人,由此推之,貴派不為人知的高手可真不少!”
四女見我這般強辭推論,不由暗中好笑,範九如笑道:“公子說的是鷹爪王的愛孫項天佑,那小子身兼兩傢之長,前景倒是可觀,不過公子的推論未免太過牽強……”
我笑道:“不瞞兩位說,在下見了那天寶和項天佑後,心想少林武當不愧為武林泰山北鬥,否則也培養不出這樣卓越的弟子,對兩派相當佩服,於是不由生出以武會友之心……”
心池和範九如對望一眼,心池笑道:“公子若想見天寶隻需知會一聲,何必用這個法子!”
我搖了搖頭,頓了頓才歎道:“不過剛才與丐幫李長老一番交談,又不由得令在下對貴兩大門派有些失望!”
範九如皺了皺眉,顯然對我這樣的說話方式有些不耐煩。心池想來也知道丐幫對七大派不是很有好感,剛才確是見我和李佛交談,神色也比較沉重,隻是不知丐幫什麼時候和魔教也菈上關係,忙問道:“公子何出此言?”
我卻未回答他,而是擡頭對月兒道:“剛才蕭昭業認出妳了嗎?”
月兒笑道:“隻怕很是懷疑,他一個勁的盯着妾身的劍看。”
我點了點頭,當日丐幫黎洪便是通過兩把寶劍認出咱們身份,又對心池和範九如道:“兩位想必都知道蕭昭業在金陵的事……”
範九如訝然道:“是公子所為?”我指了指月兒道:“是賤內出的手,李長老當時也在場。賤內既然學了清風劍法,對不平之事倒也要管上一管!”
蘇小葉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月兒,範九如心中想必還有許多疑惑,不過聽我語氣卻不好再問。心池歎道:“華山為七派之一,雖然當今掌門德行有缺,但門派間的交往是日久累及下來的,咱們也不得不顧及交情……”
我搖頭道:“種善因,得善果,蕭昭業多行不義,自有人找他算帳,華山派也不會因他而絕。在下指的不是蕭昭業,而是兩派任得福建孫仲予一乾邪魔勢力坐大一事!”
範九如皺眉道:“傳聞孫仲予乃是出自貴教,公子這般責怪他人,未必說的過去吧!”
心池默然未語,隻是留意我的反應。我正色道:“孫仲予原來確是教中弟子,但縱容他的另有其人,長公主擔任教主後大力整頓教務,包庇者畏罪潛逃,咱們至今仍在追查他們的下落。此事聖教確要負起很大責任,不過孫仲予屬於所謂的天邪宗,此時旄下集聚了大批兇人,貴兩派所為未必是仁善明智之舉,受苦的是福建的百姓!月兒,取過來!”
心池和範九如眼中露出驚疑,月兒從隨身帶來的包袱中取出件血迹斑斑的小布衫,我接過來在眾人麵前展開。山風吹拂,布衫不住飄舞,小小的前胸竟被挖空了一大塊,週圍的血迹已變成黑色,我冷冷地道:“九幽書生素喜生吃童心,這是從福州城外一具小孩屍身上取下的……”
心池目中流露出強烈的悲哀,垂首合什宣了聲佛號,範九如盯着那大洞,臉色沉了下來。我鄭重地慢慢收起那衣衫,交給月兒,頓了一頓才道:“今日俠義道齊聚一堂,在下打算呆會在擂臺上把這衣衫展示給天下英雄,相信定能激起大夥同仇敵忾之心,想那孫仲予勢力雖大,也經不起群豪一起征討!”
心池與範九如駭然對望,心池忙道:“公子請叁思,這樣做未見其利,先見其害,若沒有週密的策劃布置,說不定會讓許多血性好漢無端喪命!”
我歎道:“若有其他法子,在下也不用出此下策,今日事後在下夫婦四人立即前往福建,為除魔衛道略儘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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