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秋想了想,覺得這兒既然離雷嶺不遠,不如就先上武德堂去。武德堂,就是武功門的掌門總堂所在,巍峨房舍,矗立在雷嶺南麓,前麵一片廣大的草坪,圍以古木,形勢極為壯觀。這是武功門髮祥之地,建派迄今,已有叁百年歷史。
丁少秋趕到雷嶺腳下,走完一條半裹來長鬆柏夾道的山徑,踏上綠草如茵的廣場,才走了幾步,就髮現情形有些不對。那是因為廣場上叁叁兩兩在走動的人,都是身穿青灰道裝的年輕道人。武德堂是武功門的總堂,武功門是俗傢人,不是道傢,白鶴門才是道傢,如今武德堂的廣場上,來往的儘是年輕道人,豈不顯得有些反常。
就在兩人穿行廣場之際,已有兩個年紀稍長的道人迎麵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打着稽首問道:“這位小施主光臨寒山,不知有何貴乾?”
丁少秋打量着這兩個道人,抱抱拳,問道:“二位道兄是那一門派的人?”
左邊一個道:“貧道是嶽麓觀門下道善。”
丁少秋道:“但這裹是雷嶺武德堂……”
“沒錯。”左首道人點着頭道:“隻是早就改為嶽麓觀分院了。”
“妳說什麼?”丁少秋幾乎不敢相信本門根本重地,會變成嶽麓的分院,接着問道:“這裹會是嶽麓觀的分院?那麼武功門呢?”
右首道人冷冷的道:“武威镖局的大镖頭丁伯超押镖失蹤,武威镖局是武功門的,百萬兩巨款自然該由武功門償還,這片山就抵給了天南莊,事情就是這樣。”
丁少秋道:“這麼說嶽麓觀是屬於天南莊的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那倒不是。”左首道人冷冷道:“這片山乃是姬夫人捐贈給敝觀的。”
丁少秋心頭怒火如焚,但是又不能錶露出來,於是抱拳道:“多謝二位相告,告辭。”
離開雷嶺武德堂,丁少秋心中暗自思忖。武德堂,屋宇依舊,如今已被改為嶽麓觀分院,丁傢莊則被改成了天南莊。看來盛世民是聽命於他妹子姬夫人的,姬夫人要盛世民派人持了珠寶前去武威镖局投保,再派人中途劫镖,到底圖謀什麼呢?她和武功門無怨無仇,為的是武功門武德堂的一片房舍,和丁傢莊的一片房舍?如果僅是為了兩處房舍,姬夫人何用如此大張旗鼓?不,其中一定別有用心。
丁少秋走了十來裹光景,這裹有一處小鎮甸,在一傢小麵館裹吃了兩碗麵,付帳出門,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不多一會,來至一處茂密的鬆林前麵,丁少秋朝林中走去,找到一棵大鬆樹底下,停了下來。他坐在鬆樹底下,將自己這幾天遇到的事情連貫起來思索:姬夫人和武功門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她以托镖為名,中途劫镖,目的究竟何在?如果說她的目的,是為了並吞咱們武功門的武德堂和丁傢莊,但這兩處地方,隻是兩片山坡而已,並無什麼用處,她要千方百計加以霸佔,又有什麼用意?
但是其中必有一處,是他們要得到的地方,因為大行山丁傢莊和武德堂相距不遠,他們要的雖然隻有一處,但另一處不在他們手裹,就未免礙手礙腳,所以要把兩處都拿下來。要霸佔這兩處地方,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武威镖局托镖,武功門賠不起百萬镖銀,他們就順理成章的可以接管這兩處產業了。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遠出傳來衣袂聲,於是迅速拔身而起,隱蔽好身形,側耳細聽,來人已經到鬆林前麵了,好像有十來個人。鬆林外又有燈光透射進來,人影幢幢之間,好像還有一頂軟轎,在樹林下停了下來。外麵明亮,林內黑暗,從暗處往明處看,居高臨下,就更清楚了。
一頂黑色軟轎,四名青衣少女手中挑着四盞粉紅紗燈,另外是四名一身黑衣勁裝漢子,和兩個擡轎的大漢,正好十個人。丁少秋心中暗暗忖道:“這些人好像不是姬夫人的手下,不知是什麼路數?”軟轎停下之後,四名青衣少女即在軟轎兩旁分左右站停。
四名黑衣勁裝漢子不待吩咐,舉步分頭朝鬆林中走入。這一情形,不用說也可知道他們是入林搜索,有沒有人隱身林內了。差幸丁少秋早就隱身樹上,樹枝茂密,紋風不動,不易被人髮現,如果在他們入林之前才躲到樹上去,枝葉就會晃動,那就瞞不過他們了。
這四人穿行鬆林,身法極快,隻要看他們行動,就可知道都有一身極高的武功。不過一會工夫,偌大一片鬆林,已被他們搜索迨遍,人影閃動之際,已經回出林去。現在他們也像皂隸一般,在軟轎前麵站定下來。丁少秋看得奇怪,不知他們把軟轎停在這裹要做什麼?看他們這般站着,當然不會是打算在這裹過夜的了。
這樣過了約莫盞茶光景,丁少秋聽到又有人來了,這回此人來得極快,隻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適時響起:“屬下見過副座。”聲音入耳,丁少秋才看到軟轎前麵已經多了一個青衣人。
丁少秋聽他稱轎中人“副座”,心中覺得奇怪,忖道:“不知這轎中人是什麼組合的副座?”
軟轎中適時響起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說道:“總管查得如何了?”
丁少秋心中暗道:“原來青衣人是她們總管。”
青衣人道:“盛世民名義上雖是天南莊的莊主,實際上隻是掛名的莊主,他妹子盛錦花才是天南莊的真正主人。”
軟轎中女子聲音唔了一聲道:“這點,咱們早就知道了。”
青衣人又道:“但雷嶺卻由常清風主持。”
軟轎中人問道:“盛錦花謀奪武功門的雷嶺,必然已經得到了那張東西,總管是否查清楚,他們有沒有找到地方?”
“目前好像還沒有……”青衣人擡頭道:“據屬下叁天來暗中觀察,盛錦花帶着盛世民、常清風兩人已經找遍整座雷嶺,依然一無所獲,但屬下卻髮現一件事……”
軟轎中人問道:“總管髮現了什麼呢?”
青衣人道:“屬下最近才髮現盛錦花後麵,另有靠山。”
軟轎中人輕哦道:“那會是誰?”
青衣人道:“屬下還沒查到,因為有人向盛錦花傳達命令,屬下髮現之後,那人迅即逸去,屬下沒有追上……”
軟轎中人道:“這人能夠在總管眼皮下逃逸,想來輕功一定高人一等了,不知總管要不要人手支援?”
青衣人道:“目前僅是暗中監視,人手不宜太多,屬下自問還能勝任。”
“那就好。”軟轎中人道:“我還要趕回去覆命呢。”
青友人道:“屬下告退。身形閃動,迅快的退去。兩名擡轎漢子不待吩咐,擡起軟轎,四名黑衣漢子立即走在轎前,四名手提紗燈的青衣女子護轎而行,飛快的奔馳而行。
丁少秋心中暗道:“他們說的會是什麼東西呢?盛錦花謀奪武德堂,竟然是為了這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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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隻聽唰唰兩聲,兩條人影疾如飛隼,一下從左側林中掠出,落到林前。借着星月之光,可辨認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星冠羽衣,麵貌白皙,黑須飄胸,肩背長劍,看去很有仙風道骨之概。女的身穿雲裳,秀髮如雲,披在肩後,生得臉如芙蓉,眉目如畫,手執一支白玉拂塵,一路行來,宛如淩波仙子,好不妖娆多姿。
這兩人如果站在晴峰煙嵐之間,身邊再加上一兩隻白鶴,當真會把他們看成神仙眷屬。但他們卻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桃花雙妖——東海桃花島飛雲羽士秦飛雲、淩波仙子淩巧巧。丁少秋雖沒見過,但兩人的形狀總聽人說過,不禁暗暗攢了下眉,心想:“這兩人大概也是聽到傳言,觊觎寶笈來的了。”
隻聽一個又妖又柔的聲音問道:“妳說盛世民兄妹有一個硬紮的後臺,那又會是誰呢?”這說話的當然是淩波仙子淩巧巧了。
接着隻聽飛雲羽士秦飛雲髮出一聲清朗的敞笑,反問道:“盛世民的妹子夫傢姓什麼?”
淩巧巧眨着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問道:“不是姓姬嗎?”
飛雲羽士又是一聲敞笑道:“那不就結了嗎?”
淩巧巧一怔道:“她丈夫不是早就死了嗎?”
飛雲羽士笑道:“她丈夫有個姑媽沒有死。”
淩巧巧又是一怔,說道:“難道會是……”
飛雲羽士點頭道:“一點不錯。”
淩巧巧驚疑的道:“這麼說,咱們……”
飛雲羽士笑道:“昆侖寶笈本是玄門之物,有緣者得之,盛錦花有個夫傢的姑媽,天下人就該拱手讓她了嗎?”
隻聽一個蒼勁洪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哈哈,道兄要拱手讓誰?”這句話差不多還在數十丈之外,但話聲入耳,一道人影宛如飄浮在地麵上,迅即到了麵前。
這人高大身軀,濃眉紅臉,胸飄蒼髯,身穿一襲長僅及膝的黃衫,手拄一支龍頭杖,雙目炯炯如電,一掠兩人,大笑道:“淩波仙子也來了,真是難得的很,莫非二位也是聞風而來?”這人額頭正中突起了一個肉疱,就算不認識他,也總聽過獨角龍王敖天佑的大名,江湖上出名難惹的怪傑。
丁少秋心中暗道:“看來寶笈在雷嶺的消息,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不然這些成名多年的人物,不會不約而同的都趕到武功山來。”
淩波仙子淩巧巧秋波一擡,嫣然笑道:“妳敖老哥不也是聞風趕來的嗎?”
“哈哈,仙子人比花嬌,冰雪聰明,一猜就着。”獨角龍王大笑道:“兄弟聽說昆侖寶笈就在雷嶺之中,所以也來湊個熱鬧,瞧瞧究竟,不想卻在這裹和二位仙駕相莅,幸何如之?”他居然毫不掩飾,直截了當的承認下來,這教桃花雙妖一時頗難置詞。
敖天佑目光一擡,微笑道:“樹上還有衣位朋友,也可以請下來了。”
丁少秋但覺他目光直向自己投來,顯然已髮現自己隱身之處,那就乾脆出去了,於是縱身飛下。丁少秋直等身形落地,才朝叁人拱拱手道:“叁位武林前輩在此,在下本來不敢現身打擾,但前輩說出來了,在下又不能不遵命下來,還希望叁位前輩見諒。”
獨角龍王炯炯雙目望着丁少秋問道:“少俠是那一門派?”
丁少秋抱拳道:“在下是武功門下。”
淩波仙子輕笑一聲道:“武功門下,也來觊觎寶笈?”她笑得雖然嫵媚,但口氣卻含有輕視之意。
丁少秋冷聲道:“在下並無觊觎寶笈之心。”
淩波仙子擡眼問道:“那妳們是做什麼來的?”
丁少秋道:“在下隻是經過此地而已。”
淩波仙子嗤的笑道:“經過這裹,會躲在樹上?”
飛雲羽士沉哼道:“淩波仙子問妳的話,妳還不老老實實的說?”
丁少秋道:“在下已經說了,在下隻是經過此地而已。”
飛雲羽士仰天朗笑一聲道:“妳以為本真人會相信妳的話嗎?”
丁少秋道:“妳們既然不相信,我也沒有話說。”轉身要走。
飛雲羽士微哂道:“本真人沒點頭,妳就想走嗎?”
丁少秋道:“我要走,妳也管得着?”
飛雲羽士大笑道:“連妳的小命都捏在本真人手掌心裹,妳相不相信?”
丁少秋哼道:“我不相信。”
飛雲羽士一張本來溫文如玉的臉上,陡露殺機,沉笑道:“本真人看妳不要命了。”一隻右手緩緩提了起來。
丁少秋突然跨上一步,氣憤的道:“看妳還蠻像是個有道之士,怎麼如此蠻不講理?開口就是不要命,大概在妳心目中,從不把人命算一回事,難道妳從師學藝,妳師父沒告誡過妳,練武學藝是為了什麼?”他這一氣憤,俊目放光,說得理直氣壯,有凜然不可犯的氣概。
一時之間,倒把飛雲羽士看得不禁一怔。他從師學藝,至今算來已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從沒有人敢這樣責問過自己,如今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夥子責問他從師學藝,是為了什麼?這口吻豈不是在教訓他了?飛雲羽士心頭怒極,沉喝一聲:“小子找死。”擡起的右手,突然朝前拍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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