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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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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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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歸線
第十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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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來臨時公主不見了,工作室裡隻有一個小火爐,使人越來越不舒服。臥室冷得像個冰窖,廚房也好不了多少,隻有火爐週圍的一刊、塊地方是真正暖和的。於是瑪莎又找了一個被閹割過的雕刻傢,她離開前還對我們講了這個人的情況。幾天後她又想回到我們這兒來,可是菲爾莫堅決不同意。她抱怨說雕刻傢不停地吻她,弄得她一夜睡不成覺,而且沒有熱水,無法使用灌洗器。最後她還是認為不回來也一樣,她說,“這樣我身邊再也沒燭臺了。總有那個燭臺……叫我受不了。你們要是老老實實地不招惹我,我當時是不會離開的……”瑪莎走後,我們晚上的消遣方式變得全然不同了。我們經常坐在火爐旁,喝着加了熱水的烈酒談論在美國時的生活。我們談論它的口吻就好像永遠不再指望回到那兒去了。菲爾莫有一張紐約市地圖,他把它釘在牆上,於是我們常常花去整個晚上探討巴黎和紐約這兩個城市共有的優點。我們在討論中是不可避免地要談到惠特曼這個人,這個美國在其短促的歷史上造就的一個孤零零的人物。在惠特曼的詩中,整幅美國景象有了生命力——她的過去和未來、她的誕生和死亡,美國有價值的一切惠特曼都已說到,沒有更多的話可說了。未來是屬於機器、屬於機器人的。惠特曼,他是靈與肉的詩人,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詩人。今天他的詩幾乎已無法解讀了,這是一座刻滿粗糙的神秘符號的紀念碑,我們沒有解讀它的鑰匙。歐洲語言沒有一種可與他創造的不朽精神相提並論,歐洲已到處皆是藝術品,她的土地中盡是死人骨頭,她的博物館被掠來的珍寶塞得滿滿當當,不過歐洲從未得到的是一種自由、健康的精神,也就是你可以稱其為“人”的精神。歌德離這方麵最近,但是相比之下歌德不過是一件填進東西的襯衣。歌德是一位有名望的公民,一個學究、一個令人生厭的傢夥、一個多才多藝的人物,隻是他身上打着德國的雙鷹商標。歌德的安詳,那種寧靜、氣派十足的態度不過是一個德國資產階級神靈在昏昏迷迷地沉睡。歌德是事情的結尾,惠特曼卻是開端。

討論過一陣這類事情後我有時便起身穿好衣服出去散歩,我穿起毛衣和菲爾莫的風衣,又在上麵套上一件披肩。這種陰濕寒冷的氣候很難抵擋,隻有精神堅強才行。人們都說美國是一個極冷和極熱氣候並存的國傢,而且溫度計上顯示出的嚴寒溫度在這兒是聞所未聞的,不過巴黎的寒冬也是美國所沒有的,這是心理上體驗到的寒冷,心裡冷,身上也冷。這兒從不結冰,也就無所謂解凍了。人們學會了如何抵禦遒勁、清新的寒冷氣候,正如他們用高牆、門闩和百葉窗,用不斷咆哮、說話刻雹蓬頭垢麵的看門人來防止別人侵入他們的隱私一樣。他們加強自己抵抗寒冷的能力,保暖是關鍵。保暖和安全,這樣他們便可以在安逸中爛掉。在一個陰濕的冬夜裡根本毋須查閱地圖以確定巴黎的緯度,它是一個北方城市,是建在填滿人腦殼和人骨的沼澤地上的前哨。沿着林蔭道有冰涼的人造電氣熱源,這就是用紫外線打出的“皆大歡喜”,在它的照射下光顧一連串杜邦咖啡店的顧客顯得像生了壞疽的屍首。“皆大歡喜!”這是滋養孤苦伶仃的乞丐的金玉良言,他們在蒙蒙細雨般的紫色光線照射下整夜在街上走來走去。凡有光線的地方總有一點點熱氣,看着大腹便便、無衣食之憂的王八蛋們喝下一盃盃烈酒和熱氣騰騰的黑咖啡,一個叫花子也會暖和起來,凡是有光線的地方人行道上總會有人,他們互相推擠,透過臟內衣,通過惡臭的、詛咒謾罵時哈出的氣釋放出一點兒熱量,像牲口一樣。或許熙熙攘攘的景觀會延續八到十個街區,過後街道又沉入黑夜之中,陰沉、汙穢、黑暗的夜,像湯碗裡凝結的動物油。參差不齊的住宅延伸了好多個街區,每扇窗都緊閉着,鋪麵都闩着、鎖着。這是連綿多少英裡的石築監牢,裡麵沒有一絲熱氣,狗和貓全同金絲雀一道呆在屋裡,蟑螂和臭蟲都被妥當地監禁起來了。“皆大歡喜”。如果你一文不名,為什麼不拿幾份舊報紙在大教堂的臺階上給自己鋪一張床?那兒的門都闩好了,而且不會有管理人員來打攪你。睡在地鐵門外更好,那兒有人給你做伴。在一個下雨的夜裡看看他們吧,他們全像床墊一樣僵硬地躺着——男人、女人、虱子,全抱成一團,用報紙遮擋別人吐唾沫和沒有腿的害蟲。到橋下或市場上的棚子底下看看他們吧,同像珠寶一樣裝在袋子裡的乾淨新鮮蔬菜相比,他們是多麼卑賤呀!就連油膩膩的鈎子上掛着的死馬、死牛和死羊看起來也更誘人些,至少明天我們還要吃這些東西,甚至它們的腸肚也有用途。可那些睡在雨裡、渾身發臭的叫花子又有什麼用呢?他們能替我們做什麼?他們叫我們流五分鐘血,如此而已。

唉,得了,這些是基督教誕生兩千年後的夜間我在雨中散歩時產生的感想。至少現在那些鳥兒都有人養活了,還有貓和狗。每一回從看門人窗下經過並且被她惡狠狠地盯住瞧了個夠之後,我就會產生一種瘋狂的慾念,想掐死世上所有的鳥類。在每一顆冷酷的心靈深處仍有一兩滴愛——剛好夠喂小鳥的。

仍叫我難以忘懷的是觀念與生存之間竟有這麼大的區別,其中存在永久性的脫節,盡管我們試圖用一塊鮮艷的篷布把兩者蒙在一起。而這也辦不到,觀念必須同行動結合在一起,如果觀念中沒有性,沒有生命力,那麼也就沒有行動。觀念無法在頭腦的真空中單獨存在,觀念是同生存相聯係的:肝觀念,腎觀念,組織間隙間的觀念,等等。如果僅僅是為了一個觀念,哥白尼本會砸爛整個現存宇宙的,哥倫布也會葬身馬尾藻海。這個觀念的美學孕出一個又一個你擺在窗臺上的花盆。可是如果既不下雨又不出太陽,把花盆擺出窗外又有什麼用呢?

菲爾莫關於黃金的主意多極了,他把它叫作關於黃金的“神話”。我喜歡“神話”,也喜歡有關黃金的事,可我並不為此着迷,也看不出我們為什麼要造花盆,即使是金子的花盆。他告訴我法國人正在把他們的金子貯藏在防水箱子裡,存放在地下,他說有一部小火車頭在這些地下洞穴和走道中到處跑。我極欣賞這個主意,金子置身於深深的、無人破壞的寂靜中,在攝氏十六又四分之一度的環境中靜靜地沉睡。他說一個軍的部隊花四十六天零叁十六小時仍數不清埋在法國銀行下麵的全部金子,還有儲備的金假牙,手镯、結婚戒指,等等。還儲存了夠吃八十天的食物,金子堆上還有一個抗禦高爆炸藥造成的震動的人工湖。他說黃金趨向於漸漸消失,這是一個神話,並不是又有人侵吞公款。太妙了!我在設想當我們放棄了觀念上、衣飾上和道德上的金本位制後,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想想看,愛情上的金本位制!

迄今為止,我的符合自己心願的想法一直是要擺脫文學的金本位制。簡單他講,我是想展現情感的再生,描寫一個人處於最艱深的思考時的行動,就是說,在他處於谵狂狀態中的行為。我要刻畫一個蘇格菈底之前的人物,一個半是色鬼半是巨人的生靈。簡而言之,我要在肚臍的基礎上建立一個世界,而不是在釘在十字架上的一個抽象觀念上。你在一些地方會遇到遭人冷落的塑像、設有陷講的綠洲、被塞萬提斯忽視的風車、流到山上去的河流、從上到下身上長着五六個乳房的女人。(斯特林堡在給高更的信中說,“我看到的樹是哪一個植物學傢都不會再看到的,我看的動物是居維葉從未想到過的,我看到的人是隻有你才能夠創造的。”)當雷姆蔔蘭特如願以後,他帶着金條、乾肉餅和折疊床下到地洞裡,“黃金”是住在地下的神的黑話,這個詞裡包含着夢幻和神話。我們正在回到煉金術的年代,回到造出我們膨脹的象證的虛假的亞歷山大式的智慧上去。真正的智慧卻已被學問的小氣鬼藏在地窖深處,他們用磁鐵在空中劃圓圈的這一天就要到來。為了找到一塊礦石你得帶上兩件儀器走到一萬英尺的高處,緯度高的地方最好,你得在那兒同地球內部及死人的幽靈建立起精神感應式的聯係。再也沒有克朗代克,再也沒有富金礦了,你將不得不學着唱兩句、跳兩下,讀一讀十二宮圖,研究研究你的內臟。所有掖在地球口袋裡的金子都得叫人提到,所有的象征主義都得重新從人的腸子裡扯出來,不過首先要改善工具,首先要發明更好的飛機,要分辨聲音來自何方,這樣便不至於聽到屁股下有爆炸聲便傻呼呼地亂跑。其次有必要適應平流層中的寒冷層次,成為空中的一條冷血魚。沒有崇敬,沒有神靈,沒有渴求,沒有懊悔,沒有歇斯底裡。總之,正如菲力浦·達茨所說——“別灰心!”

這些都是在叁一廣場喝下一盃味美思和黑茶蕉子酒後激發的快活念頭。正值一個星期六下午,手中拿着一本“失敗”的書,一切便在神聖的痰液裡遊泳了。酒在我嘴裡留下一股發苦的草藥味,我們偉大西方文明的庇蔭處現在像聖人的腳趾甲一樣地腐爛。女人們正從我身邊走過,成千上萬的女人,她們全在我麵前扭屁股。大鐘聲在震蕩,公共汽車駛上了人行道,互相撞在一起。侍者在用一塊肮臟的破布擦桌子,老闆興高采烈地給現金出納機搔癢。我臉上一副空虛的錶情,爛醉如泥,視線模糊,我死死盯着擦過我身邊的屁股。在對麵的鐘樓上,那個駝背在用一支金槌敲鐘,鴿子聞聲驚叫起來。我打開書。那本尼采稱之為“迄今為止最好的德國書”。——書中寫道:“人會變得更聰明、更敏感,但是不會更好、更幸福,行動更堅決,至少在某些時期是如此。我預見上帝看到人類不再歡悅的時刻會到來,那時他會打碎一切以便重新創造。我堅信一切都是為達到這一目的而設計的,而且這煥然一新的新紀元在遙遠的未來降臨的準確時間已確定。不過在此之前有一段漫長的時間,我們人類仍能在這片親愛的古老土地上過幾千幾萬年歡樂的生活。”

妙極了!起碼在一百年前就有人有眼光看出整個世界快完蛋了!我們的西方世界!每當我看到男男女女在監獄大牆後麵無精打采地移動——他們頭上有遮蓋,隻是與世隔絕短短的幾小時——我便大吃一驚,這些衰弱的人身上居然仍具有錶現出情趣的潛力。灰色的大牆後麵仍有人性的火花,隻是永遠也不會燃成大火了。我問自己,這些是男人和女人還是影子?被看不見的細繩吊着晃來晃去的木偶的影子?他們顯然是能自由活動的,不過卻無處可去。他們僅僅在一個區域內是自由的,在那兒可以隨心所慾地遊蕩,不過他們尚未學會如何飛翔。至今還沒有一個人在夢裡飛起來過,也沒有一個人生下來便很輕、很歡快,能飛離地球。鼓動有力的翅膀的雄鷹有時尚會重重地跌到地麵上,它們呼呼振動翅膀的聲音使我們頭暈眼花。呆在地球上吧,你們這些未來的鷹!天空已有人邀遊過,那兒是空的。

地底下也是空的,填滿了枯骨和幻影。呆在地球上,再漂浮幾十萬年吧!

現在是淩晨叁點鐘,我們這兒有幾個婊子,她們正在光地闆上翻跟頭。菲爾莫光着身子走來走去,手裡端着一隻高腳盃,他的肚皮繃得像鼓一樣,硬得像一根管子。從下午叁點開始不停地往下灌的茵香酒、香擯酒、科尼亞克白蘭地和安如葡萄酒在他嘴巴裡像陰溝一樣汩汩響,姑娘們把耳朵貼在他肚子上傾聽,像聽音樂匣似的。用一根紐扣鈎撥開他的嘴,往裡麵再倒一盃酒,當這陰溝發出潺潺響聲時我聽見蝙蝠飛出鐘樓,這場夢也變得奇妙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姑娘們脫光了,我們檢查一遍地闆,以免木刺戳進她們屁股裡去。她們仍全穿着高跟鞋。她們的屁股!她們的屁股磨光了、擦破了、用沙紙打光了,光滑、結實、鮮艷得像一隻臺球或一個麻風病人的腦袋。牆上掛着莫娜的像,她麵朝東北方,與她的視線平行的是用綠墨水寫的克菈科夫,她左邊是多爾多涅河,這個詞是用紅鉛筆圈起來的。突然我看到眼前一個鮮艷、光亮的臺球上出現了一道黑洞洞毛茸茸的縫,這時支撐我的兩條腿像一把剪刀一樣。瞧一眼這個黑洞洞的、未縫臺的傷口我的腦袋上便裂開一道深深的縫。所有以前費力地或心不在焉地分門別類、貼標籤、引證、歸檔、密封並且打上印戳的印象和記憶亂紛紛一湧而出,就像一群螞蟻從人行道上的一個蟻穴中湧出。這時地球停轉了,時間停滯了,我的夢之間的相互聯係也斷了、消逝了,在精神分裂症大發作中我的肚腸流出來,這一次大掃除後我就與上帝麵對麵站在一起了。我又看到了畢加索筆下仰臥着的偉大母親,她們的乳房上爬滿了蜘蛛,她們的傳奇深藏在迷宮裡,而莫莉·布盧姆永遠躺在一塊臟墊子上了。廁所門上塗着紅粉筆畫的陰莖,聖母用悅耳的聲音發出哀號。我聽到一陣放蕩的大笑,這兒是滿滿一屋子患了牙關緊閉症的人,那個發黑的身體像磷一樣在發光。放蕩、完全控制不住的狂笑,還有衝着我來的格格狂笑,那是從青苔般的髭間發出的笑聲,這笑聲使那個臺球鮮艷、光滑的錶麵起了皺褶。這是血管裡含有杜鬆子酒的偉大妓女、人類的母親。婊子們的母親啊!蜘蛛在你對數的墳墓裡滾動我們,這是一隻貪得無厭的惡魔,它的笑聲叫我心碎。我低頭看看這個深陷下去的坑,這是一個不留痕迹的迷失的世界。我又聽到鐘鳴,斯塔尼斯菈斯宮那兒有兩個修女,她們衣衫下散發出陳腐的奶油味,還有因為下雨始終未付印的宣言、為了發展整形外科而打的戦爭、威爾士王子飛遍全世界裝修無名英雄的陵墓。每一隻飛出鐘樓的騙幅都是一項失敗的事業,每一次狂歡都是注定要死的人從單人戦壕裡通過無線電臺發出的呻吟。從那個黑洞洞的未縫合的傷口、從那個令人嫌惡的臭水溝、從那個擠滿黑壓壓人群的城市的搖籃(思想的樂曲就在這兒被淹沒在動物油中)、從被扼殺的烏托邦中,生下一個小醜,一個半美半醜、半明亮半混沌的怪物,這個小醜向廠向旁邊看時是撒旦,向上看時是一個塗了黃油的天使、一個長翅膀的蝸牛。

低頭看那條縫裡,我看到一個方程式符號,一個處於平衡狀態的世界,一個化為零蛋、一點痕迹不留的世界,這不是範諾登用手電筒照的那個零蛋,也不是那個過早地醒悟過來的人身上的空洞,這更像一個阿菈伯數碼裡的零,從這個符號中能躍出無數數學的世界和一個杠杆支點,這個杠杆平衡星星、不清晰的夢、比空氣還輕的機器、輕量級的四肢及生產這些東西的炸藥。我要在那條縫裡一直穿上去,穿過眼睛,讓這雙可愛的、古怪的、煉金術煉成的眼睛拼命轉動。隻有在它們轉動時我才會又聽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話,聽見這些話滾過一頁頁紙張,這些話觀察極為細致入微,內省極為大膽,所有悲哀的言外之意都輕輕地幽默地提到了,現在這些話就像風琴曲子一直奏到人的心臟破裂為止。過後什麼也沒有了,隻剩下令人目眩、的人的強烈光線,它將群星多產的種子帶走,這是藝術史,它植根於大屠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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