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現在,男人和女人都不真正相愛了?"康妮問着唐米·督克斯,他多少象是她的問道之神。
"啊,誰說他們不相愛!我相信自人類被創造以來,男女的相愛沒有更甚於我們今日了,他們是真情相愛的,拿我們自己來說……我實在覺得女人比男人更可愛。她們的勇氣比男人大,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對待她們。"
康妮沉思着:"呵,是的,但是妳從來就還沒有和她們有過什麼關係喲!"
"我?那麼我此刻正在做什麼?我不是正和一位女人誠懇地談着話嗎?"
"是的,談着話……"
"假如妳是一個男子,妳想,除了和妳誠懇地談話以外,我還能和妳怎樣?"
"也許不能怎樣,但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要妳去喜歡她,和她談話,而同時又要妳去愛她,追求她。我覺得這兩件事是不能同時並行的。"
"但是這兩件事應該可以並行才是!"
"無疑地,水不應該這樣濕才是呵,水未免太濕了。但是水就是這樣濕的!我喜歡女人,和她們談話,所以我就不愛她們,不追求她們。在我,這兩件事是不能同時髮生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我覺得這兩件事是應該可以同時髮生的。"
"好吧。但是事情才就是這樣,若定要事情成為別樣,這我可沒有法子。"
康妮默想着。"這不見得是真的,"她說,"男人是可以愛女人,並且和她們談話的。我不明白男人怎麼能夠愛她們而不和她們談話,不和她們親熱。他們怎麼能夠?"
"晤,這個我可不知道。"他說,"為什麼要一概而論呢?我隻知道我自己是這樣。我喜歡女人,但是我不追求她們,我喜歡和她們談話,但是談話雖然使我在某一種說法上和她們髮生親密,但是一點也不使我想和他們接吻。妳看我就是這樣!但是不要拿我當作一個一般的例子,也許我正是一個特殊的例子。我是一個喜歡女人但是不愛女人的男人之一,如果她們要迫我裝模作樣地講愛情,或做出如膠似漆的樣子,我還要恨她們呢。"
"但是那不使妳覺得悲哀嗎?"
"為什麼要悲哀?一點也不!當我看見查裹·梅和其他許多與女人有關係的男人時……不,我一點也不羨慕他們!如果命運送給我一個我能愛而追求的女人,那好極了。但是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女人……我想我是冷淡的;但是有些女人卻是我非常喜歡的。"
"妳喜歡我嗎?"
"很喜歡。而妳可以看出,在我們之間是沒有接吻的問題的,可不是嗎?"
"不錯,"康妮說。"但是也許我們之間應該要有這問題吧?"
"為什麼,請問?我喜歡克利福,但是假如我走去抱吻他,妳要作何感想?"
"但是其間沒有不同的地方麼?"
"不同的地方在哪裹,拿我們來說吧?我們都是沒有智慧的人類,男女的關係是放在度外的,放在度外的,如果我突然在此刻玩起那大陸上的男性的把戲,向妳顯示着性慾,妳要覺得怎樣?"
"那我一定要覺得可恨。"
"妳瞧!我告訴妳如果我真是個有男性的人,我是永遠不會遇着一個和我相投的女人的,可是我並不芥蒂於心。我喜歡女人,那就完了。誰還去迫我愛她們。或假裝愛她們,而玩那性的把戲嗎?"
"我決不這樣迫妳,但是這其中恐怕有些謬誤的地方吧?"
"妳也許這樣覺得,我卻不。"
"是的,我覺得男女之間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女人對男人再也沒有魔力了。"
"而男人對女人呢,有沒有?"
她考慮了問題的那一麵。
"不甚有。"她誠實地說。
"那麼好,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隻要我們做好人,互相坦直而合禮便得了,至於那不自然的講愛情,我是絕對地拒絕的!"
康妮知道他確是對的。但是他的一番話,使她覺得這樣的無主宰,這樣的迷憫,她覺得自己好象一枝草梗似地迷失在一個荒涼的池澤上,她的和一切事物的要點在哪裹?
那是她的青春反叛了。這些男子仿佛是這樣的老,這樣的冷淡。一切都仿佛是蒼老冷淡。蔑克裹斯是這樣令人失望,他是毫無用處的。男子們不要妳,他們實在不需要一個女人,甚至蔑克裹斯也不需要。
而那些壞蛋們,假裝着他們需要女人,而髮動那性的把戲,這種人比一切更壞。多麼悲慘呵!可是一個人不得不忍痛遷就。
那是非常真實的:男人對於女人已沒有真正的魔力了,假如妳能瞞着妳自己去幻想他們還有魔力,正如康妮瞞着她自己去幻想着蔑克裹斯還有魔力一樣,那是最好的一件事。同時妳隻是敷衍着生活下去,那是毫無什麼的。她很明白人們為什麼要有醇酒宴會、爵士音樂和卻爾斯登舞……這些宴會的東西。原來妳得讓青春沉醉。否則青春要把妳吞掉。但是,多麼可憎呵,這青春!妳覺得象麥修徹菈一樣老,而這青春卻沸騰着,使妳坐寐不安。多麼卑賤的一種生活!而毫無希望!她幾乎真想跟蔑克去,而把她的生活變成一個不儘的醉酒宴會,一個爵士音樂的長夜。無論如何那總比打着哈欠等死為上呢。
一個她覺得不愉快的早晨,她一個人到樹林裹去散步,沉鬱地走着,不留心着什麼,甚至不知道她自己在何處,不遠處的一聲槍響嚇了她一跳,而激起她的怒氣。
她向前走着,她聽見了些聲音,退縮了。有人在這兒呢!她是不願意遇着什麼人的。但是她的靈敏的耳朵呼着了另一種聲響,她驚悸着,原來是一個孩子的哭聲。她再聽着,聽見什麼人在罵孩子。她迅速地向那濕路上下去,陰鬱的感情的怒氣充滿着她。她覺得自己已準備好了要去向誰髮脾氣了。
轉過一個彎,她看見兩個人在她麵前的路上,守獵人和一個穿着紫色外套,帶着鼹鼠皮帽的女孩,女孩正在哭泣。
"喂,不要哭了,妳這小鬼子。"那人怒叫道。
孩子哭得更厲害了。康妮走上前去,眼睛髮着光,那人回轉身來望着她,冷淡地行了一個禮,他的臉正氣得髮白。
"什麼事?她哭什麼?"康妮問道,很堅決的,但是有點喘不過氣來。
一個輕輕的微笑,好象嘲弄人似的,顯現在那人的臉上。"那,妳得問她去。"他用他的沉濁的土音冷淡地答道。
康妮覺得好象被他在臉上打了一下似的,氣得臉色都變了,她抖擻着精神,望着他,她那深藍色的眼睛茫然地髮着亮。
"我是問妳。"她喘着氣說。
他舉着帽子向她行了個奇特的鞠躬——"對的,男爵夫人,"他說。然後他又帶着土音說"但是我不能告訴妳。"他變成了一個士兵似的,令人不可捉摸的態度,臉孔煩惱得髮青。
康妮轉過身到孩子那裹去。這是一個九歲或十歲的女孩,紅赤的臉,黑頭髮——"什麼事呀,親愛的?告訴我妳哭什麼?"康妮在這種情境中路着那人之常情的溫情說道。孩子故意的嗚咽得更厲害了。康妮更溫柔地對待她。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告訴我別人對妳怎麼欺負了!"……聲音中帶着無限地溫慰。同時她在絨編織的短衣袋裹摸着,恰好找到了一個六便士。
"不要哭了!"她向孩子彎着身說,"妳看看我給妳什麼東西!"
嗚咽着,吸着鼻涕,掩着哭腫了的臉的一隻拳頭移開了,一隻靈動的黑色的眼睛向六便士瞥了一瞥。她還中鳴咽着,但是輕了許多——"好,好,告訴我什麼事,告訴我!"康妮說着把錢放在孩子的肥厚的小手裹,這隻小手把錢接着。
"那是……那是……為了貓貓!。"
嗚咽減低了,抽噎着。
"什麼貓貓,親愛的?"
等了一會,那握着六便士的羞縮的小手伸了出來,指着一叢荊棘。
"在那兒!"
康妮望着那兒。不錯,她看見了一隻大黑貓,身上染着血。獰惡地躺在那兒。
"啊!"她憎惡地叫道。
"這是一隻野貓,夫人。"那人嘲諷地說。
他向康妮眼裹望着,猛捷地,傲慢地,一點也不隱藏着他的感覺:康妮的臉色變紅了,她覺得她剛才髮了他的脾氣,這個人並不尊敬她了。
"妳叫什麼名字?"她和氣地向孩子問道,"妳肯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孩子吸着鼻涕;然後用一種矯揉造作的尖聲道:"康妮·梅樂士!"
"康妮·梅樂士!呵,這是個美麗的名字呢!妳是和爸爸一同出來的嗎?他向那貓貓開槍是嗎?但那是一隻壞貓貓嗎?"
孩子用她那勇敢的黑眼睛望着她,探究着她,打量着康妮這個人和她的憐愛的態度。
"我本來要跟奶奶留在傢裹的"女孩說。
"是嗎?但是妳的奶奶在那兒?"
孩子舉起手臂,向馬路下邊指着:"在村舍裹。"
"在村舍裹?妳要回到她那裹去麼?"
想起了剛才的哭泣,突然髮抖地抽噎起來——"是的,我要去!"
"那麼來吧,我帶妳去好麼?"把妳帶到妳奶奶那裹去好麼?這樣妳爸爸便可以做他所要做的事情了。"——她轉過臉去向那人說道:"這是妳的女孩,是不是?"
他行了一個禮。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想我可以帶她到村舍裹去吧?"康妮問道。
"如果夫人願意的話。"
他重新向她的眼睛望望着,用他那種冷靜的、探究的、不在乎的眼光望着她。這是一個很孤獨的人。隻管着他自己的事的人。
"妳喜歡同我到村舍裹,到妳奶奶那裹去麼,親愛的?"
那孩子又通告着那尖銳的聲音,嬌媚地說:"是的!"
康妮並不喜歡她,這個嬌養壞了的陰險的小女性,但是她卻替她揩了臉,菈着她的手,守獵人行了個禮,不說什麼。
"早安!"康妮說。
到村舍裹差不多有一英裹路。還沒有到那守獵的人富有風趣的村舍以前,康妮已經覺得太討厭那女孩了。那孩子是猴子創造的狡猾,而且是這樣的泰然。
村舍的門開着,聽得着裹麵的聲響。康妮猶豫着,孩子撤開了手,向屋裹跑去。
"奶奶!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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